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冷清欢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一个角落,压低声音:“你要找的东西应当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冷清欢总觉得,对方在说话的时候,分明刻意改变了声音,好像怕自己听出什么似的。
对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深深地又望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打开窗户,一跃而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真是一个怪人。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
他又为什么要帮自己?难道他不明白这蛊虫意味着什么吗?
冷清欢耸耸肩,再次打开手电筒,朝着适才那怪人手指的角落晃了晃,那里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一排的瓦罐。
冷清欢走过去,逐一打开,往里探究,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目标。与鼠虱一样的外形,不过体型较大,养在罐子里,约有二三十只。密密麻麻的,嘴边带着锋利的切齿。
应当就是它没错了。
冷清欢毫不犹豫地将瓦罐纳入了自己的纳米戒子里。
真想一把火烧了这些害人的蛊虫啊。只可惜,那样的话,肯定会惊动那夜白,自己也就走不掉了。
她灭了手电筒,也像适才那人一样,从窗子里一跃而出。
按照来时的记忆,冷清欢灵敏地躲过巡逻侍卫,想要趁机逃出这碧水城。城墙难不住她冷清欢,只要出了城,连夜赶路,明天或许就能出了南诏的地盘,重新回到长安,与仇司少会合。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行宫里的守卫也不是摆设,她刻苦习练了五年的轻功,总是不及仇司少等人的身手敏捷。一跃之间,脚下打滑,踩松了琉璃瓦,发出轻微的响动,被侍卫发现了。
“什么人?”
对方一声喝斥。
冷清欢立即一个翻滚,隐身在了檐角之下。
“怎么回事儿?”有人不悦地沉声问。
“刚才似乎看到有人影一闪而过,怀疑有刺客。”
“太子殿下叮嘱过,一定要小心戒备,防止有贼人潜入行宫。大家上去搜,不可大意。”
下面异口同声领命,果真就有身手好的侍卫一跃而上查看,冷清欢的行踪眼看就要暴露。她一阵心惊,犹豫是否应当现在现身,硬碰硬,与南诏人拼一个你死我活。
“在那里!”突然有人抬手向着相反的方向一指:“快追!”
齐刷刷的,所有侍卫全都向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腾跃疾奔。
冷清欢听到跟前没有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宫里火把已经亮起,吵嚷着向远方聚集。
冷清欢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打斗之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仇司少与沈临风现在仍旧被那夜白的人全力截杀,应当没有这样快混进行宫,难道是有人故意调虎离山,为自己脱身?
进入南诏之后,自己这是锦鲤附身了么?关键时刻,还能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
前面脚步杂沓,又有人过来。冷清欢见竟然是那夜白手挽着一个翠衫女子,在宫人簇拥之下,向着她的住处走过去。
这深更半夜的,估计是这场动乱惊动了兄妹二人,要跑去查自己考勤?
冷清欢有点无奈。明摆着,自己走不了了。
兄妹二人发现自己失踪,即便出得了行宫,也出不去碧水城,出了碧水城,这两条腿也逃不出南诏。
她只能认命地拐了回去,先稳住两人,再伺机而动。只要那夜白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警惕,就有机会。
顺着原来的窟窿钻进去,都顾不得女娲补天了,跑到床帐跟前一瞧,那丫头还睡得香喷喷的呢。
冷清欢下的药有点重,若是没有解药,睡上一天一夜都不知人事。麻溜的,将她丢到床底下,自己钻进了热被窝。
也就是刚躺下,外面那夜白与公主已经赶到了。
那夜白轻咳一声:“良姜姑娘?”
冷清欢侧耳听了听,床底下那小丫头睡得挺香,好像还在轻轻地打鼾。失策,若是让两人进来,能听不到吗?
无奈,她只能坐起身:“太子殿下?”
“打扰良姜姑娘休息。宫里进了刺客,有些放心不下你的安危,专程前来看看良姜姑娘。”
“我没事,一夜好眠,没有人打扰。”
“小妹特意星夜兼程地赶来行宫,不知此时是否方便见良姜姑娘一面?”
冷清欢装作迷迷瞪瞪的样子,并未拒绝:“麻烦稍等一下,我马上起身。”
手忙脚乱地换下下人衣裙,穿上那身摇钱树一样的裙子,留心检查了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之处,方才一脸睡眼惺忪地撩开寝室的帐子,一脚迈了出去。
“这深更半夜的,良姜......”
话卡住了。
帐里帐外,两人全都瞠目结舌,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是你?”
账外女子英姿飒爽,身穿一身翠绿色短裙,及膝牛皮长靴,娇俏可人,正是适才冷清欢瞄了一眼的南诏公主。
只不过,此时,屋子里掌着灯,她看清了对方的眉眼。
难怪适才在蛊室之中,自己就觉得她的声音莫名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原来竟然真的是老熟人。
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别人的两大喜,自己的两大悲,可怜。
那夜白莫名其妙:“你们认识?”
岂止是认识,还是冤家路窄。冷清欢看得清楚,这那夜白的妹妹,南诏的公主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代表圣女教,前往上京,除掉灵婆,然后栽赃给自己的那扎一诺。
虽说隔了五年,这丫头眉眼全都长开,褪去了稚气与婴儿肥,但是冷清欢仍旧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时候,仇司少就已经对她起了疑心,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应当是与南诏人有什么瓜葛。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南诏的公主。
如此说来,五年前,她刺杀皇帝,针对自己,也就有了合情合理的缘由。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竟然就懂得见缝插针,布局使阴。如今转眼已是五年之后,此人岂不更非同寻常?
而那扎一诺一眼认出了冷清欢,不过是愣怔了一瞬,将信将疑:“你就是良姜夫人?”
冷清欢点头:“正是。”
“你竟然没死?”
“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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