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算是很久的时间吗?
一千零九十五天。
楚梨看中?了一套小公寓, 在伦敦的Vauxhall附近,临近泰晤士河。
她订下那套房子的时候,江茵和林景澄都来问她。
“你跑那么远做什么?”
“只?是去?散散心而已, 最近好累的。”
楚梨邀请她们到湖光檀境来的时候,正是一个?下午。
“也是, 你都绷着三年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林景澄思考了会, 同意下。
楚梨已经辞职三年了, 她没再去?化过?妆, 剧组的压力很大,没什么时间休息,楚梨的睡眠很差。
不过?她倒是培养了个?新的爱好——画画。
是油画。
她本?身就有美术的底子在, 画起来还是比较轻松,上次林景澄就建议楚梨把画挂到网上, 没想到还真?卖的不错。
这样也好,有点?事情做,还能赚些钱。
“对了啊……”
林景澄犹豫了一会, 似乎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你说就行。”楚梨给她俩泡了黑咖啡。
三年里楚梨时常失眠,在梦中?哭醒, 有一天喝了咖啡后心脏难受——竟然对□□也过?敏了。
此后只?能喝低因的咖啡。
“我和李曜快结婚了,我们还没想好去?哪儿, ”林景澄说, “要不也去?英国吧,到时候咱们仨还能一起玩。”
“行啊,我觉得可以,李曜不吃醋就行。”
“害,他敢吗他!”林景澄涂了大红色的口红, DIOR999,非常经典有气?场的正红。
但被她涂着,却显得娇俏。
三年了,林景澄都原谅李曜了。
“小梨,你说呢?”
“可以啊。那我们一起好了。”
楚梨喝了口咖啡,脸上带些笑意。
“那成,我订机票和酒店,住的离你近点?。”
其实楚梨明白——
林景澄和江茵,是怕她做什么傻事。
可她一点?都不想做傻事。
她只?是觉得,心口的某处空了,有风从那处吹进来,常常会浑身都痛的发颤。
心痛是一种生理痛苦。
傍晚六点?,林嫂给楚梨打电话,“太太,是在湖光那边吃,还是回来吃呀?我这两天新学了个?点?心。”
“我回
去?吧,您年纪大了,就别跑了。”
楚梨淡笑,林嫂连声?应,说等她回来。
楚梨挂了电话,往窗外?看。
湖光檀境的别墅漂亮,一扇落地窗,却被她用白色的蕾丝窗帘半掩着,常年不开。
她平日都住在湖光檀境。
只?每日回云中?岛吃晚餐。
晚餐也是为的去?陪陪林嫂——林嫂自?己住在那,她有个?女儿,女儿在外?地上学。
楚梨怕她孤单。
三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楚梨开车回云中?岛时,这附近被开发成了一片旅游区,但云中?岛仍然孤零零的,一座高架桥下来是两条路。
一条繁华,一条孤寂。
高架桥上有些堵车,今天天气?不算好,远处的天空灰蒙蒙的。
楚梨的车子被堵在路上,她落下车窗,喘口气?。
海风凉凉的,吹来时有些潮湿。
外?面有欢笑声?,她往外?看,高架桥两旁有行人,有移小车的冰淇淋房。
一对情侣捧着冰淇淋,女生挖一勺递过?去?,男生笑着吃下。
心脏某处又开始泛痛,连带着眼眶都在胀痛。
她抽了张纸巾擦眼,纸巾迅速氤湿一片。
就在三年前,她与薄臣野在黄昏中?的跨江大桥上,接了个?草莓味的吻。
回忆多鲜活?
她想,如果不是林嫂在那,她再也不要去?云中?岛。
这里除了他的味道,还有些她不愿面对的东西。
比如——
楚梨停了车,林嫂还在煲汤,她是广东人,会做各种各样的汤。
“太太,您歇歇,一会吃饭时我叫您。”
林嫂对她说。
“好。”
楚梨刻意避开后院,但不知不觉仍走到这。
那个?空旷的草坪,三年前一直在施工,薄臣野说是送她的礼物。
——到底是什么呀?
——秘密。
……
——你跟我还有秘密?
——你不乖。
各种各样的回忆碎玻璃似的呼啸过?来,楚梨捂着胸口,在地上蹲下,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眼眶酸的厉害。
谢俊瑜说她是应激,抑郁复发。
楚梨有吃过?药,但吃药后的副作用也很显著,人会浑浑噩噩一天,精神很差。
她跟谢俊瑜商量着停了药,于是捡起
了画笔,谢俊瑜还特意将诊所搬到了湖光檀境附近。
每天按部就班,白天出去?走走,下午晚上画画,偶尔去?附近的城市转转,有江茵和林景澄陪着。
有时候谢俊瑜有空,他也会去?。
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可所有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
江茵有次急哭了,问谢俊瑜到底怎么办,她好不放心。
谢俊瑜摇摇头。
他只?是想起来前不久时见到的楚梨,那时她眼里还有光,她笑着跟他说恋爱的犀牛里的那句台词——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感,那么多的痛苦,在狂喜和绝望的两极来来回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是一种心病。
——能记住他,我情愿一直病着。
没的劝。
楚梨抬起眼往前面看,现在,那秘密已经不是秘密。
在那片草地上,建了一栋小小的玻璃房子,圆形的顶,门口有个?秋千。
旁边有个?漂亮的牌子,木质的牌子,花体的字——
4026。
那天周丞送来一张贺卡,她满怀期待以为是他送来的。
周丞却告诉她,是薄臣野一年前写好的。
4026纪念馆,送给我挚爱的妻子。
玻璃房子里面,像个?小小的展馆。
里面有好多架子,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小小的艺术品。
那不是艺术品,是楚梨跟剧组那些年,雕刻涂鸦的道具。
都被他悄悄买了回来。
那只?巨大的凤凰摆在中?间,凤凰长着翅膀,仰着头,看向远处。
凤凰的上色仍然漂亮,在黄昏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浅光。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那凤凰的翅膀——
“周丞,帮她把这大鹅磨平。”
大鹅。
楚梨勾勾唇角,笑的却有些苦涩。
这礼物,要是你亲自?送我,该多好。
林嫂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收礼物那天,是她的生日。
她24岁的生日。
她来到云中?岛,便看到了这玻璃房子。
24岁的生日礼物,也是薄臣野离开她半年多的日子。
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林嫂留她吃了晚饭。
“林嫂,我后天要出去?散散心了,最近可能不回来了。”
餐桌上有些冷清。
“好呀好呀,你都好久没出去?了,
这回是去?哪?回来的时候,别忘跟我讲讲那些有趣的事。”林嫂笑着说。
薄臣野离开后,林嫂仍将她当作太太。
“好。会的。”
楚梨笑了笑。
饭后,楚梨是准备回湖光檀境的,但是晚间突然下了雨,她回不去?了,只?能在这留宿。
偌大的别墅,只?剩她一人。
寂静的连针落地都可以听见。
楚梨没上楼,她蜷缩在沙发上看剧,后半夜林嫂起夜,惊讶地看她还在这,赶她上楼去?睡,不然要感冒。
楚梨说好,看完这集就睡。
然而她根本?没心思看电视剧,她不过?是需要些吵闹的声?音,压过?心里轰塌的崩溃。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们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每一处,都残存着他们的回忆。
楚梨终于还是上楼。
那间主卧——她已经三年没进来了。
推开门时,手?都颤了颤。
一切还是原样。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雪松味。
气?息最勾人,一下唤醒无数的回忆,让人应接不暇。
她去?了衣帽间。
她与薄臣野的衣服仍挂在一起。
他的衬衫,从浅色到深色。
长裤也挂在那儿。
她的裙子,上衣,短裤,长裤。
好像这里还有人住。
好像他们都没走过?。
楚梨站在一面镜子前,这里放着几瓶香水,她以前用的那瓶YSL的反转巴黎。
——她现在早就不用反转巴黎了,连香水都不用了。
那瓶反转巴黎旁边,也放着一瓶YSL的男士香水。
浅蓝色的瓶子,精致漂亮。
她鬼使神差将香水拿起来,在手?腕上喷了一下。
更浓的雪松味在鼻尖萦绕着。
她拿起了那瓶香水,喷在枕头上。
她掀开被子上床,窗外?寂静,却再也没有那人环着她的细腰揽着她靠坐在床上看夜色。
这三年,楚梨常常难以入睡。
却在这次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见了在那艘游艇上——
游艇还是好繁华,无数的灯亮着,温慕远和璩昭言调笑。
周围好乱。
薄臣野逆着光站在那,灯光让他的脸模糊,可她依然清晰地看得到他落拓锋利的身影。
衬衫的纽扣开着,他脖颈的线条性感。
他朝她走来,手?腕上仍旧是一只?金属的手?表,衬得那双手?更漂亮,突起的一小块腕骨,隐约青色的血管。
他朝她递过?一只?手?来,手?上一枚浅银色的戒指在夜色下泛着一点?光。
他将她抱入怀中?,在她的耳畔呢喃——
“楚梨,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你要招惹一辈子。”
“楚梨,你不是别人,我给你的爱也是独一无二的。”
楚梨醒来时,枕头上一小片湿痕。
三年里,她梦见过?薄臣野好多次,可他从来都不说话,她梦见一道影子,又或者梦到他背对她离开。
这回他说话了。
他的声?音还是好好听。
楚梨翻出手?机,打开微信,往下滑。
她手?机三年没换了,她把薄臣野的微信取消置顶,以为眼不见心不乱。
这会,要使劲地往下滑才?看得到。
聊天记录都没清。
仍然停在2020年5月29日。
他发了一张他们的结婚照。
她发了一句我等你。
三年了。
三年来,他从没有找过?她。
她不是没听说过?薄臣野的消息。
他走的那天,晚上所有的媒体都在疯狂播报好多消息——
“薄家有意订立继承人,现任总裁薄臣野疑似非婚私-生子。”
“陈凌婳疑似为介入薄仲一白馥玉婚姻的第?-三-者,薄臣野原名陈嘉砚,三年前临江市伤人案嫌疑人。”
“现CL集团总裁薄臣野已被撤任。”
那天楚梨躲在房间的床上,阴郁了半个?月之久的天气?终于如她一样崩溃,瓢泼大雨下了好多天,那是临江市这么多年以来的最强降雨。
所有的人都在冷嘲热讽,对他肆意谩骂猜测。
楚梨想到自?己被人谩骂的那天,只?是因为几张模糊的照片,就被那么多人肆意伤害。
她记得那天的薄臣野出现,为她遮挡下那些不堪言语。
可在他被人欺辱的时候,他身边又有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先一更了。临近正文结局了,后面我会修一下,可能抽一天会更3章。么么么。下章就重逢啦感谢在2021-04-30 12:35:00~2021-05-01 06:1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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