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姜学全蹲了一会儿，也不见有猎物来，她没了耐性，和姜学全打声招呼，一个人先下了树，走之前她还叮嘱他回去记得试衣服，有不合身的要立即拿过来给她，她好拿去镇上更换。
姜学全满口答应下来，看她一路走远了，脸上满是不舍。
姜如月回到村子里，直接往许家走去，许氏在家里闲的无事可做，做起打扫的活儿，她一进门，就见她拿着扫帚清扫院子，她要上去帮忙，被许氏打发回来。
“轩儿刚刚喊你来着，我告诉他你还没回来，你问问他找你做什么？”
许氏这么吩咐，她乖乖回去房间，却见许明轩这时正睡着。
他平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怎么这会儿突然就睡起来了？
她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他的脸，也不知是睡的，还是热的，她瞧着他这脸红扑扑的，和平时不大一样。
姜如月有些担心，怕他是高烧复发，也没多想，伸手就摸了摸他的脸，感觉很烫，又摸上他额头，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感觉又还好。
她伸手推了推许明轩，他很快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是那样空洞，唯有那一对眼珠子，看着和常人无异，他这双眼睛清澈明亮，和她印象中的失明人士有很大不同，要不是日夜生活在一起，知道他是真盲，她可能都要怀疑他这双眼失明的真实性。
“月儿？”
他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身子被人摇晃几下，就这么醒了过来，刚刚梦里的那些，他都还没有看够呢，心里难免有一丝遗憾。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的脸红得厉害，不过额头温度好像又和我差不多，好奇怪。”
姜如月关怀的询问过后，他的脸比刚刚更红了，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他想到刚刚那个梦，梦里，他‘看’到了姜如月的相貌，他还伸手触摸到了她的脸，梦里的她是那么真实，即使知道这是一个梦，他还是愿意沉醉其中。
可这些，他怎么能和她说。
他坐起身，低下头，“可能是衣服穿得多了，我只想小睡一会儿，就少脱了一件衣服。”
姜如月看床尾只丢了件棉衣，他身上还穿着三四件，“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发烧了，把我给吓的。”
她往桌边走去，给自己倒了水，一口灌下。
感觉嘴里甘甜爽口，她接着又喝了两大杯，这才坐下歇气。
“我以为你去去就回，没想到等你等到睡着了。”许明轩冲她那方向笑笑。
她想起许氏的吩咐，“对了，娘说你之前叫我了，叫我做什么？”
他穿衣服下床，走到桌边来，“想叫你帮我磨墨的，不过也不急，见你没回来，我就睡了会儿。”
姜如月见他难得有兴致作画，当即起身去拿了他的文房四宝，一一铺开，再去取了些水来，仔细的替他磨墨。
“你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写个字都有专门的丫鬟伺候，这些小事轻易不用自己动手，你虽未出在大户人家，享受的待遇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她打趣的与他调侃道。
许明轩苦笑出声，“我和大户人家的公子哪里比得，要是有他们那样的家世背景，我小时候也不会病重无钱医治，导致这眼睛毁了。”
她没想到一句玩笑话，却牵起了他的伤心往事，她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当时也是生了场病，烧得厉害，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多久，只觉得醒来眼睛忽然很是刺痛，之后便模糊看不清了，当时娘有请镇上的大夫给我看病，大夫治好了我的风寒，却未能治好我的眼睛，之后等娘凑齐了银子，再领我到县城去看大夫，大夫说我这眼睛给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已经回天乏术了。为了这事，我娘一直在自责，当时就是砸锅卖铁也该先把我送去县城的医馆，而不是随意在小镇上找大夫看病。”
许氏对他的看重，任谁都看得出来，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和能力不足，让孩子丧失了重见光明的机会，许氏心里能不难过么？姜如月不用想也知道许氏心里的苦楚，这些年来，为着他，许氏吃了不少苦，会不会她这心疾加重，也和他这双眼睛有关？
“以前的事，过去了便过去了，你现在能挣钱，能养家，比村里那些正常男子都要更加有能耐。这世道很现实的，只要能挣到钱，别人就会尊敬你，羡慕你，哪里还会盯着你那些小缺点。”
她把他的缺陷说成是小缺点，许明轩知道她是在拐着弯的安慰他，他摇摇头，“我要是想不开，哪里还能活到这么大岁数，就是想起以前的事，随口与你聊聊罢了，这事别和娘说起，我怕惹她伤心，这事在她心里的伤痛，远远胜过于我的。”
姜如月点点头，尔后又出声应了他。
“放心，我不会说的。对了，刚刚我话没说完，我不是出去给我四哥送衣服么？结果他没在家，我到山里找着他，把衣服给到他手里才回来，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一边磨墨，一边向他解释，试图把话题引到她四哥身上来。
许明轩听了她的解释，只是笑笑，无论她去了哪儿，去多久，只要她能回来这个家，其他他都可以不在乎。
“磨好了，够你画好几幅画的。”
这墨汁得现磨的才好用，就算她磨再多，他今日不用，到明日可能也会干涸了，她寻思他最近灵感缺乏，出产量不高，给磨了一半容量就停了手。
她把东西摆放在他惯用的位置，并一一和他说明，尔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在桌上摸索拿起毛笔，熟练的沾在砚台里，笔尖吸满了墨汁，他还停留了一会儿才提笔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吸满了墨汁的毛笔尖滴下一滴墨汁在他面前的白纸上，这张纸还没画就给污了，她伸手去把最上面的纸抽出来放到一旁。
许明轩察觉到她的动作，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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