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来人啊,来人啊。”
“爱妃,你怎么过来了?”
谢贵妃缓缓走到龙榻之前,手中还端着一个玉碗,碗里面褐色的液体像是一碗寻常的补药,她温声开口:“陛下,您该喝药了。”
皇帝一把拂开那药碗,玉碗里面的药水立刻撒在了地上,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谢贵妃看着被打翻的玉碗,眼中闪过一丝可惜:“陛下,臣妾再去给您熬一碗新的。”
皇帝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抓住了谢贵妃的那宽大的袖子,她被他扯得磕在了龙榻的一角,不用去看,她的腰肯定是青紫了。
不过皇帝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谢贵妃的反感,她依旧柔声细语,趴在他面前温柔地询问着皇帝的需求:“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外面的人呢?”
谢贵妃似乎不懂皇帝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她怔楞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陛下,您看啊,外面的人都在呢,很多人,特别多的人。”
顺着谢贵妃手指的方向,皇帝似乎真的看见了门窗外攒动的人影,见到人影的皇帝顿时放下心来,与谢贵妃聊起话来:“刚刚是不是磕到爱妃你了?”
谢贵妃眸中含水,可怜的模样叫有病在床的皇帝也起了几分怜惜的心思,他喟叹一声:“爱妃啊,你何时才能给朕生出一个如你一般善解人意的孩子呢?”
“孩子?”谢贵妃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她的手指缓缓放于腹前,这里曾经也有一个孩子,只是她没有了,也不会再有孩子了,“陛下,臣妾无能,怕是不能替陛下孕育子嗣了。”
“爱妃你。”
谢贵妃缓缓起身,忍着腰上的疼痛,她在皇帝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那厚重的大门,门外不是别人,是他最熟悉的儿子,明黄色的衣服叫他一度认为自己已经禅位,仔细看去,他只是穿着太子该穿的衣服。
“太子,咳咳,太子你来做什么?”
“儿臣,儿臣来服侍父皇,父皇生病在榻,作为父皇的孩子,郦国的太子,儿臣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殿中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皇帝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着:“你回去,回去。”
“父皇放心,您只是偶感风寒,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赶紧先把药喝了,喝了,父皇的病就能好起来了。”
惊雷乍现,一道雷光正好映在了太子的脸上,他那张苍白还带着几分惶恐的脸庞映入了皇帝的眼帘中,他是皇帝,岂能不明白如今的情景。
太子这恍然之间的后退叫他想起来儿时听过的前朝的旧闻。
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人人都肖想,人人都想当这个皇帝,成为一国之君,篡位在一个王朝之中似乎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了。
但是近日最为可笑的事情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要篡位!
“风杞铭!你敢!”
中气十足的声音叫太子险些没有将手中的药碗给扔出去,谢贵妃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却还是隐藏不住其中的讥讽,父慈子孝一向是皇帝最为骄傲的事情,可是现在呢?
他最为疼爱的孩子会成为他死亡的引路者。
讽刺且可怜。
“父皇,儿臣也不想的,可是儿臣等不及了啊,儿臣等了多少年了,十多年了,您虽然立我为太子,可是呢,可是呢,您最近频频为老六放权,还有,还有老九,他都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您还是不肯放弃他吗?我才是太子啊!人人说我平庸不堪大用,可是他们懂什么!他们懂什么?!唯我能成明君!”
太子越说越激动,他端着药碗缓缓坐在龙榻边上,目瞪而视:“可是您在,孤便不能实行孤的盛世之举,父皇啊父皇,若是您今日肯写下禅让的诏书,孤一定给您选一个尚好的宝地,一辈子吃喝不愁,无忧无虑,您看。”
“孽障!”皇帝要去打翻他手中的药碗,但是太子早有防备。
他看着皇帝这个样子连连摇头:“是你逼孤的,是你逼孤的!孤都看见了,看见你桌子上的废太子的诏书的!是你逼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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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小姐,这花枝怎么都落下来啊。”
清影瞧着那开的好好的,本来躲过了前几日的大雨,为何这白日惊雷却没有躲过,真是太可惜了。
金若棠看着那折掉的花枝,低低地笑了出来,她怎么那么傻啊,一个人为什么会活得那么长久,怎么可能会活得那么长久啊,“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啊。”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金若棠摇了摇头:“没什么,等明日再去买点花来,将这里的花添补上。”
清影说道:“小姐,你忘记了?这花是老爷从南边运过来的,京都这边怕是没有卖的。”
“呵,花都已经死了,还会在意是谁添补了它的位置吗?”
清影越听越觉得糊涂,这花儿是死了,可是这位置本来也不是这花的啊,不过人为地安了过去,“小姐,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哑谜啊。”
“移花接木,自欺欺人。”
“啊?”
金若棠笑着点了点清影的鼻尖:“最近叫你读书读书,莫不是又偷懒了?”
清影听到这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小姐,奴婢现在就去街上买花!”
怪不得前些日子金台嘱咐她千万不要出门,要是平白无故地被这白日惊雷打伤了,这岂不是成了无妄之灾?倒是不晓得哪家人哪户人又傻傻地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待宰羔羊呢?
“小将军,边疆探子来报,赤霄那边来了一个贵客。”
信件过手即焚,左时越站在院子之中,刚刚那道惊雷该是震惊了许多人,他敛下眼眸说道:“派出一对亲卫,日夜保护金府上下,告诉阿姐和老夫人,夏日炎炎,佛堂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属下遵命。”
左时越负手而立,眉目间的沉稳尽显无疑:“这场大戏终于开始了。”
“等我。”
白衣翻飞,眉眼精致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招式行云流水,翩翩若仙。柳华月心中暗想,这便是江湖人人人都向往的白彦大侠,果然是大侠的风范,举手投足之间便立于天地之间。
可柳华月依旧不解,白彦到底为何要如此做,这弑君的人是太子,并不是风杞川。
那废太子的诏书是他所写,也不是皇帝所写。
只是可惜皇帝应该再无开口的机会了。
而他越发好奇了,一个江湖人到底能将朝堂弄得多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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