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住处的苏启曜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那柔软的床榻,一头扎了进去。
可拓跋风瑞却始终提不起心情,方才那所谓的黑云岭山主无非就是对着苏启曜谄媚示好,为了求得朝廷的宽恕罢了。
黑云岭这些年来作恶多端,就连龙月山庄的人提起这里是也是一言难尽。
怎么说他也是多少了解龙月山庄还有那“九纹刀”的事情,对于这些人,拓跋风瑞不知该如何去解释。
毕竟是牵扯了太多,对于苏启曜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总不会真的以为,我能对龙月山庄下手吧?”苏启曜躺在床上微闭双目,慵懒说道,“虽然唐海说的一板一眼的,可他们是山匪,山匪的话,谁敢信啊。”
拓跋风瑞这才平复了几分涌的心情,他看着苏启曜,低声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我本是想看看这伙山匪为何对我们态度这般友善。”苏启曜笑了一声,“原来是觉得当山匪没了出路,想要朝廷的招安了。”
“是有这些意思。”
“招安则招安吧,毕竟唐山主对我们还是不错的。”苏启曜打了个哈欠,倒头就睡,“唐山主是个善人啊!”
拓跋风瑞不置可否,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感觉到了些许异常,他的一只手掌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苏启曜默默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作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向着拓跋风瑞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见到拓跋风瑞微微点头之后,苏启曜叹了口气,回给了拓跋风瑞一个默许的眼神。
苏启曜拿起手边的花瓶便砸到了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声响,花瓶便碎裂成一片,他惊呼了一声,靠着这个声响的掩盖,拓跋风瑞瞅准时机推开门缝冲了出去。
“拓跋风瑞你好大胆子!”紧接着传来的是苏启曜的一声怒斥。
可拓跋风瑞早已经出了房间,苏启曜安静地坐在屋子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房顶上传来瓦片踩踏的声音,但刚刚响起,便有什么重物跌落一样,重重地砸在了那些瓦片上。
苏启曜皱起了眉头,当他再度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时,拓跋
风瑞已经拎着一个喽啰走了进来。
那喽啰惊恐万分地看着苏启曜,他本以为自己足够轻巧没有发出声响,却还是被苏启曜察觉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路上拓跋风瑞与苏启曜几乎都是处于紧绷的状态,对于周围一丝一毫的静都能准确地感知出来。
“是唐海派你来的?”苏启曜皱眉问道。
“不!不是!”那喽啰面无血色,双腿打转。
“那你是何人所派?”
喽啰没了话语,他犹豫了许久,话到嘴边就是迟迟不能出口。
拓跋风瑞将刀架在了喽啰的脖子上。
“是陈虎大人!”喽啰急忙高呼。
“陈虎?”苏启曜想到了那个看起来老实敦厚的胖子,可越是这样的人在山匪之中混得开的,便越是难以对付。
“陈虎大人让小的来偷听殿下的谈话,好想他汇报殿下的意思。”
“我什么意思还需要他派人偷听?”苏启曜大怒,对着拓跋风瑞道,“走,去找唐海。”
“殿下,依我所见,此人未必是陈虎手下之人。”
拓跋风瑞缓缓说道。
苏启曜正在气头上,听得拓跋风瑞这般说话,怒火更上涌几分,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说是何人?”
“还望殿下暂且回避。”
苏启曜只好背过身子。
拓跋风瑞一把揪住了喽啰的衣领,那喽啰想要挣脱,却发现拓跋风瑞力气大得惊人,他将喽啰的衣服向后扯了一下,便露出了那片纹有一柄长刀的后背。
图案露出,拓跋风瑞笑了一声,他为喽啰整理好衣服,对着苏启曜说了一声“可以了。”苏启曜才又将身子转了过来。
“如何?”
“看来是我搞错了,不是这人。”拓跋风瑞摇摇头。
那喽啰惊异地看了一眼拓跋风瑞。
“什么意思?”
“这人,就是陈虎的人。”拓跋风瑞笃定说道。
苏启曜揉了揉眉心,经过方才拓跋风瑞那番折腾,他也有些拿不准。
毕竟黑云岭是有求于他们的,明眼人都知道,云京与江南迟早要开战,待的战事平定后,像这些山匪便是官府将要收拾的下一个目标。
如今不早些为自己寻一条退路,日后再去求人可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所以就算这窝山匪再如何,也不至
于傻到派人来偷听他们谈话这种事情吧?
“殿下饶命,小人绝对不会将殿下的话讲出去,还望殿下饶命!”
喽啰见状赶忙说道。
“我又说了什么话?”苏启曜笑着发问。
小喽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殿下什么都没说,小人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放了他吧。”苏启曜摆摆手。
“快滚!”
拓跋风瑞一脚将那喽啰踹出了大门。
“他肯定回去传话。”苏启曜笑着说道。
“可殿下说的那些不就是给他们听的么。”
“可他不一定是告诉陈虎啊。”苏启曜看着拓跋风瑞,竟然笑了起来。
“黑云岭的山匪就算是认主人,也要认唐海而不是陈虎。”
拓跋风瑞平静地与苏启曜对视。
苏启曜笑而不语。
拓跋风瑞明白,苏启曜已经学会把自己的想法掩藏起来,他再也不是那个在狱中耿直不折的少年了。
黑眉老人派人为他们送来了饭菜,都是些山间野味,这倒对了拓跋风瑞的胃口,苏启曜简单吃过之后便休息了。
“不必如博阳城时那样了。”苏启曜向拓跋风瑞说道,“我对唐海来说至少还有些用。”
拓跋风瑞坐在床榻上点了点头,这几日的疲惫奔波也终于能暂时放下歇息一番了。
就这样安稳渡过了一夜,可不危山堂中的黑眉老人却在左右踱步。
陈虎看着黑眉老人走了十几圈,再也忍不住了。
“您歇一会,再这样走该没办法还是没办法。”
“气煞我也!”黑眉老人捶胸顿足,“我若是多想一些又何至于此!”
原来说的是那时与苏启曜所谈之事,送走了两人之后黑眉老人才恍然大悟,为何那龙月山庄肯送苏启曜白马?人家可是三皇子,说不准那人已经在三皇子的耳边说了黑云岭不下三百遍了。
黑眉老人起初还不解为何苏启曜表现的那么平平,虽然有些起伏,但强装出的样子却被黑眉老人一眼看破。
为何?准是龙月山庄说了些什么话让三皇子对黑云岭有了成见。
一想到此,黑眉老人就是一阵烦躁,自己这伙山匪唯一的出路就是招安,黑云岭吃早会被吃光,到时候有着龙月山庄的压力,就算他们不想也得乖
乖听话。
“陈虎,我真是一时糊涂啊!”黑眉老人在此发出的深沉悠扬的叹息。
“黑云岭出路又不止这一条。”陈虎平淡说道,“实在不行,就听听那些人的话吧。”
“那些人?”黑眉老人眉头一皱,“不可!”
“有何不可?”陈虎不以为然,“如春不就是饮下了那河水,虽是身体发生了一些异样,但她现在的内力足以与武当山的老道士媲美。”
“那可是你夫人!”黑眉老人怒斥,“你看看她如今成了什么模样?她成了怪物!怪物!终日遮着脸庞,陈虎,你就不后悔吗?”
“我不后悔。”陈虎平静说道 ,“若是那些人有第二碗,我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滚你娘的仙人。”
“这是黑云岭唯一的出路。”
“出路就是变成怪物?”黑眉老人反问,“你想看到黑云岭变成第二个谷山?”
“不可能,谷山不过是意外,他们所用的并非是河中水。”
“那你想怎样?造反?把苏氏从云京城里赶出去?”
“那天下负武之人又为何不乱?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手段,又怎么如你所说的这样?”
黑眉老人脸色十分难看,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对着陈虎说道,“那伙人,不可信。”
“那你就等着五十年之后再被那人羞辱一番吧!”
陈虎愤然起身,他看着黑眉老人已经佝偻的身型,笑了起来。
“你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说罢,他便拂了衣袖离开了山堂。
黑眉老人气喘吁吁地盯着那离开的背影,这些年来陈虎开始笼络黑云岭的势力与自己对抗,虽然名义上黑云岭尊黑眉老人为山主,但彼此之间任然微妙,而陈虎大张旗鼓地拉拢人心,若非是看在自己女儿的份上,他早就将陈虎正法。
可如今陈虎羽翼丰厚,已经开始露出獠牙,而自己的女儿如今又变成了那副样子,黑眉老人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般孤立无援。
如今他必须想办法除掉陈虎,因为自己的女儿受了那外门邪道的苦,他甚至不能将黑云岭的命运交付在那群人手里。
可如今,他又能怎么做呢?
黑眉老人犹豫许久,终是下定了决心。
三皇子,苏启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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