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舞着长剑,身前三尺之地无人能近。
负责押运狱卒甲士在烟雾中井然有序,他们似乎极为了解这烟雾,在几位头领的指挥下,迅速在木牢车周围结了阵。
李一心一剑破开了拓跋风瑞手腕上的枷锁,再一剑,剑气斩出,那木牢车便应声而破。
然而,拓跋风瑞却是呆呆站在原地,一不。
听得木笼车发出声响,甲士们迅速将刀头对向木牢车方向,有人胆子大,缓步向前逼近,只听得雾中传来阵阵剑吟,浓雾掩着剑光,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滚落在地。
可这些甲士竟然丝毫没有畏惧,尤其是为首几人,他们身披重甲,头戴铁盔,顶上一支红樱,手中持着长刀,方才那般剑光仅仅只是错身便躲过。
围观的民众四散奔逃,浓郁的烟雾中只剩下如潮水一般的甲士汹涌而上。
道了一声不妙,李一心抓着拓跋风瑞的肩头就像外突围,可那些支援的甲士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样,他们埋伏于街中的各个角落,将白蘅与李一心全都围了起来。
长久以往不是办法,李一心与白蘅都知道再拖下去,一旦消息传到皇宫,城外的天策军就会进车将他们轻易剿灭。
眼看拓跋风瑞像是根木头一样愣在原地,李一心心急如焚,再度挥剑斩退一众甲士之后,他遥遥看去,自己与白蘅之间仍隔着数层包围。
“拓跋风瑞!”李一心大喝一声,大力摇晃着拓跋风瑞的肩膀,“我等不惜以性命相救,你就这般想死?”
像是被戳了心神,拓跋风瑞眼瞳缩了一缩,木讷道,“为何......”
“为何?”李一心不解。
“何为会是这样?”
按拓跋风瑞的想法,此时救他来的应当不是李一心这一众江湖人士,而是官家手下的精兵锐卒,最起码,也应当是赵爷前来啊!
果然还是自作多情了,拓跋风瑞苦笑,自己曾那般信任的赵爷在这种事情居然是牵头要杀掉自己的人。
本以为来云京得到的会是功名利禄,不曾想却要丧了命。
连罡狮都不知落到何处,两手空空的拓跋风瑞彻底放弃了反抗。
见得拓跋风瑞斗志全无,李一心叹了口气,他眼神凶狠,剑吐白息,一剑斩出十丈剑芒。
身前甲士被拦腰斩断,喷涌的鲜血溅到了拓跋风瑞的面庞上,他嘴角抽了一下,一股血腥味传入了他的嘴中。
此时恰好一戴盔甲士摸到了李一心的身前,他突然起势,刀中带着刚意迎头向着李一心劈下。
“金刚刀!”李一心脸色一遍,这些甲士中竟然有着云京五刀之一的金刚刀沈逢秋!
堪堪躲过一刀,李一心无心顾及身旁的拓跋风瑞,只能专心与那金刚刀交手,可这样一来却令他更为焦急,金刚刀在这里,怕是其余四刀也混迹于这甲士之中,伺机待发。
白蘅一边情况更是不妙,他一人虽能令得这些甲士无法上前,可终归不是长远之计,自己终会力竭,而那些甲士只需要静观他困兽之斗状,便可坐收其成。
从白蘅的身后突然冲出一健壮大汉,他单手握着柄阔刃砍刀,虽是极为简易的兵器却在这大汉手中带着浓烈的杀气。
感觉到脊背一凉,白蘅擎剑后刺,而那大汉抡圆了砍刀,一刀就将绕后突袭的剑刃打落。
“屠夫刀,孟开岳。”白蘅面露惊色。
“过奖”大汉瓮声瓮气回道。
五刀之人埋伏于甲士之中,白蘅心中升腾起了不安的想法。
似乎官家与长国公早就意料到了会有人来劫持车架,便安排了这么多甲士埋伏在这里,又同时安插了不乏像五刀这样声名显赫的江湖中人。
一来而去交手几招,白蘅连连后退,大喝道,“段念!还不出手?”
一抹黑色剑气腾空而起,带着凛冽的风,从雾气之中浮现。
段念手中的墨剑上仿佛升腾着阵阵黑气,那孟开岳只接了段念一招,手中的刀刃便崩出了一个缺口。
“好剑,这段家墨剑竟还没死绝?”孟开岳看了一眼段念,极为不屑道。
似是被戳中了心中的痛处,段念低喝一声,执剑追砍,那孟开岳脸上带着淡笑,从容自在地以刀背接着段念的招式。
段家得一天外来铁铸就绝世之剑,然家中之人却好像受到了诅咒一般,没人能活过三十岁,而也是自此开始,段家迅速凋落,以至于现在只剩下了段念一人
。
曾名震一方的段家墨剑如今也只在云京留着自己的名号。
白蘅与段念联手攻向孟开岳,孟开岳只消以坚硬的刀背防御便是,他脸上始终带着从容的笑。
猎人与猎物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在陷阱中的猎物需要拼劲全力地逃出去,而猎人则要安静地消磨猎物的斗志,直到他们彻底绝望。
另一边,李一心同样面对着这般困局,金刚刀沈逢秋在五刀之中仅此于那首刀,他刀法暴烈迅猛又不失章法,李一心应对起来也是极为费力。
“拓跋风瑞。”李一心接过一招,快速后退几部,他大口大口地穿着气,已初显疲态,“如今,我们都要被你害死在这个地方了。”
似是败局已定,李一心将剑刃刺入泥土之中,白衣在雾中腾飞,长发飘扬。
耳边似乎依稀还能听到白蘅与段念的怒吼,李一心深知那几道剑气之后便用尽自身全部气力,他只身挡在拓跋风瑞面前,眼神冰冷地看着沈逢秋。
见李一心不再反抗,沈逢秋却是丝毫没有留情,他一步上前就挥刀劈向李一心的面门。
拓跋风瑞眼神了一下,他一把推开了李一心,自己则上前要接上沈逢秋的刀刃。
两手空空,却要迎着那极为迅猛的锋刃,李一心不知拓跋风瑞该如何应对,可下一刻更令他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
拓跋风瑞以肩膀顶向沈逢秋的胸怀中,从上而攻的沈逢秋自是难以防卫,他暗道一声不妙,想转攻为守,可拓跋风瑞却先他一步撞入了胸怀中。
大手如铁钳一般制住沈逢秋握刀的手臂,丝毫不能再前进,拓跋风瑞再度捏住沈逢秋的经脉,反手拧过沈逢秋的手臂,一把夺过了沈逢秋手里的刀。
得了刀的拓跋风瑞眼中闪着明亮的光,翰北的汉子们热情豪爽,而拓跋部的男儿们更是被称为草原上的雄狮。
“挽长弓兮,驾苍驹......”拓跋风瑞手起刀落,将刀刃刺入了沈逢秋的后心,而后从容拔出,再度向沈逢秋的脖颈斩出一刀。
“苍驹烈兮,踏山阙。”
“酒酣醉兮,夕阳短”
“十载发兮,一朝白”
他就这样口中轻轻低唱着,仿佛再度回到了跟着父亲学刀的日子,拓跋澜告诉他,拓跋刀
意之所以刚烈无比,是因为拓跋男儿们都有着一颗狮子一般炽烈的心,而无论是刀还是剑,心才是万招之本。
拓跋部曾横扫翰北十三旗,一统翰北又挥军南下,他虽不长自翰北,可这姓氏给他带来的荣耀也不允许他此刻便倒下。
无论是云京还是江南,拓跋风瑞都要以自己的力量来开拓出一片天地。
刀光闪烁,鲜血飞涌,甲士们哀嚎着后退,一条通向白蘅与段念处的路就此让开。
“能跟得上吗?”拓跋风瑞抓着李一心的袖子,问道。
“足矣。”
李一心大笑起来。
白蘅与段念在凌厉的攻势下也隐隐有站据上风的迹象,孟开岳刚接下段念的剑刃,那诡异无比的蛇腹就绕过孟开岳的刀芒刺入了孟开岳的肩头。
后退几步,孟开岳喘息一刻,眼见拓跋风瑞与李一心都杀了过来,心知再这般自己要面对四人之攻,那些甲士们方失去头领,只敢畏缩在原地,不敢上前。
心中掐算着时间,孟开岳忽然咧嘴笑了。
“足够了!”
说完这句话,他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退入了混乱的甲士之中。
白蘅与段念难得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们见到斗志昂扬的拓跋风瑞和安然无恙的李一心,彼此之间交换一番眼神之后也是松了口气。
“他方才说,足够了,是何意?”李一心出声问道。
“大概,是有人要来了吧。”
拓跋风瑞没来由地向着一处看去,心中传来了极度的不安。
那些甲士忽然向着两旁散去,留出一条宽阔的路,而那路的劲头,有一人执笛轻吹,袅袅琴音伴随着阵阵风铃,响绝天空。
只见那人红衣佩剑,眼角一抹绯红,翩翩有女子之柔态,却散发着令人畏惧的阴寒。
见到来者,白蘅一行人脸色大变,几乎是以颤抖的声音喊了出来。
“血衣相枢!”
老相识初见,竟是对立两旁,那血衣男子朝着几人盈盈一笑,仅仅抽出半截剑刃,脚下便掀起了一阵剧烈的风暴。
烈风携着浓雾缓缓飘散,一柄长剑无尽优雅,在空中挽出一朵剑莲之后,遥遥指向拓跋风瑞。
“我奉官家之命在此阻拦你,前方便是望天阁,还望止步。”
血衣男子淡笑。
拓跋风瑞也笑了,他笑的极为粗狂,心中郁结之事也迎刃而解。
原来,长公府的试炼,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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