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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王怜花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绝世英姿,微微向左侧身, 微微向右侧身,跟着拿起梳子梳头,只觉得自己哪里都俊美得无可挑剔。
正得意间, 忽觉身后一热,镜子里又多出一个人来。
贾珂从身后抱着王怜花,亲了亲他的耳朵,笑道:“小臭美,听到我起来了也不看我, 镜子有那么好看吗?”
王怜花看着镜子里的贾珂,笑嘻嘻地道:“寻常的镜子当然不好看了, 但是映着我的镜子, 那可真是好看得不得了。”跟着转过头去,亲了贾珂一口,笑道:“你睡得好沉,昨晚累着了吗?”
贾珂一笑, 说道:“累倒是不累, 就是昨晚梦见你了。”
王怜花整了整衣服,微笑道:“梦见什么了?我在你的梦里,是不是特别的英俊潇洒?”
贾珂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 说道:“我梦见你趴在我的胸口,甜甜地叫我爸爸。”
王怜花白了贾珂一眼,说道:“你睡着之前,缠着我要我叫你大哥哥, 睡着以后,居然连大哥哥都不稀罕,改要我叫你爸爸了?哼,你快再去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贾珂哈哈一笑,松开王怜花,拿起那对金银血蛇,说道:“大哥哥,我现在要去给我那两个狗弟弟吸毒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两人又用金银血蛇给小鱼儿四人吸了一次毒素,吃过饭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王怜花坐在车上,一页页翻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贾珂坐在旁边,继续打量刻在那块铁片上的人脸。
这会儿没人打扰,他终于将那八十一张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其中应该没有他认识的人,便将铁块放下,拿起那两个金银细筒,把玩一会儿,说道:“王公子,咱们得想个法子,把这两条小蛇驯服了。它俩整日价地待在两个不同的小筒里,夫妻分离,不得相见,那可怪残忍的,不是吗?”
这金银血蛇向来雌雄共居,恩爱无比。贾珂和王怜花每次将一条小蛇放出来吸血的时候,都会将另一条蛇留在细筒之中,唯有如此,在外面的这条小蛇才不会离开。若是将两条小蛇同时放出来,它们定会结伴离去,再不会留在他们身边了。
王怜花看了那两个金银细筒一眼,说道:“我记得十二星相里面,有个人自称‘碧蛇神君’,特别擅长驯蛇,这两条金银血蛇,没准就是碧蛇神君给魏无牙找来的。”随即一笑,“他若是魏无牙的老情人就好了。等咱们找到魏无牙的老巢,正好把他一起抓了,让他天天给咱们驯蛇玩,若是不听话,就不给他饭吃。”
一行人紧赶慢赶,到得傍晚时分,终于来到魏无牙所住的山洞附近。
贾珂跃下马车,吩咐人扶着苏樱从车上下来。
苏樱醒转以后,就被贾珂点住穴道,以男女有别为由,交给黄蓉代为照看。她向来养尊处优,身子娇弱无比,这几日连日奔波,吃尽苦头,此刻虽然披着纯白狐裘,看上去还是清瘦许多,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
她走到贾珂面前,虽然身处劣势,神色却很从容,一双点漆似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贾珂,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贾珂会对她做什么,或是她知道担心也没有用,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来折磨自己。
贾珂伸手解开苏樱的穴道,微笑道:“苏姑娘,前面那座山,就是魏无牙的住所。”
苏樱淡淡地道:“不错,那就是我义父的住所。”
“但是,”她嘴角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先前你率领了这上千人去我那里,把我抓走了,你以为我义父会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吗?我义父可没有上千个弟子,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他向来信奉狡兔三窟,这样的山洞,他在这附近起码建了六个,其中一个,你们昨天已经去过了。我看今天这个,你们去了也是白去,我义父一定早就离开这里了。”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我们在这里找不到他,再去别的地方找他就是了,只是要辛苦你给我们带路了。现在就带我们去前面的山洞,这地方你一定熟悉得很。”
苏樱微笑道:“你可真是客气啊,就算是我,听到你的话,都差点以为我是你的客人,而不是你的阶下囚了。既然你跟我说话,可以如此客气,你在别的事情上,为什么不能待我也客气一点呢?你没有看见,我的脸已经冻得发青了吗?我可不比你们,一点武功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就算不死,也会生病的,到时怎么给你们带路啊?”
贾珂微笑道:“你是嫌身上这件狐裘不够暖和吗?那我给你找一件更厚一点的衣服?”
苏樱微微一笑,说道:“昆仑山的冬天这么冷,我又一点内力都没有,再厚的衣服,穿在身上,我也暖和不起来。倘若你能找一个人,陪我一起走在前面,时不时给我输送一点内力,帮助我抵御严寒,那我当然就不会生病了。我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贾珂微笑道:“这个要求当然不过分,但你如此巧舌如簧,谁陪你一起走,我都不放心,所以别人提出这个要求来,一点也不过分,但你提出这个要求来,就很过分了。”
苏樱眼波流动,嫣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别人跟我待在一起,但你为何不能自己陪我走一趟呢?以你的内力修为,借给我一点内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突然之间,苏樱只觉脸颊一痛,一阵劲风擦着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将她的头发吹乱,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喀喇一声巨响。苏樱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不禁花容失色,一颗心怦怦直跳,转头一看,就见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拦腰折断,倒在地上。
苏樱悄悄地攥了几下手,终于平静下来,面带微笑地回过身来,站在她面前的,还是只有贾珂一人,两三丈之外,停着数辆马车,王怜花坐在一辆马车的车夫位上,翻阅着放在腿上的一本书。
苏樱见王怜花与自己相距甚远,而且埋头看书,不看自己,心想:“刚刚出手的人应该不是他,那会是谁呢?”随即就见贾珂向她一笑,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能自己陪你走这一趟了。”
苏樱一怔,也笑了起来,说道:“两位放心,我向来知情识趣,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情的。”说着转过身去,向山上行去。
魏无牙身有残疾,出行都靠马车,这条通往山顶的山道修得平坦宽阔,可容两辆马车并行。
苏樱走在最前面,贾珂和王怜花招呼一百多人徒步跟在后面,其余人都乘车跟在最后面。
众人行得小半个时辰,天色渐暗,来到一处山坡,两边石壁高耸笔直,宛若城墙,向前望去,依稀可见一大片树林。树枝上堆满白雪,树叶又已落尽,一时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树木。
苏樱突然停下脚步,伸手一指前面的树林,说道:“过了这片树林,再走一段路,就到我义父住的那个山洞了。我义父若是还在那里,他现在便是想要逃跑,那也插翅难逃了,咱们何必急于一时?我的脚都快要冻僵了,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王怜花道:“既然再走一段路,就到魏无牙的山洞了,你又何必急着现在休息?等找到山洞了,你便是想要休息一辈子,我也可以成全你。”
苏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突然脚底打滑,“啊哟”一声,摔倒在一片落满了雪的灌木丛中。她身上披着雪白狐裘,一落入灌木丛中,就与上面的白雪融为一体。灌木丛承受重量,枝叶簌簌抖动,露出一片片苍翠之色,衬着皑皑白雪,看上去十分可爱。
贾珂瞧见苏樱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隐隐有些奇怪,苏樱在书里可从来不是一个受气包啊,她若是双脚已经冻得走不了路了,怎会乖乖听从王怜花的话继续赶路?何况她已经在昆仑山上住了将近三年,应该已经十分熟悉冬天的昆仑山了,她脚上穿着这么厚实的靴子,双脚真会冻得走不了路了吗?
他正要上前将苏樱扶起来,顺便检查一下那片灌木丛中是否暗藏玄机,忽听得两边的石壁上传下来一阵奇异的声音,似是有一大群小型动物奔了过来。
便在这一刹那间,就见两边的石壁突然变成了灰色,在暮色中宛若两匹灰色的绸锻,在风中轻轻抖动,定睛看时,才发现这哪是两匹灰色的绸锻,这竟是成千上万只猫一样大的灰鼠,从两边的石壁上蹿了过来,霎时间就占据了山坡两边的石壁。
众人站在山坡之上,两边都是石壁,成千上万只老鼠,正源源不绝地从石壁上蹿下来,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逃跑,都会于霎时之间被鼠群吞没。
若是向前逃命,他们有上千人,将山坡挤得满满当当的,而且这些猫一样大的老鼠,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会来到面前,除了站在前面的十几人,其他人没迈出几步,就会被鼠群吞没。若是向后逃命,除了站在后面的十几人,其他人也还是没迈出几步,就会被鼠群吞没。
这当儿当真惊险万分,在一片尖叫声和挥动武器的声音之中,王怜花一面挥掌拍向汹涌而至的鼠群,清出一片片空地,一面郎声道:“都用布条把耳朵堵起来!我只等三个数!”
王怜花这句话远远地传了出去,即使站在队伍尽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上千人都见过王怜花的本事,绝大多数都对他的武功十分信服,虽然灰鼠转眼间就要扑到身上,仍是压住心底的恐惧,先撕下衣袖,塞住耳朵,再挥动兵刃,互相帮忙,将对方身上的灰鼠斩杀干净。
但也有少数人对这些灰鼠太过恐惧,生怕自己这时腾出手来,撕衣襟,塞耳朵,会让这些灰鼠找到可乘之机,扑到身上,咬下几块肉来,因此不敢去塞耳朵,只是不住挥剑斩杀灰鼠。
黄蓉手忙脚乱地跃上车来,撕下衣服,给小鱼儿塞好耳朵,黄药师本在斩杀灰鼠,这时也跟着上车,撕下衣袖,先给女儿塞好耳朵,又给自己塞好耳朵。
父女俩做完这些,又过了一秒,突然身子一震,似乎被一道无形的气流击中了,向车外望去,只见先前那些见人就扑,见车就咬,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源源不绝的灰鼠,此刻都倒在地上,身子扭曲,滚来滚去。
跟着就见数十人纷纷倒在地上,和这些灰鼠一样,身子扭曲,滚来滚去,脸上神色看上去十分痛苦。这些人门派不同,武功不同,唯一一点共同之处,就是都没有用布条塞住耳朵。
黄药师登时恍然,说道:“这是狮子吼。”说完这话,见黄蓉并不看他,先觉奇怪,随即想起来,黄蓉的耳朵塞着布条,当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黄药师跃下马车,凝目向石壁瞧去,只见两边石壁之前,堆着不知多少只猫一样大的灰鼠的尸体,乍一看去,宛如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小山。
黄药师对这些灰鼠厌恶之极,不愿去碰它们,回车上拿了一个盘子,向石壁扔去,同时纵身而起,脚尖在盘子上一点,只听得喀喇一声,盘子落在灰鼠的尸身之间,摔成了七八块,而他衣袖飘飘,已经来到石壁上面。
黄药师向前望去,只见贾珂和王怜花站在不远的地方,贾珂手里拎着苏樱,王怜花脚边躺着两个人,一个身穿青衣,一个身穿黄衣,两人身形枯瘦,脸上碧油油的,不禁令人作呕。
黄药师取下耳中的布条,只听那青衣人嘶声笑道:“……无牙门下,可杀不可辱。你要我向你供出家师的下落,那是想也……啊!”说到这里,突然惨叫一声,旁边那黄衣人也跟着惨叫一声,然后两人同时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以及一枚黑色的药丸。
王怜花悠悠道:“你们这点小把戏,竟然从三年前玩到了现在。你们没有玩烦,我都看烦了。下次想要自杀,记得换句遗言,换个手段,好吗?”
那黄衣人和青衣人脸上露出十分恐惧的神色,颤声道:“你……你怎能这么做?你怎能阻止我们去死?”
王怜花哈哈大笑,说道:“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世上哪有事情,是我不能做的?你们这两个在阴沟里生活的小老鼠,也配跟我说‘怎能’二字?哼,你们若想少吃点苦头,就快老实交代,魏无牙和江胜天现在在哪里,不然我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青衣人嘶声道:“我们若是告诉你师父的下落,往后逃到天涯海角,师父也不会放过我们。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早晚也逃不过去。你还是把我们杀了,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
贾珂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我们去找魏无牙,是要把魏无牙杀死。只要魏无牙死了,从今往后,无论你们去到哪里,哪怕把魏无牙的府邸占了,都不会有人找你们算账。你们已经见识过王公子的厉害了,应该清楚,在王公子面前,魏无牙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现在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若是带我们找到魏无牙,只要魏无牙死了,你们就自由了,到时魏无牙没法为难你们,我和王公子不会为难你们。你们若是执意不肯带我们去找魏无牙,那么不好意思,你们现在就得试试王公子折磨人的手段了。我想聪明人一定会选择带我们去找魏无牙,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做聪明人了。”
青衣人和黄衣人都踌躇不答,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
青衣人道:“好,我带你们去。”
黄衣人道:“你们……你们还是杀了我!”
说完这话,两人不禁对望一眼。
黄衣人叫道:“魏青衣……你……你怎敢背叛师父!”
魏青衣缩了缩脖子,但他已经无路可退,很快挺起胸膛,说道:“魏黄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吗?你敢说你事事都对得起师父吗?你说我若是告诉师父,你都做过什么事,师父会怎么处置你?”
魏黄衣登时软了,碧油油的脸上,露出几分怯意,说道:“咱们同门师兄弟,什么事情不能商量。你又何必……何必把我逼上绝路?”咬了咬牙,脸上露出迟疑之色,随即道:“你要背叛师父,我当然不会出卖你,我跟你一起背叛师父就是。”
王怜花向贾珂一笑,意思是说:“果然留下两个人比留下一个人效果更好。”跟着衣袖一动,解开魏青衣和魏黄衣身上的穴道,说道:“既然你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带我们去找魏无牙了,那就起来。”
魏青衣和魏黄衣站起身来,心中都觉惴惴不安。
王怜花微微一笑,问道:“魏无牙呢?”
魏青衣向那一大片树林瞧了一眼,说道:“家师就在山洞里。”
魏黄衣道:“家师知道苏樱小姐被你们带走以后,料定苏樱小姐定会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所以吩咐我和魏青衣在路上等候你们。”
魏青衣道:“等你们走到下面,我们就把老鼠放出来。这就叫做瓮中捉鳖。”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随即反应过来,他用“瓮中捉鳖”这个词,岂不是在骂贾珂和王怜花是鳖,登时脸色大变,改口道:“不,不,不是瓮中捉鳖,是鳖去围瓮,哈哈,哈哈!”
贾珂不以为意地道:“你们放出这么多只老鼠来,不怕老鼠把苏樱一起吃了吗?”
魏黄衣道:“我们无牙门的人,常年服用秘药,这些老鼠都认得我们,绝不会咬我们的。苏樱小姐是家师的养女,也一直服用这种秘药,我们放出的老鼠再多,也不会伤到她。”
贾珂本以为苏樱假装摔倒,跌进灌木丛中,是为了拿到事先藏在灌木丛中的秘药,这样老鼠闻到药味,知道她是自己人,就不会咬她了。
待得王怜花纵声长啸,将所有老鼠震死震昏,贾珂走到苏樱面前,点住她的睡穴,搜了一下她的身子,没有发现什么秘药,心中七分怀疑苏樱已经趁乱将秘药吞入肚中,三分怀疑根本没有秘药,魏无牙对他们太过畏惧,为了除掉他们,不惜让苏樱跟他们一起葬身鼠腹。
这时听了魏黄衣的解释,方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贾珂忍不住向苏樱瞧了一眼,心想:“让老鼠以为是自己人的秘药?难道是老鼠药?这不会吃死人么!”
王怜花向那片树林望了一眼,微笑道:“魏无牙就在前面的山洞里?他难道没有想过,这些小老鼠,其实拦不住我们吗?”
魏青衣道:“家师吩咐我们在这里等你们,本就没有想过,我们能把你们所有人,一个不漏地都拦下来。家师知道定会有些漏网之鱼从鼠群中逃出来,但只要这些漏网之鱼敢去山洞找他,那么前面那座山洞,就是这些漏网之鱼的葬身之地。”
魏黄衣道:“因为家师在山洞里布置了将近百种机关。”
魏青衣道:“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就是山洞洞口的三块断龙石。”
魏黄衣道:“这三块断龙石,每块都有万斤之重,而且都是坚硬无比的花岗石。一旦断龙石落下,就再也不能开启了,到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重新将洞口打通。”
王怜花一来手握天下最为锋锐的两柄武器,倚天剑和屠龙刀,二来内力充沛之极,自忖一掌将一块断龙石打碎也不成问题,根本不把这三块断龙石放在眼里。
他微微一笑,神色甚是不屑,问道:“魏无牙若是把这三块断龙石放下来,堵住洞口,他自己不也没法出去了?除了洞口之外,这座山洞还有别的出口吗?”
魏黄衣道:“别的出口?应该……应该没有。”
魏青衣想了想,说道:“家师若要离开山洞,也不用正儿八经的出口。家师本就身材矮小,又精通缩骨之术,常人没法通过的孔隙,家师都可以轻松过去。”
魏黄衣道:“对!对!家师精通机关之术,不知在山洞里挖了多少条密道,他从来不信任我们这些弟子,不会将所有密道都告诉我们的。我只知道两条密道,其中一条密道通往一个水池,不知道水池会不会通往什么地方。”
魏青衣道:“我比你多知道一条密道,那条密道曲曲折折,终点是山洞附近的一株梨树的旁边。”
魏黄衣道:“所以你们若要对付家师,最好不要进去。”
魏青衣道:“你们进去也一定见不到家师。”
魏黄衣道:“因为家师已经顺着密道逃跑了。”
魏青衣道:“而且家师逃跑之前,肯定会放下断龙石来。到时候就成你们被断龙石困在山洞里,家师却顺着密道离开山洞了。”
魏黄衣道:“你们的人这么多,不如把山洞团团围住。”
魏青衣道:“然后在洞口点火。”
魏黄衣道:“山洞里都是烟,家师肯定待不下去,到时无论家师是从山洞洞口逃出来,还是从密道中逃出来,既然你们的人已经将山洞团团围住了,肯定能抓住家师。”
王怜花越听越好笑,说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是在说相声吗?”然后看向贾珂,说道:“这两只小老鼠想出来的法子,倒还不错。他俩就带了几万只老鼠出来,魏无牙身边的老鼠,一定更多,在洞里爬来爬去,想想就恶心。若是一把火就能把魏无牙和江胜天逼出来,倒省了咱们好大的力气。”
贾珂不置可否地看向魏青衣和魏黄衣,问道:“魏无牙在前面的山洞里,江胜天呢?他在哪里?”
魏青衣一怔,说道:“江胜天?他也在山洞里呢。”
魏黄衣道:“是啊,他听说他儿子被你们抓走了,当时就急的想要去找你们,把儿子救出来。”
魏青衣道:“是啊,他可爱他儿子了。”
魏黄衣道:“但是家师劝他留下来,跟他说自己有办法对付你们,让他稍安勿躁。”
魏青衣道:“是啊,他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呢。”
王怜花大笑道:“好,好,原来他一直在这里呢!”笑声未了,突然飞起一脚,将魏青衣和魏黄衣踢下石壁。
两人“啊”的一声惨叫,向山坡飞去。
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两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几堆老鼠之上,脸庞埋进了老鼠堆里。
老鼠堆软的和棉花堆似的,数十只猫那么大的老鼠在刹那之间,被他们压成肉泥,他们倒是安然无恙,只是魏青衣落下之时,嘴巴大张,一不小心,就将一只正在扭曲打滚的活老鼠,吞进了肚子里。
众人突然见到魏黄衣和魏青衣从天而降,落到老鼠堆里,都不禁“啊”的一声惊呼。随即见到魏青衣将一只老鼠吞进了肚子里,好些人先是受到汹涌而来的鼠潮的惊吓,后来这些老鼠虽然不再伤人,但也没有凭空消失,他们被几万只猫一样大的老鼠团团围住,已经心慌意乱,胸口烦恶,这时见到如此惊悚的一幕,直接“哇”的一声,捧腹大吐起来。
贾珂听到下面的声音,走到石壁边沿,低下头,向下张望,正好瞧见一条老鼠尾巴在魏青衣的嘴边甩了几下,便消失在他的嘴里,胸口登时一阵恶心,连忙收回目光,吐了吐舌头。
王怜花却不在意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冷哼一声,说道:“这两只小老鼠,说魏无牙的时候,配合得天衣无缝,说到江胜天,就磕磕绊绊起来,还自以为演得很好,是把我当成傻子么。”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他们把你当成傻子,是魏无牙给他们编词的时候,忘了跟他们说江胜天的事了。他们临时想词,水平当然不如先前了。”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最初确实被他们骗过去了。他们说魏无牙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他们明白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这个道理的,哪里想到他们竟然对魏无牙这么忠心不二。”伸手搂住贾珂的肩膀,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在撒谎的?”
贾珂微笑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样啊。他俩一唱一和,像是在说相声。他俩刚刚说了这么多句话,除了最初选择是否背叛魏无牙的时候,发生了分歧以外,其他时候,两个人都是一唱一和,再没发生过任何分歧。
这不是两个人关系亲密,就能做到的。咱俩关系够亲密了,不也经常发生分歧吗?能这么做的两个人,性格一定十分相似,所以想事情总是能想到一起。但是他俩的性格显然不同,不然在最初的时候,不会一个决定背叛魏无牙,一个不肯背叛魏无牙了。
这样两个性格迥异的人,说出来的话,竟像是一个人说出来的,这实在有些不对劲,所以我就怀疑,他俩说的这些话,其实是魏无牙教他们的。魏无牙早就料到他这些老鼠可能杀不死咱们,也料到咱们抓住他这两个弟子以后,定会阻止他二人自杀,所以把这些话教给他二人,为的就是引导咱们在洞口放火,而不是直接闯进山洞。”
王怜花向那片树林望了一眼,说道:“魏无牙不想让咱们闯进山洞,这是为什么?莫非山洞里放着什么东西,他离开的时候带不走,既不舍得就这样毁了,又不希望咱们看见,所以安排了这一招?咱们若是死在这些老鼠嘴里,那自然再好也没有了,若是没有,只要咱们听信那两只小老鼠的话,在洞口点上一把大火,山洞里的机关就会触发,那东西就会毁掉了。”
贾珂笑道:“除了魏无牙之外,谁说的准,洞里是什么情况。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怜花点了点头,两人跃下石壁,落地时小心避开群鼠。
先前有数十人不听王怜花的警告,没有用布条塞住耳朵,都抵挡不住王怜花那一声长啸,昏了过去,如今都被其他人搬到了车上。
王怜花知道他们醒来以后,都会神志失常,变成白痴。与其等他们自己醒来,向众人展示这件事,倒不如现在就说出来,毕竟那时大伙儿多半已经脱离险境,可没法像现在一样,深刻地体会到,适才情势是多么的凶险,他王大公子救了在场所有人一命,是多么的功德无量。
王怜花脸上露出悲悯之色,问道:“刚刚一共有多少人没有用衣襟塞住耳朵?”
祖千秋走了过来,说道:“一共有三十七个人。”
王怜花叹了口气,朗声道:“刚刚事发突然,我别无他法,只能用‘狮子吼’击退群鼠。这门功夫不仅能将老鼠震得昏倒,震成白痴,或是直接震死,对人也有同样的效果。这三十七条人命,都是被魏无牙害死的。咱们尽快上山,与魏无牙做个了断。”
众人经过此事,早就对魏无牙恨之入骨,而方生大师、灭绝师太等正义之士,深知魏无牙为首的十二星相的危害,早就想要为民除害,将他杀死,听了这话,无不应是。
王怜花从背后拔出屠龙刀来,挥刀横扫,刀气纵横,将魏青衣和魏黄衣齐腰斩断,以他二人的鲜血开路,然后转过身,向山上走去。
这时天色已晚,许多人手中持着火把,熊熊火焰照在王怜花修长的身上,照出一道深色的影子,如一片乌云,在两旁堆满了死老鼠的山坡上缓缓飘过,阴森恐怖之中,带着几分难以形容的神秘和威严。
贾珂站在后面,笑吟吟地欣赏一会儿,才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继续上行,穿过那片树林,又行一阵,来到一座山峰之前,凝神打量一会儿,果然在冰雪之中,找到了一片翠绿的藤蔓,正是蛇心藤。
王怜花上前一步,挥刀砍去这一大片蛇心藤。
蛇心藤簌簌向下落去,王怜花刀尖一挑,赶在这一大片蛇心藤落到地上之前,将它们远远掷了出去。
贾珂抓着苏樱的肩膀,带她来到洞口之前,说道:“进去。”
王怜花突然拉住贾珂的手,说道:“等一下。”凝神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古怪神色,说道:“里面有个人在砸东西。”
贾珂一怔,说道:“砸东西?魏无牙不希望咱们走进山洞,只希望咱们在洞口点一把火,竟是为了借咱们之手,把洞里这人熏死吗?”
王怜花缓缓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顿了一顿,又道:“这人似乎是在砸石头。他砸了这么久,都没有停下来,而且每一下都十分用力,我看这人的武功,应该不会输给黄药师。”
贾珂沉吟道:“他的武功不比老黄低?”
当今江湖上武功可与黄药师比肩的人,起码有两位数,但是这样的人,大多住在中原,住在西域的人不多,而且好几个已经死了。
贾珂心下转念,又道:“里面这人,难道是欧阳锋?”
黄药师本来在跟黄蓉说话,听到“欧阳锋”这个老对头、老朋友的名字,心下好奇,走了过来,问道:“老毒物怎么了?”
贾珂便将他和王怜花刚刚说的话,转述给黄药师。
黄药师和欧阳锋同为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几次在华山上比试武功,颇有英雄惜英雄之情,听说欧阳锋可能被魏无牙困在了山洞之中,心下不忍,说道:“我进去瞧瞧。”说着第一个走了进去。
贾珂和王怜花对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苏樱被贾珂抓着肩膀,自然也跟着进去。
这洞口十分狭窄黑暗,但走了几十步,向左一转,眼前立时豁然开朗,变为一条十分宽敞的甬道。两边砌着白玉一般的石块,在火光下闪闪发光,晶莹可爱。
贾珂叫住黄药师,然后看向苏樱,微笑道:“苏姑娘,我知道魏无牙最喜欢在住所设置机关,接下来这条路,我会一直抓着你,若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被魏无牙的机关所伤,你这颗漂亮的脑袋,就别想要了。在前面带路。”
苏樱点了点头,虽然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露出微笑,说道:“只要我义父没有改动这里的机关,我包管你们听我的话,就不会触发机关的。”
她看向前方,说道:“前面右手边第三块砖,左手边第五块转,都不要碰。”说罢,一步步向前走去,贾珂三人跟在她的身后。
苏樱先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贾珂三人向前看去,只见地面上竟然印着两排脚印,每隔三尺,就有一个。
地面十分坚硬,这两排脚印,却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便如有人用刀刻出来的一般。
贾珂一愣,心想:“这……这不是……”
王怜花眯了眯眼睛,问道:“这里从前没有这两排脚印?”
苏樱摇了摇头,说道:“我义父双腿残疾,不良于行,整日都坐在轮椅上。所以他的住所,地面都十分平坦宽阔,以便轮椅通行。他绝不会在地面上留下这样两排脚印以作装饰的。”
黄药师见地上这两排脚印,每个脚印都比常人的脚印大出一半,显然脚印的主人,身材十分魁梧,而且每个脚印之间,有三尺的距离,显然这人的双腿十分修长,说道:“这人能在地面上留下这么深的脚印,可见他的内功修为,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看这些脚印的大小和间隔,显然这人身材魁梧高大,远超超人。看来洞里这人,一定就是老毒物,不会有错了。”随即朗声道:“锋兄,你在里面吗?黄老邪过来了。”
黄药师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却没有人回答。
突然之间,山洞深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似是千斤巨石被重掌击成一块块碎石的声音。
黄药师点头道:“我就知道区区魏无牙,困不住老毒物。”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甬道尽头走了过来。
黑暗之中,看不清楚这人的模样,但见他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在黑暗中犹如两道闪电一般射了过来,在四人的脸上转了两转,最后胶固在贾珂的脸上,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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