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研究所的时候,看到外面停了辆银灰色的车子,看看车标,似乎从来没见过。
姚景容看着车子,感叹一句:“大亨来了。”
“谁?”
文熙淳是真没听明白。
“这车是阿斯顿马丁,全球限量七十七辆,四五千万。”
看看那辆只在电视上全球车展中才见过的豪车,再看看旁边那一排均价七八万的老旧警车,文熙淳明白了。
看这架势多半是苏冉的父母找到了这边。
果然富豪就是富豪,隔了六百公里那都不叫事,说来就能来,要不是地方不够大,估计警局门口已经成了公共停机坪。
警局大门被人推开,就见一纤细身影慢慢从警局里走出来,低着头,身形虚晃,看起来状态很差。
“小冉,爸爸好担心你。”见到女儿失魂落魄只穿一件睡衣套针织衫,年过半百的老父亲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女儿披上。
苏冉沉默地站在车前,接着抬手将外套扯下来扔在地上,不发一言进了车里。
她的丈夫连启年也紧随其后,见到老丈人,赶紧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于副局也亲自出来相送,和这位身家百亿的珠宝大亨先是一通天花乱坠的商业互吹,接着相约有时间一起打高尔夫。
看着两位大佬怡然自得地谈笑风生,文熙淳忽然想到,如果是郑成轩在这位珠宝大亨面前又会是怎样的姿态呢。
“在想什么。”姚景容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就是在想,如果死者郑成轩在这位商界大佬面前会是什么模样。”
姚景容勾了勾嘴角:“真巧,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少套近乎。”文熙淳毫不留情道,接着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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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扰人的闹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文熙淳迷蒙地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太困了,昨晚三点才下班,到现在也不过才睡了四个小时,科学研究表明,如果人长时间睡眠不足五小时,会产生严重的自杀倾向。
文熙淳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警局,那些昨晚跟着一起处理案子的警员也都一个个顶着国宝眼圈坐在电脑前,办公室里瞌睡虫乱飞,惹得一个个哈欠连天
。
“怎么样了。”文熙淳凑到电脑前,揉揉酸胀的双眼。
“在酒店天台上,我们发现了至少上百种不同的脚印,而水箱上又有至少几十种不同指纹。”黄赳一脑袋磕在桌子上,“等排查完这些脚印指纹,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监控呢。”
“小刘还在那边盯着呢,近一个月长达七百二十多小时的监控……话说就不能让法医科那边精确下死亡时间么。”
“很麻烦,尸体内脏腐败膨胀严重,处理不好还会爆炸,那边现在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暂时只能先做下DNA检测,确定死者身份。”文熙淳想到那具难以形容的尸体,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巨人观是一种令法医极其头疼的死亡现象,稍不留神就会被喷溅一身,任是颇具经验的老法医都受不了。
“那我先去一趟研究所看看情况,你们先忙。”
研究所里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文熙淳还挺喜欢这种味道的,起码这种味道闻着能给人安全感。
只是刚到解剖室门口,夹杂着轻微腐臭气味的风便穿堂而过。
文熙淳看了眼紧闭的解剖室大门,站了一会儿,继而默不作声到一边沙发坐了下去。
坐了大概半小时,面前的解剖室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霎时间,强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一堆法医浑身沾满污绿色的不明液体,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来,直奔盥洗室。
照惯例,姚景容又是最后一个从里面钻出来的。
只见他一边走一边摘手套,脸色苍白如纸,一股脑的,他将所有防护用品都丢进了医疗垃圾箱,接着一言不发直往外冲。
文熙淳愣了下,也跟着追过去。
什么啊这人,一声不吭就往外走,解剖结果如何也并没打算知会一声。
跑这么快,急赶着吃午饭么?
文熙淳觉得不行,刑侦科一家老小急都张着嘴等着这边给结果,他必须得去问个情况。
只是刚跑到楼梯口,却只在楼下拐角处看到姚景容一闪而过的身影,而那处拐角直通饭厅。
文熙淳:……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不假思索的,文熙淳拔腿跟着追了上去,心里骂骂咧咧。
这姚景容跑得可真快,一眨眼人就没了,这就
是腿长的优势?
迈动着两条不算短的小短腿,文熙淳一路追,顺着拐角后面的长廊往前跑,终于跑到了尽头——
嗯?不是饭厅?没来过这边的研究所,这白花花的一扇门是做什么的。
文熙淳俯身侧耳上去,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传来阵阵水流声,像是洗手时那种断断续续的声音。
文熙淳明白了,这人不去盥洗室洗手而是跑这儿来,绝对就是为了故意吊自己胃口。
越想越气,文熙淳干脆直接推门进去,嘴巴也没住下:
“话说你们法医科办事能不能利索点,多少人在等……”
话说一半,及时打住。
雾气缭绕中,修长花白的身体若隐若现,浓烈的沐浴乳香气扑面而来。
头顶的花洒还在不知疲倦地坚守岗位,热水浇头而来,文熙淳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花洒下那个洗了一半澡忽然被推门打断的男人缓缓回过头,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沾着些许泡沫。
四目相对,一时间,尴尬破腔而出。
“你你你!你大白天洗什么澡!”文熙淳猛地打开门,摔门走了出去。
姚景容一脸莫名其妙,洗个澡还要挨骂?这人怎么回事。
刚才在解剖室取尸体肋骨DNA时,一个新来的法医因为操作不当,那具高腐高压的尸体瞬间爆炸,几乎所有人都被喷了一头一脸,幸好姚景容躲得快,但也不免受到牵连,于是乎,解剖一结束,几乎是所有人出门直冲盥洗室,或者干脆回家洗个澡先。
本来就因为这事心情不好,姓文的还要过来骂他,心里不爽,不行,得讨个说法。
文熙淳红着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站在浴室门口,热气腾腾上升,他六神无主的来回踱步,思忖着该如何解释或者干脆发火掩饰过去。
面前的门倏然打开,一只薄健有力的胳膊从里面伸了出来,精准地找到自己手的位置,接着一个使劲儿——
文熙淳再次落入雾气弥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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