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轶为庄承然补习已经有一周了,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两小时,终于带他把一本三百多页的书过完了。
至于为什么要过整本书……
那天江轶给关老师发了消息,说明了情况后,关老师回了他一句话。
“这门选修只有他一个人挂科,出勤率也不够,所以请暑假好好复习。”
庄承然挑眉:“这就是你说的‘人挺好’?”
江轶收起手机,严肃地问:“实话说,这节课你旷过几次?”
“……三次。”
江轶疑惑:“那不应该呀……”
庄承然:“……去过三次。”
江轶:……?
这一周的中午江轶都是在庄承然家吃的午饭,他也会帮忙打下手。
今天要做一道硬菜,土豆酱排骨。
江轶帮忙洗菜,庄承然家的厨房面对着后院,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满院子的花,江轶对花了解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庄承然把它们养得很好,花团锦簇、稠艳欲滴,看着赏心悦目。
他洗着土豆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昨天找到兼职了。”
庄承然刚将排骨冷水下锅,闻言笑着问:“真的?在哪?做什么?”
“长相大道那边的一家便利店,从下午六点到十一点。”
庄承然靠过去洗手,弯眼笑着问:“你明明住在学校,但兼职的地方却选在长相大道……难道是考虑了我吗?”
长相大道离庄承然家只有五站的路程,但离夏川大学要半小时车程。
江轶将一个土豆仔细洗干净,没放过任何一个坑洼处,“不是的,因为放暑假学校附近找不到什么兼职。”
庄承然哭笑不得,抱怨地说:“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江轶将洗净的一个土豆放到厨台上的菜篮里,收手时小臂不小心蹭到了台面,本就挽得松垮的袖子散了。
他双手都是水,随意甩了两下就要上手,突然从背后涌上一种束缚感,长发如绸缎般滑凉的感觉顺过他的脸颊,两只看起来瘦削但肌肉线条流畅的手环住了他,伸到他右手小臂处帮他仔细地挽好袖子。
江轶左手悬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僵硬地说:
“谢谢。”
庄承然下巴靠到了江轶头顶,江轶的头发比起初遇时长了一点,但还是有些扎。他脑袋下移下巴轻轻抵在江轶肩膀上,双手也没有收回,虚虚地环住江轶的腰。
“江轶,你好瘦。这么多天的肉都吃哪儿去了?”
院外天空的乌云散开出一条缝,一隙光漏了下来,今早下了雨,枝叶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水珠,折射出来的光是温柔的。
就如同现下庄承然的语气,柔和又带着点撒娇。
他看着江轶,感受到他的僵硬,眉眼带笑地等着他的回复。
江轶认真思考了一会才说:“体质的原因吧?我很难长肉。”
这回换庄承然愣了,他是真没想到江轶能这么……耿直。
想着想着又觉得挺乐,将江轶环得紧了些,“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
“没有。”江轶拍了拍庄承然的手背,“放开我吧,还要洗菜呢,待会把你弄湿了。”
庄承然却不肯,埋在江轶颈肩轻嗅一下,还是那股熟悉的青柠苏打味。
“江轶,你好香。”
江轶下意识地护住脖子,他被弄得有些痒,但又不好直接推开庄承然,只好无奈地说:“是沐浴露的味道,青柠薄荷味的。”
庄承然抬起头,侧脸枕在他肩头,看到江轶在灯光下展翅欲飞的睫羽,自己回答了刚刚那个问题:“你肯定没有谈过恋爱。”
江轶拿他没办法,只能任他抱着,自己则继续洗土豆。
窗外那片乌云被风吹散了,一大片阳光泄露下来,照进了厨房的厨台,有一束光在江轶的额上溜了一圈,最后形成一个小圆片。
庄承然顺光看去,却注意到了江轶额头上的那道疤。
疤痕约莫半指长,颜色已经接近肤色了,看样子是有些年头的了。
环住江轶的手松开了,白皙的指尖带着凉意,轻点在那道疤上,庄承然问:“江轶,这疤是怎么来的?”
先前三次提问江轶都没有什么反应,但这次他却慌了手脚,一把捂住疤痕,结结巴巴吐出几个音节又像是不知该说什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末了轻叹一声,放下了手。
“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到的。”江轶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抬手挡在脸侧,阻挡住庄承然
的视线,“别看了,很丑。”
庄承然有些意外,对江轶这么在意伤疤感到意外。他以为江轶之所以剪短发不遮伤口是对额上的疤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他才会问伤疤的事。
他想到了之前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舍友说过“他爸早就死了,他妈也是个疯子。”
江轶的手腕很细,环住一圈后庄承然的大拇指和食指都能碰到一起。
庄承然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面向自己,江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与庄承然对视。
庄承然按住他肩膀的手向上,在他太阳穴边停下,大掌覆住微刺手的侧颅,大拇指沿着那道疤的痕迹仔细摩挲一阵。
“像闪电,很好看。”
江轶登时双眼睁大,瞳孔微缩,薄唇轻启,但酝酿了许久还是没说出一句。
庄承然轻笑地揉了揉江轶的头发,他低头时长发滑落,有些挡视线。轻吻落在伤疤上时他手指撩起长发别于耳后。
江轶这回傻了个彻底,只觉浑身僵硬不能,如同风吹星子灼烧野草般,一把火在那条疤上点燃,烫得他浑身都热了。
吻一触而离,而江轶脸和双耳已经红得不像样子了。
庄承然为此感到愉悦,手指贴到他脸颊,为他带去一丝清凉,打趣地说:“你这么纯情的么?”
江轶别开脸,声音有些颤抖:“请不要、开我玩笑。”
庄承然却又触碰他的耳尖,说:“江轶,耳朵也是红的哦。”
江轶耳朵的红又加深一个度,他匆匆瞥了庄承然一眼,连忙转过身去,像是又气又羞到了极致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怪可爱的。
庄承然收了玩笑心思,刚想说什么,“啪嗒”一声传来,是大门开了的声音。
庄承然皱眉,上扬的眼尾一下子压了下来,视线冷然。有这座别墅钥匙的只有两个人——他和庄远新。
江轶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绯红都淡下去不少,他问:“是你父母回来了吗?”
“是我爸。”庄承然平时称呼庄远新都是“庄总”,他很抵触称呼庄远新为“爸”,但他还要维持在江轶面前乖乖孩的人设,只能忍着恶心叫他爸。
江轶出入庄承然家一周,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爸。他爸和庄承然长得不怎么像,脸有些方,
双眼皮很宽,但由于年龄大了,眼睑失了弹性,耷拉下来,看着有点不怒自威。
江轶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叔叔。”
庄远新似乎没料到家里居然会有客人,看到江轶时有些惊讶,又看了庄承然一眼。
“你是承然的同学?”
“是的,打扰你们了。”
江轶背对着庄承然,所以他将厌恶都表现在表面,语气倒是很正常,“你回来做什么?”
庄远新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蓦地轻笑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精明,他故作慈父的样子和蔼地问:“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吗?”
江轶回头望向庄承然,庄承然立马变脸,乖乖地说:“能,怎么不能?我们正在做午饭,你要留下来吃点吗?”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的双眼里写满了——快滚。
庄远新自然知道他这是在同学前要面子,想着他又将江轶上下打量了一遍,挺乖巧一孩子,一看就知道和他那儿子不是一路人,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而且庄承然什么时候给过他面子?在酒会上都能给他甩脸色,这孩子什么来路?
庄远新笑着说:“太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有些想念,那就留下来吃顿午饭吧。”
庄承然:……?
一张餐桌,三菜一汤,三个人,各怀心事。
庄承然看着满眼开心正要夹菜却迟迟不肯下筷的庄远新,气地后槽牙咬得死紧。
“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
言外之意就是:不吃快滚。
庄承然放下筷子,给自己舀了碗冬瓜排骨汤,问:“你什么时候能吃辣了?连酱排骨都放辣椒?”
正要夹菜的江轶手一顿,讶然地看向庄承然。
庄承然忙说:“舍友都喜欢吃辣,跟他们练出来的。”
“胃不好少吃辛辣食物。”
庄远新难得关心他,但他现在只想缝了庄远新的嘴。
再一看江轶,果然又愧疚地埋头默默吃白米饭了。
他给庄远新飞去一个眼刀,声音也不自觉冷了不少,“你回来真就为了吃口饭么?”
庄远新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类似于卡片的东西递给庄承然。
正面朝上,上面硕大的鎏金“喜”字告知了他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和她定下来了,婚礼定在下个月二十三,你记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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