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久历一头栽下演武台,直听得“扑通”一声,激起一阵烟尘。
武忌双眼一闭,心脏猛的挛缩,心中暗道:“不好,大事不妙!“
刚才要不是久历最后一击逼得太紧,避无可避,武忌定不会还手,也不至于把场面搞得如此窘迫。
久历从地上爬起来,额头,鼻尖,脸颊已挂了彩。
刚才只觉得自己雷霆一击仿佛打在了棉花之上,软绵绵地四处不着力。紧接着一股巨大吸力袭来,如同巨大漩涡一般,裹挟着自己飞了出去,直至脸一着地,那股吸力直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陛下!……”
“快救陛下!……”
“小子好大胆子!……”
两旁的侍卫可吓坏了,伤了陛下,这还了得?
武忌心中一慌,吓得连滚带爬跪至久历面前:“陛下,为臣该死!为臣该死!请陛下治罪!”
“陛下!……”
“陛下!……”
侍卫全都吓得跪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好!……打的痛快!……打得真痛快……”久历鼻中鲜血长流,嘴中含混不清却放声大笑。
“……”
地上跪着的人尽数懵逼。
原本从演武台上坠落,脸上挂花极为狼狈,可偏是这般肆无忌惮的一番打斗,倒让久历心胸中的憋闷与不快一扫而空,心情莫名变得愉悦起来。
“起来吧,都起来!朕没事。”拍拍身上的灰尘,久历捂着鼻子的手这么一捏一抹,这可倒好,整张脸似血葫芦一般。
武忌赶忙上前,战战兢兢扶上久历,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回寝宫去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贴身大监来宣:“皇帝偶感风寒,今日告病不朝。”
几日后,再次上殿早朝的众臣便看见了额角,脸颊、鼻尖上结了痂的久历皇帝。
众臣互相交换着惊疑的眼神,心中禁不住有了各种荒诞不经的猜测:“摔跤了?……马蜂蜇了?……宫女挠的?……不会是挨揍了吧!……”
“咳咳……”久历皇帝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众卿家可有本奏来啊?”
户部尚书雷万霆向久历奏报,募捐与“国债”的发行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同时户部已经调拔库银二百万两,先行拔付给此次受灾最为严重的祁县、耒阳府、南郡等等灾区。
因为此次调拔的银款甚巨,所以户部的意见是:是否可以寻得有实力的钱庄进行汇兑,也免得山水迢迢地一路押解现银,既浪费时间,又损耗人力钱粮。毕竟那灾民正嗷嗷嗷待哺,在生死线上挣扎。赈灾银早一刻拔付到位,或许就可以多解救一些灾民。
久历听雷万霆奏报,频频点头。户部的建议的确务实可行,考虑周全。
那这给朝廷办理银款汇兑的银号要选哪一家呢?这也得众臣议出个章程来,然后请皇帝与太后定夺。
汇兑业务是钱庄赚钱的主要来源之一,这么一大笔巨款,这汇兑的费用自然不菲,对于各家钱庄来说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其实在越国,甚至于整个诸国大陆,这首屈一指的银号钱庄当属“钱璟”钱庄。天下虽大,但论实力规模,涉足诸国且分布之广,无出其之右者。
久历心中琢磨:“要不要把这汇兑的生意直接给了钱璟钱庄……”
“众位卿家便来议一议,这汇兑库银的事情要交给哪家银号来做吧。”久历说道。
接下来,众臣就此事各抒己见。首辅张景略张大人提出由“钱璟”钱庄来接下这笔业务。
毕竟“钱璟”钱庄的名声与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况且此次“国债”发行,“钱璟”钱庄是要兜底认购的。这是担负一定风险的,既然要“钱璟”为此出力,那是不是也要给“钱璟”一点甜头不是?这汇兑毕竟是有汇兑费可赚的。否则对“钱璟”钱庄来说,岂不成了“又要马儿跑,又叫马儿不吃草。”
五部尚书大人与众臣觉得张大人言之有理,所以均表态表示赞同。唯独兵部侍郎武苍穹为避嫌而选择缄口不言。
久历转回头去看珠帘后的顾太后。
顾太后略微思考了一下,向久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昨日刚赏赐了人家武夫人一支珠钗,以示看重恩宠,今日便反对“钱璟”给朝廷的汇兑业务。这种首鼠两端的事情,精明世故的顾太后断然不会做,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接着久历皇帝又提出,为彰显皇恩浩荡,太后慈恩。着礼部遴选京中王侯伯爵与诸位大臣家中适龄子嗣,进宫与皇帝伴读,待其成年再行封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众臣均表示支持。顾太后虽然一时还没弄明白久历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却不好明着反对。其实这是武忌给久历出的主意,施恩于王公大臣们的子嗣,间接也起到收拢众臣忠心的目的。
这些日子,武忌一直陪久历在宫中读书。
陪久历听完内阁大学士严钰讲授的功课,百无聊赖的武忌双手托着下颌,双目茫然望着窗外天空中一朵朵形状各异的浮云,一颗心早已飘到了飞涧幽潭、竹碧花香的菊花谷去了。
自打入宫伴读,武忌已经半月没去菊花谷了。
这对于这一年来从未间断到菊花谷练功的武忌来说,总感觉像缺少什么似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刚才内阁大学士严珏讲授的那篇策论,味同嚼蜡。
久历见武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奇怪,什么事情能让武忌如此魂不守舍的?
兵部侍郎府邸。
晌午刚过,吃过午饭的门房正打着呵欠抵抗着渐浓的困意,半眯着眼,躲在门廊的阴凉里打着盹。
这天气越来越热,人也变得容易疲乏倦怠起来。昨夜屋里的婆娘不知哪弄来的好酒,自己多贪了几杯,这现在还有些晕呼呼的,这年纪大了,总比不得年轻时侯那般生猛了。
“大叔……”一个美妙动听的女子声音响在耳边。
门房强打着精神支起眼皮,循着声音看去,“哟!……”心中一惊的门房立时精神了。
门廊下,一位十八九岁,罩着白色轻纱衣服的曼妙女子,俏生生的绰约站立,一头披肩乌发,衬着一张雪也似的脸庞,眉如远黛,双眸如水,此时正微启樱唇,脸上一副恬静淡默的神色,和自己说话。
“啊?……”望着那如神仙般姿容的女子,门房下意识地从藤椅中站了起来,嘴唇翕张着却半天没说出话来,由于紧张,双手贴在腿侧无意识地摩挲着。
“大叔,请问这里是兵部侍郎武大人的府邸吗?”女子如珠玉般动听的声音又再响起。
“啊……是……这里是武侍郎武大人的府邸。”门房这才回神来。心中想着,这神仙一般的女子是来找武大人的?
听门房说这里是武大人府邸,白衣女子似乎松了口气,用手拢了拢鬓间发丝,又再出声问道:“那请问武公子在府里吗?”说罢一脸期盼地看着门房。
“武公子?……”门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武大人怎么又成了武公子啦?
看门房怔然不说话,白衣女子又追问道:“武忌武公子不在府里吗?“
“啊!……您是说我们家少爷呀?”门房恍然间明白了,这府里人都习惯喊武忌为少爷,所以白衣女问武公子时门房一时会错了意。
“少爷他不在府里,您找我们家少爷有事?”门房知道自家这位少爷人小鬼大,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哪里招惹的姑娘,这会儿找上门来了。
听说武忌不在府里,白衣女了眉眼间添了一抹失望之色,叹息了一声,似乎自言自语喃喃道:“看来是去哪里疯玩厮混去了,早把师父忘了……”说完眼中又多些幽怨之色。
门房在侍郎府经年,颇有些眼力见识,虽知道少爷年少荒唐,但这一年来却已痛改前非。且见这白衣女子气质清雅脱俗,绝非那温柔乡中女子,所以对白衣女子客气地说道:“少爷虽不在府中,但请您稍等,这就去通报武夫人,让夫人和您相见。”
听说武忌不在府中的凌雪衣心中烦乱,原想这就告辞回谷中去了,听门房说去报武夫人相见,一想来都来了见见也无妨,正好问下武忌的情况。
这一年来,武忌风雨不误,寒暑不间,每日来谷中习练武功,和凌雪衣说话逗闷,两人感情倍增。
凌雪衣性子淡漠,对武忌虽不涉及男女之情,但却待其如亲人般亲情渐浓,对其牵挂割舍不去。
至于武忌虽年纪不大,但其内心毕竟是个有前世经历的中年大叔。虽说也时常忆及前世妻女,但与凌雪衣相处日久,佳人在侧耳鬓厮磨,要说武忌一个正常成年男人心性,不对凌雪衣萌生别样心思,暗生异样情愫反倒不正常了。
只是天性单纯的凌雪衣不晓得武忌的心思罢了,平日里与武忌相处,倒也心怀坦荡,无诸多忌讳。
这前半月里武忌忽然不再按时来谷里,让凌雪衣颇为记挂担心了好些日子。整日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担心武忌是不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所以来不了谷里;一会儿又担心武忌是不是来的路上遇见了什么危险,跌到谷底或断崖中去了;一会儿又想武忌是不是每日都到谷中,时日一久厌烦了这种日子;也嫌弃了自己,所以不想再来谷中。
就这样患得患失,思虑纷烦地煎熬了十多日。到第十七日上,等了一上午还不见武忌前来。连午饭都没心思吃的凌雪衣,出得菊花谷,下翠微山进烈阳城,一路打听着找来兵部侍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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