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不只是丁丑,山上了几十位首领全都懵了,那人明显衣着平平,又怎会是当朝皇子,再者说皇子出行,哪一个不是车仗随行,百名侍卫相送?
可见黑眉老人那般毅然决然,有些胆怯的首领赶忙下山,跟着黑眉老人行礼。
那丁丑犹豫了片刻,对着苏启曜深跪长拜。
“你们...这是何意?”苏启曜没想到一窝山匪竟然会直接对他行礼,“快快起身。”
“殿下可是当朝三皇子?”黑眉老人看着依稀有着少年模样的苏启曜,有些犹豫地问道。
“正是。”苏启曜答道。
黑眉老人眼中一喜,但只是一闪而过,他大手一挥,对着四处埋伏着的山匪下令,
“娃子们,打锅起!(孩子们,出来迎接。)”
只见那山头令旗挥,鸟鸣欢快悦耳,铜锣交响,长号悠悠。
山匪喽啰们纷纷从隐匿的山头现身,不过这次可不是打家劫道,而是为了迎接三皇子苏启曜的到来。
陈虎偷眼打量着那位三皇子,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拓跋风瑞,眉头不由得皱成一团。
蒙面女子有轻纱遮挡着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拓跋风瑞谨慎地靠向苏启曜的周围,但并不惊讶他们能够识得苏启曜的身份,毕竟身为黑云岭的头目,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真是令人失望。
他看着那蒙面女子,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雄厚内息,这是拓跋风瑞第一次遇到练内息的人,唯一次见到内功,还是武当山的那位老道士。
内功不同于外功,外功形于外而杀人于有形,内功则化于内而杀人于无形。
似乎感觉到了拓跋风瑞的目光,女子抬起头,对着拓跋风瑞微微一笑。
“久闻江南拓跋刀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承让,姑娘内息雄厚,想必也是内家显赫出身。”
拓跋风瑞淡淡回道。
黑眉老人带着拓跋风瑞与苏启曜回道了不危山上,将他们引到了一旁的左堂,设下了酒宴款待。
桌上摆着的是天上的美味,海中的鲜物,亦有地上的珍馐。罗列近十八种菜,个个都是近似天极宫皇宴的水平
。
“殿下,这其中有四荤四素四甜两果,黑云岭与世隔绝,这些食物也是来之不易呐。”
黑眉老人摇头叹息。
苏启曜看着那一桌子的菜,顿时傻了眼,四荤的鸡皮鲟龙、蟹黄鲜菇、玉簪出鸡、夜合虾仁,四素的酥姜皮蛋、云京肾球、酥炸鲫鱼、凤眼腰,四甜的奶油灯香酥、莲子蓉方脯、得汁鸳鸯筒、胡麻凤凰卷、两汤的长春汤,草菇蛋花汤一应俱全。
看着那浓郁的色泽与鲜香的气息,与他在天极宫所见所尝的一模一样。
“这是何人所做?”苏启曜惊叹,“竟与宫中御厨相似。”
黑眉老人满意地笑了。
“不瞒殿下,若是殿下喜欢这手艺,这厨子您便带走。”
不过惊奇过后,苏启曜还是忍住了自己翻的胃,虽说这些时日风餐露宿,但他仍时刻顾及着自己作为皇子的骄傲。
嗟来之食不堪受,折志之事不为屈。这是苏氏家族世代相传的家训。
“劳烦唐山主了。”苏启曜只是淡淡一笑,“可我这一路吃惯了野味,对于这等珍馐倒还是有些尝不来了。”
黑眉老人明显有些意外,不过他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向苏启曜陪笑道,“既是到了,便请殿下先行入座。”
“如此,倒是多谢唐山主了。”
苏启曜先行入了座,黑眉老人与陈虎还有蒙面女子才入了座,而拓跋风瑞则是最后坐下的。
入座之后方才步入正题,桌上虽是菜肴丰盛却没有碗筷,只有一副白瓷碟摆在每个人面前,而在苏启曜的位置上还有一个喝汤用的勺子。
虽不解是何用意,但拓跋风瑞也没想吃这里的饭菜,毕竟是吃人嘴短,况且依拓跋风瑞所猜,自己很有可能是承了龙月山庄的情面。
“让三皇子在黑云岭受惊,是我唐海办事不利,草民自罚三杯,向殿下赔罪。”
黑眉老人举起酒盏朝着身旁二人递了个颜色,那两人便纷纷举起酒杯敬向了苏启曜。
“谢过唐山主,只是我且疑惑,你等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苏启曜回礼之后便扣过了自己的手掌,眯起眼睛,注视着黑眉老人。
“此事呐,说来也是一场误会。”黑眉老人连饮三杯酒后,擦去了嘴角的酒水,深沉
说道,“殿下这一路想必已经过了博阳城连同那之后的归离山与余关,这等凶险绝伦的地方,平日中都无人敢走,更别提这荒山野林之中的黑云岭了。”
苏启曜点点头,示意黑眉老人继续说下去。
“草民今日听闻传信说是有两人骑一白马而至,或许殿下不知,那龙月山庄的势力可是极其的庞大,尤其是那庄主,最爱白马,所以这一带除了龙月山庄庄主,谁都不得篆养白马!”
“龙月山庄是何地?竟有这般庞大的势力?”苏启曜瞪大了眼睛。
“唉!”黑眉老人一声叹息,“且不说那龙月山庄庄主何许人,但说殿下与拓跋刀,这等神俊之人,草民又是如何不认得!早就见到今日有长虹纵云,北天紫薇星闪烁,必是有贵人到这黑云岭。”
苏启曜似是极受这种拍马屁的话,他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你说说,这龙月山庄是何地?那庄主又是何人?”
“殿下...”拓跋风瑞皱起眉头,想说话却被苏启曜的一个眼神所制止。
“说起这龙月山庄,还不得不提我们这些黑云岭中的山民呐!”黑眉老人连连摇头,“我等皆是受战乱所迫,无家可归而聚山为寇,黑云岭本就偏僻,又因余关,归离之事,已鲜少有行人经过,商旅更是没有。可草民又不忍看那些人活活饿死,便走投无路,当上了这黑云岭的山主,做起了匪寇的勾当。”
见苏启曜听的入迷,黑眉老人这才继续说道,
“那龙月山庄做着的是倒货易货的勾当,私盐生铁甚至是宝玉珠石都有所涉及,他们借着黑云岭之便利,令我等不对龙月山庄的商队下手,而专挑其余商队,这样一来,其余商队就被迫改道更远的东海一带沿岸。可那条路又是何等遥远,要比黑云岭这条路远上整整两倍!”
苏启曜闻言大怒,“竟有此事!”
拓跋风瑞诧异地看了一眼苏启曜,他虽没有与苏启曜详说龙月山庄的事情,可也不至于这样。
陈虎见到苏启曜的反应也是没能回过味来。
毕竟他们骑着龙月山庄的马,多少也与那龙月山庄有些关联,可是苏启曜的样子却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是的。
交换了一下眼神,陈虎徐徐说道,“不
知那匹白马,殿下又是从何处所得?”
“白马?”苏启曜看了眼拓跋风瑞,不禁带着些怒意,“这莫不是那龙月山庄的马?”
拓跋风瑞凝重地点了点头。
“你可知晓龙月山庄?”苏启曜接着问道。
“知晓。”拓跋风瑞继续点头。
“龙月山庄做的这档子事情,你可知晓?”
“不知。”拓跋风瑞这次则是摇摇头。
苏启曜又转而看向了黑眉老人,沉声问道,“唐山主,这龙月山庄一事事关朝中要事,我虽有心却不能助也!”
“唉!殿下多虑了,草民只是一吐心中不快罢了。”黑眉老人又饮了一杯酒,“龙月山庄是我黑云岭的恩人呐!”
“这恩人一说?”苏启曜挑起眉头。
“唉,想当年龙月山庄庄主一人战遍黑云岭四十八山首领,未尝一败。”黑眉老人叹了口气,“得亏庄主庇护,方才能令我黑云岭从一盘散沙凝聚成塔。”
“总说黑云岭一事怕是殿下耳朵都要听起茧了。”陈虎端起一杯酒笑道,“殿下此行可是要去往渡天口?我等听闻衍国公在襄云口增兵数万,心中甚是忧虑。”
“增兵数万?”
苏启曜记得父皇与自己虽说的是增加劳工一万。
“我等黑云岭之众,如今也只能靠山而生,然山中物藏终归有限。”陈虎叹息,“若是战事爆发,我等定要应诏抵抗江南之兵。”
“如此甚善!”苏启曜大喜。
黑眉老人见苏启曜的反应,心中多少也有了些底数,他对着苏启曜行礼,说道,
“殿下一路辛劳,不妨在此先行住下,我去吩咐厨子为殿下做些野味。”
“如此也好。”苏启曜点头。
黑眉老人派人带领着苏启曜与拓跋风瑞前往了休息的地方。
目送两人离去,陈虎紧皱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来。
“你当真要向朝廷妥协?”陈虎低声说道,“我倒是看这个三皇子是最不可能继位的。”
“为何?”黑眉老人问道。
“大皇子驻北芒,二皇子镇西域,三皇子远赴渡天口。”陈虎说道,“以如今两地局势,一旦战事爆发,渡天口首当其冲,三皇子也难以脱身,一旦渡天口失守,这三皇子绝对活不成啊!”
“你的意思是?”黑眉老人瞥了一眼陈虎。
“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陈虎摇头,“毕竟是看着老天的脸色吃饭,一定要将所有后果都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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