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走到王怜花面前,将包袱放在床上, 打了开来, 王怜花侧头一看, 只见包袱中叠着一件藕色云紬妆花衫,一条翠蓝十样锦百花裙,极为富丽。他微一愣神,贾珂又拿来一只极大的木盒,揭开盒盖,里面放着珠、钿、簪、梳、钗等各样首饰, 流光溢彩, 华贵非常。
王怜花正美滋滋地在心里琢磨贾珂究竟遇见了什么样的难事, 竟然非要自己出马不可,这时看见眼前这些女子的装束首饰,哪还不明白贾珂求他办的究竟是什么事。
这一眼正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霎时之间, 他满心的欢喜和得意,全都随着这盆冷水烟消云散,心中蓦地里蹿出一股邪火,他将那条翠蓝十样锦百花裙提了起来, 笑吟吟地道:“原来你是求我把你扮成女人?眼光不错, 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贾珂见王怜花脸现笑容,神色也甚是轻快,不见半点恼意,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 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不免有些内疚 ,又大感懊悔,要是他早知道王怜花听到自己请他帮忙以后会这般高兴,自己哪会用这事来吊他的胃口?
贾珂微微一笑,道:“是么?那我一会儿就穿上给你看,怎么样?”
王怜花听到这话,不由疑心贾珂这些装束首饰不是给自己买的,是给贾珂自己买的,那他这时候将几样东西拿出来,当然不是要骗自己穿上,他求自己帮忙,当然也不是求自己扮成女人,心中不由欢喜起来,笑道:“何必等一会儿,你现在换上就是,我倒真想瞧瞧你扮成女人是怎生一副模样。”
贾珂笑道:“那有什么急的,你想看我扮成女人,哪天都能看,倒不必忙于一时,咱们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做。”
王怜花一听这话,又疑心贾珂所谓“更重要的事”,就是要哄他穿上裙子,哼了一声,道:“什么事这样重要?”
贾珂嘻嘻一笑,道:“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哄你开心了。”伸手将包袱盒子推开,跳到床上,将王怜花搂在怀里,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从外到里,从里到外,都亲了个遍。
过了良久,王怜花懒洋洋地道:“我要看你穿裙子。”
贾珂噗
嗤一笑,道:“好,咱们先洗澡,再穿裙子。”便叫人送来热水,又将踢到脚下的被子拉过来,盖在他二人身上。
被子下面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王怜花窝在贾珂的怀里,身上软绵绵的再没有一丝力气,心中却格外的平和宁静,几乎便要睡过去,忽觉贾珂伸手指在他身上划来划去,他微微一怔,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贾珂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睛,说道:“在作画啊。”
王怜花好笑道:“谁用这种东西画画?”
贾珂笑嘻嘻地道:“那可不好说,毕竟即使有人和我一样用这种东西画画,也不会四处嚷嚷,让外人知道。这种画啊,无论画的再好,也只能在家里自己欣赏,你说是不是?”
王怜花噗嗤一笑,松开抱着贾珂的左手,笑道:“那我也来画上几笔,看看咱们两个谁画的好。”
贾珂握住他的左手,背到他的身后,笑道:“这里颜料多,用这里的。”
王怜花登时一阵害臊,甩脱贾珂的手,重新抱住他,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贾珂故作沉痛地叹了口气,说道:“果然好心没好报,我怕你颜料不够用,好心告诉你哪里颜料多,你怎的不仅不向我道谢,反倒咬我一口?”
王怜花笑嘻嘻地道:“我只是想要弄点红色的颜料,不然只有一种颜色,画起画来岂不单调?”
贾珂笑道:“好啊,那你就用这种红色的颜料了,刚刚那些可就归我了,我先将这些颜料挤出来。”
王怜花忍不住将贾珂抱得更紧,眯着眼,低声道:“怎么不一会儿弄?”
贾珂笑道:“那有什么区别?反正该脏的不已经脏了?”
王怜花去吻贾珂,又道:“刚刚那两件衣服,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贾珂诚实道:“你不在的时候。”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这两年来,你究竟背着我买过多少件这样的衣服?”
贾珂笑道:“也不多,就十几件。你长得这么快,从前买的那些都不能穿了,须得拿去改一改,这两件衣服是我刚买来的,你穿上一定很合身,很好看。”
王怜花哈哈一笑,声音中听不出半分欢喜,贾珂却半点也不
担心,王怜花就软洋洋地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相拥,当真没有留下半点空隙,王怜花又哪里能真生他的气。
只听王怜花气忿忿地道:“我就知道这两件衣服是你买给我的,你还说你要穿给我看!你还说你绝不会骗我呢!哈,以后我再相信你的话,我的姓就倒着写!”
贾珂心想:“‘王’倒着写不还是‘王’吗?”登时明白王怜花这是再给他自己找台阶下,轻轻一笑,说道:“真是冤枉,我只说过你若是想看我穿那条裙子,那我就穿给你看,何时说过这两件衣服是买给我自己的?”
王怜花哼了一声,又道:“那你总说过你不会拿这种事骗我?我问你,这两件衣服和秦南琴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贾珂笑吟吟的道:“关系可大着呢!一会儿我给你换上衣服,梳好头发,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王怜花双眼一翻,道:“想得美!我才不做呢!”
贾珂笑道:“‘你要我做什么?你放心,无论你要我帮什么忙,我都不会推辞的。’这话是不是刚刚你跟我说的?”他学王怜花的声音学得当真惟妙惟肖,即使是王怜花自己,听到这声音,都不禁觉得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贾珂,而是自己。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是我说的,那又怎样?公子爷后悔了不行?”
贾珂细细亲吻他的脸颊,柔声道:“怜花,你就答应我嘛。也不用你自己做,衣服我给你穿,头发我给你梳,妆容我给你画,你只需要坐在那里,甚至躺在那里就行,好不好?”
王怜花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任凭贾珂怎么逗他,亲他,玩他,他都一声不吭,好几次差点叫出声来,声音到嘴边,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眼看贾珂越来越过分,他几乎忍耐不了,索性打起呼来。
贾珂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这般赖皮,明明一件小事也不肯帮忙,看来我只好去找秦南琴了。”
王怜花睁开眼来,问道:“你去找秦南琴做什么?”
贾珂笑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她穿衣服,梳头发,再画个妆了。既然你赖皮在先,那我毁个约定又算得了什么?走了,走了,见不到天香国色的王姑娘,看看楚楚动人
的秦姑娘也算安慰了。”说着放开王怜花,要去掀开被子。
王怜花眼见贾珂要走,忽然抓住贾珂,然后重新“咬”住了他。
贾珂一时惊得目瞪口呆,王怜花得意笑道:“现在你还走得了吗?”
贾珂不动神色地笑道:“那有什么走不了的?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怎会因为私事耽误公事。当然了,我是不想走的,谁叫王公子出尔反尔,不肯帮忙,那我只好去找肯帮忙的人了。”
王怜花恨得牙痒痒,笑道:“好啊,你只管去,我向你保证,你还没踏进她房里半步,我先将她杀了。”
贾珂笑道:“杀了就杀了,只要她的脸没有毁掉,那就不耽误我给她穿衣服,梳头发,还有画妆啊。只不过王公子现在还能下床吗?可不要你前脚刚决定去杀她,后脚就摔倒在地上了,那可怪让人心疼的。”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现在下……”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他若是向贾珂承认自己下不来床,那可将大大折损他男子汉的威严。于是他向贾珂瞪了一眼,傲然道:“谁说我下不来床的?就你这点本事,根本不够我放在眼里的。”说完这话,他脸色微微一变,正想跳开,却被贾珂抓住。
贾珂笑得很温柔,说道:“原来我竟然没有喂饱王公子,真是该死。”
王怜花乖乖地笑道:“喂饱了,喂饱了。”
贾珂笑道:“怎会喂饱了?王公子刚刚不是说我这点本事,根本不够你放在眼里的吗?”
王怜花干笑一声,说道:“怎么会呢,你的本事,我真的满意的不得了。”
贾珂笑道:“当真?王公子说话总是真假混说,让人难以分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这样说,我可真有点不放心,唯恐你只是说假话安慰我,还是得自己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王怜花强作微笑,说道:“你要怎么检查?”
贾珂微笑道:“我要怎么检查,难道王公子感觉不到?看来我还得加倍努力才是。”说着吻住王怜花。
王怜花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去找秦南琴了。”但是很快,他就连这个念头都不记得了,贾珂整个人都仿佛汹涌的海水一般,将他彻底吞
没了。
又过了良久,贾珂放开王怜花。
王怜花躺在床上,仍然不自觉的轻轻战栗着,见贾珂坐起身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去,便想要拉住贾珂。
但是他浑身上下,没剩下一丝力气,这时拼尽全力,也只有手指动了一动,勉强勾住了贾珂的手指。他见贾珂低下头来,凝视着他,过了半晌,才微抬嘴角,浅浅一笑,说道:“做什么去?”声音轻飘飘的,竟不似尘世中的声音。
贾珂本来想说:“去找秦南琴去。”这时听到他声音,便知道他是累的狠了,心中不免有点惭愧,又有点羞涩,伸臂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柔声道:“哪里都不去。”
王怜花却低低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要去找秦南琴呢。”
贾珂笑道:“本来是想这样说的,但是看你被我折腾的半点力气也没有了,我怎么舍得再逗你。”
王怜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道:“胡说八道!”虽然说是大声,其实这句话的声音还不如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大,他很想立刻从贾珂怀中跳起来,以示他才不是被贾珂折腾的半点力气也没有了,他明明活蹦乱跳,精神得很,但是最后只能用力的眨了几下眼。
贾珂笑眯眯地道:“原来如此,那咱们再来一次?”
王怜花神色一僵,很快笑道:“你不是想看我穿裙子吗?”
贾珂乐得心花怒放,笑吟吟地道:“王公子愿意穿给我看了?”
王怜花脸上一红,故作镇定地说道:“可不是我喜欢穿裙子啊,只是我已经答应要帮你的忙了,总不好食言,才勉强答应穿一下给你看看。”
贾珂笑道:“是,是,我的王公子才不喜欢穿裙子呢。”说着将他二人的头发挽在头顶,走下床去,跳进浴桶里好好洗个澡,浑身上下擦洗干净后,又将王怜花抱回床上。
王怜花倚在床上,见贾珂抬起他的手,直接将那件藕色云紬妆花衫套在他的身上,忍不住问道:“不穿里衣吗?”
贾珂向他一笑,道:“怎么,王公子要穿肚兜吗?”贾珂说完这话,随意想象,只觉这一幕实在活色生香,妩媚万状,忍不住神色荡漾。
王怜花微微笑道:“你莫忘了,我答应扮成女人,是因
为你说这样能搞清楚秦南琴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哄你开心,你若是喜欢肚兜,哼,那自己穿去!”
贾珂噗嗤一笑,将这藕色云紬妆花衫穿好,然后走到王怜花身后,解开他的头发,从木盒中拿出一支镶绿宝石的流云金簪,用梳子将王怜花的头发梳成垂鬟分肖髻,正面一只点翠嵌绿宝石赤金五凤纹钿尾,斜插一支镶嵌绿宝石的流云金簪,做完这些,贾珂欣赏一番,不禁有些得意。
王怜花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觉脑袋有些沉重,这时见贾珂一副心满意足,喜不自胜的模样,他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哼了一声,道:“你在我头上堆这么多东西,也是为了搞清楚秦南琴的目的?”
贾珂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这些首饰买了好久了,一直派不上用场,着实有些可惜,好不容易王公子肯放王姑娘出来片刻,我忍不住就用上它们了。名剑自古配英雄,宝石向来配美人,我的王姑娘好不容易和我见一面,我怎能让她行头寒酸了。”
王怜花的目光在贾珂脸上转了一圈,笑道:“想不到你倒很会讨好女孩子,知道她们多喜爱珠宝,可惜你这次可是大错特错了,你的王姑娘半点也不喜欢珠宝。”顿了一顿,轻轻地道:“除了这个以外。”
贾珂一怔,手搭在王怜花的肩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他低着头,凝视着手上戴着的钻石指环,那是他们的订婚戒指。
贾珂忍不住微微一笑,从后面抱住王怜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亲,柔声道:“那我的王姑娘喜欢什么?”
王怜花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喜欢什么?当然是喜欢你这个总爱欺负人的大坏蛋了。”
贾珂“嗯”了一声,柔声道:“我这个大坏蛋也最喜欢王公子和王姑娘了。”
王怜花不由一笑,随即神色一僵,干笑道:“你的手去摸哪里了?”
贾珂脸上闪过尴尬之色,笑道:“其实我只是想去握你的手,但是你的手就放在它的旁边,我不知不觉就去握它了,哈哈,哈哈。”说着抱起王怜花,将他翻了个身,放在自己腿上。
王怜花更紧张了,说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贾珂眼中露出狡黠神色,说道:“王
公子,你好紧张啊。”
王怜花僵笑道:“有吗?”
贾珂似笑非笑地道:“没有吗?看来是我看错了。”说着摸了摸他,似乎又想做什么事。
王怜花忙道:“你不是说你公私分明吗?”
贾珂笑道:“是啊,不过咱们两个算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王怜花哈哈一笑,说道:“你和王公子是私事,但是……”他眼波流转,忽然换了一种比洞箫还柔和的少女的声音,继续道:“但是我现在是王姑娘,你和王姑娘当然算是公事了。”
贾珂伸手一捏,笑眯眯地道:“原来王姑娘也会有这个?”
王怜花气哼哼地瞪他一眼,伸手拿来那条翠蓝十样锦百花裙盖在身上,又将贾珂的手拽出来扔到一旁,微微笑道:“贾公子,你的话我怎么半点也听不懂,你刚刚说人家有什么?”声音软洋洋的,又温柔,又甜美。
贾珂哈哈大笑,道:“什么也没有,是我看岔了,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千万要原谅我。”
然后打开王怜花平日里易容用的盒子,左手捏住王怜花的下颏,仔细打量。王怜花天生肤白如玉,又刚刚受伤,皮肤愈发白的近乎透明,贾珂便没用脂粉,右手提起眉笔,细细给他画眉。
王怜花浑身无力,只能靠在贾珂怀里,贾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眉毛,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贾珂的眼睛,一根根数贾珂的睫毛。
过不多时,贾珂放下眉笔,笑道:“我忽然想起一句诗来。”
王怜花眉毛一扬,道:“什么诗?”
贾珂笑眯眯地道:“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说着在王怜花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说道:“王姑娘,还不叫我一声‘相公’吗?”
王怜花眼珠一转,正色道:“贾公子,请你慎言,你是和王公子成的婚,可不是和我成的婚,这‘相公’二字,我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贾珂噗嗤一笑,道:“怎么分得这样清?那好,你叫我一声‘珂哥哥’怎么样?”
王怜花白了他一眼,正想拒绝,就听到贾珂说道:“我从前听过别人叫张无忌‘无忌哥哥’,可把我羡慕坏了,只盼着有人哪天也能这样叫我一声。只不过我是有家世的人,别人这样
叫我,我万万不敢应声,只有王姑娘这样叫我,王公子不会喝醋,我也不怕别人误会。怎样,王姑娘愿不愿意这样叫我?”
王怜花目露怀疑之色,说道:“当真?你连要我叫你‘爸爸’都说得出口,怎么这个称呼我从前从没听你提起过?”
贾珂不由一笑,心想:“好理直气壮,仿佛你没缠过我叫你‘爸爸’似的。”正色道:“这个称呼当然得是娇滴滴的妹子叫出来才有感觉了,何况我要你叫我‘哥哥’你都不肯,怎么敢指望你叫我‘珂哥哥’。”
王怜花微微一笑,用王姑娘的声音拒绝道:“想听我这么叫你,下辈子。”
贾珂也不失望,在王怜花嘴上亲了一亲,笑道:“那咱们可约好了,下辈子还要见面,到时候你要叫我‘珂哥哥’。”
王怜花心中一阵甜蜜,道:“好啊。”忽然脸色一变,懊悔道:“刚刚跟你约好下辈子的是王姑娘,我是不是应该换个声音跟你约下辈子?”
贾珂笑道:“你刚刚跟我说‘好啊’,用的不是自己的声音么。”
王怜花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
贾珂打开胭脂盒子的盒盖,用手指挑些胭脂,轻轻搽在王怜花的两颊上,又挑些胭脂,搽在他的嘴唇上。
这种胭脂以上好的胭脂拧出汁来,淘净渣滓后,配上花露蒸叠而成,搽在嘴唇上鲜艳异常,甜香满口,贾珂正细细搽着,忽然感到手上一热,却是王怜花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贾珂笑眯眯地道:“王姑娘是馋胭脂了,还是馋我的手了?”
王怜花微微一笑,道:“你既然好奇我馋什么了,还不凑过来让我告诉你?”
贾珂便凑到王怜花面前,等他说话,王怜花却向前一倾,在贾珂的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然后直起身来,得意洋洋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贾珂只觉得甜甜香气自右颊传来,显是王怜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香喷喷的口红印,他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说道:“原来王姑娘既不馋嘴上的胭脂,也不馋我的手指,馋的却是我这个人。只可惜我这胭脂又得重新……”不知为何,忽然不说话了。
王怜花见贾珂紧紧盯着自己,目光闪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藏在
心里,不由大感惊奇,正欲问贾珂,就听到贾珂喃喃道:“果然是她!”
王怜花先前就听到贾珂说过一句“难道是她”,他问贾珂这个“她”指的是谁,贾珂却神神秘秘地不肯告诉他,这时他听到贾珂说“果然是她”,登时想起贾珂先前那句“难道是她”,伸手一扯贾珂的脸颊,待贾珂吃痛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她是谁?”
原来贾珂先前推断出秦南琴是冲着王怜花来的,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王怜花能得罪谁来,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叫白飞飞,和王怜花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照原著所说,三十多年前,关外有几家人争夺《幽灵秘谱》,最后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一个烧饭的丫头活了下来,这《幽灵秘谱》也落入了这丫头手中。这烧饭丫头大概天资有限,虽然得到了《幽灵秘谱》,但她始终没有练成“幽灵门”任何秘技,之后她将这《幽灵秘谱》藏在一个秘密之处,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可惜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消息竟给去关外避祸的柴玉关知道了。
柴玉关为了骗得《幽灵秘谱》,就假意和这烧饭丫头相爱,不想这烧饭丫头虽然武功低微,人却极为聪明,知道倘若自己将这《幽灵秘谱》的下落告诉柴玉关,那么他得手之日,也就是自己的殒命之时,因此一直不肯告诉他《幽灵秘谱》的下落。
后来柴玉关遇见王云梦,不想在这烧饭丫头身上浪费时间,便用极为残酷的手段折磨她,好逼迫她说出《幽灵秘谱》的下落。最后柴玉关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眼睛瞎了,手脚也废了,但是这烧饭丫头仍然不曾告诉柴玉关,自己究竟将这《幽灵秘谱》藏在了哪里。柴玉关没有得到《幽灵秘谱》,自然不敢杀她,只得将她囚禁起来,每日施以酷刑,没过多久,柴玉关回中原办事,这烧饭丫头趁机逃了出去,不九就生下了白飞飞。
白飞飞自幼在仇恨中长大,她长大以后,孤身来到中原,打算对付王云梦母子。她知道王怜花好色,于是假扮成不会武功的女奴,被贾剥皮送到拍卖会上,以便被王怜花买走,若非朱七七横插一脚,将她买了下来,说不定柴玉关和亲女儿成亲的惨剧
,先发生在王怜花身上。
贾珂记得她在书里毫不顾念手足之情,数次置王怜花于死地,最后离开沈浪等人,还不忘用鞭子将王怜花抽得遍体鳞伤,斑斑血迹,大半截身子埋进沙土里,嘴里也塞满了泥土。
尽管这个世界的白飞飞还没来得及伤害王怜花,但是贾珂爱屋及乌,对白飞飞憎恶之极,这几年来,他一直在留意幽灵门的下落,可惜始终没听说半点消息。刚刚他想到秦南琴可能是白飞飞,稍一惊讶,随即便欣喜若狂,只觉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到地上,因此才请王怜花扮成女人,以便他找到秦南琴和王怜花那源自柴玉关的相似之处。
这时贾珂听到王怜花问他“她”是谁,心念一转,登时想出向王怜花解释的办法。他向王怜花一笑,说道:“来,咱们去照照镜子,你一看就知道了。”
王怜花听到“镜子”二字,神色登时变得古怪,双目之中满是狐疑,说道:“你先老老实实告诉我‘她’是谁,然后……然后再去照镜子。”
贾珂一怔,随即猜到王怜花这是听到他们要去照镜子,登时想起刚刚他们在镜子前面怎么玩的,疑心自己又要抱着他去镜子前面玩,才这般忸怩。
他忍不住哈哈一笑,说道:“我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说的‘她’是谁,才要抱你去照镜子的。”
王怜花不信道:“我要知道‘她’是谁,为什么要去照镜子?”
贾珂笑道:“别急,别急,我保证你照过镜子以后,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穿女装,又为什么请你照镜子了。”说着将王怜花抱了起来,走下床去。
王怜花只觉身上凉飕飕的,心知要是这样被贾珂抱到镜子前面,即使贾珂能够忍住,他自己也未必能够忍住,但是他真的不想因为贪婪无度死在贾珂怀里,忙道:“裙子!我还没穿裙子呢!”
贾珂噗嗤一笑,道:“是了,是了,我们王姑娘怎能不穿裙子。”又抱王怜花回到床上,将那条翠蓝十样锦百花裙给他穿上,然后抱着他走到镜子前面。
王怜花远远瞧见这面镜子,心里就有些不自在,想到贾珂抱着他来照这面镜子,心里越发不自在起来,好在他现在穿着衣服,倒比刚刚要
好了许多。
贾珂将王怜花抱到镜子前面,将他轻轻放在地毯上,他自己坐在王怜花身后,让王怜花倚靠着他。贾珂看着镜子里的王怜花,镜子里的王怜花也在看他,贾珂向他一笑,柔声道:“怜花,你看看自己。”
王怜花白他一眼,很不想看,但他心里确实好奇贾珂说的“她”究竟指的是谁,只好硬着头皮,委委屈屈地看向镜子,就见一个清雅绝俗,秀美之极的少女正依偎在贾珂怀里,烛光照在这少女的脸上,她的肌肤莹润生光,犹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倘若这少女不是自己,王怜花只怕也要感慨一句“天香国色”了,但是他想到这少女竟然是自己,不由脸上一黑,闭上了眼睛,仿佛只要他看不见,那么这个少女就不复存在了。
贾珂见王怜花闭上眼睛,不由一笑,心念一转,故意说道:“怎样,你也发现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果然重新睁开眼睛,看向镜子,问道:“发现什么?”
贾珂笑道:“怎么,还没发现吗?”说着掀开王怜花的裙子,手也伸了过去,王怜花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登时涨红了脸,气道:“你要我发现这个?”
贾珂笑眯眯道:“当然不是让你发现这个,这个是我看的,王姑娘只管看你这张容光照人的小脸蛋儿就是。”
说完这话,见镜子里的王怜花仍然怒视着他,双目几乎喷出火来,贾珂便在王怜花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王姑娘没有发现镜子这张脸有点眼熟吗?”
王怜花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本来长得就像我妈,你见过我妈,自然会觉得我现在这副模样有点眼熟。”
贾珂亲亲他的耳垂,说道:“那其他的地方就像柴玉关了?”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是么,除了我的肤色和嘴角的这粒小痣,我倒没看出我还有哪里像他。”
贾珂笑道:“我本来也看不出来,不过现在我倒是看出来了一点。”
王怜花微微一怔,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柴玉关?”想到这里,脸色一沉,道:“莫非昨晚那些刺客也有他的人?”
贾珂笑道:“小笨蛋,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要你扮成王姑娘吗?
倘若我想到了柴玉关,又何必要你扮成王姑娘?”
王怜花感叹道:“我身上穿的是你早早买来的裙子,头上戴的是你早早备好的头饰,明眼人都能看出你处心积虑,谋划已久,你居然还问我,我没想过你为什么要我扮成王姑娘么?贾珂,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贾珂噗嗤一笑,说道:“我的脸皮究竟有多厚,这我自己可不知道,你若想知道,不妨亲自来咬我一口。不过么,在这件事上我的脸皮明明薄的很,我就早说过我不会骗你,你怎的就不相信我?”又凑到王怜花耳畔,轻声道:“怜花,你真的没看出来这张脸像谁吗?我给你提个醒,是咱们今天遇见的人。”
王怜花一怔,这才看向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容貌,不过须臾,他看向贾珂,说道:“这双眉毛,你是随意画的,还是故意这样画的?怎的和秦南琴的眉毛一模一样?”
贾珂得意一笑,说道:“当然是故意的,我就想看看你和秦南琴究竟长得有多像。”
其实他二人并不太像,王怜花本来就有六七分像王云梦,假扮成女子后,这六七分就变成了七八分,和秦南琴更是眉眼口鼻都没有半分相像之处,但他二人皆是肤色雪白,远胜常人,眉眼之间,都有一种楚楚动人之态。
王怜花平时是男子,这种风韵并不明显,但他扮成女人以后,这种楚楚动人之态甚至压过了他明艳的容貌,叫人见之便难以忘怀。
贾珂发现以后,就忍不住寻思:“王云梦可没有这种楚楚动人之态,怜花和疑似白飞飞的秦南琴都有,莫非这楚楚动人之态竟然遗传自柴玉关?可是……可是老子小时候见过他啊,那时候怎么没觉得他楚楚动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里白飞飞要怎么对付王云梦和王小花书里没写,和王小花骨科来摧毁他纯粹是我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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