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窗前,描绘着雪花的模样。
陈志在一旁坐着,穿着厚实的大衣,表情冷酷决然,“你别怪我,陈氏现在出了点问题,只有乔家能帮我们。”
陈涌是在家里被强行带走的,他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跟他说话的是从小跟他关系不好的爸爸。
“乔家提出的要求是让你入赘,娶了乔姿。你们小时候见过的,很漂亮的一个孩子。”
入赘?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陈涌的世界里,他平静的面眸才恍然崩塌,“你说什么?”
没顾上他的问题,陈志继续说道,“陈氏这次的危机很严重,在耽误下去我们就要宣告破产,你别怪我这么急,你是我的儿子,为我分忧尽力所能及的事是你应该的,我们现在去乔家,乔姿刚从法国回来,你们先见一面。”
见面的地方是乔家。
穿过大铁门走了一段路,才到了正楼。
自妈妈去世,陈涌一直把自己隐藏在家中,吃的少喝的少,人瘦了很多。
他们被人领了进去。
彼时,陈涌想挣扎想反抗,但他又觉得,这样做,陈志兴许会开心,然后他就顺从的进去了。
失去了妈妈,他只剩爸爸。之前他不愿意亲近他们,所以很后悔,现在,是为了陈志。
沙发上坐着四个人,加上他们两个,是六个。
“咳咳。”
阳阳掐着腔站起来,给乔凶捏肩,“老公,这是真品沙发,你看他身上这么脏,还是坐椅子。”
这是阳阳给他的第一个下马威,他很平静的接受了。
因为没人替他说话,所有人都附和着阳阳。
她是乔家第二个主人。
“你就是陈涌?”乔凶慢悠悠的开口询问,一双似鹰般的眼睛锐利的盯着他。
给陈涌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他不由得想起彭子看的狗血电视剧,这一幕仿佛和电视剧中的某一幕重合了。
“我是。”他抬起头,平静的和乔凶对视。
眼里不见惧意。
一个女人站起来,一头大波浪卷蓬散在脑后,明晃晃的打量着他,好像在菜市场上挑菜一样,看了许久才给了评价,“长得还行,就是太瘦弱了。”
她乔姿的男人可没这么弱的。
乔凶又说道,“你们两个明天就去领证。”
陈涌听见自己问,“为什么?”
为什么陈志在车里已经跟他说过了,但他还是想问。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可是乔家,别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地方,我女儿嫁给你,你应该偷着乐,还在这儿问为什么,还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富二代都算不上,你有什么问问题的权利。”
阳阳冷哼一声,眼里全是鄙视,说的话冰冷刺骨,比外面的雪还要冷。
他的父亲陈志,在一旁讨好的微笑,时不时点几下头,无视掉身边的儿子。
这是他的好父亲。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拿错了剧本。
一个男人,怎么活的这么窝囊,典型的小说情节。他想要本男频强文。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明天领证,板上钉钉。
他的意见被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的权利。
眼角划过一丝泪水。
梦中为什么的答案他知道了。
“我不是他的儿子。”他早就知道了。
喃喃着张开眼睛。医院特有的复杂气味充斥在鼻间,他一眼看出,自己在医院病房。
头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身上的病号服也换掉了。
他还在输液中。
想了想,到底是没有拔掉针头。
干妈呢?
肯定是干妈送他来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是安全的。
床边的柜子上有一个水壶,陈涌盯着看了半响,抿了抿嘴,干涩的喉咙传来要喝水的信息,他看了看自己扎着针的左手,又看了看离病床两米远沙发前玻璃桌上的杯子,顿了一会儿,他目光在病床下边找了找,在一个小角落里看见了拖鞋。
点滴挂在一个铁柱上,然而这个铁柱并不能移动,把自己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右手艰难的往上举,成功摸到了输液袋。
右手举着输液袋左手插着针,坐在病床边沿处,大长右腿努力往角落里够,那个小角落刚好是在柜子和病床的夹缝间,其双方距离刚好能容纳陈涌的一条腿。
他真不明白,为什么拖鞋要放在夹缝里。
扒拉到一只拖鞋,*挪了挪,又扒拉到了另一只,他终于穿上鞋从床上下来了。
到了玻璃桌前,陈涌想也不想的弯下腰,左臂扫了一个杯子夹在胳肢窝里,然后慢腾腾的又坐到了病床上。
把一切恢复原样后,并且又把自己埋进被窝里,他终于可以倒水了。
然而,当他摸到水壶时,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涌上了一个直觉。
他的直觉一向准,果然,这次依旧没让他失望,水壶是空的。
空的……
他辛辛苦苦努努力力,举点滴找拖鞋夹杯子…就是为了喝水,老天对他很薄。
叹息了一声,陈涌不由得苦笑。
老老实实的等沈因回来。
想啥来啥。
病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砰!!
金彭火急火燎的扑倒病床前,果断无视掉陈涌错愕的神色,担忧的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陈涌,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的头…陈涌!”
边说边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两张身份证在陈涌跟前晃了晃,指着上面那一张,“这是你,你叫陈涌。”又拿起下面那一张,“这是我,我是你铁哥们,我叫金彭。”
陈涌,“……”哪来得二百五。
见他不说话,金彭瞬间憋了个难以置信,惊讶,愤怒,悲伤的表情,“你不说话,你真的想不起来了,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你的头受了伤,一定忘了很多人很多事,我…我…”
他下面一句“我替你报仇”还没说出口,就遭到了陈涌狠狠的一记白眼和一个无语的拳头。
金彭捂着头,眼神更加伤心,“你揍人都这么没力气,你果然不是以前的陈涌了。”
陈涌尽量让自己不和神经病计较,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给我倒杯水喝。”
“哦哦,行。”金彭拿着水壶晃了晃,立马奔出去接水,奔到门口,又回头高兴道,“你记住啊,你以前就这么爱使唤我,这点你没变,你记好啊!”
“滚。”陈涌竭力抑制着自己想拔针头揍金彭的想法。
金彭麻溜的滚了。
右手摸着胸膛上下的捋捋,陈涌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拼命的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乔凶!”陈涌愤怒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一腔火气全部撒在这上面,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势必会让乔凶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要让整个乔家来平息他所受到的不公。
房门被人推开,和金彭的暴力完全不同,来人小心翼翼,高跟鞋蹬蹬地板的声音也被刻意放小,生怕吵醒病床上昏迷的人。
陈涌又听到,房门被轻声关上。
“干妈,我醒了。”破锣嗓。
高跟鞋的蹬蹬声又陡然响起,多了几分速度往陈涌这边走过来,沈因拎着大袋小袋出现,惊喜的跑过来,“小涌,你什么时候醒的?”
“干妈,我醒了有一会儿了,你别担心了。”陈涌微笑着说。
这份温暖他想好好感受。
沈因赶紧扔下大包小包,“你先别说话了,你看你嗓子哑的,干妈先给倒水啊。”
砰!!
金彭开门关门的专属声音,在病房缭绕了几秒。
沈因猝不及防和金彭四目相对。
愣了几秒,金彭掠过沈因,赶紧给陈涌倒了杯水,塞他手里,“喝。”
然后他才转身,表情陡然变了,小心得搓搓手,拘谨的笑,不确定道,“沈阿姨?”
沈因只觉得眼前喊她沈阿姨的人眼熟,好似以前在哪里见过。
“你是?”
金彭顿了顿,惊呼,“沈阿姨,您不记得我了?我是彭子啊,陈涌的好朋友,五年前,我们见过的,您还给我做过饭呢!”
五年前的金彭一副青涩模样,跟陈涌一起住在了他阿姨家,蹭了五天饭。
那个害羞啊,那个不好意思啊,那个一说话就脸红啊!
沈因认真的在回忆里找了一会儿,才把现在的金彭和以前那个害羞的他慢慢重叠在一起。
“你是彭子,哦哦,我想起来了。”
金彭拉着凳子让沈因坐下,“阿姨,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美。”
陈涌放下水杯,打断金彭准备开始的彩虹屁,“彭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金彭顿时瞪大眼睛的指着他,“你没失忆?”
“失忆?小涌你失忆了?”沈因立马紧张的起身,倾着身体摸了摸陈涌的脑袋,慌张道,“怎么会失忆?”
说着,就要摁病床上方的呼叫铃。
陈涌连忙制止,“妈妈妈,他瞎说的,我没失忆。”没好气的瞪了金彭一眼,“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戳瞎,让你再以为我失忆了。”
金彭条件反射的捂着眼睛,惊恐道,“你没失忆啊,我我我…我错了。”
陈涌是不会在这种事上瞒着的,他立马就信。
沈因还是很紧张,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才勉为其难的相信陈涌没失忆,终于放心的坐下。
“分儿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的。”金彭慢悠悠的回答陈涌刚才的问题。
陈涌立即问,“干妈,你跟栗栗打电话了?”
沈因点头,“对啊,这么大的事我肯定要问问她,在自己地盘上连你都看不住,等她回来,我得好好骂骂她,对了小涌,你跟干妈说实话,你是怎么回来的?”
她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对啊陈涌,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你回来为什么不跟沈栗还有分儿说?”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问。
其中弯弯绕绕,只有陈涌自己才知道。
陈涌刚想开口,沈因便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水杯跟着颤颤悠悠。
“你告诉干妈,谁欺负你了,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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