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妃刚从山上回来,仍是一身素色打扮,只因保养得当,看起来如同二八少女。或许齐衡君的长相遗传了齐王妃!无可厚非,真相确实如此,若是长相随了齐王,那就毫无特色,是以江源镇众多女子无不感谢她生了一个好皮相的儿子。
说到底青衣乃平民,在达官贵人面前没有拒绝的权利,晚膳时她被安排坐在齐衡君旁边,单从坐姿看青衣身上挑不出毛病,背地里这姑娘冷汗直流。
青衣:第一次坐在大桌上用膳,面前有我喜欢的鸡腿,我却不能吃,太痛苦。还有,琳琅你是演婢女上瘾了,一直往我碗内夹菜。
齐王府其他人都把琳琅当成了青衣婢女,琳琅不解释任由他们误会,她早就算好了,齐衡君让青衣帮忙,青衣收一百两,自己帮衬一下也是一百两,若是事后齐衡君抵死不认账,她就把齐衡君的名声弄臭,反正她有的是办法。
“小姐,请用膳。”琳琅看过很多婢女布菜,自然对此略有了解,她晓得青衣目前是一个尴尬的角色,为了防止她不尴尬,琳琅努力缓和气氛。
作为青衣的好友,琳琅知晓她喜欢吃鸡腿,若是平时青衣一定早就手拿鸡腿开始吃起来,但是此刻不容许她做出太豪放的举止,所谓矜持还是需要的。
这时候正是琳琅价值所在,她相貌不出众,衣着不艳丽,简单一个微笑,将婢女的气质发挥极致。她光明正大的夹菜到青衣的碗内,还特意挑了一只大鸡腿,再凭借自己超高的技术,将那只鸡腿完成脱骨术。一根筷子定住鸡腿,再利用另一根筷子分离鸡肉,最后撕扯成一片一片放进青衣的碗内。
青衣见此惊呆了,她与琳琅的吃相不甚雅观,都是大口吃肉,豪放喝水,以往荤食不够,拿着窝窝头将就,一小口一小口,努力品尝出滋味。琳琅如今竟懂得脱骨之术,看来禹王千金没白当,她受之惶恐。
这一系列作在当事人看来并未有问题,在旁人眼中就不是了,虽然下人会帮忙布菜,但却不会如此细致。齐王府为书香世家,席间用膳斯文儒雅已是定律,却不知区区一个
鸡腿,何须如此麻烦。在他们看来,青衣并非寻常人家姑娘,是一个流落民间的大家千金。
原因自然是她身边的婢女,细微至极,可见教导有佳。
齐衡君若不是认识青衣和琳琅,也会有同样的见解,实际上她们两个就是普通的平民,何来尊贵之说。在齐衡君看来,琳琅定将禹王府学到的这些东西搬出来使用罢了。
青衣惶恐之余对于最爱的鸡腿没了胃口,不完整的鸡腿已经称不上是鸡腿,它失去了作为鸡腿的尊严。
见青衣没有作,琳琅覆在她耳畔小声说道:“青衣,浪费食物要遭天谴的,你希望下辈子做什么?”
农家女经历过贫寒,了解食物的珍贵,“好吃,好吃。”青衣含泪吃下走味的鸡腿,内心对齐衡君的咒骂加深一层。
或许是老天爷显灵,齐衡君打了一个喷嚏,齐王嫌弃的看着被儿子污染的台面,挥挥手,示意下人换下脏东西。青衣虽说要层脸皮,但是浪费可耻,她伸手拦下一盘骨头。
“我可以把它带回去给狗子吃吗?小黄会很喜欢的。”青衣浅浅一笑,这盘骨头没有被齐衡君污染,还是干净的。
寻常大户定会耻笑此女子的土包子做法,齐王府不同,早年经历过干旱、水灾,食物是绝对不能浪费的,撤下去的东西自然会有最好的解决之道。
面对青衣,齐王的脸色缓和不少,“可以。”
“谢谢齐王。”青衣起身向齐王谢礼,她至今都不理解齐衡君找她帮忙的意义,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进齐王府,若不然她的心脏定然承受不住压力跳出来。
琳琅出禹王府前享用过早膳,这会儿不觉得饿,还能撑个一时半会儿。
好不容易挨过午膳时间,齐王爷说花园的风景不错,一起去赏花。赏花途中,齐王妃命人准备了一些小点心,不知不觉间青衣竟然吃下好几个。她忽然想起身边有琳琅,琳琅还饿着肚子。
青衣趁着其他人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偷偷递给琳琅一块水晶糕,琳琅摇头,眼神表示自己不饿。而青衣这一行为,不禁让齐王府的人为她加了好几分。
齐王:如此心善的姑娘,一定是衡君的良缘。
齐王妃:
若是儿子对她不善,找几个借口命人封了他那些铺子。
事不关己的齐衡君随手摘下一枝鲜花,众人以为他要送给青衣,结果他把鲜花装饰在腰间,还询问青衣这朵花配不配他。在青衣看来,齐衡君的表现十足一个小白脸,她不屑回答,却碍于身在对方屋檐下,挤出笑容给齐衡君,给了对方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花配你,甚好。”可怜这朵花遭受祸害,我会为你超度的。
“那是自然,本公子俊美潇洒,谁敢说本公子气韵不盛。”齐衡君刚夸完自己,随即看到琳琅在盯着他,“咳咳,想来这花儿生得不错,能得本公子青睐,是它的福气。”
齐王妃皱眉,一脸忧色,“唤大夫过来瞧瞧?”
“娘,我身体硬朗,绝对没问题。”先前都是装的,齐衡君不敢露出马脚。
齐王饱读诗书,对于唯一的儿子一直严于律己,却不知为何总教导不好,“男子阳刚,你却腰际带花,成何体统,还不把花给我扔了。”
“王爷且慢,花朵无罪,尚留它一命。”青衣突然主说话,只为给花朵正名。
齐衡君不喜,土包子说什么胡话,花有何命,还不是死物。他一时气急,将花朵扔在地上肆意踩踏,倒是真成了一朵残花。见此,青衣不住摇头,她其实也就口头说说,哪会真的惋惜花之宿命。
“晒成花干也是不错,可惜了。”果然有钱公子哥不懂穷人的悲哀,任何可利用的东西都不会是废物,这话是琳琅教她的。
“本公子就爱践踏它。”齐衡君也不知自己为何想要与青衣唱反话,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累积太多,开始爆发。
琳琅不声色的将一切看进眼里,她只需要在沈秋河面前扮演活泼,没说在其他人面前也要如此。敢欺负她罩的人,绝对是找死。
齐衡君突然背后发毛,好像被毒蛇盯上一般令人窒息,他这些亲戚都是老实人,结交的都是同等类型的朋友,自然不可能会有如此犀利的感觉。那么剩下的人就是青衣和琳琅,会是她们其中之一吗?
琳琅出声:“小姐,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青衣不住眨眼,琳琅这是唱的哪出,却也
极其配合,站起身子有礼仪的退场。“各位,小女打扰许久,该告退了。”
“青衣,日后常来府上走,大家多联络感情。”齐王笑面迎人,真心觉得眼前姑娘不错,转向自己儿子时神态瞬间换成严父,“衡君还不好好送送未来娘子。”
齐王妃未出阁前性子保守,待人接物很是死板,那时小姑娘不懂如何说话,总怕说错,是以齐王妃很明了青衣的感受。“是呀,好好照顾她,把她安全送到家。”
“王爷王妃,您们是否误会。我家小姐只是受邀做客,并未以身相许。”专业拆台的来了,琳琅表现得十分无辜,她神情慌张,欲哭无泪,“我家小姐虽说与齐公子认识,却是点头之交,恕奴婢斗胆,你们此话一说,若是传到外头,我家小姐名誉何在,日后如何寻得如玉郎君。”
“琳琅~”青衣欲劝阻,这么闹下去齐衡君会不会最后不给银子。
“小姐,我知晓您性子温顺,可奴婢还是想为您讲一句公道话,您久居深阁,不知外面传闻。”琳琅皱眉,语气中为青衣不平,“传言说齐公子其实,其实……”
齐王妃抢先一步询问,难不成这姑娘是被儿子忽悠进来的,“究竟何意?”
齐衡君大感不妙,琳琅会坏了他的好事,齐衡君不断的给琳琅使眼色,亦或者在青衣耳边低语,“你们不想要银子了?”
若是齐衡君不提银子,万事还好商量,偏偏他以为两名女子出生市井,对于银子会有执着,然事实的确这样,但是并非所有人对于银子的喜爱大于自己的真心。
男子亲昵的靠近女子,换在寻常时候称得上暧昧,此时此刻,已经被人戳穿的齐衡君俯身在青衣耳畔,就像是在威胁,至少围观的群众如此认为,他们都是齐衡君的家人,自然晓得他的性子。
青衣先前一直表现的端庄有礼,只是不想给自己折了面子,而非忌惮于齐衡君的一百两银子。听到齐衡君的威胁后,青衣面露微笑,换做从前她会畏惧一二,今非昔比,琳琅是禹王府的小姐,她是禹王府小姐的朋友,仗着这一层关系,她没有理由惧怕齐衡君。
“齐公子,我与你乃点头之交,来往不算甚密,自家道中落后
,为了维持生计一直努力赚钱,是你说来此见一些人,你就会给我一点应得的报酬。再者,传闻究竟是什么?”青衣平日里喜欢听书,耳濡目染之下,肚子里有些东西,正巧拿来使用。
琳琅为了黑齐衡君,把沈秋河都暴露出来,“传闻说,齐公子与另一名公子有所暧昧,言明齐公子不喜女子。”
“荒谬,我与秋河乃正常来往,怎会是暧昧,更何况你与……”齐衡君话未说完被琳琅打断。
“我同小姐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自然不希望小姐的未来不幸福。”琳琅说话间,泪眼朦胧,神情哀伤。
直至此时,齐王和齐王妃才真正看向琳琅,简单的衣着,平淡的五官,但是能够为了主子的幸福站出来说话,小婢女不错。齐王与齐王妃并非不通事理之人,也明白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难怪眨眼见他就说找到心仪之人,原来都是谎言。
“衡君,对此你有何解释?”齐王脸色一沉,温文尔雅的气质全无。
“我……”齐衡君想解释清楚,又碍着面子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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