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第二百四十一章

    王怜花念到最后一个字, 将册子翻来翻去,始终没有找到夹层,看向贾珂, 不满道:“这老鬼啰啰嗦嗦, 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事,这个‘她’到底是谁, 他居然只字不提。不过, ”他向贾珂一笑, 眼光中尽是得意的笑意, “他在遗书中提到这人有个手下, 精通刀圭之术。

    贾珂, 你还记得俞佩玉和俞放鹤吗?俞佩玉就给人施了刀圭之术, 从前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丑八怪,现在倒成了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他还说咱们见到的俞放鹤,不是真正的俞放鹤, 是有人假扮的。当时咱们还没来得及审问俞放鹤, 俞放鹤就服化骨丹自尽了, 他全身血肉骨骼, 尽数化为黄水, 但身边没有易容用的东西, 显然生前也给人施了刀圭之术,变成了俞放鹤的模样。”

    贾珂眼睛一亮, 说道:“你说到俞佩玉和俞放鹤,我也想起来了。俞佩玉是从杀人庄逃出来的, 杀人庄的庄主,不就是叫姬葬花吗?和这个‘她’一个姓氏,还是一个侏儒。”

    王怜花接口道:“而且那天晚上, ‘俞放鹤’看到烧得片瓦不存的杀人庄,提到过夫人,他说……”眼光中露出思索之色,显然是在回忆三年前的那一幕。

    贾珂素有过目不忘之能,适才想起杀人庄,那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连带想起,这时见王怜花停了下来,顺口说道:“他说:‘眼下山庄毁了,他也不知去了哪里,出了这等事,只怕夫人再对他无情,也会亲自回来找他。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就此事责罚我等。’显然这位夫人,就是‘俞放鹤’他们效忠的人。

    我记得俞佩玉也跟咱们说过,他在杀人庄的时候,没人跟他提起过姬苦情的妻子,而且庄内没有任何她留下来的痕迹。姬葬花看起来已有四五十岁年纪,倘若他母亲生下他以后,就离开了杀人庄,再也不曾回来,庄内没有她留下的丝毫痕迹,倒也寻常得很。”

    王怜花拍手笑道:“你说的不错。现在看来,事情都对上了。这个‘她’就是杀人庄的前任庄主姬苦情的妹妹。她十六岁的时候嫁给了姬苦情,没过几年,生下了姬葬花,因为厌恶姬葬花的模样,于是抛夫弃子,去了长安。

    她先在王府待了两年,后来王爷造反伏诛,她逃出京城,用刀圭之术改了容貌,进了皇宫,在宫中待了好几年,皇帝始终不待见她,她一气之下,离开皇宫,去了西域,用了几年时间,囚禁了玉罗刹,让情人何必问扮成玉罗刹,替她掌管西方魔教,她成为西方魔教真正的主人。

    没过几年,阳顶天也因为她命韩千叶下的慢性|毒药,加上撞见老婆和成昆偷情的刺激,在光明顶密道中走火入魔,突然暴毙。从此明教自相残杀,四分五裂,再不是西方魔教的对手,整个西域都落入她的掌控之中。

    三十余年后,她对下属施以刀圭之术,让他们假扮俞放鹤、林瘦鹃这些武林名宿,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就是去找销魂宫宫主的女儿。只是,”他的语速慢了下来,“照玉罗刹这老鬼所说,早在四五十年前,姬苦情的老婆,就已经对卫国皇位虎视眈眈了,经过被老皇帝冷落,更是对老皇帝一脉恨之入骨。她在三十余年前,就已经掌控了整个西域,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对皇位下手?”

    贾珂略一沉吟,说道:“西门吹雪。”

    王怜花一怔,说道:“什么?”随即恍然,脸上登时露出惊恐之色,身子一抖,险些从贾珂怀里跳出去,说道:“你是说,玉嫔就是姬苦情的老婆,一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婆婆?”

    贾珂连忙手臂用力,将他抱进,笑道:“和老婆婆相爱的又不是你,你干吗这么激动?”

    王怜花摇头笑道:“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倘若玉嫔就是姬苦情的老婆,那她先后做了皇帝叔叔的小老婆,皇帝亲爹的小老婆,皇帝自己的小老婆。”随即一笑,幸灾乐祸地道:“贾珂,你说皇帝有没有发现,他的宝贝小老婆,其实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

    贾珂笑道:“姬苦情的老婆,可是一个武功高手,说不定驻颜不老,虽然已经将近七十岁,看上去仍然肤白发黑,年轻貌美,引得无数色鬼流口水。”说罢,笑眯眯地咬了王怜花一口。

    王怜花反咬贾珂一口,说道:“你咬我做什么?以为公子爷会对她一个老婆婆流口水吗?哼,公子爷已经有贾姑娘这样一个绝色佳人了,其他美人,公子爷可看不上。”

    贾珂又咬了王怜花一口,说道:“我哪是因为这个咬你?我只是见你脸颊很嫩,想要咬上一口罢了。倒是你,我一句话也没说,你就已经认定,我是认为你会对老婆婆流口水,所以咬了你一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还有啊,你刚刚不是跟我说,我才是你的心肝宝贝豆腐,贾姑娘只是豆腐渣吗?现在又提起贾姑娘来。到底谁才是你的心肝宝贝,谁才是你的豆腐渣?”

    王怜花干笑两声,说道:“当然你是心肝宝贝,她是豆腐渣了。我也不是做贼心虚,咱俩刚刚不是已经说好,你在咬我那一口之前,不许再咬我了吗?你打破约定,突然咬我,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我不就想到这件事上了嘛。”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原来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王怜花见贾珂突然这么好说话,不由奇怪地瞧了他一眼,突然醒悟,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要听我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贾姑娘是豆腐渣?”

    贾珂也不反驳,笑道:“那她是不是呢?”

    无论贾珂如何狡辩,王怜花都有一肚子的话来取笑贾珂,但贾珂如此坦诚,王怜花反倒没招了,好笑道:“贾公子是你,贾姑娘也是你,我说你是豆腐渣,你怎会这么开心?”

    贾珂正色道:“你把贾姑娘当成我,我却从没把贾姑娘当成自己。咱俩晚上玩游戏,你扮成王姑娘的时候,编的故事,从来都是因为诸般理由,不得不男扮女装,我何时要你扮演过真正的姑娘?

    我要你扮成姑娘,那是为了添点乐子,和要你扮成捕快、大盗、淫贼、山贼、大夫、侍卫、书童、先生、同学、小倌、南风馆老板、逃亡的小王子、吸人阳气的妖精等等身份,没有任何区别,我想要的始终是王公子。

    你却不一样,你把我扮成贾姑娘的时候,是真心觉得,我要是个姑娘,那就更好了。你每次提起贾姑娘,我都会去想,你到底只是想要换个花样玩玩,还是真心盼望我突然变成了姑娘。”

    王怜花从前就听贾珂说过他对待王姑娘,和自己对待贾姑娘是不同的,当时贾珂的语气并不郑重,贾珂随便说说,他也就随便听听,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时听贾珂说得如此郑重,方知贾珂对此事如此在意。

    王怜花一怔之下,跳到地上,转了个身,跨坐在贾珂怀中,伸手搂住贾珂的头颈,凝目瞧着贾珂的双眼,笑道:“贾珂,我没有喜欢贾姑娘,胜过喜欢贾公子,真的。

    我当时说你要真是姑娘,那该多好,只是因为我一直希望咱俩能有一个孩子,是男孩也好,是女孩也好,只要是咱俩亲生的就好。因为那时我总是担心,你若是看见真正的我,就不会喜欢我了,咱俩若能有个孩子,纵使你看见了真正的我,也不会离开我了。”

    他见贾珂嘴唇一动,似是想要说话,伸出右手食指,抵在贾珂的嘴唇上,阻止贾珂将话说出来,耸了耸肩,笑道:“我承认,这是我跟我妈学的,当年她把我生下来,就是想用我来绑住柴玉关。

    当然了,她失败了。我也知道她失败了,唉,她那些对付男人的手段,简直没有一个是有用的,但是除了她以外,我也不知道能跟谁学这些东西。所以我明知道她那些手段,一个比一个没用,但还是想用她的手段。”

    王怜花移开手指,笑道:“现在我就不会了。我确信你爱我,爱真正的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爱我,我根本不需要学我妈。贾珂,我也爱你,爱你这个贾公子,也爱你扮成的贾姑娘。不是因为她是姑娘,我才爱她,而是因为他是你假扮的。你若是突然变成了姑娘,我一样爱你,但现在已经很好很好了,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变成姑娘。”然后低下头去,深深吻住贾珂的嘴唇。

    贾珂听了王怜花这番话,终于放下了心头这块大石,心头滚烫之余,又觉一阵甜蜜。他紧紧搂住王怜花的腰,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但还是不够近,他伸出左手,按住王怜花的后脑勺,恨不得将王怜花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良久,王怜花换回先前的姿势,横坐在贾珂怀里,倚在贾珂的胸膛上,笑嘻嘻地道:“现在我跟你说贾姑娘,你总能放心了。”

    贾珂伸手去捏王怜花的手,说道:“你刚跟我亲完嘴,就提起贾姑娘,你也不怕我疑心,你刚刚那一番话,只是随便给我捏的定心丸,用来糊弄我的,其实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吗?”

    王怜花笑道:“当然不怕。你不是跟我说过吗?往后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现在当然已经对我刚刚的话深信不疑了。”

    贾珂郁闷地去咬王怜花的耳朵,咬了两下,王怜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何况我刚刚那一番话,确实是真心的。”随即咳嗽了一声,耳朵发红,低声道:“你自己不是一直在说,咱俩在一起好几年了,你若是突然变成了姑娘,我在床上肯定没什么乐趣嘛。咳咳,既然你什么事情都清楚,那你干吗还吃贾姑娘的飞醋?”

    贾珂忍不住嘿嘿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早就习惯了我抱你,对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所以你在路上想我,做的也是这样的玉雕,而不是那样的玉雕。”

    王怜花恼羞成怒,满脸通红,说道:“这不都是你的错!咱俩‘练武功’的时候,一直是你伸手来练,从来没有换过位置,这样练了两年,再迟钝的人,也会养成习惯,何况是我。贾珂,你当时是不是就想到今天了!”

    贾珂笑嘻嘻地亲了亲王怜花,只觉他脸颊滚烫如火,十分好亲,于是多亲了几口,然后道:“我哪有那么深谋远虑,只不过是知道王公子一惯喜欢享受,而我呢,正好喜欢服务罢了。你说你平时连骑我都懒得骑,咱俩调换位置,你能有现在十分之一的快乐吗?”

    王怜花脸上更红,说道:“当然能有!你若是不信,咱们晚上就换个位置,我来抱你!”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便觉这句话有点耳熟,再去看贾珂,见贾珂已经偷偷地笑了起来,一怔之下,便即想起,几天之前,他就信誓旦旦地说过这样的话,然后没过多久,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怜花咳嗽一声,尽量从容地说道:“加上先前那一次,这两天晚上,都要由我来抱你。”

    贾珂吃吃一笑,说道:“你从前一直跟我说,这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你明明根本不喜欢抱我,就是喜欢被我抱,干吗要勉强自己来抱我?我又不跟你争这口气,我是真的喜欢在床上服务你,也喜欢看你享受被我服务。”

    王怜花忍不住一笑,也不做这意气之争了,握住贾珂的手,把玩了半天,突然间想起他们刚刚说的话,说道:“我刚刚只顾惊讶皇帝睡了自己老爹和叔叔的小老婆了,忘了问你,你怎么知道,玉嫔就是姬苦情的老婆的?”

    贾珂摇头笑道:“我也只是猜测,只不过我刚刚听到你念玉罗刹的遗书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王怜花好奇道:“什么事?”

    贾珂道:“你还记得何必问的本名是什么吗?”

    王怜花点头道:“何岫雪。”

    贾珂道:“你还记得玉罗刹被姬苦情的老婆制住以后,何必问是怎么称呼姬苦情的老婆的吗?”

    王怜花沉吟道:“我记得玉罗刹没有提过,何必问是怎么称呼姬苦情的老婆。”突然灵机一动,说道:“难道你指的是那句‘从此你不是玉夫人,只是商吹云,我不是何必问,只是何岫雪’?”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他们一个叫何岫雪,一个叫商吹云,两人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合在一起,不就是‘吹雪’吗?而且万梅山庄是在西门吹雪小时候建立的,谁也说不清楚,西门吹雪为何会有这么多家产,倘若这是姬苦情的老婆,在西域积攒的家产,这倒解释得通了。”

    王怜花用贾珂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何必问在阳顶天暴毙之前,就已经成了阉人。阳顶天是在三十余年之前暴毙的,西门吹雪还不到三十岁,他显然不是何必问和姬苦情的老婆生的孩子。倘若姬苦情的老婆,真是玉嫔,玉嫔用何必问的名字,给自己和皇帝的儿子取名,难道她对何必问,竟然有几分真感情吗?”

    贾珂道:“她也未必是对何必问有真感情,她这么做,也许只是为了让何必问认为,她对自己有真感情。就好像很多妇人带着孩子改嫁以后,会让孩子跟着继父姓一样。

    何必问是西方魔教的教主,姬苦情的老婆以玉嫔的身份进宫,并且在宫中待了将近十年,何必问随时可能背叛她,她除了用感情来绑住何必问以外,还能用什么办法来绑住他?

    后来她因为某个原因,不得不带着儿子,离开皇宫,说不定还有对头在后面紧追不放。当时是她需要何必问,而不是何必问需要她,她当然更需要以感情为筹码,保证何必问仍然对她忠心不二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五皇子是在七岁的时候暴毙的,万梅山庄是在两年后建立的。同一年,我们兄弟刚刚出生,我被邀月带走了,小鱼儿被燕伯伯带走了,玉无缺应该是被何必问带走了。何必问身为西方魔教的教主,常年住在昆仑山上,他不远几万里,跑去中原做什么?

    说不定他是去太原探望老情人和她的儿子,回程的路上,正好撞见邀月将我父母害死,将我抱走,将小鱼儿留在那里,说不定还听到邀月跟怜星说,她不打算现在杀死我们,因为这样太便宜我们了。她要把我养大,到时小鱼儿为了给父母报仇,来到移花宫,她让我去应战,让我和小鱼儿兄弟相残。

    何必问觉得这个计划很有意思,在邀月和怜星离开之后,转了一圈,发现还有一个孩子,被邀月和怜星忽略了。于是他把那个孩子带走了,临走之前,还把小鱼儿脖子上的金锁片摘了下来,给那个孩子戴在脖子上,以免邀月和怜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日后不承认那个孩子,是我们的孪生兄弟。

    回到西域以后,何必问给那个孩子取名玉无缺,将他养大成人,教他厉害武功,来弥补自己不能与心爱之人拥有一个孩子的遗憾。”

    王怜花点了点头,突然间脑海中电光般闪过一个念头,说道:“贾珂,你说西方魔教,现在还在姬苦情的老婆的掌控之中吗?”

    贾珂也不确定,说道:“应该在,我没听说这几年来,西方魔教有什么动作,而且我觉得,倘若西方魔教内部发生了变动,比如何必问背叛了姬苦情的老婆,这对昔日的情人刀剑相向,那么何必问肯定会对万梅山庄下手,起码要将万梅山庄那些家产都抢回来。”

    王怜花笑道:“姬苦情的老婆,想要自己儿子做卫国皇帝。而风灵霁则是自己想做卫国皇帝。这两个女人,都对皇位虎视眈眈,一定水火不容。现在风灵霁要找西方魔教做生意,西方魔教与她合作,是不知道风灵霁想做皇帝呢,还是打算黑吃黑,找到迷城的宝藏以后,就把风灵霁一伙人通通干掉?”

    贾珂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姬苦情的老婆藏得很深,风灵霁其实藏得也很深,何况……咦!”

    他突然怔住了,随即眼中露出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

    王怜花忙道:“怎么了?”

    贾珂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突然想到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风灵霁是这几年才出现的,从前江湖上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第二件事,俞佩玉当年说过,杀人庄里,有庄主姬葬花,庄主夫人,还有姬家姐妹。我记得这对姐妹,一个叫姬灵风,一个叫姬灵燕。三年前,咱俩一把火烧了杀人庄,姬家人离开了杀人庄,自此下落不明。”

    王怜花听到“姬灵风”这三字,登时恍然,说道:“姬灵风,风灵霁,‘姬灵风’这个名字,倒过来不就是风灵霁吗?”然后一笑,说道:“咱们总算抓到这女人的狐狸尾巴了!”

    贾珂也是一笑,说道:“第三件事,那块记载了高昌迷宫的地图手帕,是赵敏手下的一个死士,从风灵霁一个手下那里偷来的。迷宫在吐鲁番的高昌国,那件记载了前往高昌迷宫的路线的嫁衣,也是在西域,我想那块手帕,本来也在西域。

    风灵霁用来控制手下的极乐丸,和石观音当年用来控制手下的极乐丸一模一样,石观音生前一直住在西域,她那些手下也都在西域。也就是说,风灵霁手中至少有两样东西,都是来自西域,而且是西方魔教都找不到的稀罕东西。

    第四件事,俞玉佩告诉咱们,姬苦情并没有死,他诈死以后,离开了杀人庄,不知去了哪里。

    第五件事,玉罗刹在遗书里说,姬苦情与他老婆联系上以后,一直在帮他老婆做事,还把自己的很多手下,比如媚儿,给了他老婆。也就是说,他老婆这里,其实有很多姬苦情的手下,这些手下,到底是效忠于姬苦情,还是效忠于姬苦情的老婆,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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