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木丁香来了楚家之后,吃穿跟得上来,面色更加红润,身上的肉也多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瘦骨嶙峋,如今这丰润的模样与以前相比就是天上与地下之别。
木母高颧骨淡眉毛面相刻薄,木丁香的两位姐姐长相随母,脸上或多或少都带有木氏夫妇的一点影子,但反观木丁香则不同,瓜子脸,眉毛细而长眼睛大且亮,朱唇丰润更与木母寡淡的扁嘴天差地别。
楚虞心想着幸好长得不一样,不然夜夜睡在一起,对着那张相似的脸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木丁香不知楚虞心中想着什么,她自己还停留在楚虞为什么不愿意碰她的这个事情上。
她承认一开始是被楚虞不羁的外表所俘获,但相处这么一个多月下来,渐渐地被她更多的优点给打动,越相处,越发现她的好。
楚虞爱恨分明,不妥协不后退,人人都说她是个狠人,凶神恶煞,但在木丁香眼里,这些都是牢牢包裹在外面的一层盔甲,没有这层盔甲,楚虞一个漂亮的独居女人如今还能这般逍遥自在谈何容易。
倘若楚虞不是这么一个性子,木丁香当初都还不一定敢找她,毕竟村里能搞定自己那一对难缠的父母至今还没有。
但楚虞在面对亲近的人,却是另外一副模样,像是一道和煦的春风,体贴又有耐心,看着冷冷清清,却经常不声不响地就帮忙着把事情给办妥了。
与旁的人不同的是,自己那些不堪的过往,楚虞也从未有过一点半点的嫌弃之色。
木丁香知道自己是有几分姿色,以前村里很多少年郎暗地里给她送花,但喜欢是喜欢,但谁家里愿意搭上这么一家子的吸血鬼,最终都无疾而终。
眼下不在木家了,她希望楚虞的眼光能更多地放在自己身上,或者还可以更直接一点,把自己变成她的人。
但是那人却没有这么做,每天早起早归,跟着一起干活,晚上躺在一张床上规规矩矩地睡觉,并没有什么逾越地方。
所以她在顾忌什么?
难道,楚虞并不喜欢女人,木丁香开始疑惑。
想到这点木丁香心里就有些隐隐不安,倘若楚虞不喜欢女人,那她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男人,会不会就将自己赶走。
楚虞对于她来说,是生命中的一道光,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阳光下,可以憧憬着未来,而在憧憬的过程中,她无疑是把楚虞给放到构架的蓝图里面。
即便心里不安着,木丁香也不敢奢求,只能被动地等待,倘若楚虞哪一天流露出那么一丁点意思,她也将会快步跑向她。
于是在等待之中,她从一只看似温顺的兔子,变成了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身子娇小,但却有着大大的志向和决心。
日子就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度过。
木丁香种起田来得心应手,年少的辛勤操劳让她到了楚家之后,变得更加会操持地里的事务。
都是种田,在木家的时候就是像一头老黄牛被鞭子抽着走,可粮食丰收时一个铜板都不经过她的手。
但在楚虞这里,地是自己的,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不爱种就荒着,而且楚虞说了,未来是两个人一起过的,将来卖了粮食的钱必定也是投入到一起的生活里面去,这便很值得期待。
每天楚虞杀猪回来休息好之后,就会下地一起种田,她力气又大,干活又快又好,只剩那些轻活细活木丁香来做,这比在木家不知道要轻松多少倍,在木家,除了大姐木玉竹偶尔回来帮忙,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下过地。
木丁香天生与植物亲近,来到这里以后有竹儿跟着,愈发觉得种植庄家、养护花草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竹儿告诉它这些那些种子会更喜欢哪一种土壤,哪一种植物想要喝更多的水施更多的肥,木丁香一一记下来,再实施到这片土地上。
楚虞见小姑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心里也替她高兴,每天回来会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原先每日下午闲散无聊的时光因为她的到来也显得更加充实,每天田间劳作后回到家中,晚间吃饭的时候,竹儿也会一起来凑热闹,山洞外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楚虞有时候会觉得出现错觉,觉得眼下她们三个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孩子聪明可爱,妻子贤惠可人,而她作为这一家之主,负责在外面打拼赚钱养家,有妻有女,夫复何求。
转眼木丁香“嫁”到楚家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两个人相敬如宾,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日子过得很舒服。
这天,楚虞刚卖完肉,有人来肉铺给她带话,说是白府的白老爷找她过去一趟。
楚虞一听白府二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平日里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回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原本木丁香还嘱咐她中午回去的时候去铁匠拿里买一把新的镰刀,如今被白府的事情一耽搁,就只能先放着。
白府原是乐山县的一家大户,靠茧丝绸发家,白老爷生有一独子叫白临,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商家小姐丁氏,生下一女一子,女儿叫白福暖,儿子白富鸿。
楚虞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是白府管家,楚虞与白福暖同岁,自小和父亲一起住在白家。
白家还有一位表小姐叫丁娆,三人自小关系特别好,经常玩在一起。
在她们十六岁那年,关外有不明物种出没,其中甚至出现了饕餮等凶兽,朝廷大举征兵,同时还特别招募一批女兵,主要负责长城边上巡防,斩杀突进怪兽。
一旦有凶兽出现,女兵可在腰间套上长锁链,凭借轻巧的体重和灵活的身姿从几十丈高的城墙上飞身直下,取凶兽的项上首级后,再通过机关转动拉回绳索轻松返回城墙之上,省去了打开城门被凶兽趁机侵入的风险。
年少的楚虞一心怀着报国的热情,第一时间报名入伍。
丁娆和白福暖也纷纷响应,但白家孙一辈也就两个孩子,白老爷一直以来希望孙子走的是仕途之路,白福鸿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学堂念书。
彼时朝廷对经商条件放开,家中经商已经不再成为走上仕途的阻碍,这偌大的家业还指望孙女白福暖来继承。
一听说白福暖竟要随着楚虞应召参军,白老爷勃然大怒,将她关在房间里大锁一锁等着这波征兵的热潮过去再放她出来。
参军是楚虞一直以来的愿望,却也没有想着要自己的两个小伙伴跟着一起去,但丁娆却同样也想加入女军队伍,她私心想要带白福暖一起去。
丁娆很小的时候就随姨母来白府玩,见到白福暖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她,两家离得近,自第一次见面以后便日日都来,久而久之白福暖也被丁娆给打动了,两人暗生情愫,有了私情。
楚虞当时心大的很,不知两位好朋友私下竟有着这般的感情,每日三人一起玩,倒也快活。
然而有一日,白福暖给丁娆写的情诗被白老爷给捡到了,只见上面写的是两女子之间情感的诗句,大发雷霆,将白福暖打了一顿。
白老爷问她写给谁,当时丁家式微,生意一落千丈,还得靠白家帮衬才能苦苦支撑,白福暖生怕说出是丁娆,白老爷就会直接断了对丁家的帮助,于是便谎称是写给楚虞的。
楚虞莫名其妙地也被白老爷打了一顿,回来后又被自己的父亲再打一顿,顿时觉得在家的日子是在憋屈,加上今年难得有女子征兵,义无反顾就报名了。
丁娆略微年长,这两年也被丁家张罗着婚事,她心里又爱着白福暖,如何肯答应,同时也意识到白福暖十六岁了,白老爷肯定也要给她张罗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一想到往后两人各为人妇各奔东西,丁娆如何能接受得了。
于是私下和白福暖商量着要不也跟着去参军算了,至少当兵这几年,家中是无法干涉她们的亲事,等退伍归乡,到时候也都成了大姑娘,也没人再稀罕她们,若是能混个军功,家中想管束也管不上。
如此一想,竟觉得是个绝佳的妙计,于是丁娆偷偷把白福暖放出来,二人瞒着家里去报名参军。
参军之事被发现之后,白老爷便觉得是楚虞出于私心怂恿白福暖去报的名,对楚虞又是一顿大发雷霆。
楚虞看着自己的两位自己的好友均有难处,一时之间百口莫辩。
白老爷拿楚虞没有办法,便给楚父施压,让他将楚虞带走。
楚父觉得自己愧对白家,楚虞当时已报名应召参军,他无法说服她任何事情,当下辞了管家之位去了别处谋生。
白府这边就算白老爷再怎么闹,如今报名已经提交,参军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白福暖和丁娆如期应征入伍,紧随楚虞之后,成了千里之外守护大周长城边境上的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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