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苔正蹲在地上淡定地数银子。
如果按照有没有乐晕过去来作为镇定的标准的话，她确实十分镇定。因为两百两银子虽然很多，但她光是买下一个神机大街的黄金铺位，就花了五百两。两百两和五百两相比，还真算不了什么。她见过的世面更大呢。
“多谢大奶奶。”唐小苔仔细数完银子，笑眯眯地起身，不忘把一筐银子都随身带上，可不能落下了。
画雁掩着帕子咯咯笑，打趣道，“大奶奶你看她。刚还夸她呢，现在就生怕咱们反悔，把银子看得可紧了。”
王家大奶奶看着唐小苔仔细护银子的模样，也乐笑了，笑得欢畅，“唐姑娘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行了画雁，你随她拿着去，就是怪沉的。”
王家大奶奶又赏了唐小苔几捆颜色艳丽的绣线，还有罕见的正紫绣线，嘱咐道，“回头让你娘慢些绣，老身没那么急。慢工出细活才是要紧。只要绣活做得好，赏钱不会少。”
唐小苔脸上有些烧了。
原来王家大奶奶看出了长河落日的针脚瑕疵，还真是个行家。
“大奶奶，我这也有几个小样要送给大奶奶，感谢大奶奶提携帮衬。”说完，唐小苔从衣袖里把随身空间的一沓子卫生巾掏了出来，给王家大奶奶详细说了用法。
画雁掩着嘴倚在桌后笑，害臊地转过脸。
一众王家亲戚妇人们见卫生巾是个稀罕物，很是稀奇，纷纷竖起耳朵听。她们在大山里，还真不知道有钱人还会用卫生巾这东西。
王家大奶奶也是头一回见到。
她执掌王家大权，但也才三十七八的年龄，离闭经差得远。她一听到唐小苔介绍卫生巾的用法，就惊异地“咦”了一声，当真把一沓子卫生巾收下了。
唐小苔离开前笑道，“我是乡下农家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但家里就是棉花多，好大几亩棉花地，做卫生巾特别不缺棉花用。大奶奶要是用得好，回头再问我要，我专门给大奶奶再送来。”
自己心里很清楚。
只要王家大奶奶用上一经期的卫生巾，就再也不想尝试古代落后还不方便的系腰棉条。只要卫生巾能在王家打开销路，那依照王家大奶奶雷厉风行的风格，完全有可能会把卫生巾这样的好东西普及到整个王家的妇人身上。
王家妇人得了好东西，那就是青牛镇新一代妇人的风向标。
很快，卫生巾就会成为青牛镇上每个妇人都追求的“奢侈品”，人人都以能用上一撕就能粘贴的卫生巾为荣，再也不会用换洗不方便的棉条。
但唐小苔没料到，王家大奶奶对卫生巾的急迫需求，会来的这样快。
画雁送唐小苔到王府前门准备告别的时候，又碰上了王家大公子王恒。
“姑娘请留步。”
唐小苔一听到一股酸腐气息的喊声，冷不防后背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乖乖！
这位老哥，你喊的声音能不能正常一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87年版的贾宝玉从电视剧里爬出来了呢。这喊的和配音似的，那么抑扬顿挫。
画雁眼珠一转，伶俐地立马明白了几分，打趣笑道，“王公子看上你了呢。”
唐小苔拍了拍粗布衣的衣衫，擦了擦几处大大的补丁。
“你们家公子倒是口味新奇。”不喜欢大家闺秀，偏偏喜欢乡下人妻？还是穿得穷酸寒碜的人妻？
画雁更是被唐小苔的话逗乐了，她极有眼力见地瞥了眼大步流星赶来的大公子王恒，打趣装作告辞道，“那唐姑娘就和王公子说几句话，要是唐姑娘不依，王公子这痴病又要犯了。唐姑娘是不知道，上回你走后，王公子还问了你好几天。”
唐小苔一晃神，穿着锦衣华服的大公子王恒已经大步赶到面前。
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当真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虽怒时而似笑，即瞋视而有情。
唐小苔将红楼梦背了一遍，发现这王恒公子肯定和贾宝玉有血缘关系，不然就是曹雪芹照着他写的。
太像了。
“王公子。”唐小苔讪笑两声，抬脚就要走，却被王恒拦下。
王恒眼神发直，魔怔一般。
“唐姑娘，可否移步一叙。在下见唐姑娘眼熟的很，就像是前世见过似的。”
唐小苔：？？？你前世见过这么寒碜穷酸的林妹妹？你是认真的么。
唐小苔被缠得没办法，只能跟着去花间茶几上坐一坐。
这一坐就被拉扯说话了小半天。
等到唐小苔推辞了好几回，终于憋着一膀胱的尿意，试图尿遁的时候，又撞见门口脸色很难看的画雁。
画雁再见到唐小苔，说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唐姑娘，时辰也不早了。今儿还是请回。”
唐小苔对着画雁看了半天，寻思她在生什么闷气，午时她还没那么生份，怎么突然就一板一眼逐客起来了。
自己心里琢磨了半天终于琢磨明白了。
敢情画雁以为自己跟着大公子王恒喝了一下午的花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攀上高枝儿扒拉上她们大公子做夫人？
画雁本来就把自己看成是需要帮衬接济的乡下人，其实心里也是瞧不上自己的。但如果自己攀上王恒这棵树枝一跃成为王家当家夫人，那可就踩脚压了她一头。
她之前对自己好，只是同情，但要是她同情的低等人地位翻转，爬到她头上去了，那她心里可就不平衡了。
“画雁姐姐。”唐小苔笑起来，“我早就已经婚配了，天天抱着夫君热炕头呢。明年说不准都要抱娃了。王公子就是对绣线感兴趣多问了我几句。”
画雁眼珠一转，也低下头有些难为情起来。
她明白唐小苔一解释是因为看破她在想什么。既然唐小苔没有别的心思，那她再这样说话不客气，倒是显得不大度了。对方是个已婚乡下女子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就在唐小苔和画雁暗自对心眼的时候，又有一个大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太好了！唐姑娘你还没走远。大奶奶还使唤我去村里找你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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