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道人见王怜花脸色难看, 更不敢招惹王怜花,以免王怜花迁怒于自己,当即竹筒倒豆子似的, 将自己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
当日江玉郎说要与玉箫道人齐心协力,共成大业,让这花花江山换个主人, 玉箫道人欢喜没有几分, 受到的惊吓倒是着实不小。
玉箫道人心中虽有几分傲气, 但他如今已经三十七岁,早就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一直清楚得很。
他见自己没法在武林中夺得头筹,也就息了在江湖上称王称霸的心思, 专心致志地在江湖上采花, 收了好些如花似玉的女弟子,小日子过得颇为顺心。
他连在江湖上称王称霸的心思都没有,又岂会对花花江山感兴趣?何况江玉郎这样一个被官府通缉的采花贼,听说通缉令发出以后,他再没敢回移花宫, 哪有资本效仿吴明造反?
玉箫道人一心认定江玉郎脑子有病, 实在没兴趣陪江玉郎玩过家家, 但他如今身中剧毒,解药在江玉郎手上,哪敢直接拒绝江玉郎,只好一笑,说道:“花兄莫不是在开贫道的玩笑?贫道不过一个穷道士,最值钱的东西, 就是腰间这支玉箫,武功在江湖上更是排不上号。
花兄既要实现自己的鸿鹄大志,理应去找那些有学识,有智谋,有武功,有家底,和花兄一样胸怀天下的人,贫道又能帮上花兄什么忙?怕是只能拖花兄的后腿!”
江玉郎微笑摇头,说道:“道长何必自谦?有一件事,除了道长以外,天下再也没几个人能胜任了。”
玉箫道人兴致缺缺地道:“不知花兄指的是什么事?”
江玉郎微笑道:“这件事与道长的老本行有关。我知道我突然劝道长跟我一起造反,道长一定觉得我异想天开,毕竟造反所需的兵也好,钱也好,我一样都没有。但这些只是表象,我现在没有,是因为我需要的兵和钱,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待得事事就绪,我一声令下,兵也好,钱也好,自会乖乖到我手上。”
玉箫道人听了江玉郎这话,只觉江玉郎狂妄自大,不切实际,更加认定江玉郎脑子有病,敷衍地笑了一下,连附和都懒得附和了。
江玉郎见玉箫道人态度冷淡,亦不以为意,微笑道:“道长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其实这件事说容易是不容易,说难却也不难。我与道长素不相识,今天是第一次见面,道长不也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听我说话吗?
道长为什么如此耐心,没有立刻拂袖而去?是因为道长中了我的毒,为了活命,只能耐着性子在这里跟我周旋。只要那些有兵的人,有钱的人,也中了我的毒,而且除了我以外,世间再无人救得了他们,那么他们自然得对我俯首称臣,忠心不二了。”
玉箫道人还是觉得他的话荒唐可笑,天真之极,摇头道:“花兄,贫道在花丛中纵横了十几年,遇到的美貌女子数不胜数,但贫道一向只对那些出身贫寒的美貌女子下手,你可知是为什么?
一来呢,是因为那些勋贵世家、名门大派的女子,招惹了她们,难免后患无穷。譬如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生前不知坏过多少女子的清白,只因那些女子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所以这件事闹得一直不大。
直到他奸|淫了武当派殷六侠的未婚妻,峨眉派灭绝师太的爱徒纪晓芙,事情牵扯到了武当派和峨眉派身上,他采花的名声才在江湖上传开。后来卫国派兵围剿明教,朝廷又提了这件公案出来,引得许多本来对围剿明教兴致缺缺的女侠,都义愤填膺,决定和卫国一起围剿明教。倘若他没去招惹纪晓芙,哪有后面这许多事情?
纵使不说旁人的事,只说贫道自己的事。贫道昔年经过卫国西南的一个小县城,对当地县官的女儿一见钟情。那女孩天真烂漫,什么也不懂,家教又严,很少出门,贫道连着几个晚上,溜进她家里,带她去外面漫游。小女孩没什么见识,很快就对贫道死心塌地,收拾了自己的细软,跟贫道一起离开了小县城。
当时贫道怎么猜想得到,那县官本人平平无奇,却出身于一个厉害家族,我将他女儿带走了,他便动用家族势力,四处找我,我为避风头,躲去西泥国,在那里待了足足两年,听说没人找我了,这才回了卫国。我如今想起这件事,都后悔不已,干吗要去招惹官宦人家的小姐呢?
二来呢,是因为那些勋贵世家、名门大派的女子,家中往往有很多啰里啰嗦的规矩,还有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规矩很多,意味着她们很少独自出门,护卫极多,意味着很难接近她们,有时候花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也未必能和她们说上一句话。
花兄,虽说咱俩做的事情截然不同,但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有时候也会有相似之处。你要对那些有兵的人,有钱的人下毒,面对的困难,就和我要对那些勋贵世家、名门大派的女子下手,面对的困难一般无二。你在这里动动嘴皮子,说你要给他们下毒,让他们对你俯首称臣,那自然容易得很,可是真做起来,哪有你想的这般容易?”
江玉郎笑道:“不错,不错,这件事确实很不容易。倘若我告诉道长,这个计划我早已付诸行动,并且已经成功了七八十次了呢?”
玉箫道人吃了一惊,问道:“此话当真?”
江玉郎笑道:“咱俩见面以来,在下对道长始终以诚相待,以礼相敬,可曾有半点怠慢之处?又怎会在这件事上欺骗道长?在下刚刚就跟道长说过,要做成此事,说容易是不容易,说难却也不难,简单来说,不过三个字,就是‘美人计’。
春秋的夏姬,‘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凡是见过她的男人,无不为她的美貌所惑,变得父子不是父子,君臣不是君臣。西汉的赵飞燕,赵合德,本来是阳阿公主养的舞女,后来一个做了皇后,一个做了昭仪,据说杀死了汉成帝的儿子,汉成帝都舍不得怪罪她们。
南陈的张丽华,本来是个侍女,后来宠冠后宫,权倾朝野,将陈国搅得乱七八糟,最后断送了陈国的江山。北齐的冯小怜,也是侍女出身,齐后主爱她如命,和她在外面打猎,听说北周攻陷了平阳城,本想率军回去救援,只因她说要再打一次,便没去管平阳城,最后断送了北齐的江山。
这等青史留名的美人,当然世间罕有,但次一等的美人,世间还是挺多的。我找了一些如花似玉的少女,调|教了她们一段时间,然后将她们送去我看中的那些有兵的人、有钱的人身边,吩咐她们找个机会在饭菜中下毒。
那些人对枕边人自然不会防备,连着吃上七八天这样的饭菜,毒素深入骨髓,以致几天不吃这样的饭菜,便会痛苦得想要杀死自己,自然只能乖乖任我摆布了。”
贾珂和王怜花听到此处,忍不住对望一眼,心中同时飞快地转过一个念头:“这不是石观音的极乐丸吗?”
两人都对此事印象十分深刻,毕竟当年柳无眉奉石观音之命,将极乐丸碾成粉末,掺在糖里,连着喂了贾珂四天,后来王怜花跟着贾珂回到荣国府,两人话还没说上几句,贾珂的毒瘾就发作了。
贾珂是亲身体会过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滋味,王怜花是亲眼见过毒瘾发作时的可怕模样,想到江玉郎手中可能会有极乐丸,而且已经用极乐丸收服了七八十个奴隶,均是心中一凛。
贾珂不动声色地道:“这毒药还真是厉害,叫什么名字?”
玉箫道人道:“这毒药究竟叫什么名字,贫道就不知道了。其实贫道和‘花无缺’熟悉以后,几次向他打听毒药的事,要他将毒药拿出来,给我开开眼界。他最初含糊其辞,说东扯西,就是不肯将毒药拿出来,后来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原来这毒药根本不在他的手上,而是在另一个人的手上。这人才是整件事真正的主谋,这个利用枕边人下毒的计划,就是出自这人之手。”
贾珂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玉箫道人摇了摇头,说道:“‘花无缺’没有告诉过我,我也没和这人打过交道,所以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贾珂点了点头,示意玉箫道人继续说他和江玉郎的第一次见面。
玉箫道人接着说道:“当时我听到这里,便将‘花无缺’找我的目的猜到了十分之八|九。我道:‘原来如此。花公子,你适才说,有一件事,除了贫道以外,天下再也没几个人能胜任了。莫非这件事,指的是帮你寻找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以便你这美人计能继续实施下去?’
‘花无缺’抚掌笑道:‘道长果然是聪明人。不错,我这计谋若要成功,第一步便是找到数百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我希望她们能迷住那些男人的心,这显然不是只有漂亮就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我需要一个在花丛中纵横数年的风流浪子,一个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能抓住男人的心,而且知道如何将一个青涩懵懂的女孩,调|教成一个艳媚入骨的女人的老狼。在这件事上,道长确实是我知道的最合适的人选。’
我见他找我是这个目的,不禁颇为心动,左思右想,寻思倘若他说的话是真的,他这个计划未必不能成功,但我心下还是有些迟疑,便没有立刻答应,说道:‘花公子客气了,贫道在这件事上确实有几把刷子,但你已有了雄娘子,又何必舍近求远,要我做这件事?
在采花这一行上,雄娘子可说是贫道的前辈,倘若贫道对女人的了解有七分,那么雄娘子对女人的了解就有十二分,雄娘子必定比贫道更能胜任此事。’
‘花无缺’嘴角边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说道:‘放在二十年前,雄娘子自然是这件事的不二人选,现在就不行了。雄娘子已经老了,也许他的外貌还很年轻,但他的心已经老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竟然跟我说,他已经金盆洗手,皈依佛门了,这些年来,他再没有碰过一个女人,在他眼中,女人是丑是美,已经没有任何分别。这句话由一个采花贼说出来,可真是有点可笑,不是吗?我若不是亲自检查过,那我一定以为,雄娘子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贾珂一怔之下,只觉这件事似乎有些奇怪,到底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于是道:“等一下!”
玉箫道人连忙住口。
王怜花侧头去看贾珂,见贾珂脸上若有所思,心下纳闷,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贾珂摇头不答,想了一会儿,忽地将玉箫道人最后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我若不是亲自检查过,那我一定以为,雄娘子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王怜花莫名其妙,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道:“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
贾珂想了想,说道:“江玉郎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采花惯犯,为什么要亲自检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顿了一顿,补充道:“你想啊,他要做什么事,才能检查出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哪有喜欢女人的男人,会乐意对另一个男人做这件事?即使他没有亲自做这件事,是别人代他做的这件事,哪有喜欢女人的男人,会乐意看另一个男人那时候的模样?”
王怜花和玉箫道人都天生喜欢女人,自然没有贾珂在这件事上的敏感,此刻经贾珂这么一解释,也不由觉得江玉郎这句话确实十分奇怪。
倘若江玉郎要玉箫道人去亲自检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玉箫道人即使迫于形势,不得不做这件事,事后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只会闷在心底,装作无事发生。
倘若有人要王怜花去亲自检查雄娘子还能不能做男人,那么无论这人和雄娘子从前能不能做男人,往后他们都不能做男人了。
王怜花甚至想起适才玉箫道人惊异于自己不是已经被江玉郎斩了大兄弟,变成太监了吗,怎么早上刚做的手术,晚上就能活蹦乱跳了,然后去看自己是不是变成太监了。贾珂察觉到玉箫道人去看什么地方,气得脸都白了,十分难得地在外人面前失了一回态。
王怜花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眯眯地瞧了贾珂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凑到贾珂耳边,低声道:“你不是总跟我说,你天生就喜欢男人吗?那你怎么知道,天生喜欢女人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贾珂诧异地侧头看他,低声道:“难道你会喜欢……”
王怜花道:“当然不会!”
贾珂笑道:“所以我知道,天生喜欢女人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啊。”
王怜花一笑,继续靠在贾珂身上,突然又想起一事,咬住贾珂的耳朵,低声道:“哼,你说天生喜欢女人的男人不会乐意这么做,那你这个天生喜欢男人的男人,倒是很乐意这么做了?”
贾珂笑着低声道:“这你放心,这世上肯定不乏乐意这么做的男人,但我不行。我有洁癖,还怕得病,除了跟我的恋人这么做以外,其他人我谁也不乐意。”
王怜花嘿嘿一笑,得寸进尺地道:“是跟你相公这么做。”
他二人说话声音实在太轻,玉箫道人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他将自己和江玉郎相处的经历回忆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古怪,喃喃地道:“是了,我真糊涂!他明明早就有风流好色之名,还因为采花而遭官府通缉,可是那几天晚上,他都放着那些漂亮女孩不碰,独自在房里睡到天亮。他身边那些女孩,其中一半都是处女,他既然是个采花贼,又怎会放着那些女孩不碰?原来他已经不喜欢女人,转性喜欢男人了!”
王怜花一怔之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地微微一笑,说道:这倒奇了!既然江玉郎如今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那他为什么要把我……把假扮成我的人,弄成太监?我有何不好,竟让他如此恨我?”
若非江玉郎安排贾珂被群豪一刀刀捅死,王怜花都要以为,江玉郎也拜服于贾珂的长袍下,所以要将他这个眼中钉除掉了。
如今看来,江玉郎对贾珂没有丝毫情意,自然也不会因妒生恨,把自己变成太监,王怜花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几时得罪了江玉郎,竟引得江玉郎这么恨自己,以致迁怒于自己的大兄弟。
玉箫道人瞧见王怜花脸上这和善的笑容,登时毛骨悚然,“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说道:“这其中的原由,贫道也不清楚,不过江玉郎那小子,确实恨极了公子。”他见贾珂和王怜花都管“花无缺”叫江玉郎,于是也改口叫江玉郎了。
王怜花和贾珂对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纳闷之意。
王怜花问道:“你是怎么看出他恨极了我的?”
玉箫道人道:“贫道是今天早上才过来的,那时江玉郎已经将两位的同伴安置在山谷里了。前几天的事情贫道不清楚,这当儿自然不好贸然猜测,只能从今天早上说起。今天一早,贫道照着江玉郎所说,找到那座山谷,然后去了江玉郎所在的那座屋子。一进门,就听到木婉清尖声叫道:‘你怎么敢这么做!’”
贾珂吃了一惊,问道:“木婉清?她那时神智是清醒的?”
玉箫道人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随即掩饰过去,说道:“贾侯爷,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你们的队伍之中,有我们的内应,所以我们能够准确掌握你们的行踪。你可能已经想到很多可疑人物了,但我想啊,你一定没有猜到,木婉清也是我们的内应。”
这一句话大出贾珂和王怜花意料之外。贾珂心下疑惑,问道:“木婉清是你们的内应?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玉箫道人微笑道:“还能为了什么?不过是女儿家的痴情妄想,听人说有法子帮她得到她心爱的王公子,她就什么事情都肯做了。”
贾珂一愣之下,侧头向王怜花瞧去,见王怜花满脸无辜,忍不住笑道:“王公子还真是蓝颜祸水。”
王怜花虽觉自从木婉清喜欢上他以后,他就霉运连连,可见两人八字相克,他被木婉清喜欢上,实在太倒霉了,但听到贾珂这句话,心中还是生出几分得意,笑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普天之下,要寻你家相公这样的人物,除了你以外,再寻不出第二个了。有人喜欢你家相公,被你相公迷得神魂颠倒,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他先大肆吹嘘了自己几句,吹嘘完了,立即跟木婉清撇清关系:“但是这件事是木婉清自己太蠢,竟然认为这世上有人能让我移情别恋,不爱你了。即使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也会做下这等蠢事。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和这蠢女人划清了界限,这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她过来搭讪,我也从不理她,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好让她太过难堪,我早就将她赶走了。所以这件事怪在谁头上,也不能怪在我头上。”
贾珂忍不住一笑,亲了亲王怜花的眼角,说道:“你放心,倘若有人将这件事怪到你头上,说都是你不好,你得为这件事负责,我就帮你揍他。”
王怜花心下满意,伸手一指玉箫道人,笑道:“好极了!你问问他,他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和我关系不小,我得负责。”
玉箫道人忙道:“绝没有此事!绝没有此事!我们都觉得木婉清太容易轻信人言,又太爱做白日梦,也不想想,这里又不是大理国,别人凭什么好心帮她。”
贾珂听着玉箫道人说话,心下深深自责:“木婉清太容易轻信人言,我何尝不是太容易掉以轻心?明明知道木婉清始终没有放下怜花,明明知道书里木婉清看上段誉以后,一见段誉和他早就认识的钟灵亲近,立马勃然大怒,还威胁钟灵立刻离开,不然就杀死她。
木婉清和段誉是亲生兄妹,所以她只能离开段誉,现在她和怜花不是亲生兄妹,她妈妈又是一个爱上了段正淳,便想杀死段正淳的妻子,然后自己嫁给段正淳的人,我早该想到,她可能会像她妈妈一样,为了得到怜花,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随即转念,又想:“我总是认为木婉清智谋平平,武功平平,她再喜欢怜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所以明知她宁可与兄长分开,不去找父母,也要和怜花在一起,还是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往后决不能这样做了。唉,不知是谁想出收买木婉清做内应的,一张空头支票,就换来木婉清死心塌地地帮自己做事,这人可真是厉害,把我比过去了!”
于是问道:“道长,是谁想出收买木婉清的?”
玉箫道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是由江玉郎全权负责的,他只将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不需要知道的事情,比如他们是如何收买木婉清的,江玉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具体内情,他没跟我说,所以我也不清楚。”
王怜花急着知道江玉郎为何要把他变成太监,见玉箫道人对木婉清的事情一知半解,便催促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继续说今天早上的事情。”
玉箫道人道:“是。我刚刚说的是……嗯,我一进门,就听到木婉清尖声叫道:‘你怎么敢这么做!’我心下诧异,快步走了进去,就见木婉清坐在地上,双目圆瞪,向前望去,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当真是怒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便如一头发狂的母狮子,一挣脱束缚,就要扑上去吃人了,身子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人点住了穴道。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江玉郎站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木婉清,床上躺着一个人,他满头大汗,眼中露出炽热的异样光芒,在床上像一条豆虫似的不住扭动。若不是有条绳子将他五花大绑,紧紧地捆在了床上,他一定会扑到江玉郎或者木婉清身上。这人就是王公子,不,是假扮成王公子你的那个倒霉小子。”
王怜花愕然道:“江玉郎这是给他喂春|药了?”
玉箫道人笑道:“原来王公子也是个中老手,贫道只是稍一形容那小子的模样,你就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不错,我当时看到那小子,就猜到江玉郎给他下了春|药,心中说不出的惊讶,问道:‘花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玉郎微微一笑,说道:‘木姑娘一大早就吵着要见王怜花,在下一时心软,就将木姑娘带到了这里,让她得能和王怜花见上一面。’我更加诧异,问道:‘你还真是好心,但你干吗要给王怜花下药?’
江玉郎又是一笑,说道:‘木姑娘一心想和王怜花做夫妻,只是王怜花和贾珂在一起这么多年,未必能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和木姑娘亲热,在下希望木姑娘能够得偿所愿,于是给王怜花喂了一点儿助兴的东西。’”
王怜花听到江玉郎这般污蔑自己,如何能忍?他眯了眯眼就,寻思:“老子不能像普通男人一样和木婉清亲热?真是胡说八道!老子这么健康,这么威武,老子不和木婉清亲热,不是因为老子不能,是因为老子不想!”随即气鼓鼓地看向贾珂。
贾珂本在心中琢磨江玉郎这么做的用意,陡然瞧见王怜花侧头看向自己,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不由一怔,笑道:“怎么了?”
王怜花压低声音,说道:“今天晚上,换我来抱你!”
贾珂一听这话,忍不住一笑,低声道:“就算今天晚上,是你来抱我,而不是我来抱你,江玉郎也不可能知道啊。”
王怜花压低声音,说道:“哼,他算什么东西,我会在意他知不知道?”
贾珂又是一笑,低声道:“既然你不在意他知不知道,那你为什么突然想来抱我了?”然后嘴唇凑到王怜花耳边,用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笑嘻嘻地道:“我若不抱你,你能满足吗?”
王怜花涨红了脸,说道:“怎么不能?老子……”
他激动之下,说话声音有点大,玉箫道人都听见了,他只好压低声音,继续道:“老子当然能了!老子就要抱你!今天晚上就要抱你!”
贾珂笑嘻嘻地将王怜花抱在怀里,胡乱地点了点头。
倘若这句话是十六岁的王怜花说的,那还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
但是这句话是十九岁的王怜花说的,他早已习惯贾珂来抱他,即使喝得酩酊大醉,什么都不记得了,想的还是贾珂来抱他。贾珂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王怜花,岂会相信王怜花这等贪图享乐的小色鬼,会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面子,放弃那销魂蚀骨的快乐?
王怜花见贾珂态度敷衍,忿忿地咬了他一口,然后坐直身子,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重振夫纲。
贾珂握住王怜花的手,看向玉箫道人,说道:“道长继续往下讲。”
玉箫道人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木婉清听江玉郎这么说,恨恨地道:‘你这卑鄙小人,怎么有脸这么说?你明明说你要把王怜花给我,哪知我一过来,你就点住我的穴道,问我我有多么喜欢王怜花,哪怕王怜花变成了太监,我还是一样喜欢王怜花吗?
你若要成全我和王怜花,你怎会这么说?江玉郎,你仔细听着,你若害死了他,我也不会独活,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不会给你!’
江玉郎笑道:‘木姑娘,你也太自视甚高了,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嘿嘿,我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早就已经得到了啊。若不是你一路给我们传递消息,帮我们将门窗一一关好,与你同行的那些人根本不会中毒,不会被我运到这里,你心心念念的王怜花,此刻也不会躺在这张床上,一会儿更不会变成太监。
木姑娘,你以为我留下你的性命,是看中了你大理国郡主的身份,想从你身上捞点儿钱花吗?嘿嘿,你父亲段正淳如今都在我的手上,他是大理国未来的皇帝,你一个小小的郡主,算得了什么?
于我而言,你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可惜你性情太过刚烈,宁可自杀,也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我之所以留下你的性命,只是因为我想找个观众,和我一起欣赏,我是如何拧掉王怜花做男人的资格的罢了。’”
王怜花一怔,突然脸色大变,目光中射出炽热的光芒来,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玉箫道人吓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反问道:“我说什么了?”
王怜花一字字地道:“他说,他要拧掉我做男人的资格?”
玉箫道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道:“是、是啊!这话是他亲口所说,我绝没有半点改动。”
王怜花抬起右手,凝望着手指,做了一个拧断的动作,笑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说着呵呵呵笑了几声,笑声中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气息。
玉箫道人心中发毛,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贾珂听到王怜花这么说,登时明白王怜花说的是什么意思,难以置信地道:“是他?”
王怜花点了点头,神色十分平静,说道:“除了他以外,谁把我变成太监,会用拧这个动作?”
贾珂心想王怜花说得有理,一般来说,一个人要把别人变成太监,说的都是切掉那玩意儿、斩掉那玩意儿,甚至玉箫道人先前描述这件事,用的也是切了、斩了这样的词。
可是……
江玉郎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报复自己阻止他强|奸王语嫣吗?
那个精通逍遥派的武功的人是谁?
他和江玉郎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帮江玉郎这么做?
难道他是江别鹤?
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都没有找到的江别鹤?
贾珂一面寻思,一面伸出双臂,将王怜花紧紧抱住,低头在他头顶上轻轻一吻。
王怜花正在心中琢磨,找到江玉郎以后,应该有哪些酷刑来折磨他,突然被贾珂搂进怀里,不由一怔,觉得贾珂又把自己当成小可怜来安抚了,虽能理解贾珂这么做是出于一片好意,但还是不太高兴,笑道:“贾珂,我正在想有什么新鲜有趣的折磨人的法子,可以用在江玉郎身上呢。你不和我一起想折磨人的法子,干吗这样小心翼翼地抱着我,仿佛我受了多么大的伤害似的。”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王公子,你天天说你是我的相公,那你总该有点做人家相公的自觉。既然你是我的相公,我是你的娘子,那么我想要什么时候抱你,就能什么时候抱你。难道我还得先跟你说出一二三个理由,以示我现在抱你,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然后再向你请示,王相公,我可不可以抱你吗?
倘若你非要我给你一个过来抱你的理由,我倒也有一个,我知道王公子根本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我放在心上了,我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十分害怕,我现在需要你安慰我,需要你抱着我,这个理由行不行?”
王怜花噗嗤一笑,非常甜蜜的发现,自己好像拿贾珂一点办法也没有,心想是啊,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遇到这样的事,就当是有条狗想要咬自己,丝毫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贾珂没法做到他这样洒脱,那也是很正常的,他当然得呵护贾珂柔弱的心灵,笑道:“当然行啦,我是你相公,你愿意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嗳,光抱就行吗?要不要我再亲你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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