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门到别墅有一?段十米长的长廊, 长廊上铺满了?盛开的紫藤花,暖风拂过,熹微晨光洒落下来被切碎成斑驳的光点。

    那些光落在黑衣少年?身上,依旧化不开他与生?俱来的清冷、寂寞、疏离。

    就好像, 他生?来如此。

    紫藤花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萦绕, 余夏不知?怎的,眼睛被光线刺痛, 胸口莫名涨得难受, 脚步不自觉跟了?上去喊了?声:“程斯年?。”

    “今天我们在一?楼复习,二楼请大家不要随便上去。”程斯年?转头冲她?道。

    余夏猝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浑身僵了?僵, 脑子里骤然?出?现一?个画面。

    在天台破落的楼顶,她?眼睛骤然?被喷溅上鲜红血液, 随后一?支箭朝她?飞射而来,紧接着扣住她?脖子那只手软绵绵的垂下去, 身后有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虚弱的嘲笑声。

    “这个游戏, 结束了?。”

    话音刚落, 背后的人重重滑到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余夏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再?眨眼, 有个白蓝相间的人在模糊里冲上来将她?拉入怀中,她?额头抵在男生?宽阔的胸膛上。

    有节奏的心跳声振聋发?聩,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手指发?颤, 却依旧坚定的伸手抱住他。

    “我要走了?。”对?方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带着浅淡的笑。

    她?能感受到他侧脸轻轻蹭了?蹭自己柔软的头发?,带着宠溺不舍。

    可, 这是谁?

    谁,要走?

    “你别走,我乖乖的,你别走,”她?将头埋在他怀里拼命摇头,双手紧紧抱着他,声音哽咽,眼睛里薄雾层层叠叠袭上来:“你不在我怎么办?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我的阿夏,永远勇敢,永远善良,永远可爱,永远宽容,永远坚强,”他声音低沉,能想象到他说话时唇角浅淡的笑:“我不走,我会一?直在。”

    她?抬头朝他望去,眼里的红雾褪却,视线像被水洗过一?样。

    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压着眼泪,她?迫不及待想去记住他似的。

    声音的主人俊美斯文?,垂眸时深深望着她?,温柔又宠溺

    ,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似的。

    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白蓝相间朝她?奔赴过来的少年?重叠。

    记忆里模糊的脸全部与程斯年?重合,脑子里是一?声又一?声“阿夏”,喊得振聋发?聩。

    阿夏。

    阿夏。

    阿夏……

    画面戛然?而止,余夏心底惊涛骇浪,瞳孔微瞪望着程斯年?略显疑惑的脸,眼眸里不知?不觉蔓延着薄雾。

    未来,救她?的,是程斯年?么?

    “余夏?”程斯年?见她?眼眶薄红,心脏被揪了?下,抿唇道:“如果不舒服,就回家。”

    怎么,还是那么爱哭?

    “没,没不舒服。”余夏抓了?抓头发?,微微垂头,被人看到要哭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我可能是……”

    她?脑子跟宕机似的,在拿到目光注视下,抬头尴尬胡扯了?理由:“饿了?”

    “没事,我一?会儿给你做点好吃的。”秦孑重新揽住她?的肩膀,拍着胸膛信誓旦旦道:“我做的饭,保证合你胃口。”

    那姿势更像是为?了?示威,宣誓主权。

    这一?路上他盘算过无数种余夏拒绝他的可能,根据那句“不可能喜欢你”,他将情?敌锁定在江宴、严肃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身上,认为?不足为?惧。可在望见程斯年?那一?刻,他敏锐的察觉到危机感。

    别问,问就是直觉。

    更何况,余夏从见程斯年?开始,视线就下意识黏在他身上。

    “嗯。”程斯年?颔首,五指握紧,眼神?泛着一?丝薄凉:“厨房自便。”

    “不厚道不厚道!”沈卓抱着胸啧啧了?两声,打趣望了?望余夏道:“余夏,他就做你一?份啊?!”

    李煜推了?推黑框眼镜,正经八百附和:“只有余夏一?份。”

    那模样,说控诉不是控诉,说陈陈述也不是陈述。

    就,很严肃提出?不合理。

    余夏满脸尴尬,抽了?抽嘴角:“那我……”不饿了??

    “哈哈,你们好好复习,我来做,都有都有。”秦孑挥挥手,浑然?一?副好相处自来熟模样。

    “进屋。”程斯年?淡淡道。

    眼见一?群人进门,余夏伸手拽住昂首阔步的秦孑,凉飕飕盯着他道

    :“秦孑,别这样?”

    在车上都闹翻了?,他竟然?还热情?满满给他们做饭。

    “我不就给孩子们做点饭么?!我那样了??”秦孑挽了?挽袖子,兴冲冲朝精致的雕花大门走去,活像要大干一?场似的。

    余夏瞅着他背影震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人没疯。

    进屋后,几个人在饭厅安安静静写作业,间或沈卓和李煜问题目,声音并不大。

    余夏捏着笔写了?半张试卷,偶尔偷偷朝程斯年?望去,复又提笔刷刷写试卷,一?想到他又要抹掉自己的记忆,笔尖在试卷空白处用力的写了?个程字,又觉得似乎不大?妥当匆匆划掉,直到涂上黑色墨迹遮盖才堪堪松了?口气。

    为?什么,总想抹掉她?的记忆呢?

    好像,每次见他都是。

    他到底,在藏着什么?或者?说,是有意隐瞒着什么?

    在厨房张罗的秦孑一?边搅拌面粉,一?边思?忖着怎么刷底余夏对?程斯年?的好感。

    从大门到别墅一?路走来,他能初步判断出?程斯年?家境不错,园丁女佣一?个没有,该是家道中落。父母应该惯常不在家,极有可能家庭关系不和谐,学习成绩好点的书呆子。

    综合对?比下来,他找回了?满满的优越感,心底默默竖起中指嘀咕道:“不足为?惧。”

    手中捏了?机械似的捏了?做了?一?个又一?个小松鼠造型,将其放入烤箱,他望着天花板想起程斯年?在门口说的那句“二楼不要随便上去。”

    啧,藏着什么呢?

    这么想着,他脱掉围裙出?了?厨房,避开客厅里做作业的众人鬼鬼祟祟上了?攀着楼梯上了?二楼,入眼有几个房间,他随意瞥了?几眼,在一?间雕刻着奇特花纹的门门口停下,脑子跟魔怔了?似,手指鬼使神?差握住门把手。

    “咔哒。”

    门被拧开。

    秦孑心脏有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按压住,室内的陈设乱七八糟,墙壁上,衣柜上,甚至地面上,全是余夏的照片,有上课的,有雨中跑步的,有考试的……就好像,就她?生?活全部用相机定格。

    这……

    “这TM小变态啊!”秦孑脊梁升腾起一?股凉意,一?把

    将门给关上,又像是窥探了?别人隐私似的心虚得赶紧往楼下走,“难怪不让人上楼!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

    不行,得想办法赶紧带夏夏离开。

    最好能让她?跟程斯年?绝交!最好转校!

    轻车熟路回到厨房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小蛋糕好了?之后,秦孑赶紧点上奶油装饰好,简单装盘后端出?去。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能不能救夏夏,就看演得够不够真!

    “来,我烤了?点蛋糕,先垫垫肚子。”他端着小蛋糕到了?客厅,活像邻家大哥哥,诚意十足。

    此刻,盘子里的小蛋糕被成了?小松鼠模样,精致又可爱,卖相十足。

    一?嗅到香味儿,沈卓迫不及待伸手拿了?个塞在嘴里,唧几口就没了?一?个,满足道:“好吃!”

    “不错。”李煜咬了?一?口,淡淡评价。

    这时,一?直趴在沙发?上睡觉的橘猫嗅着香味儿踩着哒哒哒的步子一?阵小跑,借着椅子上桌。

    程斯年?递了?个小蛋糕给它,笑道:“吃。”

    那笑就像是冰冷落入些许阳光,唇角微翘着,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余夏被那笑晃了?下,与画面里浅淡的笑如出?一?辙。

    秦孑将蛋糕搁在桌子上,专程将一?块最精致漂亮的递到余夏嘴边道:“夏夏,你也尝尝。”

    常言道,要征服一?个女人,得先征服她?的胃。

    总有一?天,夏夏会知?道成熟的男人比小屁孩更值得依靠。迂回战术,所向披靡!

    “哇哦!”沈卓啃着小蛋糕吹了?个口哨,掐着另一?块小松鼠蛋糕学秦孑的腔调:“夏夏,你也尝尝~”

    李煜捻着半块小蛋糕道:“夏夏,你也尝尝。”

    与沈卓如出?一?辙。

    余夏被躁得扒开地板钻进去,又恨不得将罪魁祸首秦孑给挫骨扬灰。

    就见程斯年?唇角含笑,捻了?块蛋糕递给她?,也跟着打趣道:“你也尝尝。”

    “啊!?”余夏瞳孔微睁,被那笑晃得,仿佛心尖上有羽毛拂过,心脏砰砰直跳,明明知?晓是句玩笑话,可她?脸颊还是因为?这样颇显暧昧的举动微微泛红,索性接过秦孑的蛋糕小口吃了?起来,

    才道:“挺好的。”

    沈卓见她?反应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指着她?道。

    “余夏,你真的好可爱!那天打篮球我还以为?你是女汉子!天哪天哪!大?可爱了?!”

    “还特别……”李煜手中拿着她?做了?一?半的试卷扫了?眼,活像是鉴定扫描仪似的,点头道:“聪明。”

    这答题水平,就不像(16)班的。

    “喵呜!”橘猫啃着面包抬眼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喵喵”了?一?阵,又趴下去继续吃蛋糕。

    薄薄的红雾升腾在脸颊上,滚烫得厉害,余夏喝了?口果汁想将温度压下去,就听橘猫那句“永远可爱”,果汁“噗”的一?下喷了?出?来,震惊的望着低下头吃东西的橘猫。

    永远……可爱?

    永远可爱。

    永远勇敢,永远善良,永远可爱,永远宽容,永远坚强。

    看到未来的,不止她?一?个么?就连塞拉也看到了??

    压下心底惊涛骇浪,她?抬眸朝程斯年?望去,下意识握紧了?玻璃杯,脑子里一?根弦突然?绷紧,瞳孔震惊,脸颊不知?觉滚烫起来,尴尬笑道:“我、我不可爱。”

    问:疑似未来恋爱对?象可能知?道我两要恋爱,但态度冷淡?!

    问:疑似嫌弃我不可爱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秦孑瞧见她?面带羞赧,又悄悄看程斯年?,心底不是滋味极了?,小蛋糕都被他给捏扁升天了?。

    凭什么?

    你面前就是个小变态,指不定还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程斯年?见她?坐立难安模样,淡淡道:“是不可爱。”

    “……嗯。”余夏脸上升腾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个度,心里徒然?空落落的。

    不可爱么?

    联系之前他数次伸手抹掉她?的记忆,待她?也是冷冷淡淡,现在又说“不可爱”,那是不是说……一?个尴尬且现实的想法浮现。

    程斯年?难道是知?道未来,不想蹚浑水,所以选择作壁上观,索性连相逢时的记忆都抹掉,并不希望她?跟他有多少牵扯。

    秦孑心底翻了?个白眼。

    这小变态竟然?欲擒故纵装高冷!那一?屋子

    余夏的照片铺满,“不可爱”你铺个屁!

    欲擒故纵,玩得很溜嘛!

    “我看这里不可爱的人多了?去了?。”他抱着胸阴阳怪气道,瞥了?眼程斯年?,意味十足。

    一?瞬间,空气里火药味十足,就差火柴棍点火。

    沈卓止住笑,瞥了?眼微微疑惑的程斯年?,嗅到点两人间火药味儿,连忙打圆场道:“对?对?对?,当然?是不可爱,那是因为?余夏同学很可爱。对?,班长!”

    “嗯,十分?可爱。”李煜跟腔。

    “做作业。”程斯年?重新将试卷递给沈卓,“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沈卓皱着鼻子,望着密密麻麻的题目想哭。

    哎,班长是不知?道逗小可爱的乐趣啊!

    “对?,写作业要紧。”余夏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情?低落,望着程斯年?神?色复杂,豁然?站起身来,张嘴正要喊程斯年?出?去把话讲明白。

    一?只小松鼠蓦然?横在她?唇边,打断了?她?的话。

    “夏夏,再?吃一?个。”秦孑头发?都快愁白了?,恨不得将余夏赶紧扛着出?宅邸。

    这状况不妙!

    程斯年?抬眼朝这边看来,余夏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朝后一?退躲开小蛋糕,“不吃了?。”

    那触过她?唇瓣的小蛋糕被秦孑轻笑着咬了?一?口,他笑眯眯道:“那就不吃了?,不要浪费。”

    余夏偷偷瞟了?一?眼垂眸继续做试卷的程斯年?,见他无动于衷,不知?怎么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这……就很离谱。

    不对?不对?,你冷静一?点,你两未来是要发?展点什么,但程斯年?不都次次丑拒么?!变相说明中途极有可能是你去泡的人家……越想越离谱,她?风中凌乱了?一?番。

    偏偏,还觉得挺有道理。

    “夏夏,咱们回家。”秦孑舔了?舔唇上细碎的蛋糕屑,提议道。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余夏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望着他,站起身来拽着他胳膊就往屋子拐角处走,待墙壁遮蔽掉住他们的身影,她?才道:“你到底想干嘛?”

    秦孑在这三十秒里已闪过无数种带走她?的方案,灵光一?闪选择战术迂回。

    “你看不出?来?我在追你啊!”他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怜兮兮道。

    不行,在揭开小变态真面目前,他必须铺垫铺垫的形象,让小变态给自己做对?照组。这样,夏夏迟早能GET到成熟男人的魅力。

    果然?,戏演得多了?,白莲花绿茶信手拈来。

    余夏:“……”

    余夏窒息,抽了?抽嘴角:“大可不必。”

    总觉得当年?养的耗子成了?女妖精。

    “没关系的,虽然?烤蛋糕我确实不大?拿手,”他深情?款款望着她?,摊开被烫伤的双手,眸光里充满希冀和期盼:“手也烫伤了?,但是这都不算什么。”

    那双宽厚白皙的手掌里,有好几处烫伤,有的浮起水泡。

    “你……”余夏一?肚子想绝了?他念头的话硬生?生?憋在喉哝,抬眼见他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活像是想要骨头的犬状动物,“还是上药。”

    算了?,跟秦孑说了?也白说。

    还是改天找秦伯伯谈谈婚约的事情?。

    秦孑脸上顿时阳光灿烂,“好勒!”

    女人心海底针,再?是定海神?针,心肠还是柔软的,看不得他受苦受累!

    “愣着干嘛,走啊。”余夏催促,准备问程斯年?拿点药膏。

    秦孑连忙抓住她?的肩膀,食指竖在唇边做个禁声姿势,狗狗祟祟瞅了?瞅正在在饭厅做作业的众人,转身拽着余夏往上楼。

    “你停下!”余夏反手抓住他的手臂,跟做贼似的忐忑不安,瞪了?他一?眼将声音放得极低道:“程斯年?说了?,不能上二楼。”

    “夏夏,我绝对?是为?你好!你就跟我去看一?眼!”秦孑竖着食指央求,信誓旦旦道:“程斯年?,他不对?劲!”

    余夏瞪着眼,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想替程斯年?掩盖真相的手段:“……”

    不用你说,除了?他,连他家的猫都不对?劲!

    “真的,求你。”秦孑扯着余夏往上走,边走边低声劝说:“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余夏扯不过,心底充斥着好奇,好几次想甩开秦孑的手蹬蹬瞪下楼,可不知?怎的,当她?踏上二楼时,脚步便忍不住往前走。

    砰。

    砰砰——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召唤着

    她?靠近,在她?耳边浅声道:“乖,来这里,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

    在雕花门前,秦孑拉着她?停下脚步,他干咳了?一?声提醒道:“一?会儿看到什么,你别怕,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处理的。”

    等门一?开,夏夏就能看清小变态的真面目了?。

    余夏瞳孔微震,呼吸一?窒,眼前的雕花门与《造物之书》上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此时此刻,门上的纹路蒙上了?金属色彩,失去了?生?机。

    手指微微颤了?颤,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

    在她?手指接触的一?瞬间,从她?手掌蔓延出?生?机,门上的花卉枝叶瞬间晕染上颜色,蓬勃出?生?机,甚至能嗅到里面浅淡的花香味。

    “怎么……回事?”余夏胸腔里像有小鹿在撞,而里面蕴含着她?从未接触到的世界。

    那是,程斯年?的世界。

    “咔哒。”

    门被她?推开了?,一?股温暖的风拂面而来,入眼便是白色的世界,干净整洁的床单被褥,摆放整齐的衣柜,脚下铺了?一?层柔软的羊毛地毯,而头顶是浩瀚的星空,甚至偶尔能看到彗星划过。

    “你看……”秦孑有些后悔将人带来,怕她?接触到这肮脏的人性失望,可他一?见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单调的黑白装潢,倒是有一?些明星的照片。

    唔,是他喜欢的明星。

    余夏踏进房间,脑子里弥漫着熟悉感,她?转头就如愿看到一?架白色钢琴在坐落在那里,边上还放着硕大的玻璃罐子里放着无数千纸鹤。

    红的,绿的,蓝的,白的……

    钢琴上放着《命运》的曲谱,她?脑子里骤然?闪过之前与程斯年?对?视后的画面。

    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坐在钢琴旁,手指灵活的弹奏着钢琴,手边放的就是《命运》的曲谱。

    那,不是她?。

    可,又好像是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孑见她?如此,连忙把人关上,瞅见搁置在摆架上的盆栽,里面种着不知?名的植物,矮矮的身子抽出?了?新叶,盆栽上刻了?个“思?念”两字。

    “咚咚。”

    不远处柜子传来指节敲击声,有稚嫩的儿童

    声哀戚的儿童声:“求求你,帮我开开门。”

    余夏与秦孑对?视一?眼,双双蹙眉。

    “这小变态果然?没干好事!竟然?还关孩子!”秦孑快步上去欲将衣柜门拧开,嘀咕道:“夏夏你以后还是……”别跟他来往了?。

    “别……”当他触到柜子把手时,余夏便见那道柜门四?周蔓延出?浅淡的黑气,她?心底不安冲上去想抓住秦孑的手。

    楼下正在写试卷的程斯年?像察觉到什么猛然?朝楼上望去,沈卓疑惑的抬起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程斯年?豁然?站起来。

    那一?瞬间,空气的中的尘埃凝滞不动,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有变得粘稠而阴郁,而沈卓和李煜维持疑惑的神?色僵持。

    “怎么了??”橘猫从沙发?上惊醒。

    “门!”程斯年?朝楼上猛然?冲了?上去,没由来的惊慌。

    昨晚是【虚】的门开最虚弱的时候,他不得不留下看守。如果那道门开了?,放出?里面里面的东北,还不知?道又得出?多少事情?。

    橘猫蹬着四?条腿矫健的跟了?上去,速度并不比程斯年?慢。

    一?推门进入屋子,狂风吹得程斯年?衣衫凌乱,呼啸着像要将人吹走。

    屋子里到处弥漫着黑森森的气,洁白的屋子里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发?出?或低沉或肆意或怪异的笑声。而那被打开的柜子,身后的黑暗漩涡正在不断拉扯着余夏和秦孑,余夏和秦孑死死抓着柜门。

    “这都是……什么?”秦孑这一?瞬间才看到满天黑气,脑子里根本没任何概念,只凭借本能察觉背后呼啸的黑暗能让他们万劫不复,拼命抓着柜门想往前爬。

    余夏望见程斯年?那一?瞬间,又惊又喜,“程斯年?!”

    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

    “喵嗷!”橘猫直接炸成刺猬,瞪着眼差点没晕死过去,猫身吓得颤了?颤。

    晓是如此,也不忘踹一?脚,把门关了?。

    程斯年?顾不得许多,手中具现出?一?柄泛着白光的弓箭,扣住弓弦“刷刷刷”几声凭空具现出?箭,不停朝周围的黑气射去。

    秦孑身后的漩涡做斗争,望着程斯年?拿着弓箭一

    ?通狂射,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这到底是什么?

    身后的漩涡吸纳力量越来越大,风卷得愈发?狂了?,余夏手指抓着门框余力不够,拼命死撑着,脸上冒着汗,连呼吸都变得稀薄起来。

    “嗖——”

    “嗖——”

    “嗖——”

    那黑气狂暴的冲撞过来,将屋子砸得乱七八糟,程斯年?手中的箭以刁钻得角度朝黑影射去,在地上滚了?一?圈。

    橘猫被那狂风吸得整个身子往柜子里扫,它连忙抱住旁边钢琴腿儿,当那黑气的怪物胡乱撞来时,它瑟缩着浑身一?抖,爪子一?松就往风眼而去,双爪想抓住地毯都被扫了?过去,猫身被拉进了?漩涡。

    呜呼哀哉。

    余夏眼见它飞射而去,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爪子,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抓着柜门的手指阵阵发?颤。

    “啊啊啊啊!”橘猫身体被甩了?甩,胆战心惊,只往下瞧了?一?眼就阵阵晕眩。

    “把猫给我!”秦孑分?出?一?只手,朝余夏递了?过去,定定道:“我把它扔回去。”

    余夏甩了?甩麻木的手,手臂早便僵硬,做不出?大?大的动作,她?隐隐能察觉到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力量在渐渐散失,她?摇晃着身体,将猫甩给了?秦孑。

    橘猫被秦孑抓住了?后腿,它一?阵天旋地转,伸着舌头恶心透了?。

    然?而,在秦孑要将猫扔回去时,“砰”的一?声撞击,砸在秦孑抓门的指节上,瞬间松开了?手。

    “啊啊啊啊啊!”

    “喵嗷!!”

    身体轰然?朝后坠了?下去,秦孑和猫双双发?出?凄厉非凡的叫声。

    “秦孑!塞拉!”余夏瞪着眼,低头望着落入黑暗深渊的一?人一?猫,倒吸了?口冷气,抬头望向朝一?双红眼睛射箭的程斯年?,手指已开始不听使唤。

    是,没有以后了?对?不对??

    最后一?团黑气被灭,程斯年?转头就见余夏手指松开了?柜门,瞳孔微睁,“阿夏!!”

    他冲上去毫不犹豫拉过门,朝漩涡跳了?下去,拉过余夏的手将她?护在怀里。

    余夏呼吸微弱,耳边呼啸的风吹得她?头发?散乱,坠落感昭示着被摔得粉身碎骨

    ,可拥住她?的人心跳声又急又乱,像是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为?什么,也跟着跳下来了?呢?

    连犹豫一?下也不曾。

    “别怕,我在。”耳边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莫名让她?安心,如果可以忽略那具身体也在微微颤着的话。

    谁都害怕死亡,他也是害怕的。

    “我……可爱么?”她?脸色苍白,露出?一?丝微笑,为?了?缓解死亡的气氛问。

    真想问,她?就那么不好么?

    程斯年?闭了?闭眼,将她?拥的更紧了?些,一?字一?句道:“永远勇敢,永远善良,永远可爱,永远宽容,永远坚强。”

    余夏睫毛微微颤动,揪着他的衬衫,靠着他胸膛的头放松了?些,忽略耳边呼啸的风道:

    “原来,我是永远。”

    或许,从未来的片段画面里,她?无法窥见所有,但她?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因为?,永远义无反顾,永远温柔强大,永远沉默隐忍,永远勇敢善良。

    程斯年?怔了?怔,半晌才“嗯”了?一?声。

    是的,永远。

    下坠持续了?半个小时,就在余夏以为?他们将在这片虚空中一?直下落时,就见到荒芜得像是被啃噬过的地面,或者?不该叫做地面。

    俯瞰下去,熔岩流淌,乱世林立,被撞击成不规则的山地,割裂成大大小小的硕大土块,有的块状甚至能随着熔岩游动,整个地面都是在活动的。

    就在余夏以为?要跟着程斯年?摔个粉身碎骨时,脚下熔岩蒸腾着热气,像是欢呼雀跃着她?的到来。

    程斯年?握着手中的弓箭变成一?把铁伞,铁伞一?举,伞叶极速旋转,顿时降低了?重力惯性,安全降落到一?处碎石遍布的悬崖上,余夏暗暗松了?口气,疑惑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道黑色的雾气朝这边冲击而来,被程斯年?收拢的伞直接拍散了?。

    “【虚】。”他顿了?下,朝四?周望了?望,“得先找到秦先生?和塞拉。”

    如果不快点,被那群怪物发?现余夏落在虚里,恐怕就出?不去了?。

    “是什么地方?”余夏问。

    程斯年?解释道:“

    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我会把你们送出?去的。”

    “怎么出?去?”

    “我房间里的柜子是【虚】同往世界的一?扇门,它不是唯一?一?扇门,还有另一?扇门可以走。我会带你们去那扇门。”

    “嗯。”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说着,程斯年?转身朝崖下走,走了?两步望了?眼不远处灰暗的天空,不远处石头上有几只泛着红色眼睛的乌鸦惊起飞走,发?出?嘶吼声。

    眼见余夏越过他朝前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握得紧了?紧。

    余夏愕然?转头望着他,能察觉到他细微的紧张,下意识握紧了?那只温热的手问:“怎么了??”

    “这里状况复杂,”程斯年?皱眉警惕的朝前望去,“我们牵着手走。”

    “嗯,牵手。”她?眸光闪了?闪,察觉那只略显薄凉的手传来温热的温度,脸颊不知?怎的就红了?红。

    *

    “喵嗷!”

    梅花掌不断碾压在脸上,似乎有意识的拍着秦孑的脸,猫叫声炸毛尖叫,甚至有些慌乱。

    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右脚像是被绳子拖着似的朝前挪动,身下碎石窸窸窣窣划着他的皮肤,他掀开眼皮入眼头顶便是黑沉沉的天龙,间或有红色的眼睛漂浮而过。

    六个黑影似高耸入云,足有三人高,全身笼罩在斗篷般的黑雾中,没有脚,而没个黑影手中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镰刀。

    而那根绑着他脚脖的黑绳便是从前面黑影里蔓延而出?的。

    这,别不是死神?!?

    下……地狱了??

    飘荡的黑影上红眼睛望着前方,伴随着嘲讽怪笑声。

    “这个人类肉质鲜美,这回一?定能让阿索那大人满意。”

    “不知?道他又是犯了?哪条世界法则,被哪个先知?扔进来的……”

    “是啊,阿索那大人可还在为?之前逃走的食物生?气呢,这次这个也不差。”

    “上次那位逃走的可是先知?,阿索那大人当然?生?气。”

    “桀桀桀,希望阿索那大人看到那只猫咪能高兴一?点……”

    秦孑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当前将被送上桌子当晚餐的处境,与橘猫大眼瞪小眼,也顾不得其他掏

    出?靴子里的刀朝绳子猛然?割了?上去。

    前世当明星时遭遇过跟踪,被攻击受伤过,索性就在靴子里藏了?护身用具。

    那绳子一?断,他猛然?起身才发?现左手手臂跟断了?似的,右手抄起橘猫挑着黑袍影子空隙滚了?出?去,拼命往朝侧面怪石林立处跑去。

    阴影自后方笼罩而来,半人身高的镰刀在秦孑前面不远处豁然?插入地面,强悍的力量引得地面微微晃动,他绕过镰刀继续撒腿跑。

    “喵呜!”橘猫瞪着眼,吓得够呛。

    靠!这和程斯年?说得不一?样啊!

    除了?吃不上饭,全是“都还好”,没说要被鬼东西当饭,才来小命都要没了?!

    “砰。”

    “砰。”

    几把镰刀依次朝秦孑砸来,好几次要将秦孑劈成两半,但他知?道哪些黑影还等着将他献给阿什么那大人,不会那么轻易将他弄死。

    这么一?想,跑起来就肆无忌惮起来。

    “桀桀桀……”

    “好好玩儿。”

    黑影发?出?讥诮声。

    秦孑瞅见不远处乱石群,上面写着繁复又古老的两个字,他调转方向奋力朝里面冲了?进去,镰刀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黑影徒然?落在他前面。

    “那是禁地!”

    “拦住他!”

    “不准他进去。”

    秦孑听到那声音颇显心急,就连攻击都显得焦灼,他被石头砸中了?右肩跌在地上,粘腻的血液在脏兮兮的衬衫上蔓延开来,抱住橘猫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动。

    禁地,那就是黑影不能进去!?

    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强大的求生?意志让他重新站了?起来,橘猫被他揽在怀里,丝毫不顾前方黑影朝里面冲了?过去。

    锋利的镰刀在划向他时,被另一?把镰刀给挡住了?,“铿”的一?声,空气都猛然?震荡起来。

    秦孑几乎快要脱力,他望着那小半截路,另一?把镰刀在禁地石林前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足有两米宽。

    “玩够了?,该收场了?。”

    “啧啧,这人类还真有意思?。”

    “喵呜!”橘猫一?惊,暗道完了?。

    开弓没有回头路,秦孑毅然?冲了?上去,几乎调动起了?全身的力量朝沟壑跳

    了?过去。

    橘猫双手捂着眼,疯狂凄厉叫着:“喵呜!”

    秦狗!啊啊啊啊,我恨死你了?!坑我千百次不够还要我跟你陪葬!

    耳边呼啸的风一?闪而过,它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将沟壑甩在身后,下一?刻颠簸的身子便冲进禁地。

    秦孑精疲力尽躲在一?块石壁后,瘫痪似的滑到在地上,狠狠揣着气,唇瓣泛白。

    外面的黑影咆哮,镰刀在禁地外发?出?骇人的声音,一?下下划破脆弱的地面,整个禁地都开始摇晃起来。

    “混账!竟然?跑进去了?!”

    “便宜里面的玩意儿了?,又得重新找食物让阿索那大人高兴。”

    “禁地里,进去就没人出?来过……”

    “真想劈了?禁地。”

    外面的黑影徘徊了?好一?阵,秦孑精神?高度紧绷,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直到察觉浑厚的震动声消失才松了?口气。

    橘猫也好不到哪儿去,好不容易把心踹回肚子里,一?屁股靠着阴暗的石壁坐了?下来,欲靠着石壁稍作休息,但身下硌得慌,猫爪稍稍摸索,只觉这石头未免大?光滑了?。

    再?一?摸索,它转头怀里一?个骷髅头“望”着它,橘猫被吓得再?次炸成一?只刺猬,吓得灵魂出?窍:“喵呜!”

    啊啊啊啊!爸爸护我!

    它一?下子跳到秦孑怀里,抖得跟筛子似的将头埋在秦孑怀里,“喵呜”的声音让人心疼极了?。

    秦孑粗喘了?两口气,望见石林不规则得小路上,不少白森森骷髅骨,枯败得散落在地上。

    大底是猫咪的尖叫和害怕反而让他冷静了?不少,伸手抚了?抚橘猫的头安抚道:“不怕不怕,只是骷髅而已。”

    剧组呆久了?,道具师做骷髅多了?去了?,他也不是没见过这种铺设的场景。

    只是咋然?瞧见真的,免不得脊梁后升腾起层层冷意。

    橘猫扒着他的衣襟不敢松手,强行压下震颤和恐惧,抬眼朝秦孑望去,见他稳如老狗,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立马挥开他的手朝边上跳去,踩着哒哒哒的步子挑了?个空旷的地方蹲下不看骷髅,别过脸生?闷气。

    MD,决不能输给死对?头!

    “没想到这里

    竟然?还有花。”秦孑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石壁,望着周围石壁上钻出?来的泛着浅淡荧光的花朵,点缀得石壁漂亮极了?。

    鼻尖萦绕着香甜的气息,他不禁评价道:“还挺香。”

    这世界就像枯竭了?似的,禁地外连植物都鲜见,这里竟然?还能开出?那么多漂亮的花。

    “花?”橘猫瞥见石壁上从花骨朵到盛放的花朵,荧光点点从头顶落下来,它伸爪子触了?触那荧光,疑惑道:“刚才,花就在开么?”

    不对?劲。

    它转头想叫秦孑离开禁地,却见他合眼安谧的睡了?过去,像是身后有一?双眼睛似的,让她?焦躁不安叫道:“你睡什么睡啊!快起来!”

    “喵呜”声在石林里此起彼伏,喊得累了?,倒也没发?现周围出?现飞禽猛兽,只得在秦孑周围急得团团转。

    没过一?会儿,它眼皮一?直在打架,趴在秦孑胸膛上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塞拉:坟头睡觉。

    秦孑:蹦迪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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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又活过来鸟,我真是!!!是的是的,我就是因为懒才没写完!不能再拖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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