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厅八仙桌上,张氏和大房媳妇们满心期待地搓搓手,眼睛直勾勾地盯住灶房,她们一想到立马能吃到烤全羊,酱猪肘子和烤乳猪,就激动到不行。
吃不完还能打包带回去,晚上也能吃,还能顺便孝敬一下老祖宗。这笔账,怎么想都让人欢喜。
很快。
唐小苔端着一个大锅子小心翼翼地走上来,像是大锅子里头当真有十分滚烫热乎的重东西一般。
嫂子张氏眼睛直勾勾盯住锅盖,都冒出绿光,激动到直搓手。
一众大房媳妇儿们更是眼馋地纷纷站起身,恨不得冲到众人面前,把一大锅香喷喷的猪羊肉盛宴独吞进肚里!
唐小苔笑道,“刚炖出来的,嫂子们小心烫。”
锅盖打开。
一股热气腾腾的香味冒出来。
一众大房媳妇儿们都激动到哈喇子横流,张氏更是兴奋到站起,直勾勾地盯住大锅里。
然而。
当张氏看清大锅里炖的鱼后,不悦又失望地沉下眼皮,骂骂咧咧道,“俺说猪和羊,你偏偏给俺整条鱼?俺要吃鱼不会去河里逮啊,还上你家吃?猪呢,羊呢。”
唐小苔顶着十几道愤怒的目光,耐心道,“茱萸炖洋芋,我还加了条白水鱼烧汤呢。”
张氏震惊傻了眼,气得直发抖,“猪和羊变成了茱萸和洋芋?好你个贱蹄子,故意作弄俺?俺倒是要找找,你把猪和羊藏到哪儿去了!俺就知道你个蹄子没安好心,瞧俺不把猪羊找出来,整个儿带回去。”
一众大房媳妇们也气得干瞪眼。
她们留空肚皮特地准备来吃一顿烤全羊酱猪肘子卤牛肉,这下啥有没有,居然只有茱萸和洋芋?
唐小苔淡定地抱臂站在一边,任由她们在满屋找。突然,她说了句。
“嫂子,我这房里没有猪和羊,你们这乱翻乱找,把屋里弄了个乱七八糟,该怎么算。”
张氏啐道,“没有猪羊?放屁!俺亲眼见到你吃猪羊,还领着一村子的人吃。咋了,偏偏挵怂俺?要是没有,那一整盘的大玉镯子你自个儿收了去,赏你就是!”
唐小苔笑起来,“那就却之不恭了。”
张氏也心疼祖母绿大扳指,一众大房媳妇儿们更是心疼贴身温养了许多年的镯子和珍珠项链。但张氏话已脱口而出,她们也不好辩驳。
堂厅,灶间,里屋,后屋,厢房,后院。
张氏领着一众大房媳妇儿们把青瓦宅子上上下下都翻遍,连储物阁楼也爬梯子走了一遭,愣是连一块鲜肉都没找着。
后院梁上晾晒的风干腊肠肉就像在嘲弄她们似的,随风一遍遍晃荡挂在她们头顶,扰得她们浑身烦躁。
一大圈下来,张氏也乏了,吃力地倚在八仙桌边大喘气,不甘地嘀咕,“不可能啊,明明就是有。你们这烟囱还冒烟哩。”
唐小苔指了指里屋的热炕这才解了张氏的疑惑。
张氏一看见居然是炕烧柴燃起青烟,气得连忙四下找手镯银盘就要把祖母绿大扳指讨要回来。
“上当了!上当了!这下受骗了!这可恨的春苔贱蹄子就是故意的!”
但她哪里还能找到手镯银盘,唐小苔早就把整个盘子顺着衣袖塞进空间去了。
“嫂子们,请回。估摸着你们现在到家的功夫,唐家的热炕头也建起来了。孙嫂子刚才问我讨了热炕的方法,估摸老祖宗现在正在夸她哩。这热炕铁定称老祖宗的心意。”
张氏如雷轰顶,彻底惊愕到傻眼。
她原本还想说,既然没讨要到猪牛羊,那能讨个建热炕的法子也能在老祖宗面前居功邀功劳。可这份美事儿居然被三房媳妇孙氏抢了先?
“春苔你个蹄子!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拖着俺们时间,不让咱们回去,就是方便孙氏那个小娼妇在老祖宗面前邀功!”
“春苔你个贱蹄子,你把俺的祖母绿大扳指还过来!俺可是温养了好几年的扳指啊!贵重着哩!”
“春苔你个蹄子别装傻充愣,赶紧的!唉呀妈,俺咋就上了你个小娼妇的贼船了咧?俺就知道你和孙氏那个娼妇里应外合没安好心!”
任凭张氏怎么哭爹喊娘,唐小苔就是不松口,大有一副,茱萸炖洋芋的鱼汤爱喝不喝,不爱喝就请回的架势。
张氏闹到很晚,红姑娘踏了进门。
她一见到红姑娘吊捎眼一瞪,吓得哪里还敢有脾气,连忙领着一众大房媳妇连滚带爬地跑路,回了唐家宅子。
唐小苔见到红姑娘的凶相,笑到乐不可支,“张嫂子躲你还来不及。”
红姑娘冷淡地哼了一声,谁也不搭理的高冷模样,看起来不好相与极了。
唐小苔决定,以后就把红姑娘当门口的镇宅石狮子,专门震慑唐家那群上门挑事的嫂子们。
……
几日后,整个元山村都借了唐小苔的福光,全部建起了热炕头。
乡亲们纷纷其乐融融地窝在热炕上,穿的清凉,浑身轻便,人人都懒得动,更懒得出屋子走动。
里正老爷也赞美唐小苔这“炕”建的好,甚至要用唐小苔的名字来起名,叫“苔炕”。
这可把唐小苔吓坏了。
“里正老爷,万万使不得啊。我不过就是临时起意,拉着夫君用砖砌了个炕,这用我的名字起名,这不是折煞我嘛。不成,不成,万万不成的。”
里正老爷更是对唐小苔高看一眼,欣赏地捋了捋白胡须,赞许的老眼都晶晶亮,“不愧是唐二家的姑娘啊!就是觉悟高。这人也谦虚,还勤快,唐二真是养了个好闺女,眼热死人啊!”
里正老爷笑呵呵地一锤定音,还命几房姨娘合计绣了个香软小枕送给唐小苔做赠物。
这里正老爷特地命人送礼,在整个元山村还是头一回。
这事把元山村上下都惊动了,众乡亲奔走相告,更是对青瓦大宅子一家高看一眼。
之前因为水渠事情故意刁难唐小苔的那两庄户人家立马闭上嘴,再也不敢怠慢唐二家。那可是被里正老爷高看一眼的人家,谁敢和里正老爷对着干?
得了里正依仗的唐小苔内心其实有些愧疚。
自己推脱这热炕冠名权,压根不是因为谦虚,也不是觉悟高。而是这“苔炕”的名字太难听了!
自己在王家已经得名了“卫生巾娘子”的绰号,实在不想头上在顶一个“苔炕”,哪怕是“春炕”,或者“唐炕”也不成。嗯,不好听。
唐小苔接过里正大夫人递来的正红色香软小枕还有些纳闷。
这送礼,哪里有人送枕头的?
而且自家亲娘就是绣娘出身,也不知道里正老爷咋想的,还让几房姨娘特地给自己绣个不大的小枕头?
古怪。
就在唐小苔接过红色香软小枕迟疑的时候,里正大夫人心领神会地轻拍了拍唐小苔的手背,附耳悄声道。
“这枕头啊,可不一般。上头绣了花生,还是特地让全福之人滚过的哩。”
唐小苔脸上更疑惑了。
全福之人?
什么是全福之人。这枕头绣花生又是什么意思。
里正大夫人神情了然地附耳解释,“这全福之人啊,就是父母健在安康,丈夫可敬,儿女双全的妇人。这花生子儿又是两颗,寓意多子多福。”
唐小苔越听越不对劲,直到里正大夫人轻声的语调更暧昧起来。
“春苔丫头,你晚上啊,把枕头垫在后腰,垫高点儿,再让你郎君用劲儿,这样容易得。”说完,里正大夫人吃吃笑起来,用“你懂的”眼神睨了唐小苔一眼。
唐小苔脸上“噌”一下就红了。
唉呀妈。
原来这个可疑的红色小香枕是这个作用。自己就想这礼物很有问题,果然不一般啊。
里正大夫人低头看了看唐小苔平坦的小腹,苦口婆心劝道,“你和阿承成亲也有大半年了,这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回头去村东头的观音庙拜一拜,那里香火旺。”
唐小苔只能连连应下,终于等到里正大夫人说够了,这才逮着个机会连忙告退。
哎。
信事还没来,求观音也没用。
唐小苔也没把这桩事放在心上,回屋之后随口找了个借口,说红色小香枕是自己缝的,反手就是个“借花献佛”,把红枕当作礼物送给了慕容承。
这顺手送夫君一个冬日礼物,当真是一点都不费事。
唐小苔不知道正红色花生香枕的含义,但是,慕容承知道。
当晚。
慕容承接过唐小苔随手送来的“礼物”后,直直定睛看了半晌,眸色复杂地又望着唐小苔。
这正红色求子香枕,在皇宫妃嫔的宫室里很常见。他作为皇子也经常听太监宫女提起过,这枕头和唐小苔送的,如出一辙。
“娘子。”慕容承漫不经心地褪下玄衣长袍,很自然地将正红香枕抵在桌边。
唐小苔见他开始脱衣,一愣,“咱们刚回屋,热炕的火还没热乎呢。你等炕暖一些再脱,不然要着凉。”
然而。
慕容承眸底深如幽谭,眼色晦暗,令人一眼望不见底。
沉哑的嗓音带着磁性,“娘子有心了,娘子若是想说什么,不用如此暗示。”
慕容承迈着从容的步子一步步向前。
唐小苔步步后退,后腰冷不防抵在木桌角上。但预料中的撞痛没有出现,原来是桌角上抵了只软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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