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双娜可不认为艾是真的憋不住必须马上解决,也就他这厚脸皮能拉下面子,不让那些矜持古板的大臣们第一个难堪。
有了第一个,后面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夏双娜感激艾为图坦卡蒙做的一切,艾的陪伴,应该是图坦卡蒙曾经灰暗枯燥、如履薄冰生活中的一束亮光。
艾从净房回来,撒完尿还故意做出一副轻松舒畅的神态给那些大臣们看。
图坦卡蒙再次重申。
“阿伊今天不来,我们是不会散的,都别忍着了。”
又过了一会,几个实在坚持不住的臣子就去方便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夏双娜望着图坦卡蒙的后脑勺,可以想象出他肯定是一脸的威严冷漠,四个小时了,他依旧稳稳当当器宇轩昂地坐着,身体没有一丝颤动。
夏双娜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她想知道图坦卡蒙能忍多久不去洗手间,他是不是一会儿也要跑去响应自然的呼唤。
图坦卡蒙被古埃及人当做活在人间的神,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真的神。
怪不得他早上一口水都没敢喝,是怕喝多了跑厕所。
反正她是有点想去了,夏双娜和海莲交代了一声,回来的时候见图坦卡蒙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拿着一卷纸莎草在看。
这是一本小说,名字叫《辛努海的故事》,若放在现代,那绝对是畅销榜单上的第一,拥有无数好评的惊世之作,文字动人心魄,故事感人至深,又符合古埃及人的价值观,连法老都是它的粉丝。
图坦卡蒙看到精彩处,时不时还和一旁的艾小声讨论上两句。
夏双娜嘴角微扯,上朝的时候看小说,这君臣二人,果然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啊。
但其实,图坦卡蒙才十六岁三个月啊,夏双娜不仅在想,如果在现代,十六岁的男孩子在干什么,打王者荣耀吃鸡,看玄幻爽文小说?
而图坦卡蒙已经是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和奸佞的权臣斗法争权,是魔高一尺还是道高一丈,要看法老和宰相谁先沉不住性子认输。
那就看看阿伊和图坦卡蒙谁更能耗。
图坦卡蒙才十六岁,阿伊都五十二了,论寿命,谁先熬死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水钟滴答滴答,刻度下滑一格,又是一个小时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午。
此次参加朝议的人是平时两三倍,各部门有权势的长官全被图坦卡蒙扣在议事厅,没法回到岗位下达命令,底下的小官根本不知如何开展工作。
半天时间,从农业到司法,从商业贸易到对外远征,埃及政府关门大吉,全线停盘。
集市的商贩抓住了小偷,扭送到警卫室,发现值班室没有一人,连桌子椅子都被盗贼搬空了!
帝王谷的工头好不容易顶着大太阳,从河西乘船到政府讨要工钱,发现建筑院没开门?
毫不夸张,赫梯如果现在攻进底比斯,会发现王城大门口连个可以调遣士兵的将军都没有。
而图坦卡蒙把一群臣子关在议事厅里,似乎做好了如果外敌攻进来,就以身殉国,共赴黄泉的准备。
这一切都是因为宰相病重,法老疯了。
朝廷上,臣子们已经开始思念自己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们把不满纷纷转移到了阿伊身上。
民间,到政府办事的人排成了长队,他们没法离婚,没法打官司,没法领取种子耕作,没法到纺织工场上班。
人民的生活受到了极大影响,怨声载道。
“阿伊大人,您赶快醒来。”
“宰相大人,您赶紧出现。”
“大人,法老想您想得都不管埃及了,求您救救埃及!”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过围墙,飘进了宰相府。
阿伊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分不清是在昏迷还是在装睡,提伊进屋掩上门,环顾了周围一圈,凑在丈夫耳边。
“我们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来是被法老扣住了,底比斯已经民怨沸腾了,图坦卡蒙在逼你。”
“胡闹!!”苍劲有力的男声骤然响起。
图坦卡蒙狂妄任性,直接把政府搞歇菜了,不说三天了,再有半天,埃及政治经济宗教也要出现无法扭转的损伤。
古埃及以首都底比斯为心脏地带,政令沿着发达的尼罗河和众多支流构成的水运网络向外辐射,底比斯的混乱无序状态很快就会传导到埃及全境。
阿伊是想要埃及,等图坦卡蒙把埃及毁了,他可不想替他收拾烂摊子!
他再也躺不住了。
阿伊睁开眼睛,眸光锋利如鹰,哪有一丝的病气,他坐起身,“备车,我去会会他。”
走廊外,内里娅拿出她压箱底的珠宝,贿赂了一堆仆人,终于打听到了阿伊病房的位置,此时就在阿伊的卧室门前,想偷偷进去看她的丈夫一眼,门开了一条缝,她紧张地朝里张望。
却看见阿伊站得笔直,正在提伊的帮助下穿戴朝服,整理妆容。
内里娅又惊又喜,大人醒了,大人的病好了!
老臣休养了两天,精神矍铄,面色红润,哪里像是刚刚生过一场大病。
恰好此时,提伊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也向门外望去,电光火石间,内里娅意识到她可能撞破了不得了的机密,撒腿就跑,急中出错,脚踢到了墙边的花盆。
哐当一声。
提伊警惕地高喊,“谁!”
内里娅吓得魂飞魄散,还想跑,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前面冲出来,她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比斯尼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内里娅拎到了宰相夫妇面前。
内里娅跪地不起,浑身抖如筛糠,“大人,夫人,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不会说出去的!”
提伊冷冷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老爷,杀了她。”
内里娅抱着阿伊的腿朝他大哭,“宰相大人,求您饶了我,我是担心您,才来看望您......我是您的妾,内里娅就算死,也不敢说出去啊。”
一个小妾敢向自己的丈夫撒娇求饶,表达爱意,提伊怒火更盛,瞧瞧内里娅这张标志的娃娃脸,长得真漂亮,圆脸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眼瞳清澈明亮,肌肤水嫩软弹,是她再也无法拥有的青春,让她嫉妒得想彻底毁了它,提伊拔出挂在墙上的剑。
“老爷,杀了她!”
“夫人,不至于。”
提伊惊诧,“老爷,不可心软!”
“甜饼,她是法老赏给我的,死在府里不好交代。”
每次阿伊叫提伊的昵称,都能抚慰妻子躁动的心,提伊冷酷的眸光闪了闪,不能死在府里,那府外呢。
内里娅被锁进宰相府一间暗室,只有一个小窗可以往里面送进食物。
女孩蹲在墙角,脑袋埋在膝盖上低声哭泣,浑身还在不停地发抖。
她无父无母,没有家人,无所依靠,提伊哪天随便寻个由头就能把她料理了。
内里娅发誓,她一定一定一定要得到宰相的爱,才能活下去。
提伊端来一大杯黑乎乎的药汁。
阿伊要去接,可提伊没有松手,依然紧紧抓着杯子。
阿伊朝她点头,提伊虽然心疼不舍,但还是看着阿伊把那东西全灌进了肚子里。
阿伊随便抹了下嘴角的药渣,“法老还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啊。”
终于,已经被困在议事厅五个小时,疲乏不堪饱受摧残的群臣,听到了天籁之音。
“宰相伊特努特阿伊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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