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桥也不过只是个金丹巅峰, 昊贵四人随便挑一个都比他强得多,他实在是找不到机会。
灵舟的速度非常的快,霍桥的灵识甚至都看不清外面快速划过的景色, 他站在甲板边缘小心看了下面,看不清灵舟到底飞了多高,也不知在这个速度下,他摔下去会不会死。
“你在看什么?”
昊贵轻哼,脸色不善的看过来, 身上的威压笼罩在灵舟之上,霍桥难受的半跪到地上,咬着牙不肯趴下。
低着头,霍桥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大吼一声,翻身跳下灵舟, 手上轻点传音石,在空中声嘶力竭,“昊贵, 你欺人太甚!”
“竟敢通风报信!”
昊贵低骂,却不在意,腰侧有一柄红玉灵剑飞到云间, 噗的一声刺穿了霍桥的胸膛,却留了他一命。
似乎很晦气似的,昊贵嫌弃的甩掉剑尖上的血,“若不是有契约在身, 本君定要杀了他!”
身后的蓝一三人低着头对视, 微微张嘴, 脸上划过一抹震惊, 这昊管事未免胆子太大了!
霍桥虽只是个金丹,可他到底是分家家主,按规矩这是主人,昊贵这几日将霍桥当成自己的侍从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起了杀心?
蓝一握紧腰侧的刀柄,“昊管事,若是让主家知道了,只怕”
“怕什么?”昊贵有恃无恐,“本君可是大老爷亲派,就连大少爷都自身难保了,不过一个分家家主,名头好听罢了。”
蓝一几人没有反驳,大少爷如今的确已经被放弃了,以往有老祖支持,大夫人一派占在上风,如今老祖已多年未曾过问,风向早就变了。
说话间,灵舟便到了无极岛,他们看到了一座满是高峰的岛屿,上面有无数剑修在各峰穿行。
灵舟速度不减,横冲直撞,嚣张的直接越过无极剑宗山门,引起护山大阵的回击。
无极峰之上,一道如山一般高大的剑气形成,化作一道残影,朝灵舟挥砍而来。
轰!
灵舟亮起紫光,刷刷几道紫色光练便将剑气击溃,然后施施然的落在无极峰顶,犹如天神降世,路线上的坎从峰被拦腰撞断,山石轰隆隆的落下来。
无数弟子惊恐的飞出坎从峰,有些弟子正在闭关,一时不察竟是岔了气,不少弟子也因灵舟撞击而重伤或是身陨。
无极剑宗禁地,太上长老无心剑主飞出,其身后跟着鹤羽、黎明和老鸦三位剑君,五殿也到齐。
无心剑主认出了这是灵舟,来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个底,此人这般行径,简直太不把他们无极剑宗放在眼里。
九人如临大敌,在空中与灵舟对峙。
看着六神无主的弟子,这些都是他们无极剑宗的内门弟子,这个霍家的下等管事,竟然敢下如此毒手!
无心剑主心中升起极大的怒意,高声喊道,“前辈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本君乃苍洲霍家管事,奉命前来将大少爷带回霍家。”
昊管事的声音轰隆隆的传出来,伴随着强大的威压,将整座无极岛笼罩在其中,无数弟子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血,竟是直接重伤。
来者不善,无心剑主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想要商量,“前辈”
咔嚓。
灵舟的紫光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无极岛上的威压瞬间消失,一名身着青衣的剑修持剑站在吉从峰后面的雪峰之顶,将手上的灵剑收入鞘中。
扫了一眼宗内的惨状,霍海城神情冷漠,遥遥看向灵舟,对着一直没有出现的昊贵道,“过来说话。”
昊贵负手站立于灵舟之上,身后跟着三个实力强大的护卫,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看着下方的霍海城,“大少爷,许久不见。”
他并不行礼,霍海城眼眸冷了一瞬,“你是谁?何故犯我无极宗?”
昊贵挺起胸膛,姿态很高,“大少爷,在下奉大老爷之命,将您带回苍洲,您自己贪玩了半月不出现,可也别误了老爷的事,还请赶紧收拾东西,与我回去吧。”
他说话间,身上的威压如法炮制,虽不像方才那般恐怖,却带着无上的威势,还有一股有恃无恐的得意。
霍海城身上的青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上如风剑呼啸着冲出剑鞘,犹如切割什么东西一样,划开威压,剑指昊贵。
森冷的杀气萦绕在周围,昊贵心里震惊,看见如风剑过来却不在乎,冷喝一声,手持红玉灵剑跃起,红色剑气与如风剑相接,一阵狂风如泄洪般扫出,将周围剑峰的一些树木全部吹断。
昊贵身上的灵气犹如虹练,红玉剑气与如风剑战了个平手,其面露轻松,似乎对付霍海城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一副高人模样。
“大少爷,大老爷吩咐在下要检验大少爷多年所学,得罪了!”
似乎不耐烦了,昊贵高喝,“还请大少爷接我一招!”
如风剑呼啸一声,无心剑主等人轻喝,“众长老护送弟子后退!”
无极峰上飞沙走石,八座从峰的法阵纷纷亮起,然不知道昊贵身上有什么,法阵刚亮起来便咔嚓一声停止了运行。
狂风夹杂着飘雪,大家只能看见大雪之中有一些犹如星星一般的光点闪过,时而传来昊贵狂妄的声音,而霍海城始终不发一言,身着青衣站立于雪峰之巅,狂风暴雪之中的昊贵则不见了踪影。
昊贵狂妄,他们看不懂到底谁占上风,而看得懂的诸位剑君则是无心去关注这些,抓紧时间将内门的弟子撤走。
蓝一这三个护卫不像昊贵那般有底气,见二人交手,昊贵听起来也很轻松的样子,出窍期的战斗他们也掺和不上,更何况另一方还是主家的少爷,便是不受宠他们也不敢像昊贵这般放肆,昊贵有大老爷撑腰他们可没有。
思及此,三人便驾驶灵舟远离了战场。
暴雪之中,昊贵却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心里有些后悔刚刚的冲动,得意忘形竟然真的敢和大少爷打架。
打得赢便罢了,可如今他已经感到了压力,大少爷依旧站在原地,这暴雪中的剑气也很诡异,神出鬼没的,一不留神便差点要受伤。
没想到区区外洲,如此贫瘠之地,大少爷居然还能成长到这种程度。
昊贵心里生了杀意,手上红玉灵剑亮起强烈的红光,红光婉若游龙,像是有一蛟龙咬着红日一般,龙尾将突然出现的金色剑气扫开,飞向暴雪之外,雪峰之巅。
是红海剑意。
霍海城终于有了动作,如风剑回到手上,一道美丽的极光迎向红玉剑气,泄露的灵气扫断了无极大殿。
极危!
昊贵感觉犹如被阎王盯上一样,两道剑气甫一接触,红玉蛟龙便犹如脆弱的瓷器一般,顷刻间便被极光吞噬,只阻止了极光一瞬。
元神筑起高墙,昊贵心中大骇,不可思议的看着极光扫向自己,咬牙吐出一口精血,手中红玉灵剑红光大涨,一头出水蛟龙红光大放,将极光全部挡下。
蹬蹬蹬!昊贵后退三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低声轻喃,“不可能,这不过是个贫瘠的外洲罢了。”
竟然领悟了剑意?不过才元婴罢了!竟然能和苍洲那些宗门势力的精英弟子一般?
若让他回了苍洲,岂不是能和二少爷争锋?!
冷意浸透了心里,赶在霍海城再次出手之前,昊贵半跪到地上,大喊,“大少爷,在下这是奉命行事,绝不是有意为难!”
不知为何,无极剑宗撤出宗门的众人心里涌出一股骄傲,又有些鄙夷,方才如此嚣张,如今打不过如风真君,还不是得装孙子认错?!
今日之事简直是飞来横祸,可惜了那些无辜逝去的弟子。
霍海城脸上的冷意未消半刻,微微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灵舟,上面三人从战斗中回神,飞到地上半跪行礼,齐声喊道,“蓝一参见大少爷!”
“蓝二参见大少爷!”
“蓝三参见大少爷!”
呵,倒是识时务。
看着难得如此恭顺的四人,霍海城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精光,负手回到山腰小院之中,“过来说话。”
没有怪罪,四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也因此对霍海城又看轻了一分,到底是在外长大的少爷,底气也不是那么足。
昊贵眼睛转了转,与蓝一三人一起飞向小院,看到里面平平无奇甚至还放着一些凡物的院子,昊贵心里的忌惮忍不住被鄙夷所取代。
进到屋里,一个正堂都如此狭小,帘子后面感觉就是寝室,霍家随便一个下等管事的居所都比这好上不知多少倍。
正屋里有一张很宽大的椅子,霍海城坐到上面,一言不发的看着蓝一三人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而昊贵则带着一些不情愿。
“听闻你们已经来了东洲半月有余?”
蓝一三人一如既往的不说话,昊贵总觉得这话里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却不能不答。
“大少爷,我们的确是半月前来到苍洲,本想寻大少爷,谁知无极剑宗说您正好外出,我们不便打扰,就没有去找您。”
这与之前的说辞可不一样,之前说的是他贪玩,误事。
昊贵这种人,霍海城也不是没有见过。
“此事暂且不论。”霍海城还没准备算这笔账,面色阴沉,“你们今日擅闯我无极宗,破坏宗门无数剑峰,致使无辜弟子重伤陨落,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蓝衣三人的头颅低得更低了,头差点贴到地上。
昊贵压根不在意他说的这些,一个外洲宗门,便是背后有苍洲势力又如何?碍于霍家,难道还真的敢上门指责霍家?再者,那些弟子?低阶修士,在苍洲连杂役弟子都没资格做。
刚想回话,昊贵便看到霍海城雾沉沉的双眼,心里咯噔一下,低头回道,“大少爷,在下并非有意为之,我等对东洲不熟悉,并不知灵舟才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无极宗。”
“是么?”
昊贵点头,胸口突然刺痛,整个人倒飞摔到墙上,乒铃乓啷的摔到下面的桌子上,将桌子的东西扫到地上,还弄坏了桌子。
“本座也并非有意为之,没想到昊管事竟然这般脆弱,不过是开玩笑试探一番,居然便摔出去了。”
“你!”
昊贵怒视,对上霍海城冰冷的双眼,拳头紧握,咬牙扶着胸口回去,站到他面前,却不敢继续问罪,生怕他又使什么手段。
打也不一定打得过,他未尽全力,大少爷也未使出底牌。
“你们来之前,本座听到霍桥传信,他呢?”
想到霍桥毅然决然跳下灵舟,以灵舟的速度,他一个金丹不死也残,更何况昊贵还补了一刀,只怕这会子很可能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蓝一三人的汗浸湿了后背,脑袋贴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将霍海城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你们说。”
蓝一咽了咽口水,不敢抬头,小声道,“回大少爷,青州家主中途下了灵舟。”
“如何下的?谁逼的?”
霍海城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们却莫名的觉得很危险,生怕一个不妥便要被降罪,只能战战兢兢的回道,“青州家主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们不敢得罪大少爷,却也不敢得罪有大老爷撑腰的昊管事,只能抬头看了一眼。
很好。
霍海城勾起一抹笑,微微点头,露出一丝的怒气,“你们四人,好大的胆子。”
昊贵心里跳了跳,抱拳回话,“大少爷,我们绝没有为难青州家主,在下只是”
“在下?区区蓝衣管事,竟敢妄图与主子平起平坐?”霍海城扫了他一眼,“本座听你的自称略有些不适应,以霍家家规,不知你该如何自称?”
昊贵脸色发青,“属下”
“罢了。”霍海城挥袖,“想必你也不愿,到底是父亲身边的人,想必自有一番傲骨。”
昊贵心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微微挺直腰,“老爷很是想念少爷,总在属下们面前念叨少爷呢。”
呵。
霍海城神色淡淡,“竟然与一个蓝衣管事念叨这种私事,父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若是严于御下,想必不会出了昊管事这般叛主之人。”
昊贵皱眉,脸上闪过不悦,“大少爷所言何意?属下从到东洲开始,便遵照之前主家吩咐,一直在等少爷回来,只是少爷贪玩,属下不知去何处寻。此事少爷虽然不满,也不该给属下扣上这样一顶叛主的帽子。”
他虽狂妄,也不过是看碟下菜,叛主的名头是万万不敢担的。
“霍家家规,下等管事当自称奴,昊管事自持傲骨,屡教不改,此为不敬。”
“霍桥乃青州霍家家主,是正经的主子。本座听闻你到了青州,竟然敢坐于正堂之上,此为不忠。”
“本座乃霍家嫡长子,你到了东洲便该先向本座述职,却不知哪来的胆子,一连半月都不见人,更是拖到了现在才到本座跟前来,还敢擅闯本座宗门。”霍海城冷眼看着他变得苍白的脸,低声喝道,“在主子面前大放厥词,不知所谓,便是叛奴,当斩!”
身后三个护卫趴到地上,冷汗顺着脸颊滴到地上,磕了个响头,不敢乱动。
昊贵右手紧握,拳头发抖,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霍海城,“大少爷,属下奉老爷的命来将您带回去,您仗着身份如此欺辱属下,实在有违主家风范。下人自称奴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正座也是青州家主亲自请属下坐的,您自己外出,属下作为下人,怎敢擅自去打扰?大少爷如今拿这些说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霍海城越过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沉声道,“怎么?还要本座亲自动手?还不将这叛主的玩意拿下!”
三个护卫抬头,只犹豫了一瞬便拔刀砍向昊贵管事,三人成阵,形成一道刀阵,直往昊管事命门而去。
昊贵管事一拍腰间的红玉灵剑,锵的一声□□,用力挡住三人,不甘的轻喝,“大少爷!属下乃老爷亲派,您没资格擅自判罪!”
冥顽不灵。
霍海城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观赏屋内的争斗,察觉到四人都没尽力,他冷声道,“那便算了。”
四人松了一口气,刚停了下来,便听到霍海城更加寒冷的声音,犹如来自深渊的万年寒冰,“父亲老糊涂了,我即日起便与你们回苍洲,到老祖面前一辩是非。”
三个护卫头皮发紧,不管大少爷是否受宠,总归是正经主子,到了老祖面前,得知他们在东洲做的事情,他们也只有以死谢罪的份!
看了一眼昊贵管事,心里道歉,对不住了!
昊贵管事大吼一声,从屋顶冲出,“大少爷,属下是老爷的人,您越距了!”
霍海城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动不动的坐着,三个护卫心里更加害怕,祭出自己的本命灵剑,三剑合璧,发出一道紫光,随着他们的身影冲出屋外。
被方才的威压一扫,屋内狼藉一片,给云大夫准备的院子就这么被这几个玩意儿给弄坏了。
他们都该死!
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霍海城闭上眼睛,神识关注着外面的战斗。
蓝一三人虽是元婴,剑术却互助互补,又有霍家剑阵在手,三人合力,加起来便是昊贵一个出窍期也有些吃力。
霍海城已然表明了态度,昊贵在他那里上了黑名单,这条命定是要拿下的,要么他们杀了昊贵将功赎罪,要么大少爷便拿他们泄愤。
这些日子来,蓝一三人也没少耀虎扬威,此时选择摆在面前,他们傻了才选一个管事,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
四人从如风峰打到了吉从峰,又从吉从峰打到了无极峰,各个山头都被毁了一些地方,霍海城眉头越皱越紧。
整体实力是昊贵占上风,蓝一三人虽有剑阵,配合默契,实力依旧有差距,很快便有人受伤。
白天到晚上,晚上到白天,无极宗主赶到宗门看着无极城中聚集的弟子,神识扫到宗门的惨状,一股怒气冲上脑门!
“昊贵欺人太甚!”
无心剑主拉住要回宗门的师弟,沉声道,“先不急,如风定会杀了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话也是说给在场的弟子们听,宗门遭此横祸,全因霍海城而起,若是他不给个交代,只怕他在诸位弟子心中的形象便倒塌了。
便是现在,也有些弟子心生怨恨,昔日崇拜之情与今日的危险交加,汇聚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知如风真君并非有意,不该怪他,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放下呢?
听到太上长老的话,诸位弟子也很想知道,如风真君会给他们什么交代?
无极宗主心中怒火交加,拿出传音法器,到旁边打了好几道灵力进去,术法将他隔离起来,除了几个太上长老,并无人知道他在和谁传音。
海上传来一声模糊的惨叫,众人看向无极岛的方向,唯有元婴修士知道,这是那三个蓝姓护卫败了,真君之血洒在宗门之内,犹如在祭奠亡灵。
昊贵拿着剑的手发抖,咬牙看向院中的霍海城,不再遮掩自己的不屑,狂笑,“大少爷,你可当真将自己当主子了。”
霍海城微微抬头,透过屋顶的洞看向空中,犹如看死人一样,“昊姓,当年上古之战的叛徒,叛族后人,永世为奴。”
“哈哈哈。”这个话踩了昊贵的痛脚,其恶狠狠道,“你这个主子的身份,名不副实。呵,听闻大少爷这些年一直在联系主家,主家一直没有回复。大少爷是很想回去的吧?如今装什么不屑一顾?自持身份?当真把自己当少爷看,你回到主家,便是连我这叛族后人都不如。”
霍海城似乎愣了一下,他的确一直在联系,可得到的回应越来越少,他结婴之后,苍洲才会主动联系他。
当年,他一直想要一个解释,也有不甘。
“怎么?大少爷得了主家的联系,是不是很开心?”昊贵哈哈大笑,“青州一直在联系主家,说你很想再见老祖一面。”
昊贵嘲讽道,“陈词滥调。”
霍海城一直不说话,看着他唱独角戏,昊贵看他不善的表情,却好像很有成就感一样,嘴里喋喋不休,“你不知道吧?如今二少爷乃是苍洲数一数二的天骄,拜了凌霄剑主为师,乃是大衍剑门少门主,老祖多次称赞,你拿什么和二少爷比?”
“你当真以为老祖还如当年那般盼着你回去?你早就成了弃子。”
以为?
霍海城轻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如今他早就过了渴望亲情的年纪,东洲霍家,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枷锁,一份责任罢了。
“说够了吗?”霍海城站起来,“昊贵,你所犯之事,条条死罪,今日当斩!”
哼!
昊贵冷哼,“那便看看大少爷的本事吧。”
他身上披着战甲,不知是什么功法,下巴长出两条像是胡须一样的肉状物,红玉剑气犹如游龙,两者胡须看起来竟是一样的。
不论是什么功法,霍海城都不惧,手持如风剑,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小院,还有一片狼藉的宗门,心里冷意更加。
如风剑与红玉剑气战到一起,无极剑宗再三受到毁坏,不少剑峰犹如被什么大刀砍过一样,山石零碎的摔到山下。
暴雪再起,昊贵见识过雪中剑气的厉害,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瞬间冲出包围,霍海城微微挑眉。
主战场就在主峰与从峰之间,八大从峰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无数势力纷纷赶到无极岛附近,感受那边的凌厉杀气,神识再扫到无极剑宗的惨状,大家纷纷同情的看向无极城中的无极宗主。
无数极光在空中出现,天再次晚了,极光在夜空中闪烁,与海面相辉映,与红光缠绕在一块,每次交锋都能引起海面的震荡。
他们已经从无极岛打到了海上,看着战况,众人都不敢相信,如风真君一个新晋元婴,居然能压着苍洲的出窍期打!
昊贵已经筋疲力尽了,但他还有底牌,一边吐血一边被霍海城追着打,若不是身上的战甲,只怕他早就陨落了。
虽然早知道大少爷没有底牌,但你昊贵也没想到,大少爷居然悟出了这么多的剑意,若是成长起来
他这一走神,一只手臂便被如风剑削下来,霍海城板着一张脸,脸上一丝杀气也无,非常的平淡。
但他杀昊贵的决心,绝不会比一开始少。
第三天晚上,昊贵频频受伤,再找不到机会反抗,便要被霍海城给消耗死了。
太阳初升之时,昊贵身上的气势突然大涨,“啊啊啊啊!”
似乎听到了一声龙吟,红玉剑气从海中冲出,似乎要衔住刚升起的红日,在红日的辅助之下,昊贵的红海剑意更加的凝练了,红玉蛟龙似乎活了一些。
龙吟声响起,霍海城闪过一丝嘲讽,就这?还想压他的威风?就派这种货色就想打击他的骄傲?
父亲果真是老糊涂了。
等红玉蛟龙成型,霍海城感到了威胁,身上不知在何处突然出现一柄青色玉剑,青光一闪,天地间一亮一暗,犹如光被偷走了一瞬,海上出现了一抹血色,一大片海域的海水消失了一层,远处的无极岛犹如被什么恐怖的武器削掉一样,众多山头在一瞬之间被削掉了一头,整体矮了几十丈。
一个红色的元神从海中飞出来,面露惊恐,长着昊贵的模样,正是缩小版的昊贵,他的元神。
这是什么剑意?!
一抹青光追上来,昊贵惊骇大喊,“大少爷手下留情!”
噗!
明明没有声音,昊贵却觉得耳边响起了一道刺穿声,红色元神犹如纸糊一般,直接被青光洞穿。
轰!
元神消散之时,一道紫色剑气裹着铺天盖地的威势,犹如大山压身,无心剑主等人已经站在宗门之外,却还是被剑气冲击得吐出一口血。
长老们不敢松懈,大吼一声,齐齐挡住剑气余威,身后的弟子们得以喘息。
却说宗门之中,紫色剑气环绕霍海城一周,其眼中闪过一抹更为纯粹的紫色,剑气犹如认识他一般,突然消失在天地之间。
霍家的身份玉牌,便是下人被杀,玉牌中的剑气也可将贼人击杀,便是不死,剑气也会留下踪迹,方便日后追杀讨伐。
但,霍海城是真正的主子。
穿着青衣的剑修立于海上,衣袂翻飞,猎猎作响,海面上浮着一具尸体。
无极宗主带着弟子们回来,看着狼藉一片的宗门,还有一些弟子们的残肢,心中悲戚,却不敢在弟子们面前表现出来。
霍海城飞回主峰,看着诸位弟子,他们的表情复杂,以往崇拜的神情已经不再,转而是似悲似恨的复杂。
是怨的吧?宗门遭此横祸,皆因他而起。
霍海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坎从峰山下,撩起袍子,朝坎从峰下跪,“我霍海城,对不起诸位,凶手已经伏法,诸位可安心的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哭声,霍海城伏下身子,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响头,坎从峰上似乎吹过了一阵风,将压抑的气息带走。
霍海城跪了许久,久到身后的哭声越来越明显,最后哭成了一片,就连无心剑主等人也红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事无极宗主不好开口,无心剑主长叹,“此事也并非你所愿,如风不必过于自责,大家并非真的要怪你。”
“如风自知罪过在我,未曾料到昊贵竟然如此狂妄,如风不求大家原谅,稍后便到执法殿领罚,待去了苍洲,也定会亲自到主宗请罪。”霍海城竖起三指,“我霍海城在此发誓,不清此罪,此生不入轮回。”
众人心中触动,无极宗主高声道,“诸位弟子听令!”
啪!
诸位弟子下意识挺胸,齐齐看向宗主,那个往日里吊儿郎当的老头肃着脸,“此事,我玄极剑宗绝对会追究到底,绝不会让无辜的弟子死后难安。修真界实力为尊,宗门还需你们撑起来,诸位绝不能钻了牛角尖。”
“至于如风真君,此事因他而起,害了数百弟子丧命,念在其并非有意,按照宗规,不除宗籍,处以万剑噬心之刑,明日全宗观邢,以此为戒!”
“现在,全宗弟子包括长老,殿主,今日之内,将宗门损失报上,统计弟子损失,宗门一律照价赔偿,陨落弟子的赔偿,宗门会寻其亲族,将赔偿奉上,请东洲所有修士监督,绝不落下任何一人!”
无极宗主有条不紊的将今日的安排一一吩咐下去,展现了大宗风范,诸位弟子的委屈与不满被一一拂去,全宗所有人很快便按照安排,加入恢复宗门的队列之中。
无极城之中有东洲的诸大势力,还有外洲的势力正在观望,无极宗主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人,便去一一将人请走,众人也不好继续留下来,纷纷表示自己的同情与愤怒,留下一些东西,虽不贵重,也可一表他们的态度。
本来不该继续留,他们厚着脸皮留到现在只是想知道如风真君的那个剑意是什么,虽只出现了一瞬,却能一剑将一个出窍期逼的元神出逃。
众人纷纷惊讶于霍海城的实力,本来同情无极剑宗遭此横祸,没想到霍海城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今日的许多剑意,未曾有人知道,大家知道的只是如风真君的风霜剑意。
如风真君被定罪,想来是不会出现在人前了,继续留下去只怕会惹恼无极剑宗,虽他们遭遇横祸,底蕴还在那里,又有玄极剑宗支持,且犯无极宗之人还被霍海城杀了。
东洲三宗之首之位还是不会变,宗内弟子们的情绪空前的凝聚,有无极宗主的承诺,反倒是归属感更加强烈了,这个宗门非但不会没落,反倒会因此更加的显赫。
因为无极宗主告诉他们,任何弟子的委屈,宗门都不会忽略,就算是宗主之徒,堂堂真君,触发宗规依旧严惩。
诸大势力纷纷散了,心里也很佩服霍海城竟敢当众承认自己的错误,堂堂真君,高高在上,说跪就跪,说道歉就道歉。
便是他不道歉,也杀了凶手,等时间过去,大家也不会再纠结于此事,毕竟是元婴真君。
男儿膝下有黄金,数百条人命,他这一跪,更多人佩服的是他的果敢磊落,也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如风真君。
从此之后,如风真君也不再是真君,经此一事,诸位修士称其为剑君。
这是之后的事情了,无极剑宗忙碌起来,昊贵和蓝一他们打了一天还多,霍海城又与昊贵打了三天,一连四日,无极剑宗的现状惨不忍睹。
好在,无极剑宗底蕴深厚,又有法阵,这些剑峰本就是由法阵以山石凝聚而来,要恢复原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率先恢复的反倒是外门,那里距离战场较远,损失比较少,也可给诸位弟子们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一举多得。
全宗忙了一天一夜,次日一早,无极峰上的古钟响起,沉闷的钟声将弟子们唤醒,纷纷从工作中抽身,停下手上的事情,赶往无极峰后面,禁地之前的剑冢,这是许多弟子们第一次领到自己灵剑的地方,也是万剑噬心刑罚之处。
霍海城是第一个来的,身着单衣,身上没有带任何东西,平静的跪在剑冢中心,低头敛眸,安静的接受,没有一丝反抗之意。
无极宗主带着极山真君来到剑冢之中,看到早早到来的霍海城,眼里有着心疼,也不知这孩子是何时来的,数百条人命,在修真界,并不值钱。
若非真的愧疚不安,又何必舍下真君脸面,来受这种刑罚?
诸位长老一一到了,看到剑冢中心的霍海城,心里也有无限感慨,谁能想到,几万年都不曾用过的万剑噬心,居然用在了最令无极剑宗骄傲的人身上?
又有谁能想到,他会为无极剑宗带来灾祸?
弟子们依次来到剑冢外面,绝大部分人的修为并不高,甚至连灵识也没有,便站在了最前面,却还是很多人都看不到剑冢里面的情况。
“其实,也不必受那么重的惩罚吧?贼人已经伏诛,如风真君也并非有意。”
“听闻万剑噬心乃是除死刑外最重的刑罚,上一个便是元婴,撑不过去直接陨落。”人群中有弟子很是担心,“如风真君昨日已经道歉,宗主也有承诺会赔偿我们,也不必再行此重刑了吧?”
“如风真君是元婴啊,身份高贵,昨日下跪我已是很震惊了,再施此重刑,也罚得太过了吧?”
“虽是宗规,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真君没撑过去怎么办?
经历一夜,许多弟子早就放下了,本来这就不是霍海城的主要责任,若不是他,只怕昊贵不知道要如何霍霍宗门。
将功补过,此事也可揭过去了。
有一便有二,时辰未到,便有精英弟子到宗主面前提议,这个万剑噬心的刑罚,不如算了吧,或者换成其他的也可。
这是霍海城平日的声望积累,即便是出了昨天那种事情,弟子们冷静下来后,还是愿意相信他。
可现在,并非他们不愿意原谅,这是宗规。
无极宗主想到昨夜徒儿说的话,心里叹气,但愿徒儿能过了这关,日后一飞冲天,不再受苦了。
“国有国法,宗有宗规。”这是霍海城的原话。
几百条人命,乃是大罪,便是他是元婴,也不该推脱自己的罪责,这是霍海城的意思。
辰时一到,无极宗主挥手让执法殿主开始行刑。
剑冢是无极峰后面的几座山头,里面保存有数以万计的灵剑,灵剑散乱的插在地上,平日里便如同凡铁一般,看不出什么特殊,唯有弟子进入其中领取灵剑时,与其有缘的灵剑才会有些反应。
罡雷剑君掐诀,一柄紫色的灵剑犹如一道闪电射入剑冢之中,空气犹如震动了一瞬,剑冢中心的灵剑开始不安的晃了晃。
哗啦啦!
铁器晃动的声音愈演愈烈,地上的灵剑颤动,犹如要挣脱束缚一般,无数颜色不一,属性不一,气势不一的灵剑在同一时间亮起剑光。
刷刷几声,剑光冲脱本体,在空中汇聚,万剑升空,密密麻麻的剑光将天空遮住,金轮也无法与其争锋,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个就是万剑噬心?”
就连万剑宗主他们也吓到了,万剑噬心威力,竟然比之前昊贵的气势还要强盛几倍,其气势爆发之际,就算他们隔着阵法,也被这个气势冲击得后退几步,后面的弟子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剑气未到,霍海城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便被犹如刀锋一样的气息割出一道道小口子,鲜血直流,很快便成了一个血人。
“宗主!”无心剑主低声道,“是不是太夸张了?”
上一次万剑噬心行刑,还是几万年前,他们从未见过,本以为典籍中已经描写的很是残忍了,谁知亲眼看到,却比他们所想还要恐怖。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惩罚过重了,然剑冢中的霍海城却一动未动,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遮天蔽日的剑光,剑冢中的剑气还未完全聚集,空中的剑气拥挤,将整座剑冢的天空塞了个严严实实。
阵法之中,剑光将他们的视线遮挡,灵识探入其中,一阵刺痛,竟是连灵识都能伤害!
嗡的一声,像是在宣告什么,无数剑气嗖嗖嗖的射向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淹没了整座剑冢。
“哼”
一刻钟之后,剑光稀薄了一些,霍海城发出一声闷哼,手上紧握,指甲嵌入了肉里,嘴角流下一行血迹。
万剑噬心的剑气并非真的剑气,气息可割人血肉,进入体内却只会伤害心脏,唯有这样,才是最痛,痛到可以逼疯人,痛到让人恨不得一死了之的程度。
宗规虽然如此,可历史上也并非无人逃脱这个酷刑。
有几个女弟子捂着嘴,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剑冢,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咽。
万剑噬心,又何止万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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