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悯没睡好, 贺不渝倒是餍足,一觉睡到大天亮,也不知隔壁那位老可怜被太子卫首领大人生生打晕了多?少次。
用过午饭, 贺不渝有了心思去审问郎珠, 于是进门就轻踹了两脚, 将人弄醒。
郎珠顶着头昏脑胀, 以及两个黑眼圈, 看到进来的贺不渝, 半点儿调笑的心思都没有, 似乎连脑子都不大清楚,整个人呆愣愣的。
天知道他这一晚上被那个冷言寡语的男人折磨了多?少次, 只要他一醒来, 对方就能精准无误地过来,然后警告他不许闹出静, 离开前?就掐着他的后颈, 令他不得不昏睡过去。
简直就是恶魔。
他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这会儿总算换了个人, 他在懵逼中缓了缓神,眼里带了几分笑, 贺不渝摘了他口中的帕子,他便开了口:“小公子, 你这春宵一刻, 真是让我好等啊!”
“废话少说。”贺不渝冷着脸。
这时候,韩悯走了进来, 他一身黑衣劲装,将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郎珠见到这男人, 就犹如见到了恶魔,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又扯着嘴角露出浅淡的笑:“绑了我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既然不是取我性命,又何?必施加刑法?”
“我可不是什么硬骨头,要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说了便是。”
贺不渝看了一眼韩悯,冷哼一声,“想弄你就弄你了,还要什么目的?我看你北齐姓郎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郎珠被骂了,也不见生气,就只是定定地看了两眼贺不渝,“的确是有些像。”
“像什么像?”贺不渝不大高兴,呵斥了一声。
郎珠倒是更高兴了,“你骂姓郎的,不怕将自己也骂了进去?”
贺不渝脸色一黑,“我姓什么,关你屁事。”
“说不定……”郎珠似笑非笑,意味深长,“你得叫我一声兄长。”
“给你脸了?”贺不渝兜头就给了郎珠一拳。郎珠嘴里瞬间尝到了血腥味,他吐出一口血沫,眼神中带了一丝疯狂,“你摆脱不了的,就像我一样。”
贺不渝还想给对方一拳,但韩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种事,交给属下来
。”
贺不渝忽然回过神,笑了笑,“不必。”
韩悯拎起郎珠胸钱的绑绳,一把将人拽了起来,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郎珠被扔得整个人弹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脸上却仍挂着笑,“韩大人,脖子上的吻痕,还是没遮住啊!”
这是挑明身份了。
昨天晚上他就猜了出来,同时也全都想了起来,只可惜韩悯这人手段残忍,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说出来的机会。
贺不渝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猜出他二人的身份,脸上闪过一丝怔色。
郎珠自然没有放过,他继续道?:“从前我在北齐时,早就听闻南唐玄衣司的大名,影卫大人三进三出明王坛,可谓是打了北齐皇室好大一个脸。”
“影卫大人也是你能提的?”贺不渝很不喜欢郎珠。
或者说,他根本不喜欢北齐的任何人。
郎珠对贺不渝的语气毫不在意,只稍稍看了一下身上的绑绳,“韩大人这般手法,与玄衣司的传统如出一辙,又听闻南唐储君身边,常跟着舍身忘死的二十?四侍卫,人称太子卫,个个受玄衣司所训,其首领姓韩,名悯。”
最后两个字,目光落在了韩悯的脸上。
“看什么看?”贺不渝上手?就捏住郎珠的下巴,将对方的脸扭了过来。
郎珠笑了,“小殿下吃醋了。”
贺不渝松了手?,冷哼一声。
郎珠笑道?:“我都说过了,对男人不感兴趣,你何?必如此敌视?”
“看你不爽,还要什么理由?”贺不渝恶狠狠地凶了一着。
郎珠叹了口气,“好歹兄弟一场,不至于如此自相残杀吧?”
“谁跟你是兄弟,信不信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贺不渝依旧凶残,但郎珠并不感到害怕,自从认清楚贺不渝的身份,他就不带害怕的。
“我来,就是来找你的,回北齐吧。”郎珠淡淡地说了一句,“永乐城里的王冠,在等待它的主人。”
“怎么,你们家太子殿下要死了?”贺不渝高兴得很,“那正好,我回头就带兵破了北齐南境防线,踏平永乐城。”
郎珠看着贺不渝,半晌没说话。
贺不渝扭头,对韩悯说:“饿他几天,让他还跟我耍嘴皮子。”
“别。”郎珠连忙
道?,“让我不吃饭没关系,但没了女人,我是不行的,会死。”
说完这话,他又露出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好弟弟,你得疼惜一下你哥哥。”
“滚!再乱叫,撕了你嘴!”贺不渝烦死了,他发现郎珠这人就是个癞皮狗,还专会往他肺管子上戳。
韩悯轻轻扯了一下贺不渝的衣袖,贺不渝冷静下来,开始提正事:“既然你我身份都已经清楚明了,那么就开门见山,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问我这个?”郎珠略有些惊讶,“看不出来么?就是要在你们南唐的边境搞事情,让你们自顾不暇罢了。”
“就只是这个?”贺不渝根本不信,“就南疆那些番人,我用脚趾头都能将对方打得七零八落,你们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吧?”
“玄衣司捉了我的同伙,难道你堂堂南唐储君还被瞒得死死的?”郎珠禁不住笑,“他们可真宠你啊,弟弟!”
“再敢胡说八道!”贺不渝忍不住想手,可到底没那么暴力。
韩悯适时开口:“南宛首府没查到什么线索,估计全都在这人身上。”
“嗯。”贺不渝看向郎珠,“我有的是时间同你耗,大不了直接绑回诏南关,小黑屋一关……呵呵,我们军营里可没女人的。”
“难怪弟弟你喜欢上男人。”郎珠似乎不为所。
贺不渝怒吼:“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吧!”
韩悯想了想,“要不,让属下来审问他?”
贺不渝烦躁地瞪了郎珠两眼,只见对方嬉皮笑脸,他的心情就更加不美好了,“行吧,交给你了,别弄死就行。毕竟还是北齐皇室,回头让齐帅他们废物利用,说不定能讹北齐一笔高额赎金。”
“你!可真不要脸!”郎珠终究破功,听到贺不渝还想拿他赚钱,到底装不下去了,“得了,我知道你想要听什么,殿下说了不必瞒你,反正总会是自家人的。”
“谁跟你自家人?小爷生是南唐人,死是南唐鬼!”贺不渝气势汹汹。
郎珠只是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冷笑,“是吗?”
“可你身上流着的,不就是郎氏的血液么?”郎珠的声音冰冷,如同淬了毒,“我这次来,本来就是要带你走的,原以为会费些功夫,
没想到你自个儿送上了门。”
果然是针对他的!
贺不渝从进南宛城之前?就有所预感,如今预感成了真,他反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吃惊。
郎珠继续道:“殿下说了,南疆只是一次试探,要是南唐还不放人,下次发的就不是这等无关痛痒的小地方了。”
“你们还敢大军压境不成?”贺不渝质问。
郎珠冷笑,静静地看着贺不渝,“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为了郎氏的王权,殿下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呵,你以为南唐会输给北齐?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我一个人就能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郎珠微微一笑,“当然,胜算不大,可有些事必须要做。”
“你们这是滥杀无辜!置天下百姓于何地?就算在你们看来,南唐的百姓不是人,难道你们北齐的儿女都可以白白死去吗?”贺不渝暴躁地吼道,“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你们是不是疯了?”
“我们早就疯了。”郎珠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王权争夺半百载,老皇帝稳坐高位不论世事,成日里除了享乐就是坐山观虎斗,底下的储君都换了两波了,北齐如今这局面,就是他一开始就放任自流、养蛊为患的结果。”
“你们斗你们的去吧!跟我有什么关系!”贺不渝扭开头,双肘抱胸,一脸的冷漠与拒绝。
“你得回北齐。”郎珠一字一句,语气里仿佛有一声叹息,“你是北齐皇室里唯一健康的、有继承权的血脉了。老爷子缠绵病榻,太子殿下守位近二十?年,他需要一个继承人,郎氏宗族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即便你是仇敌的儿子,即便你在敌国长大,你都得回到永乐城,捧起你的王冠,为郎氏而战。”
贺不渝听得发笑,“行啊,我只要继承了北齐皇位,立马就向南唐俯首称臣,到时候天下归一,全听我父皇号令,你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如意算盘打到我头上,打错了吧?”
郎珠摇了摇头,“我的任务,只是带你回北齐,至于其他的,容你有那个本事再说吧。”
很明显,孤身入狼穴的人,不会成为英雄,只会成为傀儡。
贺不渝不屑地嗤笑一声,“都是疯子!我不会回去的!”
“不是我们希望你成为继承人,而是北齐,是郎氏,需要一个健康的继承人。”郎珠再次说道?,“你以为南唐玄衣司护你多?年,你便能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么?当年在玉石关,你没死,便是这一生最大的不幸!从今往后,你会永远与命运纠缠,不得善终。”
“少他娘的扯淡!小爷我不信邪!”
郎珠听到这话,轻笑一声,忽然垂下了眼眸,静默了片刻,随后道:“殿下说了,南疆事不成,我们还能再次破玉石关,狼烟骑还在明王坛候命,当年放走了靳久夜,如今不会有第二次了。”
“你们敢?”贺不渝厉声。
提到那位男人,贺不渝瞬间变了脸色,连同韩悯也起了几分杀心。
郎珠见此,反而仰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看着眼前二人,“如何?不敢?郎氏是疯子,狼烟骑也是没有人性的疯子,大不了打一次屠一次城。”
贺不渝十?分讨厌郎珠这般嘴脸,他上前?就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死死扯着,令他连喘气都难受。
“南唐兵强马壮,你们破不了玉石关。”少年怒气冲冲,咬牙切齿。
然而郎珠并不在乎,他语气平淡得几乎看不到情绪,“是破不了,可总归熬不住几次,如此战乱连年,天下百姓该如何??”
几个字戳到了少年的心上。
少年捏紧拳头,“你们是疯子!”
“没错,是疯子,你、我、天下百姓,谁不无辜?王权争斗,谁又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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