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决心情明显低落,低垂着眉睫,白玉似的手紧紧的抓着酒壶。
;哝。
他眼前突然多了两只瓷杯,厉明决猛然抬起头,君子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看起来很淡定,道:;只许喝三杯。
厉明决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好。
脸颊上露出了微笑,像是释然,更是温柔,眉目间的张扬被温和取代,君子喻想,这大概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君子喻没喝过酒,因此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一杯下肚,脸上就飞上了一抹霞云。
;你还能喝吗?
厉明决哭笑不得,眼见着君子喻脸色酡红,眼神迷蒙。这就醉了!
;你……怎么有两个、厉明决,你、你别晃,我头晕!
君子喻撑着眼皮,觉得天旋地转,意识都不大清楚了。
;不是吧?!一杯倒?
最后的结果就是君子喻一头栽到了桌上,醉的不能再醉了。
厉明决慢慢的给自己斟满了酒,但是一壶酒也只喝了三杯。
他喝完酒,看着醉倒的君子喻,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把一块玉佩塞进了他的手里。
;殿下,王爷正在寻您,您快回去吧。
一个陌生的侍女闯进了亭子,厉明决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寒意浸骨。
侍女不由得生了几分惧意,可是又想到她是平西王的人,立刻就有了几分底气。王府中谁不知道,厉明决这个世子只是挂了个名头而已,说是世子,只不过是留在京城为质的人而已,平西王的少主之位才不会落到他头上,谁不知道卫夫人之子,也就是二公子厉裘才是王爷看重的儿子。
她何必怕他,她可是平西王的心腹丫鬟。
;世子爷,请。
态度更加傲慢了。
厉明决却是没有多给她半分眼神,出了亭子,领着宫婢太监离开了。
;哼!等王爷削了你的世子之位,看你还如何嚣张!
侍女愤愤不平,对厉明决不屑之余,又添了厌恶和怨愤。而对于醉倒的君子喻,她只看了一眼,以为是厉明决的狐朋狗友,便扭头就离开了!
厉明决回到了大殿里,大殿里依旧歌舞升平,丝竹靡靡。
平西王看见他回来了,并未多加询问,仿佛他身边坐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而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大哥,你刚刚去哪里了?
开口的是与厉明决并列的少年,与他一般大,眉眼之间也有些相似。但若计较起来,单凭厉明决那一身专属于皇族的矜贵气质,一举一动,都是此人无法比拟的。两人纵然相似,但是就好比的珠玉与沙砾,明月与萤火,差别太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本世子去哪里了难道还需要你汇报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厉明决这话说的可真是半分情面都没给他留,居高临下的睥睨,厉明决对他的厌恶与不屑是挂在脸上的。
厉明决他乃是平西王嫡长子,而他又是什么东西,在大周礼法里,庶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过是个庶子,也敢管嫡兄的事,不是欠收拾吗!
;你!
厉裘脸色顿时成了调色盘,红红黑黑,好不热闹。
;父王,儿子不过是担心兄长,但是他却开口辱骂儿子,请父亲为儿子做主!
厉裘转头就对平西王道,告状告的明目张胆。
平西王睨了厉明决一眼,并未责骂他。而厉明决毫不畏惧平西王的目光,反而看着平西王,冷冷道:;本世子倒是不知,何时一个庶子也能与本世子同席了!
;本王已经扶卫氏为王妃。
平西王竟然开口解释了一句,然后这就像是点燃炸药桶的那粒火星,厉明决腾的一下站起来了!
宽敞的的大殿之中,位列的都是京城里的勋贵,他这一站起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皇帝乖乖的扮演着他本来的角色,道:;世子怎么了?
;陛下,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也管李尧慎究竟允不允许,就气冲冲的离开了大殿。
顿时殿里就窃窃私语起来。
平西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道:;犬子顽劣,诸君不必管他。
;是。
于是,大殿内又恢复了热闹,但是,厉明决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已经大变了。就凭平西王刚刚的一句话,厉明决的地位怕是不保了。
;陛下,厉明决已舞象之年,应当订婚,臣欲接他回燕城,还请陛下准许。
;朕允了。
李尧慎巴不得赶紧把厉明决这尊大佛送回去,只要不给他发兵的理由,把厉明决接回去了最好!而且,边关战事又将起,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就是燕城,有了外敌钳制,相信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打谋反的旗帜。
;谢陛下。
平西王草草的行了一礼,态度有多敷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他眼里,李尧慎就是晏容长手里的傀儡而已,他的意思便就是晏容长的意思。
晏容长掀了掀眼皮,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之意,这么多年了,平西王还是半分脑子都没长。还盯着小皇帝的椅子,怀有登顶之意,真是白日做梦,不过是给人当刀使罢了。
丝竹悦耳,歌舞撩人,繁华依旧。
姜钰借机出来了,殿外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他今夜喝了点酒,自从姜媮消失已经足足三个月了,可是,他已经没有找到姜媮半点消息。
思念和担忧一日日的累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不知姜媮现在在何方,是否吃饱穿暖,是否受了委屈,是否……
他担心的太多。他的妹妹,本来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一辈子荣华富贵,可是现在却了无音讯。
他已经是御前侍读了,乃是幼主亲自下令,圣眷荣宠深厚。但是这还不够,他日他位极人臣之时,姜媮归来,他要成为她的靠山。
五年,观音大士说带她修行五年,五年后自当归来。
所以,他还有五年时间,也只有五年时间往上爬。
月色清凉,照印在湖面上。
不知不觉,姜钰就行至了一处亭子外,正好歇歇脚。
举办宴会的地方在外宫,所以姜钰倒是不担心会惊扰了后宫。
亭子里点着灯笼,但是已经不甚明亮了,亭子里的桌子上趴了一个青衣的小孩,清冽的酒香萦绕在亭子里。
姜钰一看此处有人了,便准备立刻离开。
;阿嚏!
虽是盛夏,但是此处临水,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他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桌子上趴着的人就醒过来了。
;咦……二、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君子喻的酒还没有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姜钰,顿时就坐了起来,迷迷瞪瞪的问道。然后他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姜钰跑过去,一把扑进了姜钰的怀里。
;二哥,我好想你啊!
姜钰已经僵硬成了一块木头,在君子喻抬起头,他看见君子喻的脸时,他就懵了。
与姜媮有七分相似的脸,眉心的一点朱砂痣更是如出一辙!
他是谁?
简直就是姜媮男装后的模样。
他来不及思考,君子喻一声软糯的;二哥,与姜媮叫他的声音一模一样!
;媮儿!
君子喻眨了眨眼睛,;嗯……二哥,我好困,我就睡一会,就睡一会儿……
扑到他怀里,遇见了熟悉的气息,君子喻基本上是两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媮儿!
姜钰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拿起君子喻的左手,看见了君子喻左手小指上的两道伤痕,顿时红了眼眶,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真的是她!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断喝在姜钰背后响起。
姜钰眉峰一拧,转身看去,是一个眼熟的宫女,就是皇帝面前伺候的。
;君大人?!姜大人?!
那宫女看清楚了姜钰和他怀里依靠着的君子喻,顿时脸色变了变,;见过两位大人,不知两位大人在此,惊扰了两位大人,奴婢该死!
;够了,起来吧!
姜钰眉头不仅没平下去,反而皱的更深了。
;你刚刚称他为君大人?
;回大人,他……就是另一位侍读大人!
宫女赶紧道,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姜钰和君子喻,怎么感觉姜钰不认识君子喻呢?
;君子喻……
顿时一大串有关君子喻这个名字的资料全蹦到了脑海里。摄政王义弟,御前侍读,皇帝跟前的红人,与平西王世子交往密切。
姜钰越想脸色越黑,姜媮为何会突然消失,又有与摄政王他们扯上了关系,还做男子装扮,不知道他们是否知晓,如果她是隐瞒了,那么一旦暴露,晏容长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你退下吧。
姜钰眉头不展,疑问一个接一个,可是君子喻现在睡得可沉了。
不急,等她醒来再说。
所以,君子喻再度睁开眼时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你你你!
君子喻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背过气去,;你、你是谁?
君子喻手心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姜钰怎么在这里!
三个月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姜二。
姜钰眼睛微合,隐晦的看了一眼晏容长,顺着君子喻的话道。他们现在已经不在皇宫了,这里是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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