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这个时候,真的在灵堂。
夜深人静,正是好为非作歹的时候。
她担心皓王再派人前来麒王府,暗中捣乱,于是想提前在棺木之上做点机关。
防患于未然吧,万一皓王不肯善罢甘休,自己肯定要让他的人有来无回,或者吓他们一个屁滚尿流。
她将守灵的人与念经的和尚全都支使出去,闭了门,正趴在棺材盖上设机关呢,棺材头上的白烛毫无征兆地摇曳了两下,一股阴风阵阵。
抬起脸来时,一身红衣的仇司少,就已经坐在了棺材盖上。翘起一条腿,从供桌之上撕了一条鸡腿在啃。
门窗依旧紧闭,这是要多好的身手?而且,这厮每次光临,似乎都没有走过正门,偷偷摸摸的跟偷情似的。
清欢毫不客气地挥手轰赶他:“你坐哪里不行,非要坐棺材盖上,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你往人家棺材盖上又是下毒又是养虫的,五十步笑百步。”仇司少吃了一口鸡腿就吐了,换了一根香蕉:“被熏得一股子烟火气,真难吃。”
“这又不是给你吃的,自然不合你胃口。”
“本少为了你的事情奔波了一整天,水都没喝一口。你说你,见了面就没有一句好话。即便不会嘘寒问暖,好歹你也关心两句啊。”
“谢谢。”
“敷衍。”
清欢直起身:“真矫情,事情办得如何了?”
仇司少自负一笑:“本少出马,还能有差错吗?果真如你所料,他们的确藏身在皇陵之中。四周有朝廷士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探查不清里面的虚实。
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何首领行踪败露之后,并没有接应那个郎中前去军营,而是直接杀人灭口了。我们的人去晚一步,没救下来。”
这还真是皓王妃的人的惯用伎俩,可怜那个郎中自认自己对于皓王妃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可是也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落得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那那个何首领呢?假如不是有要紧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在皇陵里面久留的。皓王现在虽然露出了狐狸尾巴,但是却不敢太过于忘形,应当就是在等待着援兵进京。”
仇司少摇头:“对方很沉得住气,一直都没有露面。”
清欢有点心急:“他肯定是早有防备,我们的人可千万小心,不要暴露行踪。另外,皇陵地宫四通八达,琳妃在皇陵里筹谋这么久,要防止对方密道逃走。”
“这一点本少早有准备,命人守在了各个岔路口埋伏,就算他变成地鼠,都逃不掉我们的耳目。更何况,我还再次借调了沈临风的警犬。”
清欢有点遗憾:“若是齐景云在就好了,他驯养的金鹰最通人性,也最适合远地追踪。即便二皇叔是在山中藏军,金鹰也一定能找到。”
仇司少对于她的话十分不满,幽幽地叹一口气:“果真啊,这个女人啊,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呢,你反而在想别的男人。看来当初,本少太轻易地让你得到我了,我应当誓死不从,反抗到底的。”
清欢对于他没个正行的贫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翻个白眼,没有搭理,心里暗自琢磨着,金鹰卫齐景云的老部下里,必然有善于玩鹰之人,自己是否可以将金鹰交于他们,用来追踪何首领。
毕竟自己与此人交过手,知道他阴险狡诈,如今早有防备,小心谨慎,若是再有那撒豆成兵的人暗中接应,未必保险。
她全神贯注地想事情,并未听到房间里的暗器破空之声。而仇司少机警,他不用回头,单纯凭借声音就能分辩得出来,暗器所在位置与方向。
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就转移了方向。
不过,他正翘着二郎腿端坐棺材盖上,猛然一个转身,脚尖正好勾在了供桌之上,桌边上摆着的一盘子烧鸡,直接飞了出去,掉在门口。
而身后暗器,越过棺材,“啪”的一声,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只是一根刚刚掰断的树枝!
好高深的内力!
仇司少跟清欢两人都有点措手不及。
毕竟这是堂堂麒王府,守卫森严,一般人还真的混不进来。可现在明摆着,不但进人了,还这样狂妄,堂而皇之地暗器伤人。
仇司少当时就想破窗而出,瞧瞧是何方高人。
人还没出去呢,外面人自己打开窗子,一跃而入。
“坐在本王的棺材上,出言调戏本王的王妃。仇司少,你还真能趁人之危。”
就这熟悉的,带着老坛陈醋的腔调,令清欢忍不住就是身子一震,惊喜地扭过脸来。
玉树风姿,英挺伟岸,修眉星目,轮廓分明,虽满身风尘,带着难掩的疲惫之色,仍旧宛如名剑出鞘,冷傲尊贵,透着沉稳的霸气。
这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渗透到骨子里的悸动,在这一刻,成倍地放大,膨胀,化成浓浓的欢喜,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
清欢的牙齿都在打颤,自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三个字:“慕容麒!”
连名带姓,一点也不亲昵。曾经慕容麒对于清欢的这个称呼很不满,但是今日听起来,却是十分地悦耳。
他的嗓音有点低沉,也有一点暗哑:“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外人面前,宛如撑起半边天,屹立不倒的庭岳,在见到慕容麒的那一刻,就觉得委屈,想哭。想告诉他,有人在欺负自己,想要他替自己做主。
鼻尖一酸,泪珠子就扑簌簌地落下来,嗓子眼哽咽住了,朝着慕容麒张开的怀里就扑了过去。如叶落归根,倦鸟归巢,心瞬间就安宁下来。
慕容麒猿臂一伸,就将清欢搂进了怀里,唇落在她的鬓边,还有发髻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清欢是喜极而泣:“你怎么才回来呢?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没事儿,安然无恙,只是一时间不能脱身,有要事要做。对不起,对不起!”
抬起手指,帮着清欢将泉涌而出的眼泪抹掉,如胶似漆。
仇司少酸丢丢地揉揉鼻子,轻咳两声,提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咳咳,差不多就行了啊,这还有人呢。在灵堂里腻腻歪歪,没完没了的,一会儿棺材里的老兄也看不下去,一脚踢了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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