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义一脸震惊,不过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若是对方连他这一招都接不住,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
只是他还是有点耿耿于怀,虽然对方不出意外地挡下了他的绝技鬼路,但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未免让他有些脸上挂不住。
言夜擦去一滴鬓角的冷汗,眯着眼开怀笑道:“好惊险的一幕啊,不过每次都在生死关头,而且还是别人稳操胜券的情况下,捏住别人的致命一剑,还真是屡试不爽!”
说这些话的时候,言夜笑的更开心了,这让赵书义十分不快,在他眼里,这种笑容就像是大街上孩子过家家时的欢笑,对方好像再跟他玩闹?!
赵书义冷着眼,强压心中的恼怒,满脸黑线,十分不快的冷冷道:“差不多可以松开我的剑了吧?”
“抱歉抱歉,好久没玩的这么开心了,给忘了。”言夜挠着头,赔笑道。
赵书义拽回剑,不爽道:“我的剑就这么好接?”
言夜突然止住笑脸,正经道:“不好接,我之所以这么开心,只是好久没这么认真过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你的剑不好接但也不难接,若是杨法年能临危不乱,这剑对他也不难。”
赵书义笑了笑,道:“我真是被你说的一文不值啊。”
言夜问道:“你的绝技不该只有这一招吧,方才还听你念叨人道的呢,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地户和天槛吧。”
赵书义退回几步,说道:“你还真是对我研究的很透彻啊,江湖上还记得我这几招的人,屈指可数了吧。”
言夜笑道:“您这么大的名头,不提前多了解点,会输的。”
赵书义依旧是笑了笑,摇着头没有说话,大抵是言夜马屁拍得好。
赵书义之前要了两把剑,一把在手,一把被插在沙堆上,安了个浑噩的借口卖了换酒,实则不然,他要两把剑是另有原因的。
赵书义缓步走到另一把剑跟前,望着沙地上的铁剑,犹豫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情愿。
只见他从裤腰带上拉出那本无名烂书,再撕下一张白纸,将书塞回去,拇指指甲轻轻在食指指尖上划了道小口
子,一滴鲜血被溅在黄白的书纸上。
白纸上瞬间出现一抹鲜红,赵书义右手一甩,将带血的书纸贴在另一把剑的剑柄上,念了句。
“地户,心魂分鞘!”
嗡!
地上的铁剑开始震,发出嗡鸣的声音,像是一头沉睡的百年的巨兽苏醒了。
沉铁铸成的凡剑不停地嗡鸣,声音越来越大,剑身抖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锃!
随着铿锵有力的一声,四周散沙四溅,凡铁剑表皮开始脱落,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剑身暗红,黑色纹路不满剑身的神剑。
暗红色的剑宛如有了意识一般,从沙堆里一跃而出,像是个兴奋的孩子,在半空中来来回回的穿梭。直到赵书义轻轻念了句“回”,这柄剑最终才老老实实悬浮在赵书义肩旁。
赵书义此时手中拿的是暗银色剑身,血红色纹路的长剑,正与身旁悬浮的魂剑相反,此刻的他,在众人眼中,已然如老神仙下凡一般,虽比仙风道骨这几个字差了三分,却也挨了个边,再也没人会想起被北洛城还有个破烂茅屋,茅屋里有个破烂老头叫赵老三。
平凡庸钝的铁剑升华为了世间罕见的神剑,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幕,怎能缺少了掌声。言夜拍着手,表示十分欣赏这场世间罕见的表演,嘴里连叫了三声:“妙妙妙,可谓是天下第一妙,就冲这一手,那南天门的老古板就绝对比不过!”
一句话中半句夸半句讽,夸的是确实妙,讽的却也是这个“妙”字。
赵书义不搭理他,只当做耳旁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他轻抚着悬空的魂剑,双目闪烁,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
赵书义眼眶温润,缓缓开口感叹道:“这孩子,苦命啊。”
本以为这位多愁善感的赵老前辈要长篇大论,但他嘴里就只有这一句,不明所以的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沧桑的老脸上划过一滴泪珠。
言夜虽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但也不好意思深问,人家的伤心事,问多了都是泪,别人哭也就算了,千万别情了自己还跟着哭,可就有点丢面子了。
调侃过后,言夜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将长枪枪尖点地,右手往下轻轻一压,铁杆子立马被压
得弯曲,如一张极有张力的大弓。
凡铁被压得咯咯吱吱,仿佛在下半分就要崩断一般。言夜腾出左手,做了个礼让的手势,道了句,“请”。
赵书义也不客气,双指并拢,右手一挥,直指言夜,喝一声:“去!”
身旁暗红的魂剑立马颤抖起来,像是极为兴奋,只听见“咻”的一声,魂剑以极快的速度向言夜刺来。
赵书义手持另一把剑,紧跟在后面。
“来得好!”
言夜右手臂往上一抬,长枪枪头自沙土中迸发而出,连带激起数尺黄沙。
稀稀散散的沙幕之后,一点寒光直刺而出,言夜将巧力灌向长枪枪尖一撇,直接将冲在最前方的魂剑挑飞。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寒光直指剑后敌将,长枪横扫,一股劲风在赵书义头顶掀起,青丝与发带根根乱起。
赵书义抬手便挡,三尺青锋顺着七尺长枪的枪柄划来,与言夜更近了半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枪的优势已过,现在是三尺剑的优势!
后面被言夜挑飞的魂剑,瞬间调转剑头,再次向言夜刺来,就像是把有自主意识的神剑一般,既无实体控制,又能节省出一个大身位,专门针对言夜的死角出击,让对手无法顾及全局。
一时间,长枪难敌双剑,还是天下第一剑道阁主的双剑。
然而令这曾经天子榜第一震惊的是,即便是前后夹攻,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未被逼到死角,相反还游刃有余。
按理说他的攻击是相互配合交叉,不可能存在死角的。
赵书义此时冷汗直流,无论他怎么进攻,都能被挡掉,对方仿佛能看透他的作一般,而且后面的魂剑一直攻击,从未停止。
赵书义顿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与他这辈子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无视他双剑的轨迹,强行给自己制造行空间。
“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赵书义如此想着。
罢了,突然他趁着言夜一个后闪的作,迅速将魂剑召回,左手抓住暗红魂剑,右手另一把剑。
双剑一拍!
“合!”
仅是一瞬间,赵书义身前骤然光芒万丈,随即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顿时向
四周扩散!
光芒退散,言夜这才看清,是一把通体碧绿,半透明如一块温玉雕刻而成的观赏剑,远远一望,肯定不会有人将这把剑与能杀人挂上联系。
“岁璃?!”
言夜锁着眉,表情十分凝重,甚至一直平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识货!”赵书义赞许了他一声。
岁璃,剑阁镇阁之剑,为剑阁阁主所持有,此剑没有实体,只要得到剑阁历代阁主的传承便可拥有此剑。
江湖皆有一疑,无实体还能叫剑?又因江湖没几个人没见过岁璃,故而岁璃到底存不存在,也是一个谜,今日一见,果如同传言一般,名副其实!
赵书义突然身形移,一个虚晃踏步,瞬间逼近言夜身前,脸对脸不过两尺!
碧玉岁璃剑尖指着言夜的身体,距离半尺。
“天槛,仙人指路!”
突然,一道强大的剑意自通体碧绿的岁璃剑而生,剑意凝聚极快,根本不给言夜多余的反应时间!
岁璃剑剑身里存封的剑意,在真元的催下,冒着白烟,美丽温润的碧绿岁璃此刻的状态正如一把仙剑,通体向外散发着仙气,仙气即将迸发,欲要应征那一句,仙人指路!
言夜张大眼睛,顿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身体对生存的本能,将他的速度提到极限。
言夜快速拉开两步之遥,长枪在身前的沙地上划出一道沙痕。
他没时间去准备了,能画出这么一道,已经是速度的极限了。
“画地为牢!”
言夜大吼一声,一道金色的防御结界瞬间在身前展开,长枪枪尖顶在结界壁上,摆好架势,已经做好了死顶的准备。
咔嚓!
这边刚火急火燎地准备玩,就听见,咔嚓的一声巨响!
是这道无上剑意撞在画地为牢的防御壁上的声音,赵书义此刻手持岁璃,携着剑意从正面冲来。
此刻一攻一防,攻的是曾经剑阁阁主剑道第一人成名的最强一剑天槛仙人指路,防的是前北防铁鹰军统帅计阳匆忙画出的一道武技画地为牢防御壁。
其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连一个呼吸换气的功夫都没有坚持到,在如此摧枯拉朽的狂暴剑意下,画地为牢的防御简直就像纸糊的一般,瞬间
崩溃成渣。
画地为牢本就是个困人结界,并非专门防御的真元壁,只因画地为牢施展的速度快,言夜才迫不得已选择的。
咔嚓嚓!
砰!
画地为牢化作齑粉的那一瞬间,言夜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是画地为牢太弱了,还是这道仙人指路太强了?
答案,很明显是后者。被天下剑客推崇的剑阁阁主剑道第一人,曾传言有一剑开天门剑道成仙的本事,其最强一剑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挡下来的。
不容言夜多想,手中的七尺长枪已经开始慢慢出现崩坏了,长枪前头的红缨早就化作尘埃,随风飘散了,唯有枪尖被强大剑意碾压的七扭八歪,生铁硬生生被扭成麻花,即将崩坏!
这位携无上剑意奋力压制的紫袍老前辈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奇怪,区区凡铁竟然能撑这么久!”
外人听来这一句,便以为这铸造长枪的生铁了得,但内行人却听的明白,赵书义其实惊叹的是言夜。
长枪在手,即便是凡铁,言夜也能通过真元的直接过渡,将凡铁的材料变得极为精密,画地为牢虽是不错的武技,但终究有个额度,故而挡不住赵阁主的天槛,但直接在手的长枪就另当别论了,真元一波不够再来一波。
此刻的他,无异于在用真元直接去抵挡这道剑意,其消耗之大,完全超出了赵书义的预想,因此才发出的那句惊叹。
然而凡铁长枪终究不是他的蛟龙银枪,承受不住两股劲力的挤压。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
被剑意力道扭成极致的枪尖已经撑不住了,很快就开始崩坏。
一寸一寸,速度很快,一招失招招失,长枪很快就完全碎成铁渣,散落一地。
赵书义手持岁璃,步步紧逼,那道名为仙人指路的强悍剑意完全没有一点消散或者削弱的迹象,依旧是一往无前。
一副欲要摧毁剑意道上一切障碍的势头,向着言夜扑来,摧枯拉朽,如蝼蚁同浩瀚宇宙!
言夜冷笑一声,挺直与长枪齐高的身躯,他没有躲,或许向旁边挪半步,以他的身手,挪半步根本不是难事,如此一来,即便挡不下这道剑势,受到的伤害也不如正面面对般大。
但是,他拒绝!
赵书义没有
收手是有原因的,因为赵书义看到了,言夜的眼神,那双眼睛里装的不是畏惧,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兴奋,极度的兴奋!
他也曾有过这种眼神,在面对南天门的张墨林时他记得他曾拥有过这种眼神!
是绝对的强者才配拥有的眼神!
所有人都对这场战斗捏了一把汗,杨法年、林子冬、苏青芋亦然,尤其是苏青芋,紧张到小拳头里指甲已经深陷掌心而不知,她只知先生危险了,先生的两道防御都没有起到作用,现在先生手里没有兵器,没有防身的措施了。
先生有生命危险!这是她唯一的一个念头,她想跑过去救先生,或者她也想过,愿意替先生去死,但她更害怕自己碍手碍脚,遭到嫌弃。
苏青芋在紧张与深深的自责里,不停地祈祷,直到最后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