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俊苦笑着对闵兴说:“马蜂窝倒不至于,不过,算是一件麻烦事。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们很难缠。”
半个时辰之后,船夫驾着小船回来了。三人迅速登船,前途未卜,回程路上船舱内安静无声。
重耳将军在等闵兴,他派了几名兵士守在闵兴的回程路上,准备第一时间迎接。
康瑞的族人一直没有离开,几个代表虎着脸插着腰,阴沉着脸在堂内来回踱步。
康瑞的尸体就摆在大厅里,重耳将军要求先安葬死者,没有获得康瑞族人的同意。
康瑞的尸体匍匐在地上,看起来很可怕。
他的嘴唇微张,眼珠上翻没有完全闭合,露出恐怖的眼白。他的耳朵和鼻子边缘留有长长的血痕,干枯的黑发凌乱不堪,稀稀拉拉地搭在脸上,掩盖住一张凹陷的青灰色面颊。
康瑞的族人不肯将尸体抬走,明显是故意让重耳将军难堪。
一个女人跪在他的尸体边,当着诸多百姓的面掩面大哭。见此情景,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指责闵兴胡作非为。
显然,他们的这一番表演,对闵兴极为不利。百姓不明所以,以为闵兴在草菅人命。
后院中,重耳将军双拳抱在胸前,皱着眉头走来走去。
“重耳叔叔,让你久等了。”
身后传来闵兴的声音,士兵带着三人避开众人的视线,从后门绕了进来。闻唤,重耳舒展开眉头,微笑着对闵兴点了点头。
“兴儿,好久不见。”将军拍了拍闵兴,一扫阴霾,眼里满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
闵兴惭愧地握拳行礼道:“闵兴做事不周,给您添麻烦了。”
重耳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神情却不由自主地变得矛盾。沉默了片刻,重耳将军冷静地说道:“此事真相我已知晓,不能怪你。”
闵兴抬头看了他一眼,晴儿和闵俊听了,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可是康瑞的家人趁机闹事,咱们应该怎么办?”闵俊忍不住开口问道。
从后门绕进来的时候,闵兴已经注意到了大堂前聚集的人。那一副阵势,不得不让他产生百口莫辩的担忧。
况且,康瑞的族人委屈地向百姓们陈词,说闵兴仗着自己常青藤学院弟子的身份特殊,无凭无据杀人。
康瑞只不过是和白素景交往,闵兴看不惯便动手,完全是为所欲为。
按照法律,白老板过世后,白素景有自由和别的男人交往,她和康瑞在一起无可厚非。
如此浑水摸鱼,混淆是非,自然陷闵兴于被动的舆论漩涡中。重耳将军暂时也没有解决方案,闵俊这一问,把他难住了。
正在犹豫踌躇之际,后院中来了一队人。这些人是秋芒族兵士,是来和重耳将军交接兵权的能士。
夏末已至,秋芒族的执政季即将到来。交接完毕,重耳将军和烈金族兵士们就要回去了。
想到这里,闵兴的心头本能地掠过一丝慌张。重耳将军离开之后,秋芒族守军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形势斗转直下,闵兴的直觉告诉自己,局势不容乐观。
到场的秋芒族兵士认出一条路,秋芒族将军面无表情,神色匆匆地向重耳将军走来。
“重耳将军,堂前聚集了不少人,将军可曾过问?”刚一碰面,秋芒族的守卫将军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从堂前路过的时候,康瑞的族人拉住了他们,悲悲戚戚地申诉一番。听信了一面之词,秋芒族将军俨然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这!”重耳将军转头看了看闵兴,随即礼貌地回道:“将军刚到,等安排停当了再来讨论此事如何?”
秋芒族将军不为所动,摇头摆手道:“重耳将军,堂前百姓在鸣冤,此事不处理,岂不是让他们寒心?”
闵兴闻言,有点火了,刚要亲自上前去理论。闵俊拉住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闵兴忿忿不平地咬了咬嘴唇,缩了下去。
重耳将军没有回头,但已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思虑片刻,他把秋芒族领头的将军请到角落,悄悄地向他陈述起来。
此人先是心不在焉,而后即是一愣,接着便沉默地听重耳将军陈述事情的经过,露出了将信将疑之态。
“将军,康瑞和白素景合伙毒害白风临,这件事情可有证据?”
听完重耳将军的陈述,秋芒族将军郑重其事地大声问道,似乎故意要让背后的闵兴听见。
重耳不语,闵兴忍不住插嘴道:“将军,今日一早,我便跟踪白素景去了一家酒楼,我们在她的包间隔壁听得清清楚楚,她和康瑞共同谋害了白风临,为的是夺去他的财产。白风临是在下的老朋友,在下实在是气不过,才动手教训了他们。”
秋芒族将军不耐烦地打断他:“所以,你就是行凶之人?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四族能士最不可以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能士的职责是保卫四季大陆,抵御蛮族入侵,我们的能力,从来不可以用在对付普通人身上。这一点,从你开始修炼的那一天,就应该清楚。”
闵兴诚恳地回答:“是的将军,我当然清楚。开始修炼的第一天,我就熟背了四族公约,其中第一条就讲明了不可以对普通人动手。但是白风临确实是中毒而死,这一点他家的伙计,还有那天来救他的医生都可以作证。”
“中毒而死?只凭这个就可以断定是白素景害的吗?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证据。”秋芒族将军冷冷地说。
闵兴有些急了,指着闵俊和晴儿说:“他们两人也可以作证,我们当时同在白素景隔壁包间,都听见了。”
闻言,晴儿和闵俊立刻上前一步,闵俊拱手道:“没错,将军,当时我也在隔壁。我可以作证,闵兴说的句句是实话。”
晴儿应声附和道:“还有我,我也可以作证。”
秋芒族将军疑惑地看着他们,喃喃地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闵俊知道不妙,还没来得及回答,晴儿便脱口而出道:“我不懂,我们是什么人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他是我们的大哥,但是我们依然可以作证。”
秋芒族将军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嘲讽地回道:“既然是亲属,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们是故意包庇他,你们的话也不能作为证据。”
“凭什么?”晴儿气得就要发作,闵俊连忙拉住她,在她耳边提醒道:“别冲动,这样会坏事。”
秋芒族将军见他们拿不出可以让自己信服的证据,便略显遗憾地说:“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了。”
接着,他正襟厉声命令道:“来人,把此人拿下。”
士兵大声应答:“是!”
闵俊和晴儿大吃一惊,晴儿下意识地拉住闵兴,不肯放手。
重耳将军一直忍着沉默不语,此时无论如何不能再忍,大声呵斥道:“谁敢动手?”
随即,他一个健步站到了闵兴身前,体内的能量蠢蠢欲动。
听见他的怒喝,烈金族兵士们通通手执兵器,怒气冲冲地聚拢过来,摆出了一副火拼的架势。
秋芒族兵士们见状,怕自己的将军吃了亏,也毫不示弱地聚集在他身后。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冲突仿佛一触即发。
“将军,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仍然是我烈金族管辖的时间,你这样越俎代庖,似乎不妥?”
重耳将军按捺住火气,语气低沉地质问道。
秋芒族将军有些纳闷,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命令会引来重耳将军如此强烈的不满。
秋芒族是厚道的统治者,在普通百姓心中颇有认同感。他们认死理,不善于通融的特点在民间赢得了很高的声誉,这位将军显然具有这样的特点。
况且,前一段时间,秋芒族守卫们在边境一带的表现并不出色。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正欲借此事表现一番,立下口碑。
众所周知,这一边境地带之前的防卫很松散,各族在此的守卫形同虚设,蛮族一度随意进出。
自从闵兴把这一消息告诉了父亲,闵元浩便开始大加整顿,让重耳将军到此,还成功说服了其他三族首领,共同加强边境防卫。
三族首领被说动,纷纷重视起来。此次轮到秋芒族换季执政,守卫兵士们的精神面貌也和以前大相径庭。
这本来是好事,但是闵兴碰到了这样的情况,却不太好过关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位秋芒族将军此时还不知道闵兴的身份。
见情况不妙,秋芒族将军拨开身边的兵士,语气缓和地对重耳言道:“重耳将军,有话好好说。咱们先放下武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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