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叶澄突然间懂了今日这一幕一幕穿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风弋王云武擎自即位以来,虽说无什么大功,但多年来也
是勤勤恳恳,免除了多地赋税,改革军制,多年来国力也有所增长。无论如何,身处这样一个乱世,对于一国之主君而言,若
说没有一统之愿,那么这个主君便是白做了。想到这儿,叶澄也明白了自己怀里揣的那块天星阁玉牌的重量。
“臣不敢妄言成败之事,但若臣能掌一境之军,若是多年经营,再加以政事清明民生安稳,再加上些许运气,那臣以为十数年内
大事可成。”叶澄拱手道。
“那这块玉牌,你知道该做什么用了吗?”云武擎问道。
“臣明白了。王上是想能让臣能借天星阁的力量为辅助,助王上完成一统之大业。”叶澄恍然大悟。
“你这话啊,说对了一半。这天星阁令牌本该一代代传下去,传给王太子,将它给你是本王顶住了来自天星阁各位首座的压力,
天星阁众人听令于令牌行事,可是说到底天星阁众人所效忠的乃是风弋王室。把玉牌给你,阁中诸位首座心里是存了疑虑的,
他们的担心本王并不是不知道,但本王知道这玉牌必须给你,不是本王要让你襄助功成一统,而是本王信你是个忠义之人,这
玉牌在你手中也定能有更大的用处。况且王太子素来与你亲厚,你二人感情也是颇深,日后若王太子即位,你二人也能成一段
君臣佳话。”云武擎解释道。
“臣明白。”叶澄连忙跪下,叩谢。
“说到王太子,这次回来还没去泰华宫见过他吧?”
“臣前几日一直在家中,并未进宫拜见,也听闻王太子近日政事繁忙不忍打扰,故一直未曾拜见。”叶澄仍是拱手回道。
“巧了,今日本王给封儿放了假,待用完午膳,就让宫人领着你前去拜见吧。不过这此间诸事均是绝密,不需要你去告知封儿,
待将来到了合适的时机本王自会告诉他。”
“臣遵命。”叶澄只待云武擎用完膳就去泰华宫拜见王太子云封,一路由宫人领着,宫城虽大,可却是弯弯绕绕,一路慢行倒也
是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叶澄跟着宫人一路往泰华宫走,也不免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当时自家爹爹从山中接来一家三口说要在家
中长住时,叶澄还是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只恍惚间记得有个小哥哥每天都在逗自己玩耍。待到四五岁时,叶澄就天天跟着小
哥哥府前屋后的乱跑,叶府本是将门之府从来子嗣不多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两个孩子一起长起来倒也是叶府的一番风景。
一路想一路走,便到了泰华宫门口,早已有宫人前去殿中禀告,叶澄站立在宫门前,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便撩起袍子踏过宫前
的门槛走了进去。
王太子云封早已在殿中端坐,虽说今日并无朝中政事处理,但毕竟是一国之储君,每日里倒还有诸多书要读有诸多事要做。自
从大琰元顺十九年云武擎即位成为风弋王之时,其嫡子云封便已经被立为王太子,也是自那时起,叶澄与云封之间就隔了君臣
之别,虽是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但终究不再如从前一般。
叶澄走到殿中,望了望坐在案前的云封,看着相貌上倒是与前些年比不曾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英气,身穿着王太子冠服气
度上像极了风弋王云武擎,叶澄撩开袍子跪在阶下:“臣叶澄参见王太子。”
“快起来吧,你可算是来了,这三年你在禹州,即便你我之间多有通信也可终究隔着山水,近来可还好?”
“劳烦王太子挂念,臣近来诸事还好。”叶澄起身,冲着云封笑了笑。
“你是从父王那里来的吧,父王可有交代你什么差事吗?”云封急切地问。
“王上念我年纪尚小,暂时还无什么事务嘱托于我,只让我每日在府中多多学习,再加进益。”叶澄躬身施礼回答。
云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倒也好,不过没事的时候你不妨多来我这里,待我无事时,我们可以一同进益。”
“臣明白,若是无事,一定常常进宫来陪王太子。”
陪着云封聊了些陈年旧事,说了说禹州的奇闻异事,眼看天色渐晚,叶澄向云封辞行。
叶澄跪下再拜道;“王太子,天色已晚,目下臣还在城外别院居住,若是晚了怕误了出城的时辰。”
“也好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也不强留你了。”云封颇有些不舍的说。
走出宫门时,太阳已然将要落了,风弋王都平丰城的制高点天星阁七层中,云武擎却正在望着叶澄出宫的背影。看着这个背影
,云武擎总能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在这里望着叶澄的父亲叶正钦,而多年前也正是因为有了叶正钦,自己才能站上这天星阁至
高之处。如今,这个孩子,这个自己和叶正钦无比看重的孩子,在未来究竟能有怎样的作为呢?
次日清晨,叶澄依照这着往日的时辰起床更衣,正待去向后院向母亲问安,刚刚走出屋门,却隐约感觉到园中还有旁人。叶澄
停住脚步,环视一周,自己这园中除了一个老仆侍候起居,向来不曾有他人进入,正待疑惑时,园中却有人说了话:“叶统领,
别来无恙啊!”
叶澄循声看去,东边的墙头上正坐了一个人,是一个昨日出现在天星阁七层的姑娘,这姑娘长得瘦弱些,一袭白衫倒也趁得她
格外好看。叶澄笑了笑拱手一礼,说道:“昨日匆匆一见,恕在下冒昧,敢问今日姑娘是来带我去天星阁的?”
“你倒是聪明伶俐,阁中的老家伙们都顶顶地瞧不上你,小家伙们现在还有事情在忙,但又是王上交代的事情,大家伙儿也都不
敢违逆,闲下来有时间能请叶统领去趟阁中的也就只有我了。”那姑娘晃晃手中的狗尾巴草,说着。
“承蒙姑娘不弃,还请姑娘前头带路。”叶澄依旧笑着,抬手做请状。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阁里的青囊首座穆雨,日后还请叶统领多多关照。”穆雨把狗尾巴草衔在嘴里,含混地说。
“穆姑娘这么年轻就已是青囊首座,想必定会有过人之处。”叶澄跟着穆雨向前走着,边走边说。
“哪有什么过人之处,我是我师父收的唯一弟子,我师父恰巧就是前任的青囊首座而已。”
叶澄颔首一笑,对这位穆姑娘的回答不置可否,便示意跟着穆姑娘前去拜会天星阁众人。穆雨昨日虽见过这位叶澄叶统领,但
终究只是隔得远远的。刚刚得知这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小侯爷要承接天星阁统领一职时,穆雨也曾想过这位年纪轻轻就承父荫当
上祁阳侯的叶统领何许人也,今日相见,倒觉得这位小侯爷有点意思,单说十步之内就能察觉出有旁人气息,继而就能不动声
色的处于防守之姿态,有这份内功在这个年纪也是独一无二了。更遑论此人表面上宠辱不惊,其中深浅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没有骑马,叶澄跟着穆雨徒步前往天星阁所处之地,穆雨虽是医家首座但身处天星阁内又怎会不会些傍身的功夫,因此轻功亦
是了得。像是有意考较叶澄一般,穆雨在前领路速行,叶澄也不得不跟着穆雨施展起轻功来。叶府别院在平丰城东十里之外,
当日为求静谧叶正钦将其修建在了半山腰中,这一路向都城而来自是一片山林。穆雨并未领叶澄走官道,只带着叶澄走山间小
道,七拐八拐走到东城门时,倒还比叶澄骑马走官道还快,叶澄暗暗记下穆雨所领的道路,想着日后倒也可以常常走这条小路
进城。
进得城中,穆雨也渐渐放慢了脚步。平丰城与其他几国的王都不同,其余几国王都均建在四通八达之处,地势平坦,这平丰城
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城中地势北面最高,因此在北面修建了宫城,又在宫城之中修建了高达九尺的天星阁,因而每个进的城
中的人均能从各个地方看得见天星阁。城东地势较城北略低一些,此地多为官署和高门大户聚集之地,来来往往的也均是有身
份之人,叶家也有一座将军府就在城东,只不过多年不曾有人居住,只是每年派人打扫一遍不至于使其荒废罢了。出城西既是
平原,有顺河穿流而过,顺河河面宽广,水深流缓,靠近平丰城的地方也有座天然良港,自顺河顺流而下,行五百余里既能出
海,因而城西所居者多是商户。到了城南,虽也有零星的几家商户,但所居者多是普通百姓,虽说是普通百姓所居但也总有些
朝中不入品级的官员在此居住。这平丰城正所谓是东贵西富,北无人南无君之地。
叶澄跟随穆雨从东城门入城,一路向西穿过划分东西两城的玄武御道,来到城西功华坊一处沐阳书院之前,穆雨停下脚步转身
看着叶澄,颇有深意地说:“就是这里了,虽领天星阁之名,但说到底天星阁毕竟在宫城之中,进出多有不便。因此前辈们就在
这里建立天星阁总署,以沐阳书院为名,实则内里另有乾坤。还望小侯爷好运。”
话音刚落,穆雨便向一旁让开,让叶澄先行进入。院门从里头打开,叶澄却忽觉院门后彷佛有许多人,且还都是练家子。叶澄
恍然觉得穆雨刚刚那个笑容并不友善,因此进门时心里存了警戒,气息之间多有防备之处。
撩起袍子,迈步进了院里,穆雨也跟着叶澄进了院中,顺手将院门关上了。叶澄并未往前走,却听到风中一声呼啸,一支短箭
破空而出,直冲着叶澄飞来。当下,叶澄也来不及多想,只连忙拉住穆雨闪身往一侧躲过,瞬息之间,叶澄心中也已大约明白
这是为何了,便对穆雨说:“还请姑娘小心照顾自己,一会动起手来别伤着了。”
言罢,叶澄后蹬一步跃向了院中,“嗖”的一声,第二支箭又飞了过来,叶澄侧身躲开,紧接着更多的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叶
澄今日来天星阁总署并未带任何防身的武器,只得不停跃起落下躲开四处飞来的暗箭。一轮箭矢射完,片刻间有了些微的安静
,叶澄猛然间加速,跃向右手边的走廊中,一手抓住隐藏在走廊柱子后的一个箭手将他拉向了院中,又是一轮弓箭齐射,叶澄
拉住箭手左推又挡,还顺手将箭手手中的弩机折断了。见此场面,箭手们像是得到命令一般,停止了发射。很快,一柄长剑突
然间杀到,剑锋直指叶澄命门之处。持剑之人,剑术高超,其速度之快令叶澄难以防备,只得一步步向后退去。叶澄自小随父
亲在军中成长,练得全是军中制敌之术,此后即便是跟随齐云学艺,齐云所教授的也是一些基础的内功和拳法,第一次与剑术
高人对战,叶澄倒也不免有些心慌。后退至门柱前,叶澄已无路可退,身前剑锋与自己胸口不过尺寸之间,叶澄无法,只得矮
身向来人下盘攻去,仗着内功精深,叶澄掌风也直抵敌方手腕处。来人感知到了叶澄之意,便向调转剑势,顺势继续攻向叶澄
的背心处,叶澄蹬地而起,脚尖轻踩剑士的剑尖,剑士无意与叶澄鏖战,便翻身从旁撤去。这几招之间,功力深厚与否便可自
见高下。
“叶小侯爷果然少年英才,身手不凡啊。”一位老者从院内正堂中转身出来,老者身着长衫,须发皆白,手持一折扇飘飘然而出
,似乎是世外的隐士高人。
叶澄虽昨日见到过这位老者,但并不知道这位老者是什么身份,也只得恭谨地拱手施礼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叶澄甘愿受教
。”
“小侯爷倒是谦恭。”老者点点头,抚着胸前长须说,“老朽并无什么指教之言,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小侯爷。”
“前辈请讲,晚辈定知无不言。”叶澄虽见老者慈眉善目,但自从一进院门就有一等一的高手来试自己的身手,他也不敢掉以轻
心,时刻仍是防备着有人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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