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别光愣着啊,倒是给我们回一个话啊。”常建同是个急脾气,这会儿被他吊着,只想抢过他手上的话,自己作做一顿好吃的,尤其是他看见这小子手里还拿着几个鸡蛋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孟清岳看着手里的两个鸡蛋,一把递给他,“给你,”常建同愣了一脸,“给我、、、干什么?”孟清岳已经埋头在面粉里继续挖鸡蛋了。
常建同看着他黑黑的后脑勺,看向另外两个老伙计,田洛两人示意他稍安勿躁,三人于是直勾勾看着孟清岳。
“这些应该够做一顿好吃的了吧?”孟清岳又挖出三个鸡蛋,鸡蛋现在不常吃,孟清岳也想得紧。
“够!够!够!三顿都够了,”常建同拿着鸡蛋,指挥另外两个老家伙,“老田,你带老洛去外面野地里摘点野菜,看见野葱韭菜就多摘点,其他的你看着来。”
“这天黑的,让我们哪里去给你找野葱?!这不是为难人吗?!”
虽然骂骂咧咧的,但是田洛两人还是摸黑出去了,为了今晚的加餐,老骨头也牟足了劲。
原本孟清岳想跟着出去有个照应的,但是被常建同给拉住了,“你给我打下手,把鸡蛋磕了倒碗里。”
常建同忙其他的时候,偶尔抬头看到孟清岳有模有样地按着他的方法做,欣慰地点点头。
馒头下锅的时候,洛禧年两人也回来了,手里还各拿着一把马齿苋。
最后三老一少白米饭就着马齿苋伴鸡蛋,吃了一顿饱饭。
“阿岳,你家又是给你大米鸡蛋面粉的,应该条件不错,怎么到这来了?”吃饱饭常建同就拉着孟清岳闲聊家常来了,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东西的人家,那必定不简单,稍微运作一下,这孩子也不用住牛棚,这其实他从这孩子住进牛棚的第一天就疑惑了,只是没问。
现在有机会了。
“被小人惦记了。”
这话一出,几人面色皆是一顿,在这里的三个老家伙,来到这的原因都差不多,被诬陷被认罪。
“你姐姐还能给你寄东西?”洛禧年一下子注意到了孟清岳和他们不同的地方。
“我儿子
已经四年没给我写过一封信,老伴也没个消息,可真是有福的小子。”
“我姐本来也是要下乡的,后来……心脏病发作进医院里,就没有下来。”
孟清岳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田奇水,有些不好意思,“田爷爷,你是医生……以后有机会不知道请你帮我姐看看……”
“……再说吧。”田奇水面色古怪,并没有立刻答应他。
孟清岳也没有太多的失望,只是遗憾吧,从而错过了洛禧年和常建同两人挤眉弄眼的一幕。
而被几人议论的孟清荷,现在也并不好过。
她烫了脸,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脸肿她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尽管她很饿,被烫红的时候,用冷水冲了之后,脸上的红降下来了,但就连陈榭也没想到她的脸还能肿起来。
“呜呜呜呜陈榭,怎么办?”孟清荷双手想碰不敢碰她的脸,哭得梨花带雨,眼泪汪汪地看着陈榭。
“……”陈榭和她对视三秒钟不到,败下阵来,一脸败兴地放在筷子,让何平和小妹先吃。
他则起身进厨房,孟清荷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走几步就会被拌一下。
陈榭回头看身后的人儿,孟清荷迎着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睛,一眼筐的泪水像豆子一样砸到胸前的衣襟上,瞬间衣服上就留下了痕迹,白色衣服湿了那块很明显,隐隐约约能看见淡淡的粉色碎花。
“……”
陈榭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沉沉地盯着那粉色的痕迹看了几秒,视线来到她的脸上,眼神收敛了几分,一言不发地转回身。
孟清荷吸了吸鼻子,跟了上去。
她看着陈榭翻箱倒柜地找鸡蛋,然后烧水煮鸡蛋,煮熟后捞出来,然后跟她说:“跟我出来。”
陈榭问何平,“有没有纱布?”
何平摇头,他哪里会准备那些东西,省着几个钱买吃的不更好吗,他一个大老爷们,就算受伤了,随便应付一下就完事了。
陈榭搬来两个凳子一个让孟清荷坐下,他坐在她面前,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在面前人红肿的眼的注视下,他利落地从身上衣服撕下来一块布。
孟清荷吓了一跳,想站起来,陈榭冷声呵斥她,“别!坐着
!”
这声音别说孟清荷了,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哭嗝,就连小妹都被吓得一跳一跳的,有些怕怕地抓住了何平的裤腿。
何平安慰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再抬头时,他就看到女同志小心翼翼地坐回到凳子上,双手不安地抓着膝盖腿的裤子布料。
“……”摇了摇头,牵着小妹进了屋里。
陈榭给鸡蛋剥了皮,用撕下来的衣服包着鸡蛋,干净的一面在外,打算把鸡蛋给人让她自己手,就看到孟清荷依赖又软和的眼神,身上释放出的是柔弱的气息。
他:“……”
叹了一口气,“有点烫,你忍忍。”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热烫的鸡蛋碰到脸上被烫伤的肌肤,痛得孟清荷尖叫一声,“啊!”
“好痛……”她娇娇地叫了一声。
“……”
陈榭抓着鸡蛋慢慢在她脸上滚,每一下,就听她一声尖叫加埋怨。
“好痛!”
“陈榭你轻点,太用力了!”
听着她一声声地埋怨,陈榭只感觉身体里一股热气上涌,他提着一口气,憋着气尽职尽责地给她滚脸。
“陈榭你轻点嘛好痛……”声音娇娇的,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陈榭手一抖,衣服擦在孟清荷脸上痛得她尖叫着哭了。
“陈榭,你故意的!”
“……”怪就怪在她皮肤太嫩了,还能被烫伤,麻烦事是真的多。
他冷眼看她,“如果你的脸还想要,就闭上你的嘴!”
孟清荷弱弱地眼神看着他,陈榭声音更冷了,“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
“不然把你眼睛挖了!”半是恐吓半是威胁。
孟清荷眼睛唰地闭紧,眼睫毛也跟着紧张地抖。
这一副可爱的模样,配上那半张红肿的脸,在陈榭眼里竟然有种滑稽的可爱感。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深呼一口气,把手里的鸡蛋放到她手上,他则起身去一边抽烟了。
心思乱了,怀疑人生了。
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孟清荷感觉到手上被放了一样东西,她慢慢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陈榭略显……无助的背影?
发生了什么?
感觉还凶巴巴地,现在怎么就这样了?
她带着疑惑走过去,还没开口就被男人一个厉眼吓
到,站在原地踌躇,陈榭看着她那半张脸,以大人教训小孩的口吻开口:“你那半张脸不要了?过去坐着自己揉,不消肿不许停!”
“…我?”孟清荷指着自己,“你教训我?”
陈榭一副你说废话的神色,下一秒一个东西就朝着他的脸砸过来,气急败坏地声音响起,十分娇纵,“我不揉了!”
他还教训起她了!
公主脾气起来了,忍久了也是会爆发的。
陈榭十分懵逼地被鸡蛋十分准当地砸到了脸,又从脸上滚落到怀里,他伸手去拿,手忙脚乱间猩红的烟烫到了手背,他一甩手,烟啪嗒掉到了地上。
他终于把鸡蛋拿到手,抬起头瞪向孟清荷,没错,是瞪,他心火那叫一个大,“发什么疯?”
孟清荷头一扭,拒绝看他。
“有病!”爱揉不揉,陈榭拿起鸡蛋放到嘴边,两口就整只吞下去了。
孟清荷:“……”
连眼神都不想多施舍给她一眼,陈榭大跨步出了何平家的门,孟清荷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已经不见陈榭的影子了。
这时候她才慌了,对着门外的小巷叫了两声,除了自己的声音没人应。
她不敢乱走,她愣愣地看着巷子,期待着下一刻陈榭就出现了。
下一秒是有人出去了,但是不是陈榭,而且——杨文祖。
孟清荷一脸慌,转身就想关门,看见他,她竟是从心底里觉得害怕。
杨文祖笑得阴险,身后的人呼啦啦跑上去拦住孟清荷,把她堵在门口。
杨文祖走到她身边,笑吟吟,冠冕堂皇地告知她的“罪行”:“有人举报你逛商店,穿新衣,顿顿白米饭加肉,丝毫不知节俭,现在正是百业待兴之际,你这是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你这是浪费,严重的浪费!人哪,要有正确的思想觉悟,可不能学那洋人作派,铺张浪费,学了你说你对得起老祖宗吗???”
“把她带回去,教育教育她。”
“你们……”孟清荷刚开口,就被人眼疾手快地捂住嘴,粗暴地把人拖走。
到最后何家院子后门口恢复平静,屋里的何平和小妹都没听到门口的静,更没有发现孟清荷不见了。
直到何平从屋里出来,看见院子门大开,存了疑,陈
榭和女同志什么时候走的,他并不知道,走了还不关门。
第二天,他见到陈榭,就说起这事,“三哥,你昨天和女同志走的时候怎么不关门啊。”
现在可没人敢大晚上还敞开着大门的,都是关门闭户的。
陈榭略一挑眉,“我关了。”
“那应该是女同志吧。”何平随意的一句话,让陈榭皱眉,“昨晚她没和小妹睡?”
何平也懵,“没啊,我以为她和你走了。”
两人相视一眼,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陈榭面色沉沉,几乎是一秒他就锁定了目标。
毫不犹豫地,“带上几个人,去找杨文祖。”
而此时,某个房间里,正传出来女孩子的尖叫声。
如果,陈榭在,那他就能听出来,这是孟清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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