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听了直笑, 说道:“你以为他们是你吗?我一向只趁你之危,从不趁别人之危。”将王怜花抱了起来,抗在肩头, 笑眯眯地道:“让我看看,哪里有花丛。我这就把王公子的衣服扒了,扔进花丛里,给他摆个练功的姿势,然后趁他之危,看他个一百眼。”
王怜花哈哈大笑, 把玩着贾珂的头发,说道:“你找啊!你找啊!你若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花丛, 我才真要佩服你呢!”
贾珂笑道:“这有何难?找不到天然的花丛, 我现做一个就是了。嗯, 这花丛不能用冰雪来做,不然一会儿王公子腾腾地冒出热气,使得冰雪融化成水,这些雪水流了我们王公子一身, 一腿,说不定连裤子上都是, 谁看见了, 不得以为……”
王怜花听到这里,以为贾珂又要旧事重提,连忙打断贾珂的话,接着道:“不得以为咱们贾二爷扑在我怀里, 大哭了一场啊。古有孟姜女哭倒长城,今有贾二爷哭湿相公衣服。贾二爷,本事不小啊!哈哈!”
贾珂正将王怜花抗在肩头, 屁股一伸手便能碰到,听王怜花这么说,也不反驳,啪啪啪打了几下王怜花的屁股,声音清脆极了,气得王怜花一扭腰,双腿向后蹬了几下。
贾珂笑眯眯地道:“王公子,你老公没跟你说,要害在人家手里,一定要向人家低头吗?还是你就喜欢被我打屁股啊?你喜欢你就早说嘛,往后每天早上中午晚上,我都打你一百下怎么样?”
王怜花“呸”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就你打得到吗?我现在这个姿势,不仅能打到你,还能咬到你!”说着扑了过去,隔着衣服,在贾珂的后背上咬了一口。
贾珂倒吸一口冷气,又啪啪地打了王怜花两下,说道:“你还真咬啊!”
王怜花“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向来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吗?”随即苦着一张脸,说道:“你这一会儿功夫,就打了我二十三下了,真当我的屁股是皮鼓吗?哼!我今天一定得把这仇报了!”
贾珂听到“真当我的屁股是皮鼓吗”这句话,忍不住一笑,寻思:“这谐音还真是巧!哈哈,我记得日月神教那帮人带了几十面皮鼓,改天我拿来一面,一边敲皮鼓,一边打屁股,一定有趣得很!”随即眼望天空,满脸无辜,说道:“可是我刚刚在地上打过两个滚,你忘了吗?”
王怜花一僵,干巴巴地道:“贾珂,你放我下来。”
贾珂听话地将王怜花放了下来。
王怜花双脚一沾到地面,立刻扑上前去,双手按住贾珂的脸颊,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吻住了贾珂的嘴唇。
过了良久,王怜花放开贾珂,用一种惋惜的表情,拍了拍贾珂的肩膀,痛心疾首地道:“贾珂,咱们爱干净一点儿,行吗?在地上滚过的衣服,你还放进嘴里咬。你以为这片雪地多干净吗?就算之前没人来过,咱俩可是在这里来回踩了好几个时辰呢。”
贾珂哭笑不得,索性将王怜花扑倒在地,抓起一把雪,往王怜花的衣服里塞,笑道:“王公子教训的是。我决定从今天起,做这世上最爱干净的人,就从用雪花给王公子洗澡这件事做起。”
王怜花虽然内力深厚,不惧寒冷,但衣服里突然给人塞进去一把雪,这滋味当然很不好受。
他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贾珂的衣服里,笑道:“贾珂,你说的是。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帮我洗澡,我也帮你洗澡。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贾珂向后一躲,笑道:“王公子这么客气干吗?往日不都是我帮你洗澡吗?你什么时候帮我洗澡了?今天还是让我好好伺候你,你乖乖躺在地上就行了!”
他本想避开王怜花的手,但他这时就趴在王怜花身上,两人离得太近,这一下自然没有避开,给王怜花结结实实地塞了一脖子的雪,连下半张脸都糊满了雪,雪白雪白的,跟一把白胡子似的。
这一把胡子直把王怜花笑得喘不过气来,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伸手去摸这些雪做的胡须。
贾珂抖了抖糊在脸上的雪,抓起一把雪,又去找王怜花的衣领,笑道:“王公子还真是客气,说要帮我洗澡,结果不仅给我洗了脖子,连脸都帮我一起洗了。王公子,我可真是太感激你了。来来来,不要客气,你哪里脏了,就跟我说,我包管给你洗的雪光锃亮。“
王怜花捂着自己的脖子,将贾珂的手挡在外面,哈哈笑道:“我今天早上刚洗的澡,哪里都不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可不需要你给我洗澡。”
贾珂见他严防死守如此,自己压根儿伸不进他的衣领,笑道:“真的哪里都不脏?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王怜花十分警惕,继续捂着脖子,笑道:“你要看哪里啊?”
贾珂笑道:“你说你哪里都不脏,那我当然哪里都得看看。你就把你的衣服都脱了,让我一次看个够。”
王怜花轻轻地咳嗽一声,心中又兴奋,又紧张,有点小羞耻,还有点小激动,问道:“就在这里脱?”
贾珂嘿嘿一笑,正要说话,见王怜花还用手紧紧捂着脖子,以防自己将雪塞进他的衣服里,便松开双手,将手中的白雪扔回地上,然后将王怜花抱在怀里,翻了个身,自己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说道:“我刚刚不是跟你说,我从前见过两个人赤条条地坐在花丛里练功吗?
我想他们之所以这么练功,就是因为他们的功法十分奇特,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因此须得除去全身衣衫,在空旷的地方练功,使得这些热气能立时发散,没有片刻阻滞。
而你刚刚说过,咱们若要练成《辟邪剑谱》,首先得模拟出一种燥热难当,不引导出来,便会肌肤寸裂的状态。这不就是这两人练功时穿着衣服,热气发散不出去,只能郁积体内时,可以达到的状态吗?”
王怜花觉得贾珂说得有理,不由大为遗憾,说道:“贾珂,你说得虽然不错,但那两人练的是什么武功,这门武功的心法招式,你都不知道。他们能模拟出这种状态来,咱们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心法,如何能模拟出这种状态来?”
贾珂笑道:“咱们也不必知道他们练的是什么武功,只要我这个思路是对的就行了。怜花,你莫要忘了,你的北冥真气,本就阴阳兼具,平时在你体内,是五分阳,五分阴,但你随时都可以将真气转成十分阳。”
王怜花登时茅塞顿开,笑道:“好主意!我将真气转为十分阴,足以在一瞬之间,就将水凝结成冰,将真气转为十分阳,也足以在一瞬之间,就将冰……”
他抓起一小捧冰雪,手掌凝聚阳刚之气,转眼之间,冰雪便化而为汽,消失不见。
王怜花张开手指,看着空空的手心,笑道:“……化而为汽。我将体内的北冥真气,都转为阳刚之气,应该就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全身热气蒸腾。但如何将这些热气收回体内?如何将这些热气聚在体内,不让它们出去?唉,这我可就想不出来了。”
贾珂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现在想不出来,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想出来了。咱们先回去拿点东西,然后再回这里,逐个试验一下。”
两人回了一趟营地,取了一些东西,又回到这片空地。
他们先将一张厚厚的毛毡铺在地上,以免地上冰雪太厚,太过寒冷,不铺东西,直接坐在地上,冰雪将热气逼回去,以致走火入魔。
然后在毛毡的四角,立了四个木桩,将两条月白色的罗帐撕成四块,挂在木桩和木桩之间。
罗帐垂了下来,将里面的毛毡挡得严严实实的,夜风袭来,也只会宛如吹皱一池春水一般,将罗帐吹皱,吹开罗帐,却是绝不可能。
即使有人误闯这里,看到的也只会是木桩和罗帐,绝不会像《神雕侠侣》里那样,杨过和小龙女坐在红花绿叶之中练功,赵志敬和尹志平无意中走到他们附近,就将他们赤条条的身子瞧得清清楚楚。
贾珂将小桌放到角落,点亮玻璃灯,放在桌上。
一回头,就见王怜花赤条条地站在毛毡上,笑吟吟地瞧着他。
贾珂满脸遗憾地道:“你的衣服怎么脱得这么快!我还想着,等放好东西,就来帮你脱衣服呢。”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要给我脱衣服啊。要不我把衣服穿上,你再给我脱一遍?”
贾珂摇头笑道:“算了。咱们早点儿试验完了,也好早点儿回去。这里到底不比帐篷,上面这么大一个缺口,要是这时有人走了过来,跳的高了那么一点,岂不就什么都看见了?”说着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王怜花跟着他一起抬头。
今晚月光并不怎么亮,天上满是星星,晶光闪烁,他们坐在这里,抬起头来,只能看见一个四方形的天空。
王怜花看了一眼天空,便去看贾珂,见他仰头凝望天空,嘴角自然上翘,脸上神情十分宁静,忍不住握住贾珂的手。
贾珂低头看向王怜花,向王怜花一笑。
王怜花凑了过去,在贾珂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道:“我开始了。”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开始,我守着你。”
王怜花双腿盘了起来,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
往日他练功之时,都是照着修炼的法门,将北冥真气在体内运转,这时要将北冥真气在体内转成阳刚之气,他不知如何一步到位,先是右掌运阳刚之气,左掌并不运气,然后调动右掌的阳刚之气,从右掌到右臂,再到右肩,渐渐四肢八骸中的北冥真气,都转为阳刚之气,登时口干舌燥,犹如身陷火炉之中,受烈火炙烤。
贾珂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瞧着王怜花。
王怜花先是鼻中喷出白烟,缭绕在脑袋四周,宛如他嘴里叼着四根香烟,正往外喷吐烟气似的。
贾珂不禁又好笑,又担心,将神照真气运于掌心,一旦发现王怜花状态不对,他便将神照真气送入王怜花的体内,护住王怜花的心脉。
很快白烟越来越多,王怜花不止鼻中喷出白烟,连耳朵也喷出白烟来。
这几道白烟都在王怜花的脑袋四周环绕,王怜花的脸蛋在白烟中若隐若现,几乎看不见了。
这下可不像是抽烟了,这就是一只开水壶成了精,坐在这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修炼。
这一幕虽然十分好笑,贾珂却没有心情欣赏。
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在王怜花的头顶上方,找到了腾腾的热气。
这热气就和一杯刚从壶中倒出的热水,冒出的热气一样,尤其现在天气寒冷,热气遇冷化成白雾,本该十分显眼。
但王怜花鼻中、耳中冒出的白烟实在太过夺目,一下就将这热气盖住,因此贾珂竟没在第一时间,发现这腾腾的热气。
他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试验,北冥真气能否模拟出这样一个全身热气蒸腾的状态,如今既已冒出热气,实验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贾珂松了口气,走到王怜花身后,举起左手,在王怜花心脏的后方停下,离着约有两寸远,说道:“怜花,可以了,停下来。”
王怜花听到这话,便即收回真气,随即发现贾珂就在身后,忙道:“贾珂,你别碰我!”
贾珂本来想要检查一下,这开水壶成精的模样,有没有对王怜花的身体造成伤害,陡然听到王怜花这句话,连忙收回了手,但还是晚了一步,左手食指指尖和中指指尖,已经碰到王怜花的后背,竟如碰到火焰一般。
贾珂碰了一下,便缩了回来,指尖火辣辣的疼得不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掀开罗帐一角,将这两根手指插进冰雪之中。
王怜花想看贾珂的伤势,又不敢去碰贾珂,只能跪坐在后面,问道:“你的手指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贾珂回头一笑,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烫伤罢了。倒是你,身上皮肤烫的跟刚从火堆里滚了两圈似的,不难受吗?”
王怜花去药箱中找出烫伤药,笑道:“你这话就好像问玄冥二老,他俩的内力冷得跟刚从雪地里挖出来似的,他们不难受么似的,我当然不会难受了。过来,我给你涂药。”
贾珂转过身,将这两根手指伸到王怜花面前。
王怜花见他指尖发红,还起了三个细泡,忍不住皱了皱眉。
贾珂安慰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王怜花板着脸道:“什么叫算得了什么?明明是很算什么!”
他取出金针,在火上消了消毒,正欲给贾珂挑破细泡,突然想起他的皮肤先前都将贾珂烫伤了,他自己感觉不出变化来,也不知体温有没有降下来,自然不敢再碰贾珂,说道:“你把手放在桌上。”
贾珂见他这般小心翼翼,不禁一笑,转过身去,用右手抓了一小把雪,然后回过身来,说道:“嗳,用这个试试你的体温。”
王怜花也是一笑,伸出手去,贾珂松开了手,将手中的雪倒在王怜花的手掌心中。
这一小把雪落到王怜花的手掌心上,过了一会儿,才消融成水,显然王怜花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王怜花运转内力,将雪水凝结成冰,掀开罗帐,扔了出去。
贾珂将左手伸了过去,笑道:“王神医,现在你应该放心了。”
王怜花做了个生气的表情,抓住贾珂的手,凑到灯下,将三个细泡一一挑破,然后涂上烫伤药。
涂好烫伤药,王怜花就将金针放了回去,贾珂握住他的手腕,说道:“我给你搭搭脉,你刚刚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吓人。”略一凝神,倒没发现王怜花脉象有何异常。
王怜花顺势靠在贾珂怀里,好奇道:“我刚刚是什么样啊?”
贾珂听到这话,正想给王怜花形容一下,一瞥眼,瞧见旁边放着的纸笔,登时画兴大发。
他先拿来被子,盖在王怜花身上,然后找出一张白纸,铺在桌上,提笔画了一幅画,笑道:“喏,你刚刚就是这幅模样。”
王怜花直起身来,向桌上看去。
只见纸上画着一个小人,小人的脑袋上有两个斜斜的螺旋状的犄角,除此以外,还有四个疑似茄子的不明物体,分别挂在小人的鼻子上和耳朵上。
在王怜花的教导之下,贾珂的画技突飞猛进,画出来的小人,越来越丰满,已经从最初的火柴人,变成了莲藕人。莲藕人的粗胳膊粗腿,和那四个疑似茄子的不明物体,一看就是亲戚。
王怜花用他研究《辟邪剑谱》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方法,研究贾珂的大作,过了良久,突然脸色大变,问道:“我刚刚把我的胳膊和小腿扭到鼻子上和耳朵上了?”一面说话,一面去摸身上关节,看看有没有扭伤。
贾珂沉默一会儿,心中大感诧异,问道:“怜花,你是怎么把白烟看成你的胳膊和小腿的?”
王怜花心中更加万分诧异,伸出右手食指,按在其中一个疑似茄子的不明物体的上面,问道:“你说这是白烟?”
贾珂理所当然地道:“我画的多清楚啊!你看,这两道白烟,是从你鼻中喷出来的,这两道白烟,是从你耳中喷出来的。你没发现,这四道白烟和你的鼻子、耳朵相连的地方,比其他地方要细上很多吗?”
王怜花干巴巴地道:“我以为这是我的手指和脚趾。贾珂,哪有人会把白烟画的和四肢一个样啊!”
贾珂脸上一红,挠了挠脸颊,说道:“有吗?”
王怜花横了贾珂一眼,说道:“当然有啦!”
然后伸手一指小人脑袋上那两个螺旋状的犄角,问道:“这是什么?”
贾珂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问道:“你觉得这是什么?”
王怜花给贾珂这充满期待的眼光一瞧,心中十分煎熬。
贾珂这么期待他回答上来,他当然不愿看见贾珂失望,他很想说出正确答案来。
但他看不出来啊。
一点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头上可没长这样的犄角啊。
王怜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到了一把柔软的头发,登时明白贾珂画的这是什么了,自信一笑,问道:“你画的这是头发,是不是?”
贾珂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万分诧异的神色,说道:“这怎么会是头发呢?你的头发这么柔顺,什么时候像我画的这样,转的跟陀螺似的?”
王怜花干笑一声,说道:“那这是什么啊?我头上可没长这东西啊!”
贾珂摸了摸王怜花的头顶,说道:“是热气啊!你全身热气蒸腾,汇聚在头顶上方,就是这样的嘛。”
王怜花听到这话,忍不住将脸埋在贾珂怀里,在心里挣扎了许久,还是没忍心跟贾珂说,你还是放弃画画。
他干笑两声,便即转移话题,说道:“有热气冒出来,这我能理解。但这白烟是怎么回事?难道刚刚我身体里着火了?”
贾珂将王怜花抱在怀里,问道:“你刚刚将体内真气尽数转为阳刚之气,是什么感觉啊?”
王怜花想了想,说道:“我一开始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犹如被烈火焚烧,但我倒不觉得疼,就是热,非常的热。很快就没那么热了。也不能说没那么热了,应该说,我知道我体内真气炙热如火,可以轻易将别人,甚至将我自己烧成焦炭,但我却不觉得难受。”
贾珂点了点头,笑道:“难怪你刚刚跟个开水壶似的,咕嘟咕嘟地一直往外冒白烟。我差点都要以为,你是被开水壶修炼成的妖怪附身了呢。”
王怜花气得去咬贾珂,说道:“谁是开水壶?贾珂,你有点情趣行吗?老子本来还想跟你说,老子这北冥真气就是不一样,别人最多冒个热气,老子直接冒白烟,多厉害啊!你倒好!不夸老子厉害,反倒说老子是开水壶!老子咬死你算了!”
贾珂咯咯笑了起来,任由王怜花张嘴咬他。
等到王怜花在他身上咬了几口,心满意足地收了口,他才道:“怜花,你想好怎么把这些热气、白烟,都收拢于体内,不让它们出来了吗?”
王怜花摇头道:“我想了好几个法子,似乎都不行。
比如在热气出去的一瞬之间,将体内的阳刚之气,转为阴柔之气,但一来我的真气没法那么快就从阳刚之气转为阴柔之气,二来转为阴柔之气以后,我也只能保证之后没有热气蒸腾而出,但之前出去的热气,我可收不回来。
再比如我穿着衣服,戴着帽子,将体内真气尽数转为阳刚之气,有衣服和帽子阻挡,热气没法从这两个地方出去,但我的鼻子和耳朵总不能一起堵上。
到时我和玉罗刹交手,第一剑尚未刺出,鼻中和耳中已经喷出白烟来。我虽没有亲眼瞧见这模样,但听你的描述,就知道这模样一定又滑稽,又可笑,玉罗刹看见我这副模样,定会活活笑死。”
贾珂哈哈大笑,说道:“他若因此活活笑死,倒省了咱们一番力气。日后武林中人说起王公子,都要说王公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玉罗刹。”
王怜花呵呵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公子爷就是喜欢多费力气。”说罢,捂住贾珂的嘴,又道:“贾珂,你想出什么法子来了吗?”
贾珂点了点头,说道:“逍遥派的武功,和其他门派的武功,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就是逍遥派的大部分武功,都得以北冥真气为基,方能使出来。‘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生死符’,都是这样的武功。
本来我只练‘神照经’,就算练到大成,也未必能使出‘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来,毕竟神照真气虽然神奇,但要如北冥真气这般,阳刚内力和阴柔内力随意变换,那是说什么也做不到的。
幸好我拜吴明和金波旬花所赐,早早打通了任督二脉,虽说如你这般,将阳刚内力和阴柔内力,分别附在同一片薄冰之上,我还是做不到,所以我使不出生死符来,但我可以随意控制真气在我体内的状态。
比如‘天山六阳掌’,有的招式要七分阳刚内力,三分阴柔内力,有的招式要九分阳刚内力,一分阴柔内力,我都可以在一瞬之间调整真气,然后轻松使出来。
理论上来将,我可以将体内本已阴阳调合的内力,变得阴阳不调,相冲相克,然后将阴气附于皮肤之上,形成一件阴寒无比的无形盔甲,阳气聚于体内,模拟出你说的那种燥热难当,亢奋不已的状态。不过我这个法子,没听说有成功的先例,到底能不能做到,还得试验一下。”
贾珂这个法子不仅匪夷所思,而且凶险无比。
阴气和阳气若是无法调合在一起,便会相冲相克,纠缠拼斗,不死不休。他这样将本已阴阳调合的真气生生拆成阴气和阳气,还将阴气和阳气分别聚于不同的地方,只要内息稍有走岔,立时便会身亡。
王怜花深知医理,自然明白其中凶险。
但这凶险是对没有打通任督二脉的普通人来说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少阴、厥阴等诸阴经脉,和少阳、阳明等诸阳经脉,是无法连通的。
无论只修习诸阴经脉,还是只修习诸阳经脉,都会造成体内一种气大盛,另一种气极衰,若是不会阴阳调合之法,最后只会走火入魔,阳毒或者寒毒发作,立时毙命。
但任督二脉兼通阴阳二脉,一旦打通,真气便是在诸阴经脉和诸阳经脉之间随意流转。
假如经脉是一个架在阴入水口和阳入水口的封闭式水管,真气是储存于这个封闭式水管中的水。水管中的水,有时从阴入水口流到阳入水口,有时从阳入水口流到阴入水口,不断在水管中循环流动,因此两个入水口附近的水,都是一样的水。
倘若有一天,阴入水口心放入一升的冷水,新水在不断的循环流动中,很快就会与旧水融为一体。虽然水管中的水,因为新加入的这一升冷水温度降低,但两个入水口附近的水,还是一样的水。
便是如此,任督二脉打通以后,就再不会有阴阳之气无法调合,相冲相克,纠缠拼斗的危险。
但贾珂这个法子,却是要将冷水和热水分开,这其中会不会发生危险,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江湖上打通任督二脉的人,当真是凤毛麟角,王怜花连个先例都找不到,这时也只能自己慢慢琢磨。
王怜花想了很久,还是觉得风险太大,叹了口气,说道:“贾珂,这么做实在太危险了。我宁可现在打道回府,不去找玉罗刹了,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贾珂笑道:“这个法子,听起来确实凶险无比,甚至可以说,是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参加一场只有三成胜算的赌局。但我想到一门武功,也许可以将三成胜算,提高到九成。”
王怜花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武功?”
贾珂道:“左右互搏之术。”
贾珂想到左右互搏之术,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难题,绝非异想天开。
在原著里,郭靖习得左右互搏之术以后,就曾经同时使出“空明拳”和“降龙十八掌”。
这“空明拳”是周伯通自《道德经》中创出的天下至柔的拳术,而“降龙十八掌”却是天下至刚的掌法。
贾珂虽然不会“空明拳”,甚至还没见过“空明拳”,但它既是天下至柔的拳术,又是从《道德经》化出的道家武功,想来主要用的一定是阴柔之气。至于“降龙十八掌”,他虽然没学过,但见过洪七公用过,这毫无疑问,主要用的是阳刚之气。
也就是说,左右互搏之术,不仅可以一心二用,同时使出两种武功来,甚至可以将阴阳之气拆开,一只手使出阴气,同时一只手使出阳气,且不会导致内息走岔了道。
贾珂将自己对于左右互搏之术的推测,详详细细地告诉王怜花,只是将这门武功的来历,说成是在路上,听一个面生的老头说的。
贾珂从前太过相信书里的话。书里说郭靖、小龙女这样心思单纯,不谙世事的人,才能学会左右互搏之术,黄蓉、杨过这样心思灵活,诡计多端的人,怎么也学不会左右互搏之术。他自觉王怜花和他都是黄蓉、杨过这样的人,自然和左右互搏之术无缘,因此一直没有考虑过这门武功。
直到几个月前,他在家里罚王怜花抄书,当时王怜花趴在桌上,即兴发挥,将《狼来了》改成《江小珂》来了,为了节省时间,索性左右手一起用上。
当时王怜花左右手各执一支毛笔,在两张纸上同时奋笔疾书,一只手刚写到开头,另一只手已经快写到结尾,这才让贾珂发现,自己好像被原著骗了。
其实贾珂也不算是被原著骗了,只是心思灵活,诡计多端的人,未必就擅长一心多用。
王怜花就是天生擅长此道之人。他五岁的时候,想要出去玩,但他还有二十页的书要抄。他为了节省时间,就两只手同时抄书,明明第一次这么做,却做的十分得心应手,连练习都不用。
而贾珂一向擅长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手上做一套,他这本领可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上辈子的父亲,母亲,都是精通此道的大师,他在幼儿园的时候,就靠这本领,将班上所有小孩都哄得服服帖帖的,班上的小女孩们,都抢着和他坐在一起。
因此他这时用笔试了一下,一手画圆,一手画方,轻轻松松就画了出来,他甚至觉得,他还可以嘴里再叼一根毛笔,画一个三角形出来。
王怜花虽然不承认贾珂画的是圆形和方形,坚持认为一个是饺子,一个是水桶,不过对于这两个形状完全不一样这一点,王怜花还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贾珂毕竟从未见过周伯通,这左右互搏之术是怎么一回事,他虽然知道,但这左右互搏之术到底应该怎么练,他可就不清楚了。
他只能大概跟王怜花一说:“这左右互搏之术,说起来其实十分简单,就是一心二用。咱们刚刚开始练,就从最基础的开始。这样好了,我左手使出‘九阴白骨爪’,右手使出‘天山折梅手’,你先用一种武功跟我对打。咱们都不用内力,只是用招式来拆招。一会儿再换着来。”
王怜花点了点头,将衣服换上。
两人走出罗帐,来到空地上,贾珂左手使‘九阴白骨爪’,右手使‘天山折梅手’,向王怜花攻来。
贾珂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做,难免很不习惯,一开始总是出错,有时是左手跟着右手,使成了“天山折梅手”,有时是右手跟着左手,使成了“九阴白骨爪”,有时两只手的武功虽然没有使错,但用的招式却很不对,简直如同一个刚修习这两门武功的小孩似的。
王怜花甚至都不用费心,随便一招,就攻破贾珂的防御,在贾珂的脸颊捏了一把。
他瞧着贾珂这难得一见的笨拙模样,一时坏心大起,说道:“贾珂,我先进去拿样东西,然后咱们再打。”
贾珂这次可说在王怜花面前出尽了洋相,心中很不好意思,听到王怜花这么说,连忙点头,说道:“你去。”然后转过身去,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试图将自己脸上的窘迫压下去。
很快王怜花走了回来,贾珂转回身来,就见王怜花笑眯眯地举起双手,手心红红的,似是涂了一层胭脂。
贾珂一怔,心中登时生出不祥的预感,干笑两声,问道:“王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王怜花笑眯眯地道:“我觉得咱俩只这么过招,连个彩头都没有,未免有写无聊。所以我刚刚在手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只要我在你脸颊上摸上一把,你的脸颊上,就会多出一个胭脂色的掌印来。嘿嘿,小贾珂,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想变成一个满身脂粉气的大花猫,就想办法挡住我!”
贾珂脸上一红,心想:“这小坏蛋,涂的还真是胭脂!”一时悲愤不已,继续左手“九阴白骨爪”,右手“天山折梅手”,向王怜花攻去。
两人过了十七八招,王怜花又找到一个机会,打落贾珂的左手,然后伸掌在贾珂脸上摸了一下。
王怜花的手掌心柔腻温软,有些像女子的手掌,但手掌比女子的手掌要大上一圈,手指也非常有力。
贾珂给他这么一摸,心中登时荡漾起来,但胭脂的香气实在太过浓郁,贾珂心中荡漾了这么一瞬,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怜花瞧着贾珂英俊的脸上,印着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贾珂,你现在的模样,可真像是一个在外面偷腥,被老婆撞见,气急败坏之下,狠狠地赏了你一耳光的浪荡子。”
贾珂噗嗤一笑,右手食指摸了摸自己沾着胭脂的脸颊,说道:“我脸上这红色,可不就是被我老婆弄的吗?只是我没想到,不止我认为你是我老婆,王公子,连你自己也承认,你是我老婆啦?快,叫声老公给我听听!”
王怜花听到这话,突然大步走到贾珂面前,去咬贾珂的耳朵,微笑道:“你真要我因为这句话叫你老公啊?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先给老子老实交代,你到底去哪里偷腥了?”
贾珂将王怜花抱住,笑道:“我去王小怜那里偷腥了。我们王小怜哪里都不如王公子,只有一点比王公子好。”
王怜花眉毛一扬,凶霸霸地道:“哼,他哪里比老子好了?”
贾珂嘿嘿一笑,说道:“我们王小怜跟我比武的时候,从来不系腰带,所以我俩比武,总是用不了四五十招,王小怜的裤子就掉下来了。”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你若是喜欢,老子也可以摘下腰带来啊。就怕老子肯摘腰带,你却不肯老子摘。”说着将腰带的一端递到贾珂手中,笑吟吟地道:“摘吗?”
贾珂咬着嘴唇,看了王怜花好一会儿,然后将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愤愤地道:“老子若是现在摘了你的腰带,那老子跟着就要在这里抱你!万一有人过来了,人家都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咱们这是风吹雪飞见王公子,多不好意思啊!小色鬼,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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