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芒族将军对重耳说完,便勒令自己的人全部后退。见对方不再咄咄逼人,重耳将军方才示意手下烈金族兵士退下,双方剑拔弩张的态度有所松动。
闵兴尴尬的目光在两位将军脸上扫过,他渐渐意识到,事情似乎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闹大了。
他不禁后悔,若是把那两人交到重耳将军手里,一番逼问,两个软骨头十有八九会认罪。现在弄成这样,反而给自己和重耳将军惹上了麻烦。事情最终若是闹到父王那里,父王听了,恐怕又要对自己失望了。
“哎!”闵兴低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晴儿和闵俊也有些沮丧,他们现在只能闷声不响地待在一边,安静地等待重耳将军和秋芒族将军商量出一个妥当的解决办法。
重耳将军走到对方面前,开始悄悄商量。为摆平此事,重耳不得不告知对方闵兴的真实身份。
为朋友报仇,却要动用身份地位摆平,闵兴的心绪难以平复。
晴儿拍了拍他,开口劝道:“你没错,这两个家伙本来就是罪有应得。”
闵兴点了点头,晴儿说的没错,无论如何,他是问心无愧的。
秋芒族将军回过头,诧异地盯住闵兴。闵兴从他的目光中看出来,对方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闵兴,秋芒族将军看闵兴的眼神,渐渐变得像是在看一个另类。
“闵兴公子,我不明白,这件事你为何要亲自动手,交给重耳将军处理难道不好吗?”秋芒族将军阴阳怪气地问道,问得闵兴哑口无言。
重耳将军此刻亦是沉默,对方的看法无可厚非,但是从小看着闵兴长大的重耳非常清楚,闵兴是不会这么选择的。亲手结果杀害朋友的凶手,这才是他认识的闵兴。
“抱歉,闵兴公子。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你走,我必须向李郡王报告。没有证据就杀人,这可是大罪。随便放你走,百姓一定会有怨言。”
见此情形,重耳将军再次露出了不悦之色。对方知道了闵兴的身份也不肯通融,这显然是不打算给烈金族面子。
“看来,这件事情咱们二人是无法做主了。也好,你去请示李郡王,我也要通报闵郡王。闵兴的事,还是让上面做决定。我相信你很清楚,闵兴没必要跟两个凡人过不去,动手杀人必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我也不能贸然答应你办了他,真正追究起来,滥杀凡人可是要判死罪的。”
对方一直执着,重耳将军不得不郑重面对。
什么?死罪?晴儿和闵俊震惊了。他们从没想过,这样的惩戒措施会和闵兴扯上关系。堂堂烈金族首领之子,怎么可能会被判死罪呢?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听了重耳的话,对方没有反驳,会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各自请示首领,让他们来做决定。不过闵兴,你最好能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的话,滥杀无辜之罪,怕是闵元浩郡王也不好保你啊。”
闵兴惊讶地抬起头,秋芒族将军故意避开他的眼光,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眼里的内容隐晦而神秘。闵兴随即看向重耳将军,两人对视一眼,重耳将军同样疑惑而又警觉。
晴儿和闵俊窃窃私语道:“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保不住闵兴,难道想揪住这点小事不放吗?”
闵俊摇了摇头,示意激动的晴儿不要再说下去。晴儿不情愿地闭上嘴巴,担忧地看了闵兴一眼。
所有人都感觉到,秋芒族将军最后那一句话,威胁的意味明显。
不用说,闵兴与秦啸天的恩怨,秋芒族首领也牵扯其中。可以说,闵兴曾经得罪过李郡王。对方听闻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联想到上次的恩怨,借机为难闵兴。
堂间气氛无比微妙,重耳、闵俊和晴儿面面相觑,预感到问题开始变得棘手。
片刻,秋芒族将军打破沉默,向重耳行礼道:“将军,五日之后,我和你正式交割兵权。在此之前,你想怎么处置与我无关,只要别把人丢了就行。交割日期之后,就要由我来处置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五日之后,闵兴若是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而李郡王又不明示他开恩,他便要秉公处置闵兴,由不得别人了。
晴儿气得要发作,重耳将军用眼神暗示她沉住气,闵俊牢牢缚住她的手。晴儿看了闵兴一眼,发现闵兴也在暗中较劲。
思考片刻,闵兴似乎打定了主意,主动走到重耳将军面前,当众请示道:“将军,为了不让别人诟病您徇私枉法,请您将我关押进大牢,待到寻得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再做打算。”
“这!”重耳将军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关押犯人的地牢什么样,他怎么忍心把闵兴关在那种糟糕的地方?更何况,闵郡王还不知道此事,等他了解到真相,如何能同意?
就在重耳将军犹豫之际,秋芒族将军剑眉微挑,眉宇间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甚至在他的身后,那些地位低下的秋芒族兵士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在言语中颇有微辞,摆出了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嘲笑议论的内容,自然与眼前这几个身份最贵的烈金族少年有关。他们一个个冷眼旁观,恨不得看到闵兴被就地正法了才满意。
闵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证据,他无力狡辩,只能任由对方嘲笑,这种感觉十分憋屈。
虽然憋屈,闵兴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态度来。对方故意较真,小题大做,自己就要多加小心,不能再让他们抓住把柄。
闵兴心想,当初考虑不周,又运气不好地碰上重耳将军和秋芒族守军交接兵权的时机,才会如此狼狈。对方步步紧逼,不能让他们趁此机会,给重耳将军甚至父王套上一个包庇护短的名声。
知道重耳将军对自己爱护有加,闵兴一着急,双手抱拳单膝下跪求道:“请将军秉公执法,闵兴甘愿受罚。”
见闵兴一本正经,议论嘲笑之声反而小了下去。
烈金族郡王之子主动请求入狱,以证清白,俨然是君子所为。这下子,秋芒族兵士们倒是疑惑了。不少人肃然起敬,对闵兴提出了新的评价。当然,也有人认为闵兴是在逢场作戏,不足为道。
不同的看法,迅速在秋芒族士兵中间激烈碰撞。
重耳将军见状,知道不好再推辞,便叫人把闵兴带了下去。烈金族兵士得令,只好领着闵兴向地牢方向走去。
临行前,晴儿撅着小嘴挡住他的去路,不愿意让开。
闵兴冷静地看着她,再看看闵俊,开口劝道:“这一次,我只能靠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找到证据,证明一切。”
听了这话,晴儿眼圈红了,坚定地点了点头。闵兴被带走之后,众人便接连散开了。
晴儿和闵俊马不停蹄地去找小伙计商量,着手寻找白素景和康瑞两人的犯罪证据,以证明闵兴清白。
送走了秋芒族客人,重耳将军直接进了密室,开启了空间隧道大门。
他要火速向闵元浩报告此事,让郡王亲自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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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府后院,闵元浩背手而立,身形高大肃穆。在他的身边,重耳将军沉默地看着他,等待首领发话。
时间过去了许久,闵元浩仍然沉默不语。重耳将军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郡王,还有五天就是秋芒族的管辖时间了,兴儿就要落到他们手里了。”
闵元浩抬了抬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兴儿得罪了李郡王,他们这是在借机让他吃苦头,同时也让我难堪。”
说完这几句话,闵元浩转过身,缓缓踱了两步。
重耳将军紧紧跟随,一边焦急地问道:“话虽如此,兴儿的动机也无可厚非,他也没有料到半路杀出来这么一路人。郡王,若是真找不到证据,难道就任由他们处置吗?”
闵元浩冷冷地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你觉得他们真敢动吗?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们敢动我儿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说话间,闵元浩身边的空气变得燥热无比,方圆数米之内,一阵阵隐隐的热漩风迅速鼓噪起来。在他的头顶上方,甚至不知不觉笼罩起一片厚厚的乌云,让人见了触目惊心。
重耳将军见郡王愠怒,心里反而不再焦虑。
动闵兴不是儿戏,一旦过了火候,必然会引发两族争斗。李郡王也不是一个糊涂的首领,为这件事情破坏了两族团结,没有哪族首领会这么做的。
“只是苦了兴儿,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度日,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松了片刻,重耳将军有些惆怅地叹道。
闵元浩仰头看着天空,无可奈何地叹息道:“这也要怪他自己,谁让他做事那么不周密。我看,让他吃吃苦头也好。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此事,也许他能更快成长起来。”
重耳将军默默点了点头,感慨郡王对闵兴真的是用心良苦。只是不知,闵兴能不能体会到父亲难言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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