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苔丫头，你真是个过得不容易的。”大伯娘王氏裹上满是补丁的披风，捧着鹅蛋，越发感激酸楚，抹着眼泪，“回头，我就命人给你送三尺好布料来。别再穿这些补丁衣服了，俺瞧着心疼。”
唐小苔也低下头，煞有介事地跟着抹眼角，看得王氏更心疼了。
“大伯娘，路上小心。”
等二房一家送别了大伯娘王氏的时候，秦氏抬起眼疑惑道，“春苔丫头，你屋里后来不是买了好些披风缎子么，怎么尽给王氏那件不好的。”
不等唐小苔乐呵起来，慕容承哈哈大笑。
“娘子戏里功夫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唐小苔也跟着笑起来，“卖惨呢。会哭的娃就是有奶吃。”
没过一炷香时间，嫂子张氏果真循着上门了。
当张氏顺着侧门走到青瓦大宅子前院的时候，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香到让她馋水直流。
“咚咚咚。”
秦氏再度热情地把嫂子张氏迎进来，这让张氏心中还有些害臊。
这人情往来讲究的都是面子和里子。但张氏一想到这几年她是怎么折腾二房一家，就怎么都抹不开这张脸。
“二婶子，春苔丫头在屋里么。”
秦氏依旧温柔道，“在呢，她在灶台边忙乎。你来得倒是巧了，赶紧屋里坐，春苔这丫头又折腾了好吃的。”
张氏一听到“好吃的”三个字，心中大喜。
她刚迎着大伯娘王氏问唐小苔怎么说，王氏让她亲自去讨要素鲍鱼方子，王氏许诺说没问题一定能讨到。这让她心里有了几分底。
“二婶子，你回屋休息，俺去找春苔丫头。”张氏舔着张脸，总觉得抹不开脸。她看着秦氏温柔的笑脸，又想到她这几年是怎么饿二房一家的，顿时脸上无光，中气也弱了许多。
秦氏依旧笑得温温和和，与世无争的和蔼模样，“说的哪里话，分家了倒是越发客气起来。”
张氏原本都想绕过秦氏直接进灶房，但她一听见“分家了倒是客气起来”越发脸上臊得慌。
她过去哪里是客气，而是毫不客气！
她为了迎合老祖宗的心意，那可是往死里饿二房的。
“二婶子您休息，您休息去。”张氏都快哭了，她可不想再看见秦氏温柔的笑脸了。秦氏笑得越温柔，她心中就越难受。
终于。
她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把秦氏劝回去，慌不择路般夺门奔进大灶房。
青瓦大宅子的灶房里。
唐小苔正在炸一锅臭豆腐。
用的是空间里放馊的馊豆腐，在满是热油的铁锅里煎炸。
臭豆腐得讲究炸透，炸到各面金黄，外脆里嫩。
这看起来臭烘烘的豆腐，炸完后裹上一层剁椒一吃。真是满口生香，好吃到一块接一块停不下来。
“春苔丫头，你上回做素鲍鱼的方子赶紧拿来。”嫂子张氏说话毫不客气。
她生怕唐小苔悔着不把料方子给她，开门见山就掐着腰喝出来。
唐小苔也不答话，只管埋头煎臭豆腐。
嫂子张氏使劲嗅了嗅鼻子，只觉得一股说不出是臭是香的味道不断冲击味蕾，让她闻得是欲罢不能，又嫌恶到堵上鼻子。
“这啥玩意儿？唐春苔，俺问你话呢。你早上都答应把料方子交出来，俺这才过来的。赶紧的，赶紧拿出来。”
嫂子张氏盛气凌人地往灶房门口一站，大有挥动藤鞭呵斥人的态度。
唐小苔淡淡瞥了她一眼，笑起来，“嫂子和我说话呢。”
周围一片安静。
只有铁锅里煎炸臭豆腐的声响。
嫂子张氏将两眼一瞪，顿时就要骂咧。
“你个贱蹄子真是分家后不知道姓什么了。俺大清早来问，已经是给你面子。这搁在过去，俺才不稀罕你的料方子！”
唐小苔笑眯眯道，“原来是嫂子求我啊。这态度还真不像是求人的，倒像讨债的一样。”
一句话，顿时把张氏噎了个够呛。
她下意识扭头看门口，生怕被妇人瞧见笑话她。幸好幸好，灶房外没人。
“呸！”嫂子张氏见灶房门口没人，胆子也大了许多，越发趾高气昂道，“赶紧的赶紧的。你别得意太早，这回头都是近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你被分的那几口薄田，还不够吃一顿饭的。往后俺可是唐家掌事媳妇，要是你得罪了俺，别想以后哭着求过来。”
说完，张氏将两眼一瞪，抬起刻薄的下巴，还真有几分掌事媳妇的犀利泼辣劲头。
唐小苔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
嫂子张氏被唐小苔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呆了，蹙眉狐疑道，“你个贱蹄子笑什么？”
唐小苔笑够了，才捋顺气，指了指灶房窗口外的后院道，“嫂子真敢说。三房媳妇儿们都听着呢，嫂子就敢自称管事媳妇了。”
周围鸦雀无声。
张氏愣愣地朝窗外探头一看，险些惊丢了魂。
后院里，三房媳妇儿孙氏，姚氏和徐氏正围在一张青石板上打扑克牌。
刚才她大言不惭的话，一字一句都被几个冤家给听了过去。
“哎哟哟！”嫂子张氏急得直跳脚，恨不得把舌头剁了。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一大清早后院会有人，还偏偏是她最怕见到的三房媳妇儿们。
这三房几个女人，还都坐全了。
三房长媳妇孙氏掐着杨柳腰，瞪着杏仁眼慢慢走进大灶房，倚在门上，冷笑道，“妯娌真是打得好算盘，一大清早就来春苔这逼她。这知道的人，以为妯娌诚心来讨教料方子，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妯娌专门挑狠话编排春苔妹子呢。”
张氏眨了两下眼，头上被孙氏抓破的口子还在疼，她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见到这个小泼妇。
孙氏当仁不让，笑嘻嘻道，“妯娌也来讨要料方子？这倒是不巧了，您来晚一步，春苔妹子已经把料方子给俺了。这往后啊，素鲍鱼什么的，老祖宗只能吃到俺做的。”
嫂子张氏听傻了眼。
她愤愤地咬紧牙，恨不得再撩开指甲，和这个三房媳妇来个撕逼大战。
就在灶房门口硝烟一触即发的时候，唐小苔充当和事佬端着一盘香喷喷又臭烘烘的臭豆腐拉着嫂子张氏去前院。
前院里，唐小苔拉着张氏耳语，“张嫂子，你也太冲动了。这想要夺管事媳妇儿没你这个夺法。你想要？我支给你一个法子。”
嫂子张氏啐了口，“你个小娼妇，葫芦里卖啥药？俺会信你好心？”
唐小苔“哎呀”一声，语重心长道，“真是不识好人心。嫂子这就看低我了。我都分家了，这谁拿管事媳妇和我有啥关系。我要的不过是一个益处。”
嫂子张氏一愣，“啥益处？你尽管说，只要俺能坐上位，啥好处都分与你。”
唐小苔见她上了道，眨眨眼，附耳低声道，“你听我的，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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