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榣山之前,还有很多人要见,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江忆染并不急。
一切事情,顺其自然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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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邺城盘桓数日后,江忆染等人准备离开。
而云少晗也向江忆染等人告辞。
他有自己的一些事情要去做,不过,等那些事情完成,他会去雁城找江忆染。
一行人队伍里,此刻时少了一个云少晗,多了一个江暮玦。
他们没有立刻回雁城,而是向东而行,去了渊临书院。
来渊临书院一方面是江忆染他们想要见见故友。毕竟,当初待在书院的一段日子,他们和贺灵迁、江疏寒的关系都是极好。另一方面却是江暮玦恰好有些许事情要与渊临书院的高层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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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塔塔顶,赫然有两人迎风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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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着银白蟒袍,自然便是江暮玦。
另一个,素白长衫,长髯飘飘,却正是曾经多次出现在塔顶的那人,曾与辛蓦然一同在此观江忆染与江出文的比斗,亦曾和堪堪与江忆染交过手的李焚翾在此谈话。实际上,他也不是什么外人,而是渊临书院大名鼎鼎的副院长柳元宗。
虽然是副院长,但他的名气却要比院长魏抱石大许多。主要是因为,魏抱石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待在书院中,院内大小事务都是交给柳元宗处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更像是个只挂了名的甩手掌柜。
此刻江暮玦一与柳元宗见面,也是先问起了关于魏抱石的事情:“老魏又不在?”
柳元宗苦笑:“一年下来,他能有几天在的。”
“啧,要我说,干脆把这院长的名号让给你得了。”江暮玦抱肩感叹道。
“怎么说呢,他的作用更像是个精神象征,就这方面我可代替不了他。”柳元宗微笑道。
“嘿嘿,还好只是精神象征,否则就他那邋遢样子,我可不敢想。”江暮玦摊了摊手,“说起来,喜欢在这天明塔上见面也是被他带起来的吧?”
“一开始我也没什么感觉,后来不在这谈事情我自己也都有些不习惯。”柳元宗轻轻摇头,带着些许回忆的神情。
“岂止是这,我感觉你各方面都有点被老魏带跑偏了。”江暮玦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柳元宗。
柳元宗不禁干笑道:“好了好了,不要闲扯了,来这到底有什么事?”
江暮玦神情微凝,正色道:“血雁在长白山发现了破阵子的残剑。”
柳元宗脸色一变,眉眼间浮出些许急切:“他还活着?”
江暮玦略带黯然地摇摇头:“难说。只是发现了一截残剑,却未能找到他的踪影。”
柳元宗轻叹一口气:“唉,我会让焚翾、灵迁去一趟长白山。”
“不如和念棠同行?”
“世子?”柳元宗略带疑惑。
“这小子和老辛关系很好,而且,他相信老辛还活着。”江暮玦感慨道,“再者,他恰好也要去一趟北地。”
“如此也好,那我们到时联系。”柳元宗点点头,尔后又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残剑的事情,曲姑娘知道了吗?”
江暮玦沉默了一会,徐徐说道:“你知道那截残剑是谁找到的吗?”
柳元宗了然,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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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江忆染等人离开了渊临书院。
故友相见自然是诸多欢喜,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见到江疏寒。据说,是因为荆王府那边有一些事情,将他召了过去。
不过,将来想是还有机会相见的。
由渊临书院往北,刚入幽州,江忆染遇到了又一个故人。
眉眼凌厉,意似修罗。
正是已然加入血雁的冷如修。
许久未见,冷如修比之先前修为高了许多,整个人的气势也大有不同,可惜的是给人的感觉似乎更冷了。
江忆染他们是在路边一个茶铺遇到冷如修,很显然冷如修早就知道江忆染他们北上的路线,特意在那等候。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江暮玦的意思。
据说是江暮玦派冷如修南下执行一个任务,干脆便让其和江忆染见见面。
冷如修和其他人都不甚相熟,而且他本来的性子便是冰冷似铁,江忆染干脆将他拉到一边叙旧:
“在血雁待得习惯吗?”
冷如修点头,淡淡道:“挺好的,血雁确实更适合我。”
“那便好。”江忆染微笑,“有空一起回雁翎军看看?”
冷如修微微蹙眉,徐徐说道:“最近恐怕不行。我的任务会持续很久。”
“是什么任务?”江忆染有些惊讶。
“去替一个人活着。”
江忆染微愕,有些不明所以。
冷如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有一个人,他本该是个死人了,但我们不能让他死,需要有人替他或者,那个人是便是我。”
江忆染皱眉,细细想了会,才终于叹了口气,拍拍冷如修的肩:“万事小心。”
冷如修轻轻点头,那冰冷的眼神依然如同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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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入夜。
雁城,暮云府,念玉苑。
院落的一角,灯笼照不到的黑暗中,有一些花花草草,此刻却浮着点点淡青色的莹光。
赫然是一只只萤火虫。
月瑶蹲在旁边,逗弄着那些萤火虫,眉眼间是满足的神情。
“怎么晚还不休息?”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月瑶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起身,一下子没站稳,向边上倒去,却又被人扶住肩。
月瑶好不容易站定,微红着脸,嗫嚅道:“公……公子。”
江忆染收回手,笑道:“我在啊,怎么了?”
月瑶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分明添了几分风霜,一下子像个小孩子似的哭了:“公……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江忆染是万万没有想到月瑶会哭,当即有些傻眼,哭笑不得道:“我回来不是挺高兴的事吗?你哭什么?”
他伸手抹去月瑶垂落的眼泪,柔声道:“你哭了让我怎么办啊?我可不擅长安慰人。”
“骗人,洛姑娘哭的时候,你不是天天哄她吗?”月瑶停住了哭泣,手背到了身后。
江忆染连连干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月瑶撇撇嘴道:“好了好了,我不哭了。现在也这么晚了,公子你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也早点休息吧。”
江忆染摆摆手,走到旁边的亭子中坐下,笑道:“不是很困,晚点睡也无妨,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有兴致看萤火虫?”
月瑶嘟囔道:“还不是因为等你。”
“嗯?什么?”江忆染原本在看面前棋盘上棋局,一时没注意月瑶的话,否则以他的耳力自然是轻轻松松就能听见。
“没什么。”月瑶原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很轻了,结果还是被江忆染注意到,心中暗自吓了一跳。她走到江忆染身旁坐下,手捧着脸望着面前棋局。
灯笼的光幽幽撒下,倒是别有一番韵致。
江忆染拈起一颗黑子,淡笑道:“接着这残局下?”
“好。”月瑶答应着,目光却是落在江忆染的眉眼间。
她并不奢求什么,只要能这样陪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