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念无安

小说:画斜红 作者:昭昭之未央
    盛馥的“洪雷掣电”最终还是不曾砸落到郑凌琼的那方天地之间因是娘子突然就站起了身、说了句,“时辰不早,我们与郑女郎择日再会罢!”接着初柳与绿乔就立即扶着盛馥“夺门而出”......

    “她好似是有了身孕了.......”

    一众人抛下还兀自遐想连篇、连拜别都不记得的郑凌琼,就如来时一般,熙熙攘攘地就要回去澄清堂。

    “母亲不是还要问了她好些话的?怎的突然就走?竟是不问了?”盛馥还在为受了冒犯而耿耿于怀。母亲既不让她当面讨了“公道”回来,就自然要问个清楚。

    “哼!你竟看不出她是个神思恍惚、是有些个癔症在身之人?你要与这样的人动气,值不值地先放下不论,于你的孩儿可是有半分益处?”

    娘子轻描淡写地回着盛馥,还不忘回头轻瞪了她一眼。她自是不会实言相告“我是因为心中忐忑怪异非常、无法抑制才立即要走!”

    “母亲的意思,她不是冒了名来的,而确是郑凌琼?”盛馥掠开了初柳的手,猛跨了几步与娘子并了肩,“还是放了心这样的人并不能递了什么消息给我,因而就走了?”

    娘子听见就站定了身不走了、盯着盛馥就问,“哼!任她是真递了消息给娘娘又待如何?难道娘娘要撇下尔永、再带着尔永的孩儿投奔了那人而去,去做一做北边的皇后?”

    娘子说罢就伸手挡了着急要辩的盛馥,再道,“我知道娘娘不会有这样的混账之想!也知道娘娘只是一贯舍不得自己这贪玩好胜的秉性才抛不去‘好事’之心,然娘娘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也该尤其收敛些才好!”

    看见母亲眉目间的淡淡愁色,盛馥骤然觉得母亲像是见老了几分。她想及自旧年出走云城到而今,自己曾是做下了多少“混事”要让母亲明里暗中斡旋筹措;又想及自己这些莫名之心不正是屡屡在拿尔永当成“痴傻”来待、始终有亏........一下就罢休了“余怒”,讪讪道,“母亲.......我,听见了!”

    “愿娘娘是真听见了,不再是敷衍我才好!”娘子又瞪了盛馥一眼,携了她的手并肩而行。她要趁着盛馥“自问自愧”的这会儿,说些她平日里或者是怎生都“听不见”的“体己话”。

    “邪心邪思要知道适时驱出,不然什么时候就变作个自己都不认得之人便是再悔无用、再改也难!就如娘娘方才那番市井刻薄模样,可不是我们家的家风,我也不曾这般教养过你......”

    “尤其是如今毕竟有那邪事在前......娘娘若是有什么不适宜的心思、或就是人不适意,都要及时告诉了我才好!”

    “我并没有什么不适意!”盛馥用一手拢了拢大衫,就像拢起了她如今绝不想告知娘子的“不适意”,“方才我是见她装傻充愣,一时兴起才学了些刻薄样子来吓她罢了,哪里就真是那般了!”

    “哼!学来的?!哪个能让你学到这般的?”娘子用余光瞥了盛馥一眼,“卉繁、郦心,乃至初柳、绿乔,李姥这些个,哪个是这般的了?”

    “跟......尔永的王嫂们学来的!”盛馥哪能与母亲说“其中一个我觉得就当如此刻薄”,神念一转,就转到了一个最能令人信服之由。

    “她们......可不就是这般!然娘娘却万不该学!”娘子叹着摇了摇头,不知是在为那些个整日争宠争位的王妃们嗟叹,还是为了盛馥学了她们而愁。

    “那奭瓠娘娘可是一直带在胸前?那可是万不能离身之物!”

    娘子倏忽间又提了一件能让盛馥心虚之事她伸手探了探实则空无一物的胸口,摆出个笑容道,“母亲安心,我自然时刻戴着,一息也不离身的!”

    “事关我外孙儿的安危,娘娘可切莫胡弄了!”话虽如此,然娘子以为于此事上盛馥应不该“浑噩”,因此问了便罢,一点都想不到盛馥为了让另一个“自己住得安生些”,竟是早已摘摘戴戴,并无有个长性!

    “母亲,我适才看着郑凌琼的礼仪举止,确是不像在宫中住了许久的人,反而处处还的偶透着不谙世事的小气,若是装的、倒也难能可贵!”

    盛馥不愿再被母亲揪着“破绽”不放,自要挑些别的来说。而唯今最可说道的不就是郑凌琼之事?

    “大千世界.......”娘子一念涉及那忐忑,旋即就改了“光怪陆离”不说,变成了,“像她这等姿色确是少有,可她这做派,无论真假,还真是暴敛天物!”

    “她这真假,母亲待要如何查证?”盛馥无话生话,问得实在是无趣。

    “她原是送来给陛下的!”娘子嗤笑了一声,心里揣度着等盛馥回去了必是要再去会一会那人,吐口的却是,“也不知北边儿延帝是怎生想的,竟送个女子来给陛下......如今要查证么,少不得让我们北边的人去打听了,再看罢!”

    “若查证了无差,母亲当真要将她送了给大哥去?”

    “自要送去的!陛下赐予你大哥的,岂能一直留在我们府里?多久罢了!”

    娘子此答也是无趣,盛馥茫茫然竟不知何以为续,母女俩就此一路无话行至了澄清堂,却见离时两人的那地,此刻归时已是三人!

    “疯婆!那美人可真是当得与大哥同论?”盛为见母亲与姐姐进来,起来对着母亲见了礼,拖住了盛馥就问。

    “当得当不得的,人在府里,二郎自己去看罢了!别拖了娘娘问!”看见盛为一拉盛馥险些一个趔趄,初柳上来扶住了就呛起了盛为,“二郎也是入朝为官的人了,手脚还是没轻没重的。”

    “好好好!二郎错了,二郎给姐姐赔礼!”

    盛为看见父亲、母亲脸青、齐恪神急、盛馥又是一副“你可是找打”的神情,即刻放了手就给盛馥作揖,“惊着疯婆无事、惊着二郎的外甥可是不美!”

    “盛留清!”娘子作势就要上去拧盛为的嘴,“你这番痞赖的德行若让莫念学去、日后再让小的学去,岂不就是我与你父亲不曾管教好你?趁早的,要好生教训了才好!”

    “莫念才不屑学!”盛为转身就跑,坐落在了齐恪左侧、挨近了就再不肯离,“他不赖教训二郎已是万幸,倒是与母亲如出一辙!”

    “被侄儿教训倒还有脸说?!”娘子也在郎主旁坐下了,看着偷笑的胧烟、初柳等人就愈发来气,“你今日又来作何?”

    “回家还要作何?”盛为瘪了憋嘴、转身隔了齐恪又去拉盛馥,“盛馥你评个理,可还有不让孩儿回家的母亲?”

    “二郎你轻省些!”绿乔正好接了他人递来的瓷盆正给盛馥净手,见盛为伸手端起盆来就作了个要泼过去的样子,“这些日子少见二郎闹了,奴婢们还都夸二郎长进了。今日又闹什么?”

    “二郎今日是自觉受了莫名之辱!”齐恪笑着替盛为挡下了瓷盆,“绿乔担待些!”

    “殿下就是事事纵着!”绿乔嘀咕着给盛馥净了手,也不管主子们为了她这话个个都是颜色微变,端了盆子气鼓鼓地就往外去......

    “梅素勿要与他置气!“这时齐恪轻声与盛馥说了一句,“朝堂之事连孤都是疲于应付,况且他初入之人!”

    “你受了辱就拿你姐姐开心?这是什么道理?”娘子听见了齐恪之言才“看清”了盛为着的是官服,“陛下都要被“谏”呢,你又拿什么脾性?”

    “究竟何事?”娘子斥罢了盛为又去问郎主,“他可曾说了?”

    “才说了一句‘今日之辱可是莫名,气煞又笑煞二郎诶’,你们便回来了!”郎主给娘子斟上了茶、澹泊如常“其余尚且不知!”

    “什么事能让你气煞又笑煞的?”盛馥转手倒去拉了下盛为,“谁作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文章,还是谁画得什么画、奏得什么曲辱了风雅清高?”

    “非也非也!皆然不是!”盛为夺过初柳手里的茶壶就给自己斟了一杯,“疯婆你道我为何看见你就要问那美人?因她是北来,而我遭遇之事也是与“北”相干,且是非同一般之相干!”

    “怎生的非同一般?难道还有比送了人来更别具一格之事?”齐恪笑问道,“可是送了什么赝品给皇兄,留清辩出然他们不认?”

    “非也非也!”盛为摆着手摇着头,“北边是要求亲!他们要和亲!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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