“爸你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董明心里一惊,自己这段时候在学校没出什么状况啊,老师不可能通知父亲过来,那父亲跑来找自己做啥呢?
“哎,你爷爷他病了,周日夜里就把他送到了县医院……”
“爷爷怎么了?他的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咋不早点儿告诉我,那我们赶紧去医院,晚上就让我去陪床吧。”董明马上吃惊了起来,爷爷今年才六十出头,长期参与体力劳动的他,做起农活儿来,虽说不像棒小伙儿那样,身体可好着呢,怎么也不会说病就病了吧?
“周日夜里送你爷爷来的县医院,医院床位紧张,还多亏了你建成叔,帮着联系到了床位,明天一早就能出院了。是你爷爷不让告诉你的,他现在已经没事儿了,爸来这里就是看你一眼,现在快期末了,怎么的也不能耽误你学习。”
见到父亲一副疲惫的样子,董明哪里不知道这些天来父亲的辛苦,“我妈没过来吗?我先到医院看一下爷爷吧,这一晃离上次我回家,也快两个月了。”
“爸妈在家里照顾你妹呢,她没来。”
董明的要求,父亲没有拒绝,他随父亲慢慢走出办公楼,董明又问道,“好好的,爷爷咋就病了呢?”
“哎,还不是你大伯他……”说到这里,父亲脸现忧虑之色,接下来,慢慢将爷爷生病的原因讲了出来。
原来,董林从鸿飞技校偷跑回齐山县城之后,董明把这事儿直接告诉了爷爷,转天爷爷就与大伯一起,来到了县城,找到董林栖身的台球厅,把董林带回了村子。无论是大哥董柏还是二哥董林,都让大伯一家人在村里丢尽了脸面,董家沟子太小,啥事儿都瞒不了人,暴怒的大伯,刚一回到家,就打了董林一顿,据说打得挺惨。
董林在家里猫了一个多礼拜,完全一副悔过自新的样子,但是,却趁着大伯与大婶没注意到,又偷着从家里跑了出去。等大伯一家人发现董林不在的时候,找遍了村子,也没找到他的下落。最终,大伯一家终于得到了村人的证实,有人说是看到董林背了个小包,向村子外面走了。
不用问,董林离开村子了,离开了村子,他能去哪儿呢?除了采石峪就是县城呗,当然,大伯一家认为董林到县城的可能性最大。但考虑到采石峪离家更近一些,大伯就先跑到了采石峪,还特意寻到了几个当初董林镇中的同学,打听情况。采石峪不算多大,大伯在这里找了两天,没有寻到董林的踪迹,这才又坐上了车,到了县城。
大伯到县城的第一站,就去了当初董林落脚的那处台球厅,结果,那位台球厅的老板,直接就告诉了大伯,董林不在这里,但大伯从他明显闪烁的目光中,看出董林一定来过这里。当大伯继续追问他有没有见过董林之后,那位台球厅老板不耐烦了,无论再问什么也不回答大伯。
大伯心里清楚董林来到了县城,但知道董林来县城又有什么用?县城可不是董家沟子,想找一个人,不说像在大海里捞针,也差不了太多。大伯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两天,实在是寻不到人,这才无奈地回了村里。
转眼间,距离董林出走的时间越来越久,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按理说这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董明的爷爷生病,可大婶又出了幺蛾子,她对大伯建议道,第一次董林跑回来,不就是被熊伢儿碰上了吗,要不,我们再让他帮着寻一下董林?他在县城,想找个人的话,要比我们方便多了!
大伯也是眼前一亮,心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但他知道董明跟他们的关系,就是不冷不热的,自己如果直接跟那小子说,指不定答应得好好的,却不会用心去找,于是,大伯就准备让董明的爷爷亲自跟董明安排这事儿。
当爷爷听到了大伯的建议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直接就回绝了大伯的提议,并且说道,“想找董林,我可以帮你去找,哪怕我们在县城里住一段儿时间都行,但你千万不能去打扰人家董明,董明的学习那么忙,耽误了他的学习咋办?”
“我们去了县城,到了那边两眼一抹黑的,不摸情况啊,根本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再说了,让董明帮个小忙,又能耽误啥呢?他们不是全天都上课,有课余时间呢!”其实大伯就是懒,如果爷爷说帮着他去县城寻董林,那他这个董林的老爸能不跟着吗?但把这事儿交给董明就不同了,如果董明在县城帮着把董林找到,我们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董明哪会想到,他的这位大伯自私到了何种地步,在寻找儿子的问题上,都还有这么多的算计!
后来,大伯与爷爷争执不休,甚至奶奶也加入了战团,当时董明的父亲并不在家,董明母亲也不好相劝,争吵到了最后,董明奶奶发现爷爷的脸色发白,出了虚汗,倚在了边儿上,还用手捂着胸口喘粗气。
“老头子,你没事儿吧!”奶奶的口中歇斯底里般的一嗓子叫了出来,这一声喊叫,让边上兀自吵闹的大伯,也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奶奶的这一喊,就连前屋的董梅都听到了动静,大伯来家里,她是知道的,如果是别人来家里的话,她一般都会过去凑凑热闹,但大伯的话,还是算了吧!虽然不喜欢大伯,可董明听到了奶奶的叫声,还是从自己的屋里跑了出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爷爷仍然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到了这种情况,谁还不知道老爷子生了病,从表象上来看就是怒急攻心。奶奶与董明的母亲,一人胡噜后背,一人还掐起了人中,但两人折腾了一会儿之后,爷爷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身上还开始发起了轻微的抽搐。看着情况越发紧张,奶奶突然对大伯一瞪,“还不快去请董七爷!”
大伯现在也被吓得脸色惨白,被老娘这么一吼,立马就转身跑向了屋外。奶奶口中的这位董七爷,是董家沟子一位长者,年轻之时曾做地许多年的赤脚医生,后来年岁大了,由于长年奔波,患上了风湿,一般时候也就不再往外跑了,现在村里人有了个大事小情的,都会去找他。当然,他也只是能解决一些小问题,村里人也都清楚这点,但村里没有医院,村民们有别的选择吗?
董七爷很快就来了,边上的大伯背着他那个被磨得光滑得有些发亮的木制药箱。董七爷身量不高,比较瘦,他一进屋就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搓了搓手后,就来到了爷爷的身前。这个时候的爷爷,已经平躺在了炕上,身上还盖上了棉被。董七爷先是翻开了爷爷的眼皮,看了一会儿,然后又从药箱里取出了一支听诊器,放入爷爷的怀中,听了一会儿,然后迅速地又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小瓶药,倒出了几粒,让奶奶给爷爷服下。
等爷爷服下药后,董七爷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与其他人一起,守在了爷爷的身边,然后对大家讲道,“先观察一会儿,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他的这个情况比较危险,等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稳定下来,稳定下来后,还是要尽早送到医院里去。”
爷爷的神色仍然不算好,但过了大概半小时之后,起码不那么喘粗气了,身子也不再抽动,眼神无力地看向屋里众人,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闷,闷气!”
听到爷爷这话说完,董七爷却松了口气,对爷爷道,“没事儿了,别着急,很快就好了!你先歇着,我回去了啊!”
说完,他又把大衣给披上,这次,他自己背起了药箱,与大家告别,同时,还轻轻拉了拉董明奶奶的衣襟,示意出来说话。
大伯与董明母亲还有董梅,被奶奶制止住了一同送董七爷的想法,自己一人随董七爷出了门,这个时候,奶奶才紧张地问道,“老头子他,他真的没事了?”
“确实有点儿凶险,还好,现在稳定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的这种情况,要马上送到县医院,采石峪的医院,条件还是有些不行。”
交待完事情,董七爷离去了,奶奶却显得有些抓瞎,这都快晚上了,还要折腾到县城去吗?面带忧色的奶奶回了屋,叫出了母亲,与她轻声交谈了起来,至于大伯,还是在那儿陪爷爷吧,奶奶很清楚商量事情的时候,大伯只会添乱。
“还是让双国回来吧,去县里,就别让他大伯跟着了,我也一同过去,您在家里照看点儿小梅就好。”母亲跟奶奶商量道。
“不行,我要去陪老爷子,你留下照顾小梅,就这么定了。”说着,奶奶便让母亲赶忙给父亲打电话。
母亲不仅喊来了父亲,也一个电话把姑姑和姑夫喊了过来,人多力量大,爷爷就这么连夜被送到了县医院。虽说没有床位,虽然都忙活了一夜,但奶奶、姑姑还有父亲,看着爷爷情况逐渐变好,神色变得越来越稳定,大家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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