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荷醒来的时候, 发现耳边吵吵闹闹的,自己竟然是在医院公共病房里,她的床边还坐着一个人。
让她惊喜的是, 这个人是陈榭。
她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感觉所有的不安都落回肚子里了。
“陈榭,你怎么在这?”问这话的时候,她是带着欣喜的, 但是问完她看着他的脸, 她就想起来了,她不久前还觉得他很讨厌,还很恨他。
因为他, 她才会被杨文祖带走,才会住院。
她转开脸拒绝和他对视。
“……”
看见人醒了, 陈榭松了一口气,“醒了就起来吧, 出院。”
多么熟悉的话。
连说话的地方都如此一致。
“你……!”孟清荷觉得自己对他的讨厌更甚了,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她还生着病呢!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
可惜陈榭是个粗心的,或者说他发觉了她在生气,但是他并不关心这个。
他只关心, 她能不能起床出院。
“你没看见我躺在床上吗?!”孟清荷怒视他,“我醒来你连我饿不饿都没问, 我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说到最后, 孟清荷委屈地眼眶都红了。
“我肚子饿得咕咕咕咕叫了。”孟清荷躺在干净洁白的床铺上, 被子盖过肩膀,只露出脸,小脸比医院的白色被单还白,还能看见额上的青筋。
说“咕咕咕咕”的时候, 嘟着嘴的样子更有几分小孩子的生气。
其实她分明就是小孩子气性。
“我不想出院。”
“我要填饱了肚子再出院。”
陈榭沉默地听着,等她发泄完情绪,他才开口问她,“想吃什么?”
“把我扶起来。”
陈榭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在无理取闹。
床上的人儿娇喝一声,听起来是软绵无力的,“我饿了,浑身没有力气!”
陈榭敛下眉眼,走过去扶她坐起来,等她坐起来,又往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等她坐好了,又给她掖好被子,刚好盖到她的腰以下。
“想吃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我口渴,想喝水。”陈榭的细心,让孟清荷感受到了一种关怀备至的感觉,也不是她故意为之,她确实口渴了。
她
仰着头望进他的眼睛里,没发现什么不耐烦。
陈榭又去给她倒水,病房里没有水杯,刚好有护士从门外走过,他问护士要。
护士说:“这你得去买,医院里没有。”
陈榭站在病房门口,转头看了一眼病床上坐着的人,孟清荷也听到了护士的话,她想喝水,但是她也怕,她让陈榭先进来,她有话跟他说。
陈榭朝护士点头,走到孟清荷身边,她左右看了两眼,拉了拉他的手,让他低头。
陈榭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臂,默默地低头,侧着耳朵听,“你去买水杯,那杨文祖会不会又来?”
“他把我和一条狗一起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一晚上。”
她带着害怕朝他小声说。
陈榭突然回头,笔挺的鼻子擦过她的脸颊,这一接触,让孟清荷愣愣地看着他,陈榭倒没有太大反应,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说的话上了。
“他关着你一晚上?”
孟清荷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延着深长的人中到得天独厚的鼻子,再到黝黑深沉的眼睛。
他也在看着她,拧着眉看着她,面上有冷意。
孟清荷愣愣地点头,她感受到一点他对她的偏袒,她把杨文祖恐吓她的话都一字不改地告诉陈榭。
“他还说要把我卖到深山里,卖给没有婆娘的老光棍生孩子。”
“他坏死了,他还想娶我,把我带回他家,说第二天晚上就可以洞房,他还说他要把我放在他家里,他出去挣钱!一个月回来看我一次!”
陈榭越听她说面色就越阴沉,最后不屑地冷笑一声,孟清荷问他:“陈榭,你来找我,是不是就说明你会帮我教训他?”
陈榭定定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教训他?”
这个倒把孟清荷问到了,“……不知道,我不想看到他,不想他老是来烦我!”
她用到烦字,回想起他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嫌弃,陈榭看着突然笑了一下,应了声行。
他笑完就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我一并给你买?”
不过孟清荷给他出了一个难题,“我想吃凉糕。”
“什么糕?”他听都没听过,毫不犹豫地否决掉,“换一个!”
孟清荷嘴里泛着口水,她想到凉糕甜而不腻的口感,有些馋嘴,很久没
吃了,“凉糕你没吃过吗?甜甜的冰冰滑滑的,特别好吃。”
“没吃过。”
陈榭看着她明显地失落下来,不过眨眼她又精神起来,“那我想吃荔枝。”
她嘴里没什么味道,还隐隐泛苦,想吃甜的。
陈榭定定地看着她,直接给她两个选择,“只要包子和粥,吃哪样自己选!”
孟清荷失望了,意兴阑珊的,“随便吧。”
“……”
“一会儿我就回来,他不回来的。”陈榭走之前安慰她,他是谁,孟清荷听得出来,按理说她该高兴,但她没有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连高兴都大打折扣了。
“姑娘,你对象看着靠谱!”陈榭走后没多久,和孟清荷同病房的一个六十多岁的阿婆和她感慨,对着孟清荷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很耐心,细致,长得也周正。”
这是对陈榭的赞扬。
孟清荷注意到阿婆话里的一个词,“对象?”她嘴里过了一遍,摇头否认,“他才不是我对象。”
“那他为什么把你照顾得这么好?”阿婆就是好奇地口吻。
这个问题孟清荷结结巴巴地也回答不出来,阿婆笑眯眯地看着她,犀利的目光仿佛早已把她看透。
“我妈给了钱他的,让他照顾好我!”孟清荷想起很前一段时间,她也是在医院醒来的时候,陈榭给她50块钱时说的话,“而且他还是我的朋友,所以才会这么照顾我。”她也想起了阿蛮。
阿婆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明明知道一声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孟清荷听着还是觉得耳燥,她这样一番解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没有再说话,艰难地等着陈榭回来。
陈榭回来的时候,孟清荷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他的脸时,又想起阿婆刚才的话,而且阿婆也在病房里,陈榭一出现,阿婆的眼睛就亮了。
陈榭察觉这位阿婆的视线,淡淡地撇了一眼,把东西放到孟清荷病床边上的桌子上。
“买了什么?”
空气里飘着一股香味,孟清荷循着香味看向陈榭手里的东西。
“包子和粥。”
陈榭把粥递给孟清荷,又拿着刚买来的搪瓷杯去洗了给她装了一杯水回来,“喝水。”
孟清荷
看着杯壁上“囍”的单个大字,瞪大了眼睛瞧着,恍惚道:“这个杯子……”
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陈榭买的这个水杯,这个“囍”字是结婚的人才买的吧,现在买给她?
“你想和我成亲啊?”她直白地问出这话,空气中静了一霎那,陈榭直勾勾地望着她。
“随便拿的,你凑合着用。”
这话算是解释,告诉她别胡思乱想的,孟清荷却有一种滑稽感,一双杏眼看着他,好久才终于吐出一句,“好的吧。”
“就是我用着有点不好意思。”
“……”陈榭默默地吐出一口气,他说的话也并没有撒谎骗人的意思,甚至买的时候已经挨了一轮店员们“热情”的注视。
可能是因为他买东西不配套吧,他的印象里这东西都是和毛巾被子之类的成套成套买的。
买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孟清荷一说出来,他就无端多了一种心虚感,不过他面上还是镇定的,没人看得出来。
“用了也没人会笑你,”陈榭打算安抚的话一出口,余光就看见隔壁床笑吟吟看着他们的阿婆,匀了匀气,“……不过既然你不好意思,那这次之后就不用了。”
要喝水就用这个杯子,不喝也行。
陈榭让她随意。
孟清荷哦了一声,端起搪瓷杯送到嘴边,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口水。
淡色干燥的唇瞬间变得水润,连唇色都鲜艳了几分,陈榭淡淡的眸光撇了一眼,拿出买的包子两口就吞一个。
孟清荷闻着香,看他吃得也香,舔了舔唇,表示也想吃。
陈榭递给她一个,买得多不怕没有。
包子拿到手上,孟清荷学着陈榭,张开嘴奋力地咬下一口,她也想试试看这样是不是吃得更香一点。
结果一口也就咬下点皮吧。
陈榭就这么看着。
自己的嘴有多大也没个数儿,樱桃小嘴张得再大也是蜉蝣憾树。
不过神态倒是学了十成十,就是过于憨了点。
陈榭:“……”他突然想起来,麻烦精是学他的,他不是骂自己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咬了一口还剩一半的包子,突兀地闷笑一声,一口把剩下的包子吃进肚子里。
孟清荷听到他的笑声转头看他,“你笑什么?”
陈榭摇摇头,又听她问他,“我可不可以只吃里面的肉馅?”
当下她已经把包子给掰成两半了。
她看着陈榭,陈榭看着她。
眼里的期待太明显,她这是等着他说话。
乖得像个小学生。
陈榭话在嘴里过了一遍,“那你就吃呗。”
“那外面的皮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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