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察觉我在看他,何东川迎着投来侧目,他眼中渐有厌恶之意。
将这一场清淡如风的交织收尽眼底,周延笑得虚伪:“何总监,见到你嫂子,怎么不主动打个招呼?”
到底是给足周延面前,何东川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周总,我不想将私事带入工作里,我只知道我今天出来,是要为公司提高客户的认可度,我不想浪费时间去应酬一些闲杂人等。”
“何总监敬业,我深表安慰。”
就跟唱戏没两样,周延一板一眼字正腔圆:“不过秦小姐呢,她除了今天是千禧集团派出的代表,她另一身份是万和集团卓悦卓总的太太。万和集团是与我们交好的兄弟公司,一直与宝路资源共享互惠互利,你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向卓总请教,这些人情世故的熟络也该提上日程。你客气些,向卓太太问声好。”
这番话像扫帚,扫得何东川脸生青铁,他将勉强硬生生拗沉下去,嘴巴像生锈般:“卓太太好。”
又不是什么新鲜戏码,我看得疲乏,只管淡淡:“你好。”
虚伪客套后,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错开视线,再无交集。
得益于长达几年从事字画买卖的经验,我虽不及在场其他公司发言人准备充足字字珠玑,却凭借着独到的理念获得甲方的几次点名赞许,算是达成了郑玲交代的任务。
碰头会持续将近四个小时,结束时我头昏脑涨,连包包都忘了拿。
我折返回到半途,与何东川迎面碰上了。
率先站住脚跟,何东川张张嘴,难听的话犹如洪水般涌来:“哼,在我哥葬礼上死去活来,搞得好像多离不开我哥一样。现在我哥去世不过几个月,你已经睡到别的男人身边。这种女人,跟婊子有什么区别。”
步履略略迟疑,我径直加快步伐回到会厅,顺利找回了自己的包包。
没骂过瘾,何东川还在原地等我。
目光一触到我身上,何东川又像小钢炮那般:“秦时九,怎么不吱声了?在我哥的葬礼上,你嘴巴不是很厉害吗?各种巧言令色,各种伶牙俐齿,不遗余力抢我哥的遗产,打着一副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可怜模样,为自己争取各种权益。现在画廊没了,没得好处了,你就不装了?你真让我刮目相看!短短时间内就攀上万和老总。这真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在我哥生前,就已经和那个男人搞到一块去。”
越到后面,何东川声音越高,有些陌生过路人瞬间被吸引住,不远不近的投来侧目。
并无兴趣满足那些人的猎奇八卦心,我视若罔顾又要往前。
不料何东川却像疯了般,他扯住我的胳膊将我往回拽,他力度没轻没重的,我脚下一个踏空,整个人往后摔,屁股先着的地。
痛从骨骼往外传递,我颇是吃力扑腾了几次才站起来。
由始至终,何东川冷眼带嗤,写满一脸你活该,说:“我妈骂得你没错,你就是个贱货女人,是个浪荡骚,我哥要是当初没娶你,可能他现在还好好的。他娶了你这种心术不正的贱女人,把他命里该带的运气都耗光了。”
自从知道何西峰生前原来与卓同克有苟且,我内心对他的情谊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但这并不影响我仍旧将他当成我生命里特别刻骨的挚友。
面对着将他视作提款机,将他血肉吸干的人,我仍能同仇敌忾。
堆在心口的怒意渐渐发酵到掌间,我迫切要将它宣泄出去,于是我趁着何东川正洋洋自得拗住高冷人设时,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完全被我打蒙了,何东川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惊爆如雷:“秦时九,你!你不要以为有人为你撑腰,你就可以在公众场所滥用暴力。我报警的话,你会很麻烦。”
“何先生似乎有些健忘,这么迅速就忘了,是你先将我推摔在地。”
先是以轻蔑轻笑勾得何东川愤怒的情绪笑高,我瞬间切换到痛苦万分的表情,用手抵着肚子:“你当然可以报警,警嚓一来,我就会告诉他们我已有两个月身孕。你在公众场合对女人动粗已经不占理,对孕妇动粗就更天理难容。这周围那么多人都看着,吃亏的只会是你。你还报不报,不报我也有这几毛钱打电话。”
果然被我气得面部肌肉痉挛,何东川嘴角抽搐颤动,他咬牙切齿:“秦时九,你别太过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循着他的话尾音,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另侧脸颊又是狠抽个响亮的耳光子:“我和你不同,只要条件允许,我能不忍着就不忍着。就比如现在,当我发现只打一巴掌没能令你识趣闭上这张除开倒垃圾毫无用处的臭嘴,我就会当机立断再加一巴掌,希望能教会你做人。”
这些年靠着何西峰源源不断的经济输给,何东川保养得跟外面那些小白脸没两样,他白皙的脸迅速充血,红得煞是好看。
再加上他情绪激动青筋爆喷,他整个人更像头咆哮的狮子:“秦时九,你别他妈的逼我当场打你个半死!我就当帮我哥清理门户。”
后退一步,我冷笑:“别张嘴闭嘴显得你与何西峰兄弟情多感人。你脚下穿着的鞋子,上个月卖断市,黄牛价炒到5万块一双。再有你手上戴着的手表,专柜起码卖到11万,我就不信你何东川有这个能耐,单凭自己本事上一两个月的班,就消费得起这些东西。用着何西峰拿命换来的保险金,你那么心安理得将自己打扮得跟暴发户没差,你就别口口声声卖弄兄弟情深的戏码了。人性有几多丑陋我知道,不用你来演给我看。”
分明是被我戳个正着,何东川恼怒更浓,他不要命般冲来掰住我胳膊,作势要将我往地上摔。
肯定是躲在哪处看戏了,周延出现得及时极了。
他沉声低喝:“何总监,你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宝路创投的对外形象,不可以这么放任自己,全凭情绪做事。”
猛然回过神来,何东川悻悻然放下手,他喘着粗气:“是这个女人逼人太甚。”
周延浅声淡淡:“你先回车上,好好平复情绪。”
依旧不太服气,何东川边往外走,臂膀边甩幅极大,连背影都写足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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