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一上班，王仁厚照例在车间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刘建英就领着两个人进来了。
那两人自我介绍是法院的，今天来是来送法律文书的，他们礼貌的要王仁厚签收一下。
王仁厚戴上老花镜，匆匆把几份送达书看了下，都是银行的，他逐一在签收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待送走了两位，他才坐下来细细地看了起来。农行、工行、工商行、建行，四家银行同时把宏远给告了，要求宏远在近期内还清已经到期的贷款。
王仁厚把张如发叫进了办公室，他让张如发把四家银行贷款的明细给他拉一张单子出来。
下午一上班张如发就来了：“你要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不过光知道这点，你还是不能了解宏远的整个财务情况。”
王仁厚被他这句话给说糊涂了：“你只要把到期的贷款明细给我，我不就明白了吗？”
“可是你怎么去还这笔账？拿什么去还？怎么还？你想过没有？”
王仁厚被张如发一连串的问话给问愣住了。他还真没有细细的想过这些问题，他现在是救火队员，是专管灭火的。对于整个宏远接下来该如何运行，他还没有精力作通盘考虑，他本来是打算等喘过这口气，再进一步采取措施，组织精干力量，加强应收、应付款项的清欠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盘活宏远。现在老天不给他这个机会，已经在往宏远脖子上套绳索了，剩下的就是闭眼蹬腿了。司法的程序王仁厚了解，一旦进入司法程序，便是诉讼，开庭，判决，执行，不可逆转，欠债还钱天公地道。没有钱还便只能以资抵债，那样的话，宏远便只剩下被拍卖一途，等待新的老板来接收。
王仁厚花了整整半天时间，加上张如发在一旁解释，才弄清了宏远这本账。
宏远在四家银行总贷款额度为七千五百万，到期贷款额度加起来为四千两百万。就是说这四千两百万是必须要在近期内归还的。而应收款按账面计算有三千八百万，这其中包括几单，两个分厂的发出不久的产品。这部分货款的金额在两千万，另外还有一千八百万，是客户拿货去销售该给的货款。而欠款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五年前……按照张如发的解释，这部分其实大部分已经成了死账，根本没有办法收回的。聚沙成塔，日积月累的欠款，成了一笔庞大的数字，而那些当年从宏远拿货的当事人，几乎都不会在原来的地方了，你就是想去收，恐怕也找不到人了。
王仁厚听着张如发的絮叨，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滴，牛南真是号人物，这么大一笔死账，他硬是挺着挂在账面上。
两人一道走出了宏远大门，王仁厚执意拉着张如发去了饭店，他想多知道一点宏远的内幕。
张如发酒量不大，一杯酒下肚，他的话匣子就拉开了。
“王书记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活着当死了过，今年就五十八了，再有两年就退休了。所以我一直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反正都是他们交给我的数字，我就往上填，这报表每个月你那儿都有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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