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护士对此一脸的无动于衷, 她上前沉重的按压了一会儿病人的胸膛。
不像是在救人, 反倒像个刽子手,正在无情的绞杀生命。
被莉莉制住的女人见状,呆了呆。
束缚带之下的身躯已完全失去了活力, 中年护士拍了拍手, 眼珠子扫过站在她身后的两人,最后把话头指向了莉莉:“你,对, 就是你, 你戴着口罩方便。现在去找费恩,通知让他过来收拾这个房间,就说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在中年护士的注视之下, 莉莉慢慢放开了女病患, 女病患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莉莉问清楚了费恩的所在之处,抬脚就离开了, 连一句推脱的话语都没有说。在离开前, 薄邵茶接收到了莉莉一个莫名的眼神,其中隐隐包含着几分细微的担忧。
中年护士不喜不怒的晲了发丝凌乱的女人一眼:“不用我多说了, 回到你自己本来的位置去。”
看似是罪魁祸首的女人默默的垂着眼泪,不肯掀开头帘,她就这么造型惊悚的走出了这间病房。
“祷告时间快要到了,真是,磨磨唧唧的哪来这么多事儿,你叫什么?”收拾完一众人群, 中年护士又将视线转向薄邵茶。
“薄意。”薄邵茶盘算着先顺着对方来,这才第一天,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薄意,小薄,”中年护士走近后,能清楚的瞧见她工作牌的职位栏上写的是护士长,“很好,就你了,跟我走。”
薄邵茶察觉到护士长阴冷冷的视线如蛇芯子般一直在他的脸上打转,也不知道私底下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能去,薄邵茶下意识的想到,至少不能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跟着走了。
“那个,我先把我这边的病人送回去,再去找您。”
护士长留给所有人一个惨白的背影,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这话,站定了没动。
手指突然间被掐了掐,薄邵茶紧张极了,掐他手指的家伙在试图拉扯他,薄邵茶硬是挺着没让他拉动。薄邵茶的身边除了202号患者,也没有其他人了,发现对方使的力气越来越大,薄邵茶终于瞪了他一眼。
“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善后的到时候来了,会把这间屋子处理干净的,202号也不在你的关注范畴内,放手,不用管他。”护士长背着身,冷冷的说道。
话音未落,空荡的房间内响起刺啦的杂音。
那是铁质的床支架与瓷砖之间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
不合时宜的嘈杂过后,便是极致的缄默,高跟鞋在地板砖上发出声声脆响,急促的频率仿佛预示着什么事故的发生。
“咳、咳咳咳……”失去支撑,薄邵茶倏忽从病床的边沿滑坐到地板,他捂着脖子,跪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除了脖子,他的手臂上还多了一处血淋淋的撕咬痕迹。
方才非常令人意外的,202号暴走了,说暴走可能不太准确,毕竟在人家动手前,似是而非的给他了一点不安分的信号。如果能够早点察觉,或许薄邵茶还能够逃脱一劫。
总之,现在的薄邵茶脖子不仅多了一圈乌青的掌印,还被人在手臂上咬了老大一口。
该说不愧是精神病院吗,薄邵茶抬头去看被护士长揪走的202号,却悚然一惊,此时此刻背对着他的护士长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她在疯狂的……疯狂的虐待脚下的那名病患。
前面已经说过了,护士长是蹬着一双高跟鞋来的,当她脚下的患者毫无反抗能力,只能硬生生的受着她的践踏时,场面很不好看。
血液溅到墙上,像一幅狂躁症患者胡乱挥洒笔墨刻下的骇人画卷。
无缘无故的,对上那只一直看着自己这边的独眼,后知后觉的看清藏在其中的笑意与吃痛,薄邵茶竟然有些心悸,是一种出于气怒与不忍的心悸。
气病患的不按常理出牌,愁施暴者的往死里打气势。
“一颗老鼠坏了一锅汤,你就是那颗老鼠屎,像你这种不完美的作品,我看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女人的高跟鞋鞋跟蘸着污血,恨恨的踩进病人血肉模糊的手掌。
病床上被忽略掉的辛晓艰难挪动手指,终于握住了薄邵茶一缕碎发。
“那家伙没疯,别让他死了。”然而,辛晓传递过去的第一句话却是这句。他被束缚带捆住,却没有求救,反而要薄邵茶去救那名刚刚掐了他的病患。
薄邵茶没有回头,他知道身后好巧不巧的正是他的
那位新队友,虽然对于辛晓说的话不是很乐意听从,但薄邵茶想了想,还是上前去阻止了护士长的暴虐行径。
阻止的方式,当然是用技能【我想静静】对付。
能尽量轻描淡写的略过就尽量略过,病栋有两栋,范围有点大,谁知道他们的任务到底都分布在哪儿。
【我想静静】这个技能一出,护士长立马顿在了原地,神情呆滞而无神,薄邵茶安静的蹲了下来,拖起死狗般的202号,便准备往病房外搬。
五秒已过,中年女人回过神来,她忘了先前自己正在暴打202号的事情,于是面对一脸凶煞之气的护士长,薄邵茶编了个小小的谎话,他巧妙的提了一下护士长打202的事实,然后说护士长叫他把人拖回病房。
护士长也没多想,皱皱眉,记忆中的她确实是很生气,打了病患,眼下既然人半死不活的,那拖回去也是应该的。至于后续,她也懒得再管,总会有专人来处理。
丢下辛晓,薄邵茶顺顺利利的带着202号溜了出来,只不过离开前,护士长缠在他身上的视线还是叫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安极了。
护士长在窥探着什么,他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对方窥探的?
“是上二楼吗?”远离了病房,薄邵茶累死累活的把人拖到了楼梯间口,途中再没有看到其他身着医院装扮的人,正如莉莉找他过来时的理由,一栋的医护人员少得可怜。
医院的走廊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楼梯间里的消毒水味道更是浓重,携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沉旧。
薄邵茶不知道辛晓是从哪儿看出来202号没有疯的,不过202号也很面子,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虽然被护士长揍得惨兮兮的,但还是撑着一口气,确认了自己的居住位置。
上楼期间,时不时就能听见男人的痛呼声,譬如……
“够了,够了,我的屁股,我的骨头,哎,要散架了,真的,散架了。”
几乎上一个台阶便能听到一句抱怨,薄邵茶没好气的说道:“憋着,我已经很小心了!”
为了防止自己女生的人设崩盘,薄邵茶中间认真考虑了片刻,还是没有俯下身去抱202号,而是就这么无情的架着他两条软趴趴的胳膊,一点一点挪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薄邵茶就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住了。
二楼的氛围,肉眼可见的与一楼不同。
也许是因为二楼的病人比较多的缘故?薄邵茶也讲不清楚这种奇异的感觉,只好一边小心翼翼地绕开各路因为好奇围上来的病人,一边寻找202号的房间。
第一间房间,220,它的对面,219。
第二间房间,218,它的对面,217。
很奇怪的,二层的房间排序与一层截然不同,他们居然是从大往小了来排序的。也就是说,所谓的202号,极有可能是在最后,最末尾的地方。
薄邵茶要拖着一个人,绕开周围不住晃荡的病患,走到最里面,才能够抵达那间遥远的202号房。
好在周围的病患似乎对他们并没有抱有恶意,薄邵茶一路避让过来,竟然丝毫没有意外状况发生。
202号房,大门敞开,他对面的201也是一种的敞开状态。
在201与202的隔壁,是一截获得了短暂空旷的走廊,凉风自窗外挤进来,漫步于周遭,而在走廊的尽头,则掏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洗漱池,不大不小的,没有开灯,显得内部阴暗无比。
薄邵茶短短的朝里探看了两秒,便抬脚进入了202号房间,等把人往床上安置好了,薄邵茶借着搂抱姿态的便利,小声问道:“喂,你是不是知道护士长准备带我去哪儿?”
年轻的病患一动不动:“……”
“我说,你是不是知道护士长准备带我去哪儿,嗯?”薄邵茶又重新问了一遍。
男人一脸傻相的推开薄邵茶:“什么棒棒糖,哪里有棒棒糖啊,你说什么呢,你想干嘛啊,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眼角余光撇到背后姗姗来迟的阴影,薄邵茶嘴角抽了抽,站直身体拍拍自己皱巴巴的白大褂:“我是说,你的伤口疼不疼,等等我会找人给你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我抽屉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棒棒糖,不是给你吃的,不要再让我抓到下次。”
年轻的病患侧过脸去,呵呵的怪异笑了两声,并不搭话。
此时,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响起:“早说嘛,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
“嗯,谁?”薄邵茶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猛地转过身去,身后是一名穿着着格纹病号服的光头男性
。
他们之间尚且还有段距离。
薄邵茶的这一转身,同样也引起了光头男的诧异。
“哎呦,这是谁啊,我认错人了啊,我没见过你,你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
不过很快,光头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
光头男坏笑着走近了两步:“嘿嘿,好凄惨的小可怜哦,你的墨镜呢,之前不还耀武扬威的在大伙面前晃荡吗,难道你的墨镜是从这位身上偷过来的,这次被逮了个正着?”
“去你的!”病床上的男人愤怒喊了一嗓子,“滚回你的201去。”
原来是201的病人,薄邵茶轻轻眯起眼睛,他们这些病患真的都患有精神病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不过你小子运气不丑,现在这里可很少再见到长得这么……俊气的小娘们,还是黑头发,蛮不赖的。”光头毫不理会床上重伤到动弹不得的男人,他正在上下打量着一旁的薄邵茶,一如薄邵茶打量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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