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订了机票前往英国, 与其说是去散心,更不如说是一种放不下的执念。
薄臣野一直在那,未曾回来过。
国内的报道不再提起这个人名, 原先的玻璃大楼仍旧在那,只是更换了总裁, 现在是由董事会投票执行决策而已。
她也问过周丞,周丞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好像是铁了心, 不想让她得到什么消息。
头等舱没票了, 林景澄和江茵李曜买了第二天的票。
她将行李箱托运, 拿着机票与护照去过安检,临江市有两个机场,一个飞国内城市, 一个飞国际航线。
每次到这机场,就会想起不愉快的某些回忆。
她吸口气, 去等安检。
后面的大概是一对情侣,男方要出国了,女朋友前来送行。
女孩子眼泪婆娑, 抱着男生问,为什么非要走。
男生摸摸她的头说, 要回来给你?一个家。
楚梨收回目光,过了安检后在候机大厅坐下。
落地窗外?, 飞机已经备停。
她捏着手里的机票与护照, 无?聊地看着手机。
她的微博已经很久没用了,这会无?聊打开,竟然有几?个人在约画。
她只是粗略扫一眼,闲来无聊,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还顺路艾特了林景澄和江茵。
江茵估计是正在快乐冲浪,一秒就给她点赞评论——
【喝奶茶的茵宝:后天见~一路顺风呀!】
楚梨笑笑,回了个表情包。
过了一会,大厅开始播报CA595航班延误半小时,楚梨看了眼机票,正是自己的航班号。
延误半小时,还好。
楚梨戴上耳机看了会视频,然后看到了自己预定的那房子的房东给?自己发来了邮件。
【楚小姐,我?看到您的航班延误了?】
【是,不过只延误了半小时,您还方便来接吗?】
房东是个年轻的英国华裔,说着一口并不算流畅的中文。
楚梨说想去英国散心的时候,林景澄特别担心楚梨是怀揣着某种绝望地想法去的,于是亲自帮她联系了自己的同学的哥哥还是什么神奇的人物,给?她找了几?套房子。
楚梨选了其中一套——也不能算主选的,算是这个房东主联系
了她,态度温和谦逊,很让人有好感。
【方便的,等?您落地给我?打电话。】
那房房东回了一句后,又发来一串号码。
楚梨关了手机听歌。
半小时后,头等舱开始登机。
头等舱的座位是单独的,可以落下单独的隔帘休息。
从临江市飞伦敦,要十二小时。
楚梨的航班是上午,算过时差,落地时应该是英国时间的下午。
她登机后便准备先看一部电影,然后睡一觉就差不多到地方了。
旁边有几?个商务人士也落座。
“请问是楚小姐吗?”
穿制服的空姐走来问她。
“是我。”
楚梨摘下耳机,一脸疑惑。
“您稍等?下。”
空姐对她笑笑,然后起身去机舱口,楚梨不明所以,哪知道几?分钟后,空姐捧着一束紫色的满天星过来递给?她。
“楚小姐,这是送您的花,您签收一下。”
紫色的满天星花朵繁密,那么一大捧,很惹人视线。
“谁送的?”
楚梨没接,她直勾勾地问。
紫色满天星的花语——思?念。
谁会送她这样的花?
楚梨的神经绷着,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连搁在膝盖上的手都在不易察觉地发抖。
她想到三年前拿薄臣野的手机传照片时,发现他手机里有好多好多她的相片。
她眼眶酸酸,问他,你?三年怎么都不找我?
他抿唇不答。
那时她便也没有追问。
不是楚梨多想,而是这件事发生?的好奇怪。
紫色满天星的花语恰好是思念。
恰好又是在她发了那条机票的微博后,飞机延误了半小时。
是薄臣野吗?
楚梨看着空姐,眼睛酸胀。
“呃,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是地勤让人送来的。”空姐有些尴尬,“小姐,您先签收了吧。”
飞机上已经开始播报,请大家关闭手机或者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楚梨不好耽误人家工作,只好签收了那束满天星,空姐贴心地为她拉上了帘子,让她好好休息。
楚梨将花束放在座椅前,眼睛盯着那束花。
只是干干净净的一束花,连个牌子都没有。
是薄臣野吗?
她的心隐约痛起来。
她在最后关机的那刻
看了看微博,有一个小红点,她的手指颤抖,心脏又一次剧烈地跳。
点开。
却是林景澄的点赞。
心又跌回去。
这束花,来的不明不白。
落地时已经是英国时间的下午。
这是一个盛夏,英国天黑的很晚,四点时天气很好,似乎是英国难得的晴天。
她重新将手机开机,看到了房东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平安落地。
楚梨回复说自己要去取行李,她捧着那束花走,路上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她取了托运的行李,过了入境处的检查后从通道出去。
而后出来后,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通道外?,那男人一眼便认出了楚梨,他走过来,对她介绍,“你?好,我?叫应宴。”
“你?好,我?是楚梨。”
她想同他握手,但手中那捧花确实不太方便,于是她只好尴尬笑笑。
应宴表示理解,主帮她拿行李箱,然后带她去停车场。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应宴是个很高?瘦的男人,一身裁剪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很优雅矜贵。
他之前说过他是专门做民?宿的,他是学室内设计专业的,家里又恰好有些家底,便买了些房子与公寓自己设计,也算是自己一个兴趣爱好。
楚梨看他将行李箱放进车子中,他戴了个腕表,隐约可见那形状漂亮的手形。
楚梨便想到了曾经那人,总是拥着她,腕表的轮廓刮过她的肌肤,铬的有些痛意。
应宴帮她拉开车门上车,上车时,不知是不是楚梨的错觉,车中有淡淡的雪松味道,浅浅的,在鼻息间勾着。
应宴开车带她去住的地方,那是一个位于泰晤士河畔的现代化高?层,共有26层。
楚梨的楼层便是在26楼。
26。
还真是个巧合的数字。
应宴带她坐电梯上来时给她介绍过了,这里是24小时保安,需要刷卡进楼,有24小时酒吧与健身房。
公寓并不算很大,毕竟是在伦敦这样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只有两室两厅,有一个露天的露台,窗户都是落地的。
“家具电器都是齐全的,楼下步行三分钟内就有地铁站,交通非常方便。”应宴带着她介绍了一下,“楼下也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超
市和餐馆,有什么事情的话,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楚梨应下,现在已经是英国时间六点多了,她现在不是很困,但也需要时间收拾一下行李。
“对了,楚小姐是画家?”
“算不上,只是个爱好而已。”
“今晚了牛津街那里一家美术馆有展览,您想去的话可以去看看。”
“好,谢谢。”
应宴笑笑,留了钥匙后先离开了。
房间里隐约有些淡淡的花香气,她去简单收拾了行李,应宴的这套房子很舒适,像自己住的家一样舒适。
冰箱里甚至还放了冰镇的饮料。
楚梨出来的时候,看着客厅茶几上放着的那一大捧紫色满天星,竟然一时不知道将它放到哪里。
最终,楚梨还是找了个大一些的玻璃杯,将那一大束花连同着包装放在里面。
她坐在沙发上喘口气,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傍晚七点多。
楚梨打开手机搜了家餐馆,正在牛津街附近。
她去冲了个澡,回来看到江茵给她弹了视频电话。
“你?到了呀?到了怎么都没跟我?们说,我?们还以为你?被海关扣下了呢!”
江茵咋咋呼呼,她现在显然是在家里,视频里露出来个男人的身影,只一闪而过,楚梨也认出来那时谢俊瑜。
这三年里江茵总陪着楚梨,楚梨闲着没事也去剧组给?她送些零食奶茶,有时候周末去见谢俊瑜也是江茵陪着,一来二去,俩人互相有了些好感。
“我?也是刚到,刚洗完澡准备去吃饭。”楚梨淡淡一笑,“你?们明天什么时候到啊?”
“明天英国时间晚上吧,我?们在收拾行李了,景澄说怕你?无?聊,要买最快的航班去陪你,”江茵拿着手机去沙发上趴着,“你?可不准闲着啊,你?查好旅游的景点,我?们明天到了你?负责带我?们吃饭。”
“没问题。”楚梨笑着应下,“等?你?们。”
“嗯,那你快去吃饭,等?会给?我?拍照我看看你?吃了什么好东西!”
“好好好。”
楚梨应着,脸上盈着淡淡的笑意。
能遇见江茵和景澄……是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幸事了。
楚梨用毛巾包着头发,准备去找
吹风机的时候,无?意看到了电视机旁放着的一本新闻。
封面的男人有一张英俊到邪气的面庞,五官凌厉却有种轻浮的笑意,他唇角挑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挑衅。
他是坐在一个酒吧的卡座上,旁边不少的英伦美女。
这个男人拥有一张与薄臣野相似的面庞——
薄修筠。
这三年里,也不是没有看到过薄臣野的消息。
从三年前他离开那天,断续地总能看到关于他、关于薄家的新闻。
薄臣野被从薄家撤职,有部门查到薄家的账务有问题,薄臣野被推出来顶罪。
那是一场长达半年的审判,众人都猜测薄臣野会成为顶罪羊,但最后一个移硬盘被薄臣野亲自送去,里面记录了白家安插在薄家财团的势力大大小小的受贿与失职。
薄臣野被薄家赶出家门,收回了所有的股权与资产。
薄仲一与白馥玉感情不和,疑似有离婚的传言。
有人说薄仲一私自将继承人立成了薄臣野,为此引来了白家的不满。
薄臣野将薄家与白家告上法庭,又是一场长达数月的审判。
有人爆出当年临江伤人案的真凶是薄修筠,有网友扒出那段时间薄修筠入狱,事情几?度翻转。
而没人知道薄臣野现在在哪。
又有人说,薄臣野狼心狗肺,薄仲一将他养大还要被他反咬一口。
也有人说,薄臣野可是得罪了白家,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
楚梨看到那些新闻,心如刀绞,可薄臣野从不联系她。
楚梨心里也是有心结存在的。
她无数次地看过薄臣野的微信,他并没有把她删掉,但他从不主发一条消息。
他就那么走了,这是第二次,他的不告而别。
楚梨不能接受这样的不告而别,还有三年的杳无音讯。
她以前一直以为,薄臣野对她不够坦诚。
她爱的坦坦荡荡。
楚梨说不清自己来英国是为什么。
周丞有帮她留意过,他也不知道薄家的事情解决完没有,但他托了人去查,薄臣野还在英国没回来。
楚梨来这,像一场赌博。
赌他会不会来见她。
赌他会不会对她坦诚一次。
晚上八点时楚梨出了门,楼下步行不远就是vauxhall地铁站,坐Victoria line可
以直达牛津街商圈。
她在地图上设置好了餐馆的路线,餐馆是24小时营业,她也不算太饿,便沿着牛津街直走。
傍晚八点半是伦敦最美的时刻,万千的灯光亮着,周围步履匆匆的行人,流利的英文交谈,两旁的餐厅与商场很有风情味道。
她想想起应宴提的那个美术馆,只隐约记得他提了一嘴位置,说旁边有一家很正宗的意式咖啡馆。
楚梨谷歌了下那咖啡馆,地图提示就在前方八百米。
英国的风有些大,她裹了下身上的一件薄衬衫,往前走了一会,抬起眼来,脚步停顿了一瞬。
楚梨看到了那家意大利咖啡馆。
也看到了他对面的一栋建筑。
那是牛津街的一条岔路口。
那儿有一栋玻璃架空的建筑,透明的墙体在路灯下折射着浅浅的光。
楚梨走到马路对面,看到有好些游客从那走出来。
玻璃房子外?面有一架木质的秋千,秋千上缠着花蔓,有人在那里拍照。
墙壁的一侧,浅金色的数字。
4026。
楚梨的脚步钉在原地,夜晚的伦敦是多情的,古老的建筑亮起长灯,有种异样的深情。
绿灯亮起。
人们在过马路,楚梨被人群拥着向前走。
4026美术馆。
她站在门口,空气中隐约有种淡淡的雪松味道,随着空气一点点地沁入鼻息间。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薄狗:想不到吧,我转行开美术馆了!狗头。
明天见(日更是肯定日更的,就是临近正文结局我不太确定几点修好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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