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闻言,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站起身来居然给刘继祖跪下行起了大礼。
刘继祖见了一愣,连忙避在一旁,并让她起来,问道:“您这是干什么?”
那妇人却不肯起身,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的事比这还要麻烦!我娘家姓花,外人都叫我花娘子,楼里面的都喊我花姐,您可以喊我的小名婉容。今天您杀了那李衙内,某种程度上说,是在为我们花家报仇,所以我要行大礼感谢您。我的事说起来话就更长了,要从大约十二年前说起,你可别嫌我烦。”
刘继祖兴趣更浓了,把他扶了起来,让她赶紧说。
花婉容才继续说道:“那时我们家是在江东道的金陵城开酒楼的,酒楼是祖上传下来的,生意很好,因此我们家还算殷实。我八岁那年,突然有一天我家酒楼里来了一群地痞无赖来闹事,父亲花了钱才让他们离开了。
但从此之后,他们几乎天天都来,通过欺骗、捣乱、讹诈、抹黑等种种卑鄙无耻的手段,让我家的酒楼不能好好经营。父亲不胜其烦,还到官府去告了两次,但官府根本不管。
这时,来了一个叫李悟德的人,就是现在的寿州太守。他当时在金陵城官府任职,职位不高但权力不小,在当地很有势力。他提出要买我们家的酒楼,但价格压的极低。我父亲一开始不同意,但那伙地痞无赖一直在我家酒楼闹事,而且越来越厉害。后面酒楼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家里的钱也赔的差不多了,我们又没有什么其他营生,一大家子还要生活,父亲最后只能妥协卖店。
但那时候其他人都不敢买,最后我父亲只能以更低的价格卖给了李悟德。结果店刚一过手,捣乱的人就一个都不见了,他还把原来的厨师、伙计都留了下来,生意马上就又好了起来。我父亲这时才明白过来,这都是李悟德捣的鬼。
我父亲气不过,就又到官府去告状,但李悟德早就打点好了一众贪官污吏。结果是状没告成,我父亲反被官府以寻衅滋事为由打了一顿板子,然后赶了出来。李悟德当时还带着那些在我家酒楼闹事的地痞无赖等在衙门外,当面嘲笑了我父亲一顿。我父亲连气带伤一病不起,最后伤重不治,驾鹤西去了。
在我父亲的葬礼上,我父亲有个在金陵城做官的朋友前来吊唁。他和我父亲是世交,也认识李悟德,父亲出事后,他通过李悟德的手下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本不想惹事,但见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怜,实在看不过,就把实情偷偷告诉了我母亲。
原来,从我家酒楼被谋夺到我父亲去世,都是这李悟德设的奸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母亲太美了。那天我母亲从娘家回来,在路上掀开了车窗帘看外面的风景,好巧不巧就被这奸贼李悟德看见了。他垂涎我母亲的美色,就想方设法来霸占,此人诡计多端,制定了十分狠毒的奸计。
他先是利用那些地痞无赖谋夺了我家的产业,然后勾结官府害死了我父亲。之前我们一直以为父亲是连气带伤,生了重病才去世的,这时才知道我父亲并不是因为受伤生病死的,而是李悟德这奸贼勾结官府的人故意将我父亲打伤,然后趁机让人在验伤时在他的伤口上抹了毒药,而李悟德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居然是要霸占我的母亲。
母亲这才知道,李悟德贪图的是她的美色,家里的灾祸都是她招来的。知道了这件事后,母亲伤心欲绝,上吊寻了短见,幸好被家里人及时发现救了回来。但母亲被救回来后,就不再说话了,后来李悟德果然让人来提亲,想让我母亲去给他做妾,我母亲居然同意了。
她把我们兄妹二人委托给了我父亲的一个族弟照料,家里的财物、奴仆、房屋也都过给了他,然后就盛装打扮了一番被抬入了李悟德家。后面我说的这些,不是我父亲那位朋友说的,而是我这么多年来自己搜集到的消息。
那天晚上,李悟德兴致很高,在前院摆了几桌酒席,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找了来一起庆祝。而他那个弟弟李悟义,就是被您杀了的李衙内,他当时只有十五岁,刚成年不久,但已经是色胆包天,无恶不作了。他听说过我母亲的美色,想趁着李悟德在前面喝酒的机会,去看看我母亲的容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李悟义这畜生偷偷摸进了我母亲在的那间屋子,然后凑到近前去给我母亲见礼。但我母亲同意做妾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接近李悟德,进而刺杀他。谁知道老天不长眼,母亲不知道晚上进她房间的是谁,她也从没见过李悟德,夜里也看不清他弟弟的年龄样貌。
母亲见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男人,只以为是李悟德来了,于是她就趁那人近身时,用藏在身上的剪刀刺到了他的腹部,那李悟义直接惨叫一声晕倒在地。我母亲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力量有限,加上又是坐在床边,只伤到了他的那里和小腹,没能要了他的性命。
我母亲以为他已经刺死了李悟德,就用那把剪刀自杀了。李悟德听到动静赶来后,我母亲已经死了。而那李悟义醒来后,说自己是来给新嫂子见礼,谁知道就被她刺伤了。李悟德猜到我母亲要刺杀的应该是他,十分气愤。
于是他找到了我那族叔,要把我们兄妹一起买走。我那叔叔是个懦弱贪财之辈,经不住李悟德的威逼利诱,就把我们姐弟卖给了他。我哥哥被他带回家的第二天,他就设计诬陷我哥哥偷东西,然后将他活活打死了。
而我彻底成了一个孤儿,李悟德可能觉着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就把我卖给了扬州的一家人贩子。幸好我长大后还算有几分姿色,那家人贩子一直把我养到了十七岁,然后把我卖给了扬州春宵楼的大老板孙镇佑为妾。”
说完就不住地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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