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哭丧着脸就要回屋去吃饭。
好饿,饿死了。
然而红姑娘严厉的枯枝又挥击过来。
啪!
终于,红姑娘见唐小苔也不是跳舞的料,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过来,先把怎么走路学会了。”
唐小苔怨念地转过脸。说好的报恩呢?这哪里是报恩,是以怨报德啊,自己还平白受了几下枯枝。
“红姐姐,我走路好好的啊。”
红姑娘挑剔地蹙起柳眉,怎么瞅唐小苔的动作都不满意,摇头道,“你这不叫女子走路,你自己低头瞧瞧,你走路和你爹走路有什么区别。”
唐小苔下意识回了句,“当然有,我爹腿坏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红姑娘,“……”
她隐忍地扶着额头,想了想,“你走路和男人似的。”
要不是红姑娘这么挑破提醒,唐小苔还真没想到这一条。
对!
自己本就是现代人过来,走路撒开大步,还真和个男人似的,哪里有古代女子的窈窕多姿?别人不说,单说唐枝儿那扭腰扭屁股的盈盈走路模样,这就赛过自己好几条街。
也就是慕容承神经大条不放在眼里,加上自己本就混迹乡野,估摸他觉得农家女子都是一样。
顿时唐小苔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总算明白为什么初遇慕容承的时候,他满脸的嘲弄和鄙夷。自己彻头彻尾走出了个粗鄙的农家汉子步伐,还是六亲不认的那种。
女人味?不存在的,和个土匪似的。
“红姐姐!”唐小苔满脸诚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拉着红姑娘的手,“教我怎么走路。”
一炷香时间后,唐小苔头上顶着满是水的面盆,已经能踩着皑皑白雪,跟上红姑娘的步子。
这女子走路虽然慢,但还真挺费劲的,得将腰扭到一个恰好的弧度,保持肩和头稳如线,还得打起小碎步赶路。
“哗啦——”
头顶面盆再一次被打翻。
唐小苔侥幸没有被打湿,水洒进雪地里很快凝结成冰。
红姑娘正了正唐小苔的下颌,挑剔地蹙眉道,“尚可。往后你每日这个时候来后院,我等你。习舞和练步子一样都不能落下。”
唐小苔哭丧着脸,“还练啊,我已经会了。”
红姑娘斜睨了眼打翻在地的面盆,缓缓道,“春苔,你日后若是发家是准备出镇,还是不出镇。”
唐小苔接口道,“自然是出镇,现在已经有不少货出镇了。青牛镇才多大,想要发家致富,一定要把招牌打进京城,如果能成为皇商,那就彻底打出了品牌。”
红姑娘看着唐小苔神采飞扬的模样,轻笑,“皇商,那是要登记成册,还有可能进宫见妃。春苔,你可真的好好练练。”
红姑娘的话语重心长,听起来苦口婆心。
唐小苔心中立马明白过来。
自己混迹在鸟不拉屎的村镇小地方,行事不拘泥小节还行,但若是真的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那还真得有几分形象气场的加持。别的不说,单说镇上第一富商王家,王家大奶奶和老爷是何等气势的人物。自己若想带品牌进宫京城,就得在形象动作下功夫。
“多谢红姐姐。”唐小苔心服口服,感激道,“以后我每日来向红姐姐讨教,可别嫌我动作笨。”
红姑娘丝毫没有安慰,犀利道,“确实不聪明。”
唐小苔,“……”
行,花魁都是有傲气的人。自己得赶紧走了,再不走能被红姑娘一张嘴气死。
……
是夜。
慕容承正坐在里屋木桌边翻看书册。
冬日黑夜极长,灯烛如豆,月光不太明朗的洒进屋内,在他墨发上披下一层柔和光晕。
哗啦。
兵书被翻过一页。
慕容承英眉蹙起,专注地沉浸在兵法讲解中,思虑古人的兵籍智慧。
突然,门开了。
一阵似有若无的香风飘进,夹杂栀子花和丹桂的幽香,卷起股罕见的香味。
一道衣袂顺着门口滑进,带着一捋温柔乡的缱绻。
慕容承背对着门口,眉头锁得更紧,不动声色地又翻了一页书册。
哗啦。
轻幔薄纱顺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擦过,勾起一份旖旎的凉意。一道窈窕的身影,轻盈地从门口走到他身边,秀发垂下几缕,晃在他耳畔。
终于。
慕容承眉头紧锁,不可容忍地紧绷下颌,薄唇抿成一条线,语调凉薄无情,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诮。
“现在的细作,真是胆大妄为。孤久不血刃,真有人来得寸进尺。”
不论新帝或是北疆西域,都喜献上美人,尤其是不经意的场地,不经意的时机。
语罢。
“嗤——”
慕容承长身而起,广袖挥拂,激荡出凌厉劲风。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时,漆眸闪过丝错愕,立马敛手,拂袖负手在身后。
唐小苔腰佩香囊,揣着玲珑流衫袖,脚步轻盈地从门口进屋,特地按照红姑娘嘱咐,在臂弯处带上两道轻薄纱幔作为佩袖,每天练习女子的走路仪态。
“夫君?怎么了。”唐小苔明眸晶亮,唇红齿白,在灯烛和月光下显得尤其灵动好看。
慕容承眼中划过丝惊艳,立马敛去异样的神采,正色道,“娘子,怎么突然有佩香囊,打扮起来了。”
在他印象中,唐小苔向来不拘泥这些形象,天天风里来土里去,滚得比农家女子还要利落。
唐小苔没回应他,反而揣着玲珑流衫袖在铜镜面前转了个圈。
一个自然的转圈,带动起轻幔薄纱,蹁跹的衣带顺着圈一起飘动,看起来好看极了。就像一只灵动的蝴蝶。
慕容承目光盯在她转圈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唐小苔一圈转完,倏地停下身,望着慕容承淡淡笑起来,“夫君,给你跳个舞好不好。”
慕容承下意识缓缓点头,当他示意完才蹙起英眉。
他记得曾经告诉过她,女子不宜学舞。尤其是他的女人,不用取悦谁,不用学这些专门取悦人的本事。
然而。
当面前少女轻盈地跃动出一个窈窕舞步的时候,慕容承发现,他眼神移不开了。
面前的少女像是含苞待放的蔷薇,美好明艳,举手投足的舞姿中都带着勃勃生机和张力。那勾起的小腿,俏皮地一挑,像是撩拨他心中的鼓点一般,轻轻一敲。
顿时,慕容承咽了咽喉,眸色更深沉了些。
唐小苔将红姑娘教的舞步一一施展,故意绕着慕容承转了圈,轻巧地将纱幔一头送进他手心里。随后,慢慢旋转离开……
舞步慢慢转开,纱幔被拉得越长,慕容承漆眸眯起,嘴角噙着玩味的弧度。
这个舞,有点意思。
唐小苔见他上了兴致,特地一扯纱幔。
然而慕容承的大手握住纱幔的一侧哪里能被扯动。两人像是较劲一般。这时候,唐小苔浅笑,故意装作不敌,纱幔应声尽数落下。
落了一地……
顷刻间,慕容承眯起眸子,眉头紧锁。随后他像是愠怒的雄狮般,一把上前,将使坏的唐小苔大力揽进怀里。
沉哑的嗓音带着薄薄怒意,“哪里学来的舞,不可再跳!”
他虽然语调含着怒气,但臂弯很坦诚,紧紧钳箍住唐小苔不让她离开。
唐小苔笑到没办法,板下脸正色道,“夫君,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碰到这种舞,也很没辙啊。你说着不许我学,但我真的跳了,你眼睛像是长在我身上一样,眨也不眨。”
慕容承身形一僵,冷下脸,“此类不合适的舞,以后不可再练。为夫不喜,更不可在外面舞。”
他语调刻板,但有力的手臂依旧紧紧揽住怀中女子,片刻都不肯放松。就像是怕突然一松手,怀中不听话的人就跑了一般。
唐小苔被逗乐到笑起来,“夫君,你是想说不正经的舞。”顿了顿,唐小苔吻了吻慕容承过分生气的眉眼,轻柔道,“想不想看更不正经的舞啊。夫君,我跳给你看好不好。”
慕容承哪里肯答应。
随后,轻脆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妖精的蛊惑般悦耳好听。
“夫君,喜不喜欢看跳舞。”
慕容承强抑制住冲动,淡漠道,“女子学舞不合适。”
又是一道衣袂轻盈划过,秀发掠过他的耳畔。
低沉的女音,“夫君,真的不喜欢?”
慕容承眸色深沉,克制地绷起下颌线,阖眼道,“不喜。”
终于,一道吻掠下。
慕容承再也克制不住烦躁的火苗,发誓一定要将这不听话的女人惩罚一番。
沉哑的嗓音带着沉醉磁性,“娘子独舞无趣,为夫岂能不善解人意。”
……
噗!
灯烛灭。
里屋一阵淅淅索索声响。
慕容承十分肯定这动静不是他发出的,那这女人在做什么,竟然走神了?这是什么声音?
他不满又愠怒地反手一把攥住唐小苔的手,竟然在她手里探到一个光滑的物事。
从未见过。
“这是何物。”
豆大灯烛重新被点燃,慕容承蹙起英眉,狐疑地端详唐小苔手里的一块圆形橡胶皮。
唐小苔抖了个机灵,尴尬地抬起脸,努力解释。
“夫君,这个,叫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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