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箜派出去的使者已经回来,无极宗主他们为了避嫌,并没有去打听。
“岭, 如何?当真有蛮王和剑齿虎?”
“回酋长, 属下没有发现。”
箜了然的点头, “辛苦了, 下去休息吧。”
待人走了,大祭司摇从密道里出来, 箜询问,“大祭司, 您如何看?”
“酋长既然问了,那就是已经起了疑心,我虽然没有感觉到子蛊的气息, 但也不能肯定岭没有被控制。”
能对付子母蛊的人,还是外人,这让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 篌的时间不多,他们却没办法知道, 到底真相是什么。
“酋长,篌是您的弟弟,您也从未将他驱逐出部落, 他就是我们罗天部落的人。”大祭司笑了,阴沉沉道,“他衲虫部落将酋长之弟变成这个鬼样子是事实, 衲虫部落掌控有子母蛊也是事实, 可以出兵。”
蛮族也讲究师出有名, 身处高位, 他们必须要让北洲部落放心,不能让他们以为罗天部落会动不动就扫平某个小部落。
暴政和仁政,哪个最得人心,以前的北洲之主也证明了。
箜的确想出兵,“若是真的有蛮王,该如何?”
大祭司脸色沉了沉,“他们无极剑宗,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剑齿虎和蛮王就交给他们了,就算事情败露,那也是东洲人做的事情。”
高层暗通款曲,下面再不满,只要做做样子平息他们的怒火就好了。
“可是,那是蛮王。”
“酋长,哪有什么蛮王?您才是北洲真正的王。”大祭司冷哼,“蛮王血脉?我们北洲深陷妖族迫害的时候,蛮王怎么不出现?等到我们罗天部落一统北洲,将强大的妖族赶到北横山脉深处之后才出现,凭什么?就凭所谓的蛮王血脉?”
“当年篌就算再不满先酋长的决定,也知道为了北洲安定而放弃争夺酋长之位,他们衲虫部落倒是唯恐天下不乱。酋长,我们的先祖为了北洲诸大部落付出了什么,努力了多少代,牺牲了多少人,您没有忘记吧?”
“不说这个,北横山脉深处,那些妖族蠢蠢欲动,若是起了战争,我们罗天部落努力了上万年才得来的安定,就毁于一旦了。”
箜眼里的犹豫一扫而空,“我不会让北洲再陷入动乱之中的。”
“您清楚就好。”
大祭司从密道离开,箜坐到椅子上,转身看向墙上的北洲地图,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努力的结果,如今北洲平定,妖族暗中窥伺,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了这份平静。
蛮王也不行!
双手撑在扶手上,箜站起来,离开营帐,来到水牢之中,看着水牢里半睡半醒的篌,“篌。”
篌抬头,“哥哥,是来问我衲虫部落的事情?你不信无极剑宗的人?”
“不,只是来看看你。”箜看着几乎没有一丝人样的弟弟,鼻子微酸,久居高位的他,忍不住问,“如果,我们要将你现在的样子公之于众,可以吗?”
篌笑了笑,虎头却张开了大嘴,“可以,我不怕。”
“好。”箜笑着点头,眼睛里含着泪,“哥会替你报仇的,等我们两天。”
没关系,反正,我早就活不久了。
篌只是点点头,然后告诉他,“哥哥,藻和妖族有联系,你们小心。”
箜脸上的伤心变为愤怒,咬牙低吼,“我去和长老们商量。”
看着他离开,篌轻轻叹气,发出来的声音确实虎类妖兽的呼噜声,显得非常的可笑,他埋下头,看着水面上扭曲的面目,恍惚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酋长营帐亮着灯,一直亮了两个时辰,而后箜派人将无极宗主他们找来,两方人马商量了一个时辰,兵分两路,乔装离开罗天城。
之前的信使,已经被云竹灌了药,在地牢里睡着了。
衲虫谷和他们离开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那段倒塌的城墙已经修好了,在外面看,依旧是和其他普通的部落差不多,饶是云竹也觉得有些疑惑,若不是霍前辈他们和他说了衲虫谷的情况,便是云竹路过这里,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箜他们的人马也不知到了哪里,他们双方虽是合作,却有各自的目标,他们杀了蛮王和剑齿虎,帮罗天部落瞒下这件事情,而箜他们则以制裁的名义,对付衲虫部落大祭司一行人。
这是云竹第一次仔细看所谓的蛮族部落,衲虫部落的风格并没有和其他部落分割开来,依旧是非常原始的风格,与其他三洲的风格都有很大的不同。
一行六人来到上次无极宗主他们钻进去的城墙下面,无极宗主指着这段城墙对云竹说,“我们上次是从这里进去的,城墙后面就是古井。”
“不过要小心,我们上次并不知道这些城墙上都隐藏着虫子,出了之前的事情,藻肯定会严加防范,只怕这个法子行不通了。”
据无极宗主所言,衲虫部落里面到处都是受衲虫大祭司藻控制的虫子,部落里面禁空,就算以他们的实力,飞也飞不高,而衲虫大祭司是可以飞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实力会被削弱。
“上面画有图腾铭纹。”霍海城在云竹身边轻声说道,“上次我看到衲虫酋长的图腾是剑齿虎,图腾是蛮族根本,这种图腾既能禁空,又能防御神识,和剑齿虎的属性很不一样。”
箜之前和他们说,衲虫部落的图腾只是北洲非常常见的玉河虫草图腾,可霍海城真真切切的看到,衲虫酋长的图腾就是剑齿虎图腾,但他又觉得不对。
“不论是剑齿虎还是玉河虫草,都不具备禁空和防御神识的能力。”
的确如此,所以霍海城他们依旧显得有些被动,不过霍海城的信心却比之前高出了十倍,有云大夫在,衲虫部落的这些图腾铭纹还有藻的虫子,只怕就不会那么难缠了。
云竹救了极山真君,无极宗主对他也有了一些尊敬,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要直接翻墙进去,反而是先问了云竹有什么办法。
“我这里有药粉,可以让隐藏起来的虫子露出身形,但这样肯定会被察觉。”云竹摇头,走到城墙根下,想要抬手摸一摸城墙。
霍海城将他的手拉下来,“云大夫,还是先做点防御措施。”
也可。
为了让霍海城放心,云竹裹着一层蓝色薄膜摸了城墙一把,然后抓了一只小拇指大的黑色小虫子出来,一捏直接爆浆,让云竹略有些嫌弃,“这些不是蛊虫。”
不是蛊虫?
“那为何极山被咬之后便中了蛊毒?你之前不是说极山中了蛊虫吗?”
“这么多蛊虫,你确定藻能控制的过来?”云竹根本不信,“极山真君的伤不是在城墙上受的吧?”
这么一想,的确如此,极山真君在离开衲虫部落前就受伤了,那时候他的确早就受伤了,这么说,蛊虫其实就藏在攻击他们的虫群之中?
“既然不是蛊虫,那为何藻可以控制那么多?”罡雷殿主不明所以,“之前藻的确是控制了全部落的虫子。”
霍海城福灵心至,“有没有可能,蛊虫是虫群之首?”
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但云竹也不敢确定,“我的确对蛊了解的不多,不过我曾经接触过蛊师,蛊师控制蛊虫有弊有利,利便不说了,但蛊虫可蛊师之间就如同修士和本命法宝一样,蛊虫死了,蛊师就会被反噬。”
所以,现代的很多蛊师,出手都非常的谨慎。
“之前云大夫杀死了师兄体内的蛊虫,这么说,藻现在是受伤状态?”
这倒是意外之喜,霍海城心里有了计划,脸上的表情越发轻松了。
“如风的意思是,藻现在不比之前强,我们若是寻出城墙上和地里的的蛊虫,杀他个三四只,那藻就没太多心思来对付咱们了。”
藻不是他们的目标,即便他们最想杀的就是他,但他们现在的目标是蛮王和剑齿虎,自然不会想去插手箜他们的行动。
“找不出几只蛊虫的。”云竹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若蛊虫那么容易找出来,那这些巫修,还会这么难对付吗?”
“那我们要如何进去?”
云竹倒是想先让箜他们打头阵,只是他看了看跃跃欲试的无极宗主,表情就显得有些微妙,询问的看了霍海城一眼,“霍前辈觉得呢?”
“蛮王和剑齿虎绝对不能暴露,师兄的蛊虫已死,藻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很可能剑齿虎和蛮王早就不在部落里了。”
无极宗主冷静下来,“那就用追踪术吧。”
“前辈之前在蛮王身上下了灵引?”
追踪术,可不是说要追踪就可以做的,怎么着都得给个坐标作为引子,也就是所谓的灵引。
无极宗主摸着下巴呵呵笑了,“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
果然是一宗之主,看着莽撞,实则什么都会留一手,倒是不负其威名。
罡雷殿主还真的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下手的,二长老也是元婴真君,此人对蛮王非常的紧张,没想到宗主居然无声无息的下手了?
“引子会不会已经被除了?”
云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个,他不觉得藻不会去检查一遍,他虽没有和藻打过交道,但是听了衲虫部落这些年的事迹,他们绝对不会让意外出现的。
霍海城给云竹吃了一剂定心丸,“不必担心,师尊的追踪术乃东洲一绝,藻很可能都没有发现。”
他们说了两句话,无极宗主得意的笑了笑,“找到了,果然不在衲虫部落,很远,跟我来。”
他刚飞起来,云竹脸上突然闪过一抹恶意的笑,“咱们都站在这这么久了,城墙也差不多摸透了,要不要给衲虫部落一个惊喜?”
他就像一个想要恶作剧的孩子,霍海城忍不住笑了,刚要答应,无极宗主便不赞同道,“这会给箜他们带来麻烦。”
“除掉城墙上的蛊虫,他们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呢。”霍海城下意识的反驳,然后愣了一下,没好意思看师尊一言难尽的表情。
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师尊。
无极宗主心里腹诽,脸上却勉强点头了,语气里的兴致没有成功的掩饰,“那你们动手吧,动手之后,咱们吼一声,藻肯定会气的心绞痛。”
吉从峰主、极山真君和罡雷殿主无可奈何的看着无极宗主,再看看一旁点头赞同的云竹,心里的无奈都快写到脸上了。
至于霍海城,他们就不抱希望了,这人什么心思,路人皆知,怎么可能反驳赤脚大夫?
一刻钟之后,衲虫谷突然骚乱起来,城墙上燃起一丛金色的火焰,噼里啪啦的,犹如有引燃物一样,迅速扩散,城墙上的虫子惊慌失措的逃走,却抵不过火焰的速度。
“藻!这是我们洛克尔部落送你的礼物!哈哈哈哈哈!”
衲虫部落之中,小木屋里的藻捂着心脏,带上虫群飞出来,却只能看见一群剑修扬长而去。
城墙上的火焰映照在他的脸上,藻一边心疼他的虫群,一边又被死去的蛊虫反噬,连连吐出几口血,“无极剑宗!你们给我等着!”
无极宗主说的地方距离衲虫部落约莫有三万里远,已经到北横山脉地界了,这里妖气盛行,显然是妖族的地盘。
难不成衲虫部落还和妖族有来往?这在北洲可是令人唾弃,要被北洲的蛮族视为叛徒的事情啊。
众人心里有了些猜测,带着这种怀疑的心理进入北横山脉之中,于十里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靠近,这里的妖族大多暴虐仇视人族,不想节外生枝,众人便等到这个妖族离开之后才继续顺着灵引往里走。
北横山脉深处,一头剑齿虎身上驮着一个蛮族少年,犹如巡视领地一般,剑齿虎呼噜噜的低吼,时不时停下来标记。
剑齿虎后面跟着由二长老带领的五个强大的蛮族真君,若是有人认识他们就会发现,这六人都是衲虫谷的长老,只有大长老没有过来。
骑在剑齿虎身上的蛮族少年似乎并不开心,手上拿着一把弯刀,弯刀很长,被他用一条绳子绑着,呼啦啦的甩出去,锋利的刀刃割断了不少树枝和藤蔓。
“蛮王,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才午时不到,山洞里太闷了。”蛮族少年一脸嫌弃,不耐的回头问后面的二长老,“长老,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部落?”
“蛮王,大祭司和酋长说了,那几个东洲剑修肯定会将剑齿虎的消息传出去,为防万一,您要等大祭司他们把那些剑修杀了才能回去。”
“那要多久?”
二长老没敢告诉他,那个中了蛊的人没死,这个时间,还得往后拖不久。
“酋长已经派了客卿们去拦截,他们很快就得死。”
“可那天晚上他们”蛮族少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我躲在大祭司那里,也没人能发现。”
可他们救走了篌,部落肯定会被罗天部落注意到,大祭司虽给来查探的信使下了蛊,却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瞒住。
这些年来,他们用篌做幌子,罗天部落一直都没有找他们麻烦,如今篌变成那个样子,北洲之主十有八九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是衲虫部落最大的危机,也是蛮王上位的契机。
剑齿虎将领地巡视完毕,蛮王还是不愿意回去,几个长老轮番上场,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会儿,蛮王才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阿虎,走,回去。”
嗷!
剑齿虎嚎叫一声,虎啸山林,化作一阵黄色的风,消失在林子之中,后面的六个长老无奈的跟上去,二长老和三长老是元婴真君倒是还好,其他三位真君却是渐渐的掉队了。
“唔!”
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东西猛地将三人扑到草丛里,很快的,草丛里走出三个穿着兽皮衣的蛮族,和之前那三个长老长得一模一样。
“如风,记得保护好赤脚大夫。”
无极宗主的声音从四长老的口中发出,听到霍海城应了一声,就带着易容成五长老和六长老的罡雷殿主和吉从峰主离开,慢慢跟上了前面的两位长老。
霍海城他们也尾随过去,来到了一个悬崖下面,这里有一个山洞,挺显眼的,剑齿虎就在里面,那几个长老也跟着进去了。
山洞里面,二长老正在安抚生着闷气的蛮王,无极宗主三人进来之后,便听到二长老说,“力,你去给蛮王打只猎物回来。”
力是谁?
无极宗主给两人使了个眼神,趁其不备,灵剑出手,二长老感觉不对,还没来得及转身,元婴就被剑气伤了,直接眼前一黑,没了气息。
摧枯拉朽一般,坐在石床上耍性子的蛮王根本来不及反应,趴在床下的剑齿虎已经怒吼着扑上去了。
“孽畜!”
罡雷殿主冷哼,手中灵剑飞出,剑齿虎只反抗了几下便被旁边的吉从峰主偷袭而亡,没有巫修的威胁,他们这些人还真的谁都不怕。
剑齿虎就这么死了,蛮王狂吐几口血,“你们是谁!”
无极宗主才不跟他废话,直接打晕,拖出山洞,给山上躲起来的徒弟示意手上的人,“如风,到手了,走。”
极山真君往天上放了一个信号弹,蛮王已经得到,箜他们应该要准备动手了。
霍海城惦记着如风剑之仇,他们就没打算真的杀了蛮王,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杀的是大祭司藻,蛮王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要杀还是留给北洲人杀吧。
心知自己徒弟的性子,极山真君也想报仇,无极宗主怕出意外,没有跟去。
一行六人再次兵分两路,霍海城、云竹和极山真君一起赶去衲虫部落,北横山脉之中,一头蛇类大妖钻到剑齿虎的洞穴之中,美滋滋的将里面的东西席卷一空,桀桀笑着,“斗吧斗吧,越狠越好。”
几万里之外的衲虫部落陷入了战斗之中,信号弹犹如一个定心丸,坐在高大的铁鼻象上的箜举起手中的弯刀,“勇士们,杀!”
混乱的战场之中,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虫群正在撕咬,颜色看起来都是黑色,细看却有些区别,犹如见了血的凶兽一样,这些虫群似乎是两方不同的阵营,一只吞噬一只,蛮族勇士的脚下渐渐积了一层厚厚的虫尸。
藻站在营帐之前,驱使虫群去偷袭罗天部落的勇士,摇却不是吃素的,手上的虫群犹如有了灵智一样,总是能够在恰当的时机救下自己部落的勇士,显得游刃有余。
“大祭司,我要去杀了衲虫的酋长和藻,还请大祭司助我一臂之力。”
听到箜的请求,摇嘱咐道,“酋长,小心点,他的子母蛊还没出手。”
城墙上的图腾早已被大祭司摇给破了,就如同纸糊一般,铁鼻象卷起鼻子,狠狠一抽,直接将面前的一段城墙给轰出一个洞,高大的铁鼻象直接冲破坚硬的城墙。
部落之战,除了勇士们的战斗,大祭司之间的战斗也至关重要。
铁鼻象横冲直撞,脚下多了几十个冤魂,高高抬起两条前蹄,如有神助一般,看起来非常笨重的身体直接飞跃墙壁,轰的一声砸在了酋长营帐之前,大地震动了一下,地上出现了四个非常大的坑。
铁鼻象是北洲的战斗之神,只有罗天部落有能力豢养,衲虫酋长没有强大的坐骑,只能大喝一声,飞上去和箜交手。
藻忍着脑子里的剧痛,操纵着蛊虫靠近箜,欲要直接将人控制,然后箜身上不知在哪里弹出来一直拳头大的金色虫子,啊呜一下将藻的蛊虫给吞下去,金色虫子身上金光大盛,颤动几下突然嘭的一下爆炸。
蛮族真君们紧急回防,护送藻进入营帐消失不见。
“跑?”摇冷冷的笑了。
先前无极宗主曾和箜他们提起,衲虫部落的地下有一地宫,入口就在营帐的地图后面,这个地宫肯定不止有一个出口,摇在远处看到这边的情况,直接驱使虫群将他送到营帐前面。
“你们的大祭司跑了,还不投降!”
交战的双方停了一瞬,衲虫酋长不可置信的看着后方,不知营帐前面,战场中的那些元婴客卿全都不见了,就在他和箜交手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
衲虫酋长大吼,“为了蛮王!”
蛮王?竟然这么多人知道?你们真是找死。
摇眼里闪过杀气,漫天的虫群将战场淹没,很快只留下了森森白骨,而衲虫酋长也被箜斩于马下。
箜身下的铁鼻象走到大祭司面前,有点想追却又不知道子母蛊到底还有没有,低声问,“大祭司,追吗?”
“不追。”大祭司摇头,脸上满是算计,“先回罗天城,我们的战利品只怕快到部落里了,至于藻,那位如风剑君不会放过他的。”
箜有些听不明白,但大祭司是他的长辈,帮助他很多,箜也知道自己计谋不如大祭司,是以直接让人收拾战场,“整理战利品!”
霍海城他们赶到衲虫部落的时候,正好是箜他们整理战场的时候,地上一堆虫尸和白骨,沾着红色的血液,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衲虫部落已破,神识不再受限制,霍海城本来还有些遗憾没有亲手了结藻报如风剑之仇,神识扫了一圈却发现,藻居然不在?便是之前拦截他们的四十个元婴也一个没死。
“箜酋长,藻呢?”
箜遗憾的摇头,“跑了。”
霍海城和云竹对视一眼,似乎对某些事情心知肚明,这让霍海城有些不悦,云竹却对他摇了摇头,“那我们先告辞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箜看着三人离开,问大祭司,“若是他们没能杀得了藻呢?”
“那就我们来动手。”
距离衲虫谷约莫五千里之外,四十几个人从一块大石头中钻出来,石头似乎是中空的,很不起眼,这些人钻出来的时候,石头还散发着灰色的光芒,似乎是什么图腾。
“大祭司,现在怎么办?”
藻看着跟他出来的这些人,看向北横山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去北横山脉,找蛮王。”
跟在藻旁边的一个元婴真君,其身上的服饰是衲虫部落的服饰,气息比较强大,似乎也很受藻的重视,听到他的命令,直接联系北横山脉。
传音石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蛮族真君不敢置信的重新打了几道灵力进去,藻久等不到,转头将他手上的传音石拍掉,阴沉沉的,“直接去北横山脉!”
飞至中途,前方的空中有两个熟悉的面孔,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很是陌生。
“藻大祭司,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里?”
极山剑君这话,让藻觉得异常的熟悉,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发生过。
藻沉沉的看着空中的三人,之前中了他蛊虫的那小子就跟没事似的,他脸上的肉抖了抖,“都说无极剑宗乃外洲第一大宗,果然手段莫测。”
“不敢当不敢当。”
极山真君笑着摆手,手上的灵剑却呼啸而去,直指藻的面门。
“哼,倒是好胆。”
藻凉凉的笑了,其身后的四十个元婴真君挡在身前,犹如铜墙铁壁,然而极山真君他们却没打算硬拼,空中的灵剑犹如一个调皮的孩子,咻的一下又飞回来了。
这期间,霍海城和云竹甚至动都没动。
搞什么鬼?
藻心里暗道不好,果然眼前突然暗下来,犹如那天晚上一样,好不容易修养好的四十个护卫,在眼前大亮之后,又犹如垃圾一样摔到在地,重伤昏迷。
“没用的东西!要你们何用!”
极光突的闪到面前,一片黑云沙沙沙的从藻的袖中飞出,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虫尸,而霍海城的极光剑意也被消磨殆尽。
藻急速后退,然速度却抵不上剑修,他的虫群早就在衲虫部落和摇的拼杀中消耗大半,剩下的根本救不了他。
“给我过来!”
地上软倒的几十个元婴真君突然睁开眼睛飞过来,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朝极光飞去。
极光犹如有灵智一般,灵活的绕过这些人,藻心里大骇。
极光来到眼前,一条有着金斑的红色虫子从他的口中射出,噗呲一声撞到极光上面,也不知道这虫子是什么,霍海城突然觉得自己和霜云剑失去了联系,嘭的一声,金斑红色虫子炸裂开来,红色的液体四溅,霍海城赶紧将霜云剑捡回来。
借此机会,藻已经利用法器飞远了,他的身影在空中一闪一灭,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天边,看不见人了。
“是挪移符。”
挪移符价格昂贵,也不常见,也只有大宗门才会奢侈的赐给弟子们,便是以前霍海城也不过才有几张,现在都用完了,没想到这藻居然还留了一手?
“倒是跑得快。”云竹弹指,几十根银针刺入地上那些呆滞的真君眉间,因藻自身难保,这些中了子蛊的人也犹如木偶一样,已经死机了。
啊,不,是关机了。
把这些人料理好,云竹三人才追上去,极山真君手上也有几张挪移符,一人两张,瞬间消失在原地。
藻身上有霍海城的灵引,他方才虽然没有成功碰到藻,却早已留了一手,猜测藻不可能坐以待毙,是以便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果不其然有用。
三人慢悠悠的追,直接追出了约莫十万里的距离,因有挪移符,是以也不过才追了一天不到,才发现前面的藻开始慢下来了。
“篌没多少时间了,直接解决吧。”霍海城说道。
篌是他救回来的,没道理真的不管他的死活了,要不然不是白救了?
前方约莫十里处,将挪移符用完的藻感觉到后面的追兵,恨恨的咬牙,转身看向已经出现了身影的三人,等他们来到他的不远处之后,冷笑,“你们倒是执着。”
他恨啊,早知道当初就直接派人去寻,直接弄死他们。
虽然这么想着,藻也没有太大把握,当初他连人都追不上,只是他到底不甘心,“既然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们该告诉我,到底是谁破了我的水蛊虫了吧?”
藻阴狠的目光投向云竹身上,这个人从始至终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一句话不说,可他刚刚发现,他的子蛊已经全部死了。
若不是他之前机灵,察觉不对直接将母蛊弃了,此时只怕早就直接被反噬而亡了。
“你是谁?”藻在脑海里搜寻他所知道的修士,却找不到任何符合条件的,“难道你是苍洲人?”
云竹压根不想和他说话,打了个哈欠,“霍前辈,极山真君,赶紧动手吧,他没虫子了。”
藻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
云竹就是知道,经历部落战争,藻的蛊虫早就消耗大半,剩下一个虫群还直接用来保命了。
云竹之前还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缕缕非常浅淡的气息,很呆滞又很残暴,是虫族的气息,可从那条金斑红色虫子自爆后,他就没发现藻身上还有什么虫族气息。
“那条金斑蛊虫是母蛊,是他身上最后的蛊虫了。”云竹后退一步,“机不可失,你们可以报仇了。”
师兄弟二人的剑意交替飞去,藻怒吼,身上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图腾,一朵大张着嘴巴的丑陋花朵,犹如食人花一样,占据了藻的全部身体,以牙齿为花瓣,非常的恶心。
那图腾似乎是活的,花瓣纷纷裂开一条缝,十几只眼睛睁开,发出桀桀的恐怖笑声。
“邪神图腾!”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图腾,也只有邪神图腾需要伪装自己的存在,怪不得之前霍海城觉得衲虫酋长身上的图腾有些奇怪,原来是一个信奉邪神的部落。
藻犹如被抽干了血肉一样,身体突然变得非常的干瘪,只剩下骨头在支撑着耷拉的皮肤,其红着眼睛大喊,“尊敬的兽神啊,请降下神罚吧!”
天地一线!
极磺如山!
藻身边吹起黑风,然而霍海城师兄弟二人的剑意却直接刺入了黑风里面,天地一线划开黑风,极磺如山将黑风压倒,这股黑风就犹如气球被破一样,藻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其身上的皮肤渗出血来,然后慢慢渗透进那个邪神图腾里面。
一颗头颅掉在地上,邪神图腾失去了踪影,黑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人落到藻的尸体身边,面面相觑,云竹眨了眨眼睛,“这就是邪神图腾?到底有什么用?”
“传说中,邪神乃是不被天道承认的神,信奉邪神的部落供奉邪神需要的东西,而邪神赐予他们力量。”霍海城只能说个大概,“一般来说,邪神图腾都比较强。”
人都死了,他们再讨论也没用,当下便直接毁了藻的尸体,以免邪神图腾还有什么死而复生的法子,便是变成一个活死人,只要想到暗中有人窥伺他们,云竹就觉得挺恶心的。
回到那些蛮族真君昏迷的地方,母蛊早就死了,云竹将银针拔出来,没有等他们醒来就跟着霍海城他们离开了。
回到罗天城,箜他们已经班师回朝,关于蛮王的事情就如同没有发生一样,有篌做借口,其他部落甚至觉得衲虫部落死得好,连一点真相都不清楚。
这也多亏罗天部落祖祖辈辈的经营。
回到罗天部落的时候,云竹他们听说所有人都在地牢,还以为是蛮王醒了,到那里的时候,听到了箜压抑的哭声。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里,看着水牢中的一池血水,虎头篌的锁链已经解开了,身子浸在血水之中,已经开始发硬了,箜抱着他,不停的问,“篌,篌,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
篌的胸口破了一个洞,像是有什么兽爪抓过一样,视线移到他还挂着血肉的虎爪上,是谁做的已经一目了然了。
云竹张了张嘴,霍海城瞥见,无声的将他带出来了,走到角落里,“云大夫,你是不是有办法救篌?”
“我没法死而复生。”云竹略有些可惜,“只是,我一直没说,其实我应该有办法让篌变回以前的样子。可能没办法一模一样,但”
罢了,不说了,云竹将这件事咽了回去,说出来不过是让别人更加伤心罢了。
笑了笑,云竹没有回到地牢里面,他有些看不得这种场景,这会让他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那种无助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无极宗主他们便回来了,听闻箜决定厚葬篌,依旧以酋长之弟的规格下葬。
人死如灯灭,云竹他们不做评价,只是在罗天部落留了七天,参加完篌的葬礼,他们才启程离开,带上云竹一起,去将东海秘境钥匙收复。
后来,箜给他们传信过来,原来蛮王并不是真的蛮王,剑齿虎也不是真的剑齿虎,不过是邪神图腾作祟罢了。
箜他们自然也知道邪神图腾的事情,衲虫酋长死后他们就发现了异样。
没有蛮王出世,箜他们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邪神可比蛮王难对付多了,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部落还有多少个,又是一个新的麻烦,一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有云竹在,随着和巫修打交道的次数越来越多,云竹对付起这些蛊虫简直得心应手。
饶是无极宗主他们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种天才的人物,几乎接触一样新的东西,就能快速掌握,似乎他学起来半点不费劲一样。
这样的天赋,就如同霍海城在剑道上的天赋,是旁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两个月后,云竹对巫修的兴趣少了很多,在研究出一些特效药方之后,他都懒得跟这些永远都有无限精力的剑修到处跑了。
留下了一些药粉之类的东西,云竹直接溜了。
霍海城想去送他,云竹却觉得耽误大家的事情不好,摆摆手当做告别,“东洲见。”
霍海城脸上露出笑,“好,东洲见。”
等云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霍海城才恋恋不舍的转身,对师尊他们调侃的眼神视而不见。
“徒儿,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以前是师尊短视了。”
和云竹相处两个月,无极宗主可以发誓,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让他这个徒弟这么开心了,他从未见过这孩子整天笑着的样子,也没见过有谁能够看一眼就懂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无论天赋,才华,实力,云竹和他这傻徒弟都很配。
至于地位,在修仙界,是可以用实力换来的,对云竹来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师兄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你可要加油啊。”
霍海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羞涩,这让其他四人都显得有些不适应,这傻小子,还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栽了。
“我会的。”
霍海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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