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再诵一遍。”
殷老先生手指带颤，浑身僵冷，困惑又难以置信地盯住唐小苔。
唐小苔缓缓又诵了一遍，一字不差，一字不多。
“殷老先生，轮回有道，修福之人定会有好报。”
一番话说完，小胖子和钱掌柜面面相觑，纷纷不理解唐小苔在说什么哑谜。
殷老先生转过身，审视了唐小苔一番，头一回正眼打量她，眉眼间更是罕见的严肃。
“你在哪上学堂。”
唐小苔明白这是诵进了殷老先生的心坎里。传闻殷老先生为了糟糠妻拒绝朝廷驸马爷的待遇，那定然是伉俪情深。如今殷老先生孤身一人，那这首江城子定然极为符合殷老先生的心境。
可谓是极有共鸣。
唐小苔笑露出白牙，恭敬拱手道，“回殷先生的话，小女就是乡下人，哪里有钱念书。不过是爹妈常借里正老爷家的书供我和弟妹们翻阅，这才略知一二。爹娘说了，咱们庄户人家只有读书才能翻身，所以借着月光和灯烛夜读，捉萤火虫映衬着读书也是常事。虽然尚未头悬梁锥刺股，但咱们只有拼命读书，才能翻身。”
刹那间，周围气氛都凝固下来。
原本面露瞧不起神色的殷老先生蓦地肃然起敬，正色捋了捋白须。
钱掌柜都惊诧地张大嘴，不敢相信唐小苔居然那么热爱学习，真是生意做的好，读书更牛逼。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和一个奇女子合伙做生意。
唐小苔耐心地面露乖巧微笑，等着殷老先生发话。
殷老先生神情瞬息万变，从不屑变为正色，最后变为刮目相看。
“嘭——”
小胖子突然吃了个头挞，额头被殷老先生甩了一记，正委屈地瘪着嘴。
殷老先生欣赏地打量唐小苔，缓缓点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趁机，唐小苔借一步，为难道，“我是家中长女，已经嫁做人妇日后只能围着灶台转，但我的弟妹还大有可为。就是家里供不起，不知道殷老先生可否……”
话音未落，钱掌柜错愕地瞪圆了眼。
他险些惊到摔个趔趄。
啥？
堂堂唐老板供不起弟妹读书？说出去都没人信。唐老板生意做的红火，五间铺的盈利快要赶上他的百年老店豆王阁，居然还在殷老先生面前卖惨哭穷？一口一句穷到揭不开锅。简直了……
还嫁做人妇围着灶台转？
整个青牛镇都晓得五间铺唐老板甚少下厨，家里有个英俊逼人的上门赘婿，甚是得她心意。
钱掌柜眼睁睁地看着唐小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果然。
殷老先生浑浊的老眸中露出悲悯，和惜才的爱恋之意。
“你家中还有弟妹？弟妹几人，年岁多少。”
唐小苔一五一十地说了，还特地夸了夸豆子和春芽。
殷老先生捋白须，慈祥地点头，“甚好。家传十分重要。既然你家中父母有这心思，将长女培养的如此身负大才，几个弟妹定然也不赖。”顿了顿，他沙哑着老音缓缓道，“明日，可将你弟妹送来雅府学堂，老夫亲自安排。”
一锤定音，妥了！
唐小苔欣喜地眼睛都明亮起来，神采飞扬，“多谢殷前辈！那我弟妹三人都托付给殷前辈了！”
谁都知道青牛镇雅府学堂是个知名学堂，收选学娃子还得经过层层考核选拔，有钱的人家还未必能把所有子孙都塞进去。
就说王家的二侄子和三外甥，都没有通过雅府学堂的考核，被拦在门外。
唐小苔直接找到创办人殷老先生，走了道牛逼哄哄的后门，一下子就将弟妹三人给通融塞了进去。
殷老先生满意地缓缓点头，领着小胖子转身离开。
钱掌柜看到傻眼，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有人能把走后门走到如此清新脱俗，不留一丝破绽。
“唐老板。”钱掌柜牵着牛绳，满脸不敢相信，试探道，“那诗词当真是唐老板写的？”
唐小苔横了他一眼，哈哈笑起来，“你听过别人念么？”
钱掌柜使劲晃头，就差嚎起来“俺懂个屁”。
他别说作诗了，他堪堪识得几个大字，其余时间都在学习珠算经商做生意上。想让他背诵先人诗词？那是不可能的事。
唐小苔心中十分欢喜。
能把豆子春芽和虎子塞进学堂读书，这是自己思虑了很久的大事。在唐家的时候，自己就将豆子塞进过大房屋里一起听书。
不管豆子以后怎么想，多识字，多读点书都不会是件坏事。
何况还是曾经中科状元开办的知名学府，这相当于现代的市重点实验学校啊！
唐小苔牵过大白牛的麻绳，在钱掌柜一脸羡慕的目光中，欢欢喜喜地沿着青石路离开。
……
一路上，大白牛十分温驯，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好牛。
但大白牛身后的小黑牛犊子就顽劣许多。
小黑牛犊子被麻绳牵扯住，只能一路跟在大白牛屁股后头走，那个叫不爽，犟着牛脾气，一会拉扯麻绳，一会拱路边的枯树叶子啃。
唐小苔十分肯定，要是这时候不是冬季，而是春秋季的话，小黑牛犊子定然会把田埂边的玉米叶全部啃光。
那个叫馋。
“一会回去，就给你按上鼻环。”
唐小苔悻悻的一边走一边想，最后实在拗不过犟脾气的小黑牛犊子，只能一袖管将它丢进随身空间。
哗！
然而。
小黑牛犊子刚被丢进空间农田，就和鱼归大海一般，欢喜到一路撒欢一路撅蹄子。
空间农田的苞米地顿时被啃了好大个窟窿。
小黑牛犊子和掉进米缸的耗子一样，欢喜到停不下来。
唐小苔使劲拽它的麻绳，别说给它钉鼻环了，连给它套个牛铃都办不到。
终于。
嘭！
唐小苔一把将大白牛也丢进随身空间。这下好了，整个空间农田都安静下来。
小黑牛犊子也不再撅蹄子，而是乖巧地跟在母牛身后，和个乖宝宝的一样颤颤耳朵，甩甩牛尾巴，好像刚才捣蛋的牛不是它一般。
唐小苔，“……”
自己是捡到一只戏精牛了么？
难怪钱掌柜要把小黑牛犊子卖了做烤牛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唐小苔弯下腰，看了看小黑牛犊子的肚皮。
哟呵。
还是头妹妹？
哪里有这么调皮捣蛋的牛妹妹，小心嫁不出去。
但能得到两头母牛，唐小苔还是十分欢喜的，更不用提大白牛胀鼓鼓的肚皮还怀着身孕。
看来不出一个月时间，自己又能得到一头小牛犊子。这当真是件大喜事儿！
就在唐小苔边磨叽边回到青瓦宅子的时候，惊诧地发现。
大白牛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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