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 踹得郎珠心肝脾肺肾都疼得慌,直接将人踹得吐出血来。疼痛让他神智清醒了些,嘴角噙着苦笑, 幽幽地看着眼前一身肃杀的黑衣男人。
贺不渝吃了一大惊, 连忙去拦韩悯, 按住了对方持刀的手?, “老韩, 你这?是做什么?”
被贺不渝阻止, 韩悯便收敛了神色, 深吸一口气,随后恭顺垂眸, “属下冲了, 请殿下责罚。”
贺不渝尴尬一笑,见男人没了杀意, 松了一口气, 道:“罚什么罚?你一身湿淋淋的,快些去洗漱吧。”
“好。”韩悯没有多?说, 转身就走。
干净利落,没有给躺在地上明显异样的郎珠半个眼神。
倒是燕三忍不住追问:“那位大人, 可曾在外头见到我那可怜的老娘?”
韩悯身形顿了顿,没有转身, 只是微微侧过脸, 冲燕三道:“出了这?条巷子,再过一条街, 有个老妇人倒在地上,已然没气了,不知是不是你母亲。”
燕三听到这话, 只当那是自己的老母亲,原本希冀的脸上顿时颓废下来,可没过一瞬,他就冲着贺不渝喊:“将军大人,你行行好,放我去给我那老娘收尸吧,求求你了。”
燕三连连磕头。
贺不渝看向?韩悯:“确定吗?”
“六成。”韩悯想了想,“上次来查燕三,匆匆见过一面。”
“好。”贺不渝做了决定,这?般情形断没有再拘着燕三的道理,“你去吧。”
贺不渝给燕三解了绳子,燕三连忙道谢表忠心,“这?次我不会去找守卫军的,你们就放心吧,我只想送我老娘最?后一程。”
“嗯。”贺不渝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信没信。
燕三也不多?说,松了禁锢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夜中。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贺不渝见韩悯穿着湿衣,却站在门口一不,不禁催促道,“明明身上带了伤,还不爱惜?快去洗个热水澡,去了身上的寒气。”
韩悯微顿,想要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口,只应声,“是。”
然后踏出了门。
贺不渝也没瞧出男人的心思,回头就见蜷缩在地上的郎珠双眼通红,试图去扯身上的绳索
,这?绳子是韩悯按玄衣司的一贯绑法?绑的,越挣扎便勒得越紧。
这?一点郎珠自然知道,因此早些时候半点儿都不挣扎,现在显然是失了理智,什么都分辨不清。
贺不渝叹了口气,见对方这般模样,实在是可怜人。又想到对方说,这?不过是北齐那些人的惯常手?段,他还算好的,不免心中对北齐又多?添了几分厌恶。
再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以及如今北齐的作,更弄不清前途该往何处,厌恶之余又牵带出几分怅惘。
贺不渝又是叹息,伸手掐住郎珠的后颈,手?下猛用力,将人掐晕了去。
韩悯去了灶房,锅里的水冒着热气,灶膛里还有余火在燃烧,他站了一会儿,有些不想,还想回正屋去瞧一瞧。
这?会儿正屋没人,燕三跑了,自己在这边洗漱,就只剩下那个发、情的北齐贼子和小殿下。
小殿下年少气盛,又初尝情、事,正是新鲜的时候,之前便缠着自己多?次要行亲密之举,这?会儿被那北齐贼子一勾搭,恐怕是把持不住的。
韩悯心里觉得贺不渝与郎珠不该在一处,可又想自己是贺不渝的臣属,理应听从对方的命令,正在踌躇之际,贺不渝竟然冒雨过来了。
他先是一愣,然后才痴痴问:“殿下如何过来了?”
贺不渝一眼就瞧见韩悯还穿着湿衣服,没有任何作,当即生起气来,“我不过来,你还要磨蹭到几时?就你那笨手?笨脚的,我不过来,你自个儿怎么换药?连个纱布都绑不严实,我不过来盯着你,你怕是要胡作非为了。”
平白被骂了一通,韩悯只能垂眸,“是,属下知错。”
他赶紧拿了桶来舀热水,然后往后头的小房子里提,贺不渝就跟在他身边,跟着他来来回回几次,嘴上还不停地念叨。
“真是愈发不听话了,蹬鼻子上脸了不是?从前也没见这?么磨蹭的,洗个热水澡还要我盯着?那以后吃饭是不是也要我盯着?睡觉是不是也要我盯着?”
贺不渝手?上还拿了伤药来,这?是准备再帮韩悯换一次药了。
韩悯提满了热水,正要解衣裳,却见贺不渝还不离去,一时有些犹豫,“殿下……”
贺不渝明白
过来,恨恨地踢了一下旁边的桶,然后拎着伤药往外走,嘴里嘟囔着,“全身上下哪处没被我看过?这?会子倒害羞了,赶紧洗吧,洗了好给你换药。早知道你打算半夜出门,之前就不该给你换。”
韩悯默默没吭声。
贺不渝骂骂咧咧地出门,但也没走远,就隔了一道墙,这?小房子没门,只有四面墙和屋顶,也不知从前是拿来做什么的,邻着灶房,莫不是猪圈?
于是他便守在门口,虽说这?会儿也没人来偷看,可他心里仍旧不放心,万一谁将他家老韩看了去,那他就亏大了。
屋里水声响起,贺不渝顶着风,望着漆黑夜色中的雨幕,跺了跺脚,随后又蹲下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一会儿估摸着南宛城的静,一会儿又猜想诏南关的情形,大约是想得太入神,竟是唉声叹气发出了声。
屋里的韩悯虽在洗漱,但耳力惊人,自然晓得贺不渝就在一墙之隔外。听到贺不渝的叹息声,他心里便有了计较,约莫是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断了小殿下的好事。
偏偏被自己打断后,小殿下又不好再行事,这?才将那北齐贼子甩脱开。
他思量片刻,便出声唤道:“殿下,你要洗一洗么?”
贺不渝一听韩悯唤他,径直入了屋,迎面就看到那具修长而有力的男子身躯,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喉结滑。
“唤我作甚?你洗好了?”贺不渝面上一本正经,目光却怎么也挪不开?。
韩悯倒也不怎么害羞,他静静地望着少年。
那目光如有实质,贺不渝被看得顿时浑身沸腾,只听男人又道:“殿下,过来。”
两个字,如同蛊惑般,贺不渝根本无从思考,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就这么一步一步迈向?了男人。
“热水还有许多,殿下也洗漱一番,如何?”韩悯伸手?去解贺不渝的腰带,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连眼神都不敢与少年对视。
从前少年缠着他,他便觉得自己应该教导对方切勿沉迷床第之欢,可如今,却是自己给对方宽衣解带,无端的羞耻感从心底而生,然后遍布四肢百骸。
那双持刀割喉杀人如麻的手?,竟是有些微微颤抖。
贺不渝握
住了韩悯的手?,脸色有些诧异,显然懂得了男人的暗示,可对方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没法再更进一步。
“老韩,你今日怎么了?”贺不渝觉得怪异,忍着那一份心底的难耐,耐着性子问。
这?一问,倒问得韩悯愈发为难,他连忙背过身去,拿起自己的衣物,“属下洗好了,这?便去给殿下换水。”
贺不渝哪容得对方开溜,干脆捉住了韩悯的手?腕,韩悯慌张之余,赶紧用另一只手套衣裤,竟是不敢再转身看贺不渝。
贺不渝用力,想将人扯回来,却不料联着男人受伤的肩膀,一下牵扯到了伤口。
“嘶——”韩悯吃痛地冷吸一口气。
贺不渝顿时就慌了,哪还顾得其他,连忙上前,扒着韩悯的衣裳去看伤口,“差点儿撕裂开?,疼不死你?”
少年怒目而视,韩悯微微颔首,“不碍事的。”
贺不渝气道:“你跟我犟什么?到底有什么话,与我说开了便是,何苦非要躲着我?”
“属下没躲着殿下。”韩悯挣脱了贺不渝的禁锢,一气呵成套上外衣,作迅速又显出几分慌张。
贺不渝气得很,伸手扒韩悯的衣领,“药都没上,穿什么?不怕擦着伤口?”
韩悯停住了手?,有些不敢看贺不渝的脸。
贺不渝瞧出几分意思了,故意问:“方才要解我的腰带,这?会儿又急着穿衣,到底是什么意思?老韩,你倒是跟我说清楚。”
“属下、属下只是想着夜冷风凉,殿下也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这?话说得磕磕绊绊,一听就是撒谎,都不消贺不渝多?加审问。
贺不渝有了兴趣,他挑眉看韩悯,“当真如此?”
“是。”韩悯应道,又看了一眼贺不渝手?里提着的伤药,“殿下,这?药属下自己也能换,不劳烦殿下。”
贺不渝偏生不给,韩悯又不好硬夺,只能道:“殿下,别闹了。”
贺不渝冷哼一声,“那你还跟我犟?”
韩悯便不说话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有什么话要说,可又没法?说出口。
贺不渝仔细打量着他,忽然福至心灵,“老韩,你从前多?久弄一次?”
“什么?”韩悯没听明白。
贺不渝眨了
眨眼,“就是那个啊,你都三十几岁了,难道还同我一样没弄过么?”
韩悯听明白了,老脸有些泛红,“属下确是同殿下是初次。”
“啊?”贺不渝听到这个回答,整个人都震惊了,“不是,我是说自己弄。”
“嗯。”韩悯承认道,“属下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贺不渝张着嘴,整个人都呆愣着,看着男人如同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般,半晌,他轻轻道:“我还以为你今日,是有些想了。”
韩悯老脸愈发烫,径直要往地上跪去,“属下媚主,请殿下责罚。”
“别。”贺不渝拉住韩悯,“好生坐着,我来给你上药。”
韩悯面上羞耻,他也不知道今日是如何昏了头,见到那北齐贼子勾引小殿下,便觉得心里不大痛快,想着殿下也恋慕他这?副身体,不若满足了对方,也好过同那北齐人厮混。
如此想法,真真是亵渎了殿下。待回了西京城,诸事安定之后,必要自请去玄衣司囚室受罚。
这?么一想,韩悯就镇定了下来,由着贺不渝给他上药,顺带被揩油许多,他也没说什么,语气如常地汇报外头的情况。
“属下出去探查,发现守卫军已经乱做了一团,不是在追查咱们,倒像是南宛生了内乱。南宛首府出了事,宫中生了火灾,幸而晚间下了这?场大雨,没有牵连到外城百姓来,南疆八部各成势力,兵戈相见,属下瞧着约莫有逼宫的架势。”
“这?小皇帝不是他们选出来的么?他们逼哪门子的宫?”贺不渝不解道。
韩悯摇了摇头,“属下没能探查更深,有些还是自己揣测的,待明日或许会有结果。”
贺不渝点了点头,“不过,这?对我们倒是一次机会。他们既然不是铁板一块,自个儿闹了起来,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大军压境。别说什么南疆八部如何骁勇,到那时不过是垂死挣扎的衰兵,直接踏平了完事,何至于如今受了降书不上不下的?”
韩悯明白贺不渝的意思,亦点头,“那我们再在此处等待几日,寻机通知齐世子,里应外合……”
“只是……”贺不渝犹疑着,“那姓郎的,怕是撑不下去几日,我们
若是给他找个人来,又恐打草惊蛇。”
“殿下还想着那姓郎的?”韩悯语气很淡,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贺不渝不疑有他,叹了口气,“你今日也瞧见了他那副模样,要死要活的,我又不能真让他死了啊。”
韩悯沉默不说话,贺不渝已经上好药扎好了纱布,他便直接套上外衣,面无表情地束腰带。
待整理好衣物,他抬腿就往外走,贺不渝觉得不对劲,“哎,老韩,走什么?你不说给我提热水洗漱的么?”
“殿下不若去看看那位姓郎的?”韩悯面上恭顺,语气也十分恭敬,“属下正好查看一下周围是否有异常。”
“下着雨,你查看什么?”贺不渝拉住韩悯的胳膊。
韩悯没说话。
贺不渝气他是个闷葫芦,“你心里想的什么,倒是同我说个明白吧,一回来就古里古怪的,你该不会是想弃我而去,换个新主子吧?”
也难怪贺不渝会这?样想,他今日可是因为郎氏血脉之事纠结了大半天。
韩悯道:“属下不敢有二心。”
贺不渝问:“无论到了何种境地?”
韩悯认真道:“无论到了何种境地。”
那双沉黑有神的眼眸,与少年的瞳孔对视,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属下生死都是殿下的。”
听到对方这般言语,贺不渝心里畅快了许多,可面上也没好气道:“我陪你还来不及,去看那姓郎的作甚?”
韩悯又不说话,垂眸想了想,“既然殿下要洗漱,属下去提热水,殿下稍候。”
贺不渝乐意等着,韩悯提了热水来,他就开始解衣裳,解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朝韩悯嫣然一笑,“老韩,过来,你帮我解。”
韩悯从善如流地过去,一门心思帮贺不渝脱外衣,不料那少年揣了坏心眼儿,人一到跟前,就被揽进了怀里。
“方才没能继续,现在重新开始?”贺不渝说着便要求亲亲,被韩悯用手按住,“殿下。”
“怎么了?”贺不渝无辜的双眼充满疑问,“不许么?”
韩悯叹息道:“殿下既然要,属下自是没有不许的。”
“那是为何?”贺不渝来了劲儿,有些燥。
韩悯目光落在少年的眼里,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眉眼,片刻后,他像是做了个天大的决定,开?口问:“殿下昨晚说,只有属下一人,可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请个假叭~周五更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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