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温灵
陆峥的这一声玄心，仿佛把程默拉回到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中。
她犹疑地看着他，并没有回应。
虽然，程默知道自己是玄心的转世，也知道她生前的种种记忆。但是，她更清楚，自己就是程默，哪怕她们拥有共同的灵魂，可依旧不代表她就是她。何况，她们也爱着不同的人。
陆峥不甘心，他靠近她，凝视着她的眼睛，“六百年了，你还在恨我？”
他此时的眼神像极了在玄天教门口时他看玄心的眼神。
程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陆峥似乎舒了一口气，原本藏在眼里的爱恨交织，似乎只剩下绵长的思念。他想去握住她的手，直至靠近她时才记起来，她现在不过是一缕魂魄。
“我就知道你不会恨我的，心儿，我的妻子。”
陆峥的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苑清清瞅了瞅云泽，云泽瞅了瞅戬，戬又瞅了瞅白芷。仿佛听到这番话，他们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看这出好戏。只有灵宝无心关心这些事，而是旁若无人地在用他的小爪子给自己揉伤口。
程默看了眼白芷，发现他眼里早就一团风暴了，但是碍于理智，面上还算平静。
“我不是玄心……”程默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峥解释，她犹豫了一下，尽量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虽然，我是她的转世，可我并不是她。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总之，我跟她是不同的个体，我们的思想、经历还有情感……都是不同的。不过，我相信玄心，并不是真的恨你。”
不知道是不是程默的这一番话太过抽象，陆峥似乎没听懂，他有些激动，“你现在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因为我六百年前欺骗了你，然后，你就用同样的方法欺骗我，说你不是你？”
听到他的话，程默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我真的不是玄心，她六百年前就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玄心了，她再也不会出现了。你忘记她！”
程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有点情绪失控。但是，只要她想起了在那个梦境里，玄心对陆峥说的
那番话，心就难以平静。
玄心曾说：“可是，我死了，还是会离开你，倒不如……忘了我。”
玄心还说：“傻瓜，这天地之间，你再也不会寻到跟我一样的人了……”
程默虽然没有继承到玄心对陆峥的爱意，但是，她作为一个用第三视角看着他们一路走来的人，实在没办法做到不怪他。
她怪他欺骗了玄心，更怪他，在玄心离世之前，还彻彻底底的伤了她的心。
陆峥用赤红的双眼盯着她，就在他正要开口时，凤夜鸣拿着长命草走了过来。
“铁公鸡，长命草拿来了……”凤夜鸣发现此时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他瞥了陆峥一眼，接着说：“快，回到你的身体中去。”
程默看了陆峥一眼，闷声飘回自己的尸身旁，然后，严丝合缝地躺了回去。
白芷主动从凤夜鸣的手中拿走了那株长命草之后，用法术将长命草变成一颗小药丸，送进程默的嘴里。
再次睁开眼之后，程默已经彻底活了过来。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此时，她全身上下有多疼。
弑的那一掌，差点没把她打成粉末性骨折。
程默咬着牙，在白芷的搀扶下勉强爬了起来。重新拥有触感的感觉真不错，白芷掌心中的温度瞬间包裹住了她的手，让她从心底开始酥麻，直至全身。
对上白芷炽热的眼神，程默想起来她在决心赴死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小白，我爱你！”
这绝对是她这一生中，说的最真的一句话。当时她就想，如果这一次，他们都能活下来，那么，她一定要放肆一回，好好的抱抱他。
还不等程默主动伸出自己的手臂，白芷已经抢先一步，紧紧地拥她入怀。他柔软的脸颊摩擦着她的头顶，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不断的撞击着她的耳膜，似乎每一下都在对她说，他有多害怕失去她。
身边开始有人起哄，起先是苑清清，随后是云泽，最后，连凤夜鸣跟戬都开始对他们的相拥而热烈鼓掌。
灵宝抓着自己的尾巴，有些茫然无措，但是见大家都这么兴奋，也只好跟着一起拍着他的小爪子。
此时，只有陆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看着沉溺在白芷怀抱中的程默，心
如刀绞。
或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再也找不到跟玄心一样的人了。
在其他人的喜悦声中，陆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妖王大人水之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还是那么美艳动人。
见到她，凤夜鸣跟戬都跪拜下来。白芷的眼里只有复活之后的程默，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出现。而云泽跟苑清清都是捉妖师，能礼貌地对待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还没修成人形的灵宝，从未去过妖界，也没见过妖王，但是，他一早就被妖王的气势震慑住了，一见到她，整个就傻掉了。
水之湄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睥睨众人。
“青狼呢？”
凤夜鸣回道：“陆峥已经离开了。”
“听说，八百年前，你们跟溯洄被一起被关进了镇妖洞？”
水之湄的声音娇媚，可气场却一点不娇媚。
凤夜鸣对她毕恭毕敬：“回妖王，是的。”
她眉眼一挑，轻蔑地看着凤夜鸣跟戬，“你们三个，是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结果连个臭道士都打不过。回头，跟我回了妖界之后好好修炼。”
凤夜鸣跟戬对望了一眼，两个人满面忧愁地齐声应道：“是！”
水之湄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程默的身上。
原本还在做围观群众的程默，被这个美艳妖王投射过来的眼神吓住，有些茫然地回视着她。
水之湄向程默走了过来，用眼神上下打量她，随后，又瞧了瞧一旁的苑清清，幽幽说道：“原来，这个时代的姑娘家，都穿这个样式的衣服？”
说着，水之湄也给自己变了一身装扮，跟程默的长款羊毛呢连衣裙一样。正当她自顾自地欣赏身上的那身衣服时，溯洄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
程默这才发现，白芷、凤夜鸣跟戬也都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连灵宝这个小家伙，也比之前生龙活虎。再看看她、苑清清还有云泽三人，还是一副重伤过后，憔悴不堪的模样。
她再一次打从心底羡慕妖怪们的自愈能力。
溯洄靠在门框上，冷冷淡淡地看着水之湄。水之湄
回头瞥了他一眼，不理他，而是走到灵宝旁边，把他拎了起来。
灵宝顿时被她的气势唬住了，动都不敢动一下。水之湄揉捏了他一会儿，把他丢回地上，然后在房间到处闲逛，像是在研究什么好玩的物件。
清醒过来的灵宝，一溜烟儿地钻回程默的怀里，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水之湄终于停下脚步，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才几百年没来人间，人间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溯洄双手环胸，态度倨傲，“妖王大人，参观完了吗？参观完了，您可以回妖界了。”
水之湄向他投过来一个白眼，“谁说我要回妖界了？我要在这边玩几天。”
听闻她的话，溯洄立刻急了，“哎，我叫你来，只是让你对付蝙蝠王，现在，他已经被消灭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以身献祭，打破了六百年前我与玄天真人的约定。但是你把我召唤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打架，是不是太过分了？好歹我是你娘，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水之湄的嗓音清脆悦耳，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嗔怨，连程默听了都觉得于心不忍，奈何溯洄是铁石心肠。
“你少在那装可怜了，你与玄天真人的约定还不是因为你打不过他？我不以身献祭，你以为你能来人间？”溯洄走到水之湄对面，满眼嫌弃，“行了，一把年纪了，还玩心这么大，你就不怕以后没法在妖界子民面前立威严？”
水之湄绷起脸，“你是妖王还是我是妖王？废话那么多。”说完，她走到凤夜鸣跟戬的面前，问道：“这是你们在人间的落脚处吗？”
凤夜鸣双手作揖，“回妖王，不是。这里是蝙蝠王的藏身之处。”
水之湄微微点了点头，“难怪，这地方又阴森又不见光。那你们住哪？带我去瞧瞧。”
凤夜鸣跟戬对视了一眼，不理会旁边那个一直在摇头的溯洄，回道：“遵命！”
“好，出发！”
凤夜鸣默默叹了口气，率先走了出去。水之湄跟着他往外走，经过白芷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对他说：“我知道这八百年来，是你在照顾他们，我替他们谢谢你。如果以后你想回妖界，我定会重重加赏你。”
溯洄在一旁
冷言冷语，“小白是我们的哥们，我们兄弟情深，不分彼此，更不讲究这些俗套的礼数！”
水之湄的目光落在程默跟白芷紧紧相握的手上，似笑非笑地说：“不过，我觉得你近期，应该也不会想回妖界了。那就等以后你回去再说。”
小白向她颔首，“谢谢妖王。
水之湄收回目光，跟着凤夜鸣走了出去。溯洄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嘀咕：“那头死青狼，真是什么都跟她汇报了。”
听闻溯洄的话，程默突然想起陆峥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心里有一丝愧疚。随后，她想起楼上那两只黑白猫妖正是他的部下，但是她们早就暗中与弑勾结。程默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知会一声，免得，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程默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虽然已经没电了，但是她身边这么多的妖怪，大可以用法术帮她开个机。
程默让白芷把她的手机开机，然后，用微信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陆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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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静的草丛旁，一只黑猫趴在草地上休息。它的身后，慢慢走过来一个穿着青灰色呢大衣的俊美男子。
黑猫警惕地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刚想逃走，却突然发现它的身体不能动了。直到意识到他在做什么，黑猫突然口吐人言：“混账，你要吸食我的灵力！”
“我不仅要吸食你的灵力，”男子向那只猫伸出手。黑猫不堪重负，从嘴中吐出来一个金色内丹。
“你……”
男子突然笑了起来，“我还要你的全部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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