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相处彼此都舒服, “你那个老鼠皮还有没?“楚楚第一个试探着问。
“还有,你们要了就拿去用。”冰兰很大方,几个女生学着她的样子把自己的棉鞋加了一层, 动物的皮毛还是很暖和的。看着冰兰做手套, 一个个也跟着做起来,不然出去真的很冷。
赵旭东没想到这丫头做的鞋那么暖和,脚底就如生了火, 暖暖的,看了看, 不过是两层灰不拉几的老鼠皮, 他想到了老太太,老太太每天排队买菜是不是应该有一双这么暖和的鞋?
这个要求冰兰答应了, 冰兰给他的还是那几张黄鼠狼的皮, 让他回家给老太太,可以做手袖做护膝。赵旭东得寸进尺:“你可是答应给我兔子的, 还算不算数?”
“答应你肯定给你, 不过兔子你自己去拿”
“拿?”难道兔子给你准备着?
“给你几粒药,头天晚上下上,第二天你去, 肯定有东西,但我不能保证是什么。应该有兔子。”
“什么药?”
“祖传的, 很不好配, 就是迷药一类,人没事,内脏扔掉就行,肉用水浸泡一天。”
“给我”
野外几乎没了人影,有的也是一些孩子跑去玩耍, 或拾柴的老人。赵旭东捡了一处能绕弯骑车回家的地方下上药,只等第二天回家前看看。
每次都去借车子很不方便,要是自己有车子骑上就能走,想啥时候走都行。赵旭东打着算盘,直奔放药的地方。一只两只,三只!赵旭东内心狂喜,三只兔子乖乖地躺在那里,不远处还有两只黄鼠狼,东西一拿兴冲冲回家。
河面一结冰,女人们便可以不出去了,男人要去倒粪。所谓倒粪是以前堆积的肥料经过发酵已经可以使用了,人们要将里面的粪肥用挠勾导开,然后送去地里。再有就是去河边耧草,拉河堤下的土回来准备沤肥用。
总之男人是要干活,干到年底才结束。女人们也不闲,家里的针线活都要靠这几天做。冰兰开始给家里做鞋了做衣服,赵旭东又给弄了一包破衣服和烂布头,这回想给老刘头也做出来。
“小姑娘,你可别忘了我的手套!那几双破鞋我可是去收破烂那儿倒了老半天,看看我的手什么样了?”赵旭东一副耍无赖的样子。他觉得这丫头脾气真好,手好巧,一条大辫子总想忍不住去拉一下。
“赵旭东?你该不会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马华取笑道。
“当然要打主意了,不然你给我做手套,做帽子,做衣服?你做了我也打你的主意!”
“臭流氓!”
“没我这个臭流氓你们能住进新房子?你们可都要谢谢我啊!”
想想可不是,要不是这人他们还真住不进来!坏人混蛋也有好处,不跟你计较!冰兰笑,那两位没两天也厚脸来求,同在屋檐下,彼此相互关照应当的。几个女知青慢慢发觉房东小姑娘心灵手巧,什么都会,还能变废为宝,不知不觉中,他们的生活都在改善。而这种气氛慢慢让他们沉淀下来,没人再提开什么会?渐渐的,大家好像故意忘了。
得了手套的赵旭东还想着兔子的事,为了能让他吃上一口肉,他爸妈夜里都没睡觉,肉只是泡了泡就炖上了。早上急火火吃了一碗又往回赶,到现在还在回味那肉味!
人多眼杂却不敢提了,可是嘴巴淡淡的,于是他开始鼓动那几个:“哥几个想不想吃荤?”
“当然想吃!你有?”
“没有,但可以解决”
“怎么解决?我们都快馋死了!夜里做梦都想咬自己一口。”董涛道。
“老鼠肉你们吃过没?”
“没有!太恶心了?”
“想不想尝尝?”
“你去抓?”
“不用抓,不是有老鼠夹吗?多下几个,打到了就有吃的了!”
“你真恶心!不吃!”
“不吃算了!我去外面抓刺猬,那个也能吃!”
“赵旭东!你没馋疯?怎么啥都吃?”
“嘿嘿!老子就是馋疯了!看老子怎么馋着你们!”说大话的赵旭东还是要求冰兰,随后房前屋后,就连外面都摆了老鼠夹。不够可以借,赵旭东为了嘴巴脸皮也厚。接着就是抓老鼠,抓刺猬。孙红兵对兄妹依旧有戒心的,别看住一起,别看他什么也不说,他觉得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看着兄妹麻利地收拾东西,两人动作都很干净利落,这样的他们不是他能做到的。一堆厌恶的鼠辈剥出来,肥嘟嘟的肉居然弄了一盆!
“这能吃?”几个女生怎么看怎么恶心,随着锅内肉的爆香焖炖,香味在整个屋子弥散。寒冷的夜一群少年男女围着一盆肉甩开筷子猛吃起来。
“原来那东西还能这么香!”楚楚姑娘脸蛋红扑扑。
“偷吃的事谁说出去谁是孙子!不过这个不犯法违规?”赵旭东问孙红兵,这里就这小子不地道,必须把他拉下水。
“消灭老鼠是除四害,主席曾经号召全国人民除四害,我们在做好事。”孙红兵确实没找出任何一条不许人吃老鼠的条例。再说肉很香,他也想给以后解馋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下次该你们弄了,抓到了一起吃肉!”
“对对对,下次我们弄,告诉我们怎么下夹子!”董涛头脑简单,无所谓。
“这种事可以多做几次”孙红兵赞同,谁不想吃肉?何况鼠皮还能做鞋垫做手套,自己现在就在用着。孙红兵有种入坑的感觉,他觉得这兄妹很有心机,但他们做的又让你说不出什么,就这样让你心甘情愿地欠下情,心甘情愿地落入坑。
没多久,那几个女生鼓捣男生赶紧去抓,上次的皮子被她们都做成了袜套护手套。男生再分去一些,东西就没了。几个人商量着是不是可以做一个鼠皮窗帘,即使外面挂了一层草帘,又糊了一层油纸都不能阻挡外面的寒气。
软柴半夜早早就没了温度,夜里依旧冷。
“你们在屋里还冷?我们在外面干活的岂不更冷?”
冰兰很想说她爸爸天天砸粪缸掏大粪岂不是活不了了?冬季掏粪真的很受罪,味道是不大了,可是粪缸里的粪便冻地根本弄不动,都是他用钢镐刨开才能将粪便清出来。
别人还有休息的时候,他每天都在干,即使下雪也没停止过。如果能这样安安稳稳度过这一时期付出值得!
众人齐心协力再次尝到了肉味,这次却是抓到的麻雀,麻雀也好,总之是肉就行。
很久没回来的付慧莲恰恰遇到了来挑粪的梁开全,四目相对刹那,梁开全默默避开继续走路。他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坦然,或许自己着的放下了,不再痛苦不再怨恨了。
“你这都多久没来了?你婆婆不让来了?”付柳氏念叨了不是一两次了。
“我婆婆病了,一时走不开”
“啥病?”
“半身不遂,拉尿的都要人照顾”
“那该活不了多久?”
“医生说身体没啥毛病,要是照顾好了活着没问题。”她快累死了,天天伺候着一个老的,还有小的,弄得那个临时工都没办法上了。
“天天伺候?那你的班?”
“不去了,他不让我去了,让我好好在家此后他妈,管好孩子。”
付柳氏一听心凉了一半,闺女没工了,那个猪油?她看闺女带来的东西,付慧莲拿出一块布和一捆猪爪:“这是他让我给你们带来的,我呆不了多久,妈,家里有面?给我带点”
看闺女着急回去,付柳氏忙吩咐媳妇去舀面,又看闺女肚子:“你这还没怀上?那边儿子再多都不算自己的,你还是想办法生一个才是!”
说到孩子,付慧莲心里酸楚,哪是她不想,而是那人不愿“孩子的事慢慢来,那边毕竟有四个儿子,我婆婆又那样,生了我也顾不过来”
“难道你就一直这样?闺女,听妈的,班还是要上,姑爷把钱都给你吗?”
付慧莲摇头,付柳氏叹口气:“女人不把持着钱怎么行?你可得长好主意!你们不是还有妯娌吗?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伺候?”
“那几个都是正式工,只有我是临时的,没办法!”
“没办法难道让你一个人干?你又不是老妈子,等过年姑爷来了我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付慧莲苦笑,就欺负你了怎么了?她不过是农村出来的,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较劲?除非——想想摇摇头,再离婚名声真要不得了!
她问那边如何了?那边指的是梁开全那边,只是不想说出名字。一说这事,付柳氏口若悬河了,将梁开全跟孙子似地被批被.斗,房子差点被牛三家抢了等等说了一通,“那家现在就是个大粪坑,全村的人就没谁敢沾边的,上次生产队长给记了工分差点被连累,你说谁还敢为他们出头说话?”
真的没人敢了,连续下了两场雪,男人们终于停止了外面活动,转为内部学习。不学习都不行,出门买东西坐车都要来一段,不会?对不起,学习去!这是政治问题,是思想觉悟的问题!
天寒地冻,热情不减,村民被集中到小学分成几个班,六个知青轮流上阵。人手一册红皮书,不管你的小孩子还是老太太,无多有少,你总得能背下几条。年轻人要求高,要求一本书能背下来。
上课时间小半天,屋里生着火炉倒是不冷,冰兰跟别的女人一样纳鞋底听课。她将破布打了很多夹直板,一家三口加上老刘头的开了八双鞋。鞋面来自那些布头,现在唯一的就缺做鞋用的线绳。所以她回来坐在炕上纺线,那三个学着搓棉条,接过纺车也试试,可惜纺出来的棉线粗细不匀,一会儿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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