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我怎知道你带来这东西,是不是我想要的。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做这东西的人,我亲自问他,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三百两,你看怎么样?”

    “不是小人不想带您去见……是那人惹了大麻烦,小人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公子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识相的便带我过去找做药的人,否则……”

    “杀人啦!杀人啦!大庭广众之下,有公子爷要杀人啦!”

    隔壁随之传来打斗声。

    那男子显然是个泼皮,又早有防备。

    谢容姝知道,以表哥的性子,遇见这种泼皮,非但套不出有用的消息,反而会打草惊蛇。

    她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就看见那男子,正捂着半张脸,夸张惨叫着,跌跌撞撞经过她的门口。

    “救命啊!买东西不给钱,还想杀人啦!”

    谢容姝想也不想,直接伸脚在他脚下一绊。

    “咚”的一声,那人一时不察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挡老子的路。”

    “兄台,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谢容姝装作紧张的样子,忙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抓住他的衣领作势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手指却不经意地碰了下他的脸颊。

    “滚滚滚!”

    那人一心想从这档子麻烦事里脱身,挣扎着起身,挥开谢容姝的手,匆匆跑下了楼,根本就没心思计较绊他的人是谁。

    虽只有极短时间的碰触,谢容姝已经从那人的身上,读到了有用的记忆。

    姜砚扶着后颈追出来时,那人已经踉跄跑到了一楼。

    “兔崽子,竟然还有点功夫,敢对小爷手,你给我站住!”他说着,心急火燎往楼下追。

    谢容姝忙拉住他的衣袖:“表……公子,别追了。”

    姜砚回头,一眼便认出是那日长兴府上的道姑,脸上尽是惊诧之色:“道长,你怎会在这儿?”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谢容姝不愿在王府侍卫面前说太多,无声朝姜砚递了个眼色,低声说:“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公子且随我来。”

    说完这话,谢容姝便循着方才在那男子身上

    窥探到的记忆,带着姜砚和两个王府侍卫,在蛮夷巷左拐右拐。

    约莫半刻钟以后,停在一个极隐蔽的巷子前。

    那巷子不算太深,只有一家卖银饰的铺面,开在巷子里。

    “那人就是从这儿拿的东西。”谢容姝低声跟姜砚说完,看向两个王府侍卫:“你们两个在这守着,待会儿若有人从里面出来,便将他抓住。”

    那两个侍卫犹豫一下,见那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铺子,觉得不会出什么事,便依着谢容姝的吩咐,守在了巷子口。

    姜砚一直冷眼旁观,见状,率先朝那铺子走了过去。

    此时快接近晌午,正是蛮夷巷里来往商客最多的时候,而这个小巷子却无人问津。

    银饰铺子朱红的门板只卸下一半,因是背阴的缘故,从门口望进去,屋里黑漆漆的,柜台上摆满摞着的银器,好似是要准备摆到门口去。

    “有人在吗?”姜砚走进铺子,见里面没人,出声喊道。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人应声。

    姜砚见状,跟谢容姝对视一眼,示意她在外头稍待,他自己则翻进柜台,掀开布帘进了里间。

    然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姜砚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确定是这么?”

    谢容姝点头:“就是这里,老板是个红头发的胡商。”

    姜砚拧眉:“他死了,在里面。”

    谢容姝心底一震。

    方才她从那泼皮的记忆里看见,那人跟姜砚谈好价钱,离开酒楼后,就是来到这个铺子,跟红发的胡商讨了玉殒去。

    前后左不过半个多时辰,红发胡商怎就死了?!

    谢容姝紧了紧手心,学着姜砚的样子,吃力翻过柜台,走进了内室。

    内室连着一个狭窄的过道,穿过去便是一方小院。

    小院的正中,红发胡商脸朝下趴在血泊里。

    谢容姝走到跟前,便发现那人的后颈有一枚只露出尾翎的袖箭,显然是被人用袖箭近距离射死的。

    谢容姝蹲下身,看着那枚袖箭,指尖发颤。

    她认得那枚袖箭。

    在她所熟知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特制的袖箭杀人。

    徐怀远的手下俆粱。

    昨日她刚在姜家的送葬队伍里看见徐怀远,今日徐梁便出现在这里,还把卖玉殒

    的人杀了……

    这让谢容姝不得不多想。

    她屏住呼吸,轻触红发胡商的脸庞——

    胡商临死前的记忆,便出现在谢容姝的脑海里。

    “玉殒是从哪来的?”

    “是我自己做的。”

    “就凭你?”

    徐粱逼问胡商玉殒的来历,胡商拒绝相告,挣扎中胡商欲跑出去,徐粱便从他背后放出袖箭,一击毙命。

    谢容姝在胡商的记忆里反复搜寻玉殒的来历,也许因为他是猝然骤逝的缘故,记忆十分琐碎凌乱,不像谢容姝读取活人和姜娴那种深有怨气病死之人时那么顺畅,能用的信息并不多。

    只是,在这些零星的记忆里面,谢容姝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

    “你在做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又是谁?你怎能确定他就是卖玉殒的?”

    牵扯到命案,纵然谢容姝前些日子在长兴侯府帮了姜家,姜砚也不得不心生戒备。

    谢容姝的沉思被打断,强迫自己从胡商的记忆里回神:“此地不宜久留,公子且随我来。”

    她从那胡商的记忆里读到,后院有一道隐蔽的侧门,便熟门熟路带着姜砚从侧门离开。

    她有意绕过守在巷子口的王府侍卫,与姜砚一道重又回到了酒楼二楼的雅间。

    “你究竟是什么人?”

    姜砚见她有意避开宁王府的侍卫,心底的戒备更盛,说话的语气,也全然没了先前的熟稔亲切。

    打从脱离王府侍卫的视线后,谢容姝便不曾在姜砚面前掩饰自己的行迹。

    尤其在得知胡商之死是徐梁下的手,谢容姝就更不敢再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下去。

    谢容姝抬起杏眸,直视着姜砚的双眼,问道:“公子可有一个妹妹在三岁时走失?”

    姜砚身子一震。

    他仔细打量谢容姝的五官——

    肌肤蜡黄,两颊干瘪,眼窝泛着青黑,嘴唇黯淡苍白,眼角耷拉着,大而无神……年龄倒是有几分相近,可这长相……看不出与自家人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莫要故弄玄虚。”

    谢容姝知道,仅凭两句话,很难让姜砚相信自己就是谢府那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她唤小二打了盆水来,净了净手,又命小二换盆新水,这才关上房门,用帕子蘸

    水,在自己脸上擦拭起来。

    起初,姜砚并不以为意。

    他心下还在忖度着,要如何将这道姑的古怪行径告诉给宁王知晓,让宁王小心提防。

    可当谢容姝脸上蜡黄的脂膏,被她用帕子一一擦拭干净,瓷白的肌肤上,那双杏眸变得如秋水般盈盈,不点而朱的唇,仿若雨后盛开的海棠,尤其她微微一笑,唇边绽放的那两朵浅浅的梨涡,像极了小时候妹妹跳起来缠着他要糖吃的模样……

    姜砚踉跄后退两步,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当真是阿姝妹妹?”

    谢容姝的长相随了母亲姜莲,亦与外祖母赵氏有三分相像。

    她此刻虽是男装,可一站在那,刻意去学母亲画像上的笑容,便已让姜砚有了七分眼熟。

    “表哥,我是阿姝。”谢容姝点头道,杏眸微红,已有了几分泪意。

    姜砚激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可知道,祖母和爹爹寻了你好多年,都没寻到你的下落……祖母还因此生了一场大病,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谢容姝鼻尖一酸,泪珠不受控制簌簌往下落。

    她知道,她都知道。

    外祖母和舅舅一直在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只是她自小随着妙玄女冠云游四方,居无定所,又怎能找到。

    更何况……还有人根本不想让姜家找到她。

    姜砚见她哭了,想来是从小在外受了不少苦,心里疼惜,试图换个话题:“你为何会出现在长兴侯府?又怎会知道阿姐……你爹可知道你的身份?”

    谢容姝知道自己突然表明身份,对于姜砚来说,太过意外,便将过往的经历,挑挑拣拣告诉给姜砚知道。

    末了她道:“那夜我守在灵堂里,表姐托梦给我,说我与她本是亲人,让我助她伸冤,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昨日我又梦到她,她告诉我说还有最后一件心愿未了,便指点我来此处。”

    前世,她曾将自己能看见别人记忆之事,告诉给外祖母和舅舅知道,他们一直都在为她担惊受怕,生怕她因着这能力,会对身子不好,会有反噬。

    而谢家人知道她的能力,却如获至宝,父亲谢严更是想方设法让她用这能力,帮他套取政敌机密,助他铲除异己。

    如今重来一世,谢容姝不愿再让关心自己的人为她担心受累,更不愿让谢家再从她这里压榨到丝毫好处。

    所以,她要假借姜娴的名义,解释她的种种反常行径——

    “表姐对我说,有人要害姜家。她最后的心愿,便是让你带我回姜家,让我留在姜家,替她护住姜家,替她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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