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谷自家事自家知,自身的状况已经没办法硬撑着回去了,要是让秦雄知道自己如今这副光景,陈二哥还不得跟着挨骂。
村长状态也是几近油尽灯枯,一路上的奔波,多次出手,让原本就不在巅峰期的村长更是雪上加霜。
有陈董护着,秦谷算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村长双手背后,看着地上一个又一个好小伙,心中揪着疼,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村长脚步是如此的沉重,心头更是在滴着血,就算是在战场上的老兵,依然悄悄的摸着眼中的泪,可是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看着老村长离去的身影,秦谷在身后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军礼,目送着老者的离去。
而在万平镇村口的孩子,有的今日死了爹,有的连娘也不在了,就算是哭,也是挺直了腰杆站着哭,要不了多久又是一个个好小伙,今日就是最好的一课,秦武州从来都不缺热血男儿。
今日这一幕,将会留在孩子们的心中,播下种子,若要别人不欺负,只能自己够强,没什么抱怨的,就是安逸太久了。
秦谷不知道的是,今日事后,秦雄为整个万平镇开了后门,无论参军还是修炼,一路皆平坦。
秦谷睁眼,小小屋子外有着熟悉的药味。
看着窗外的天色,黄昏已至。
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模糊气象,再睁开眼,讲体魄溢散在外的武运尽数收回,模糊气象也随之消失,心神继续沉浸在自己身体之中,查看着那场大战跌境留下的后遗症,如同天神审查一般,巡视这那三座关键的窍穴。
借来的境界,捉对厮杀,相当于在自身窍穴之中当做战场之地,危险至极,若是受伤,跌境大道受损都是轻伤。
武运小人化为小搬运工,还有的化神为秦谷的样貌,死死的瞪着秦谷。
秦谷心中发毛,这好几百个自己看着自己:“别骂人啊,我凶起来,别说骂自己了,打自己都不在话下”。
一个一个小秦谷管得着这些?破口大骂,指指点点。
秦谷总不能自己骂自己吧,装聋作哑的,巡视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自己也不敢得罪,要是没有这些小搬运工做苦力,自己身上的就如同破口袋一般,不知何时才能修补的好,自己只能提起一口气,在不干涉武运小人的情况下,帮忙缝缝补补,一天的心神沉浸如同圆寂一般。
武运如同池塘一般,已经四散开来,自己的身体内游走,而整个池塘已经干涸,原本就有伤的丹田更是如同壁画般脱落了大批色彩。
秦谷的身体四处漏风,到最后武运小人一个个就如同街边的孩子无所事事,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一个眼神哀怨,抱怨不停,连原本最活泼的那几个也是毫无干劲,耷拉个小脑袋。
秦谷不在内视,心神渐渐收敛,小家伙一个一个来劲了, 一路追着秦谷骂,直到秦谷完全退出。
现在秦谷的身体就如同一个烂屋子四处漏风,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一旦秦谷身体恢复,重回三境,那中三境所谓的门槛就如同收到了主人的邀请,迈步即可入内,同时体会到的上三境的风景,加上秦谷领悟的势,今后修炼的路会更平坦些。
陈董在门外若不是依稀能感受到秦谷身体的好转,真就以为秦谷凉了。
一旁的苋生也没闲着,在那边烧着水,一盆又一盆的水端给陈董,卸下盔甲擦拭自身伤口,从驻守的慕州城内,收到沈重的信,上面盖着秦雄的章,单骑连闯三城,才赶回堪堪赶回秦武州,胯下的马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马死了就纯靠武夫体魄,到了下一个驿站站点,换上新马,一路赶来根本没有一刻停留,体魄受损极多,状态不会比秦谷好多少,好在底蕴足够,不至于跌境,可是周身也如同秦谷般龟裂,不可谓不惨。
辛亏秦谷收了个懂事的苋生,不仅醒来之后发现娘亲不在后不吵不闹,得知秦谷在屋内,便一直在外面候着,看到陈董盔甲中隐隐还在渗血,便烧水,问村民家四处借,准备包扎的药品,忙了一天连口饭都没吃,小女孩懂事的让人心疼。
陈董就算在如何瞧不上秦谷也不至于在小女孩身上撒气。
秦谷穿上靴子,下地行走已无大碍。
屋外一直守着的陈董将军和已经趴在柴火堆上睡着的苋生,村民想让小姑娘回屋,小姑娘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憋着一言不发,其实小苋生更是提着一口气,她怕这一口气一卸自己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村民们知道,小家伙处境和村中许多孩子很像,世子这是又带回来了生下来就该是我秦武州的种。
还守在门外的陈董道:“急不来还要急,是怕我撑不到你出来是么,现如今知道自己拳有多软了,很多道理光明白就够了?恢复差不多了就去找廉图,不够心狠手辣,就是如此这服半吊子的状态。”
秦谷深鞠一躬,满面愁容道:“二哥辛苦了,喂拳吃拳如何凶险,远远不够在外与人搏杀,心思上的攻守相提并论。”
陈董也不再多说起身便走,翻身上马,临走前还说了句:“知道个屁”
陈董是打心底瞧不上秦谷,秦谷目送陈董一骑绝尘而去,心中所想不会是陈二哥要求多高,只会想的是自己下次吃拳该有多重。
此时柴堆上的苋生醒了,秦谷心中更是愧疚,小家伙的爹没救下,连娘也保不住。
苋生一头扎进秦谷怀里,传来一阵抽泣,秦谷抱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苋生,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整个人普通小刺猬一般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内心恐惧占据了,只有在秦谷的怀中才能找到一丝丝的安慰。
此时才真正的像个孩子一般,一整日的伪装,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要知道苋生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呀。
苋生很乖,也很懂事,只是缩在秦谷的怀里,哭累了就睡了,苋生很白,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一个瓷娃娃般环抱着秦谷的脖子就这样睡着了。
秦谷抱起苋生上了乌子,一路往村尾走去,去了趟老酒馆,也没有碰到村长和卖酒的老者,村长派人与秦谷交代了一番,自己在闭关。
秦谷知道,老人家受伤太重真的不愿让自己看到英雄迟暮的样子。
村口
夕阳下两道人影一匹马,影子拉的那么的长,苋生醒了小手放在秦谷大手中,有样学样的在村口处携酒作揖,一大一小在村口处站了很久很久,就好似将影子映在了村头处,依稀看得出还是作揖的姿态。
这一刻起
小的那个长大啦,大的也更懂得了人情世故。
骑着乌子一大一小就这样离去了,一路上小苋生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未见过如此高耸的城墙,未见过集市口的叫卖,更未吃过的糖葫芦可以铭记在心中的酸。
从那以后无论小家伙走到哪里怀中都少不了几颗糖葫芦,每每遇到无法决断之事,就含一颗在嘴中,不是喜欢糖葫芦的味道,更多的是一种师父在身边的安全感。
看着一切都为见过的世界,是这样的美好,可惜爹娘也见不到了,小家伙暗暗下定决心,要走遍每一片土地,自己替爹娘看遍这世间的美好。
一路上小家伙在乌子上时不时的因为紧张,揪着乌子的鬃毛,弄得乌子好几次就范,可是每每扭头看到秦谷眼神,只能自己愤愤不平的打个响鼻。
这一路上,徒弟不问娘亲去了哪里,师父自然不能不说,将小家伙昏迷后的事情一一对其讲述,苋生很乖的听着,直到秦谷讲到最后如何斩断了沛然与姚徐,小家伙听到紧张的地方,就缩进秦谷怀中。
听完了师父讲的故事,小姑娘只是怯懦的说了句:“嗯嗯,”苋生很坚强,坚强到让人心疼,没有哭闹,还是那般懂事。
乌子停在了楠文巷,秦谷带着瓷娃娃翻身下马,拍了拍乌子的屁股,示意其不用等了,先回府中。
大手拉着小手,秦谷带着苋生走到一户门前,拿起“狮头铺首”轻轻的在门上扣了扣,算是告诉门内有客来访。
不大一会开门的是一位老者,应该是这里的租客了,秦谷问了声好,却并未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位,只能一路拉着小苋生去到子木巷口生意红火的羊肉店口。
果不其然,那名最不像读书人的读书人就蹲在巷子口给虎子和他刚收的小弟讲着志异的故事,吓得几个小家伙回家时都要结伴而行,一个拉着一个,汉子才得意的笑了笑,冷风吹过脖颈,还是打了个哆嗦,嘴上念着“非礼勿怪 非礼勿怪”
直到看到了秦谷,又看了眼秦谷手中拉着的小瓷娃娃,读书人在怀中摸索出几个铜板,幸亏还在大年下,红包还是有的。
沐先生在身上擦了擦手,红包递给小姑娘,小姑娘眼巴巴的看了看秦谷,看到秦谷微微颔首受意,才快速的接过红包,嘴上才磕磕巴巴出一句祝先生:“年年有余”
秦谷大致知道了沐辰翟的修为,很高,至少也是个儒家君子境,可能比师父姜贤境界还要高。
秦谷这才领着苋生与沐辰翟行礼作揖,得意的摇了摇苋生的小手:“此次多亏先生救命之恩,这是我徒弟,苋生”
“先生”“苋生”一句话中两个同样发音,不就在说多谢先生赐我苋生嘛。
沐先生咧嘴一笑平时以兄弟相称今日受了秦谷这一礼也是应该的:“世子兄弟好福气,大气魄,如此浓厚文运加我的糊涂账,在造出一位山水共主不是难事。”
苋生打量着沐先生,别看这家伙邋里邋遢,好家伙这大叔可是真会讲话。
小家伙也算是第一次领会到了秦武洲民风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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