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这个朝代,好像和她认知中的任何一个朝代都不相同。
这是林墨然穿来一周后才渐渐明了的事情。
早先那会儿系统告诉她的故事背景并不多,很多事情都要靠林墨然自己去摸索,问就是系统也不知道,她其实才只是个刚入职一个月的小小实习统。
一个搞不好就会死的设定,一个尚未摸清看透的世界背景,外加一个迷茫的宿主和同样迷茫的系统。
好嘛,这难度已经称得上是地狱加了。
但还好,只要有心克服,一切困难都算不上什么。
于是在这一周里,林墨然白天做默默无闻勤劳能干的打工人,晚上又要当情报探子,尽可能的从其他宫女姐妹那里打听到有关这个世界的信息。
慢慢的,倒也知晓了不少东西。
放眼整个大昭,虽说有不少皇子皇女,但身份最为尊贵的却有且只有长公主秦语辞一人,除她之外再无其他。
或许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昭文帝似乎并无立太子的打算,亦或者说,秦语辞的地位其实已然等同于太子,不光精通琴棋书画,也极为擅长功法骑射,在朝中的威望很高。
所以自打她生病以来,别说皇帝,就连朝中的大臣也全都跟着忧心,奏折都参了好几本,有说要在民间寻找高手的,有说要找道长仙人做法事的,就连星座神鬼之类的玄学全都整出来了。
试了很多办法都没用。
结果谁也没想到,秦语辞竟然自己好了。
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昭文帝开心的不行,为了庆祝秦语辞大病初愈,一下朝便特意叫人给她递了口信,一方面叮嘱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虽说如今已经盛夏,但每逢入夜依旧霜重风大,如若没什么要紧事,尽可能的不要外出。
而另一方面,则是告诉她自己有设宴的打算。
长公主身体抱恙已久,如今终于康复,此乃国之喜事,她老子高兴,办个宴会喜上加喜又有何不可,再者也能以此犒慰众人,增长皇家脸面。
既然如此,秦语辞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那就多谢父皇。”
于是很快敲定了这事儿,宫人回去禀告完毕,宴会随之操办了起来,虽说设宴是皇帝提议的,也确实派了些人过来帮忙,但毕竟是秦语辞的主场,理应长乐宫这边多加费心才是。
分配到每一个人,竟也有不少活要做。
“你早上吃饱了没呀。”系统才刚睡醒就发现林墨然在苦哈哈的搬花,顿时心疼坏了,“这大花盆,哪是人该干的活!”
“吃饱了吃饱了。”林墨然点头应和系统,这会忙的顾不上说话,生怕花盆掉下来砸脚,两条小腿颠的飞快。
“加油,加油!”系统没辙,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脑海里帮她疯狂打call。
有人陪聊,好像做起事来确实能快些。
林墨然抬眸看看头顶的太阳,卷起衣袖轻轻擦了下额边的汗,鼓足口气抱起最后一盆花,从庭院这头全神贯注的冲到那头,站定,憋气,缓缓放下,长舒口气,这才总算完成了任务。
“呼~”
整个人都要被太阳烤化了,但好在只要下午的宴会一开起来,她们便能得到片刻的清闲,端端果盘,倒倒水,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必要的工作,比上午轻松太多。
还是那帮世家重臣们比较惨。
皇帝设宴,管你乐不乐意,但凡在朝中有点脸面的人都得来,不光要来,还得打扮的端庄体面,长袍衫裙的往身上一裹,看着就很热。
更何况未来的几个小时还要一直挤在一块,不热出点痱子来绝不罢休。
“谁都不容易呀。”半晌,林墨然默默摇摇头,轻声发出了一声感慨。
吃饭去了。
-
时间很快过去,稍作休息,宴会随之开始。
宫女们进宫时年岁大多都很小,和外面的世界断隔太久,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怀揣着一些别样的思绪,有羡慕,有难过,有向往。
看到那帮和自己同龄的世子小姐一个个从面前经过,到底还是忍不住要小声议论几句,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堆小鸟聚在一块开会。
林墨然自然也在这个行列里,和她们不同的是她只看热闹却不议论,是个只会在心底和系统说话的“哑巴小鸟”。
“统儿,你上午说什么来着?”半晌,哑巴小鸟率先打开了话匣子,“你说原主的家人也会来?”
“是啊。”系统很快接话,你一言我一语,“毕竟早些年间林家在京城还算得上有头有脸,虽说后来渐渐趋于没落了,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声望在的。”
“这次宴会也算得上是个机会吧。”系统说,“毕竟来的权贵望族很多,万一搭上了哪个,说不定能借此翻身。”
“这样啊。”林墨然点点头,不再言语,但心底却莫名有些五味陈杂。
而这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原主。
虽说原主最后背弃主子跑去刺杀秦语辞的行径非常可恨,但追根究底,其实是因为她烙印在骨子里的,浓浓的不自信。
原因无他,只几个词便能短暂概括——
小小庶女,幼时丧母,无人关心,备受欺辱,到最后林家估计是嫌弃她实在没用,多一口人也就多一张嘴吃饭,既然这样还不如送进宫里。
只一个弃子罢了。
惨得很,搞的林墨然都对这帮所谓的家人观感掉到了谷底。
正感慨着,那边的宴会却已经要开始了,朝云前来驱散了围观的宫女,叫她们各司其职做好分内的事情。
“然儿。”交代完这些,朝云又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林墨然,“你去帮忙端个点心吧。”
低阶宫女,不光上面交代什么就要做什么,甚至连被称呼全名的权利都没有,林墨然应声点点头,做出副逆来顺受的乖巧模样,转身继续投入工作。
心里却早已开始辱骂起了古代的封建制度。
她这边正在辛苦劳累,秦语辞那边却正风光大好。
毕竟是为她筹办的宴会,昭文帝在百忙中抽空过来坐了会儿,讲了几句话,和众人喝了几杯酒,很快便以政务繁忙离了席,将主场让给秦语辞。
皇帝走了,可威严却从未消失,京中素来盛传长公主冰肌玉骨仙姿玉貌,如今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但更叫众人感到惊讶却不止这些,更多的是感叹秦语辞处事不惊,落落大方,端端正正往那一坐,举手投足都透着庄严和高贵,着实有天家的风范。
搞的林墨然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看她朱唇轻启,出口成章,短短几句便能赢得在场所有人艳羡的目光,看她眼底带笑,眉心轻挑,似是对任何事全都有足够的把握,无论什么也都能办的稳妥。
这会儿阳光尚且充沛,光线顺着天边缓缓洒下,将她笼罩其中,就连发丝都被点缀的晶亮。
美的不可方物。
原来秦语辞竟然这么好看。
林墨然一不小心看呆了,直到对方似是注意到了她的凝视,目光若有若无扫过来时才终于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吓了一跳,心脏差点起飞。
连忙狗狗祟祟的转了身,端着手里的小碟子快步往反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和系统吐槽,也不知道刚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就这么缓缓走到了一处池塘,看到宫女们都在远处聚集着,知道还有不少东西要端,正准备向前迈步。
谁知……却突然察觉身后似是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刹那之间,脑海中又响起了系统的警示:“小心!”
只可惜已然太晚了。
林墨然尚未反应过来便突觉脚下一滑,肩上似是被谁用力推了一下,再加上池塘边本就生了不少青苔,更是叫她几乎站不稳,踉跄几步终究还是跌进了池塘。
在下一秒,冰凉的水顿时不要命似的涌入鼻腔,飞一般的侵袭她所有的感官,林墨然想起身,但池塘里的水却实在太深,想呼救,可一张嘴便有无数的水拼命向里灌。
挣扎许久,到底还是意识模糊昏厥了过去。
最终印在脑海中的画面,只一个碧蓝色的衣角。
“……”
-
以前林墨然曾经听人说过,人在死时会慢慢丧失五感,视、听、味、嗅、触,始于视觉,终于听觉。
所以当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听到声音的时候,林墨然迷迷糊糊的以为这会儿的自己估计还没死透。
但这个观念在几秒钟后便被她推翻了,因为她渐渐发现自己好像不仅没有丧失听觉,就连其他感官也在渐渐恢复。
能听到陌生的呼吸,嗅到好闻的香气,可以感受到触碰。
只是……那触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起初先是碰了她的手,继而又顺着耳垂划过,慢慢附上脸颊,穿越发丝,扫过眼睑。
再之后,就连唇好像也被什么覆盖住了,很软,也很温热,带着阵奇妙的香气,好似兰香,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林墨然呼吸一紧,身体下意识的软了软,就连头皮都跟着一块发麻。
本以为自己在做梦,挣扎几秒,终于下意识的睁开眼,也总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宽敞的床,精巧繁复的雕刻,柔软悦目的幔帐,每一样全都彰显着美丽和尊贵,叫她震惊的尊贵。
但更为震惊的却不光这些。
林墨然懵了,一双好看的杏眼瞪的溜圆,如雪一般的脸颊瞬间沾染了彩霞的颜色,努力平定心神强行往后退了退,才终于使二人分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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